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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扫了她一眼。
赵爱国回来了,言简意赅告诉众人:“桥是过不去了,我们得和前面的人暂时搭伙绕过那条路。”
“为什么?”赵旭不解道,“虽然人多安全,但是不能保证他们不是包藏祸心。”
“远路要过一个林子。”文斌的语气有些沉重,“如果不是这条路不得不走,我也不想往那里开……逢林莫入,太平时候还是这样,何况现在,我怕我们都得折在那里。”
周锐显然也没想到事情那么严重:“不去行不行?”
“不去?”小雅冷笑道,“我们的粮食已经快没了,换别的路我怕我们还没到地方就得饿死。”
小雅虽然年纪小,但是做起事情来头头是道,虽然难免显得冷酷淡漠,却是十分中肯,对于她的意见,其他人都十分重视。
赵爱国叹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对方一共有三辆车,加上赵爱国他们的一辆,一共四辆车彼此戒备却又紧密地靠在了一起,前后驶入了那一片茂密的林子里。
打从一进入林子,几乎所有人都处于紧张状态,苏蔓蕤手足无措,她对此完全没有经验,只好默默抱着小白不做声。
日头渐斜,天很快就要黑了下来,前面的车子停了下来,一个男人走过来敲了敲车窗,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脸上一道疤痕却显得有些狰狞:“天暗了不好赶路,得停下来修正一下。”
赵爱国点头,和文斌周锐下了车生了炉子准备做饭,今天的晚饭是面疙瘩,实在是很难吃的东西,苏蔓蕤知道自己不吃东西很容易惹人怀疑,但是她依然选择了推辞,其余人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有问。
小雅却是一个眼神也欠奉,蹲在一边三下五除二把面疙瘩吃完,汤汁都不剩一点。
那边和他们搭伙的人似乎也在吃饭,飘来一股泡面的香味,引得赵旭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泡面这东西就是你一段时间不吃就特别想吃,吃了一口就想吃完,吃完了又觉得恶心的东西啊。”
“哼哼,现在你吃什么都不会觉得恶心的。”周锐反驳了一句。
赵爱国看了他们一眼,凝重了神色:“他们不简单,我们搭伙走完这段路就马上和他们分开。”和陌生人在一起是很危险的,这是很多人现在心知肚明的一点,毕竟丧尸的目的不过是杀了你,但是人的思想要复杂很多,你永远不知道身边的伙伴会不会为了一块发霉的面包而捅你一刀,抢劫别人的食物是太常见的事情了。
他们刚刚吃了饭,那里就过来一个人,是前几次同他们洽谈的男人,看起来很平常的面容,笑起来很和气:“几位好。”他的视线掠过了赵爱国文斌和周锐,在赵旭的腿上停了一停,随即看向坐在那里托腮发呆的苏蔓蕤,之后看到了小雅冷漠的眼神。
他揉了揉鼻子,语气很不错:“我叫王松,大家好啊。”
“王先生好,敝姓赵。”赵爱国客气地和他点了点头,语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疏离。
王松显然不以为意,颇有深意地看了看苏蔓蕤和小雅:“没想到你们也带着女的啊。”
一个也字让苏蔓蕤抬起头来,她本来并没有多少在意对方的队伍,如今放眼一看,却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旁依偎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裙子,那个男人搂着她正胡乱亲吻着什么,她在瑟瑟发抖却努力露出了一个笑颜。
苏蔓蕤顿时瞪大了眼睛,刷一下人就站了起来。
小雅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眼底含着警告之色:“别乱来!”
【007】救或不救
更新时间2013…2…21 15:15:24 字数:2366
苏蔓蕤有些吃惊,没想到小雅那么瘦瘦弱弱的一个女孩子,手上的力气却大得惊人,一把拉住她的时候,竟然叫她挣脱不得。
“他们不是善茬,不要枉做好人,赔上了自己。”小雅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一双眼睛冷淡地看着王松。
王松却觉得有趣,点了支烟,吞云吐雾看着他们。
苏蔓蕤出来那么久,也不是像从前在基地那样直白天真了,她向赵爱国微微欠身:“赵先生,谢谢你带我到这里,你欠我的人情,已经还清啦,从今我们各不相欠。”
赵爱国大吃一惊,仿佛看着怪物似的看着苏蔓蕤,赵旭更是急得一把拉住她:“苏姐姐,你怎么了?”
苏蔓蕤喊了一声:“小白!”小白乖巧地把她的两件行李拖下了车,她朝众人微笑道,“我们也不过是搭伙啊,之前谢谢你们照顾了。”她转身就走,潇洒得很,旁人被她惊得不轻,竟然一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王松看着她,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色彩,却是一声不响,稳坐钓鱼台。
苏蔓蕤走到那群人旁边,才发现那里人的确不少,加上那边的王松一共是八个男人三个女人,一个女人衣着暴露,却是在几个男人之间占有一席之地,手里夹着一只烟,神情妩媚,也没人没眼色的去撩拨她,另一个长发看似清纯的女人怯生生坐在一边,几个男人说着荤话逗弄她,却也没人真的动手。
唯有那个穿白裙子的女人,胸上被那个男人摸一下,大腿上又被另一个男人掐一把,身体在发抖的时候,面上还挂着僵硬的笑容。
那几个人看到苏蔓蕤走过来,都纷纷把目光投向她,其中有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吹了声口哨:“好标致的小妞。”
他倒不是说假的,苏蔓蕤到现在还穿着短裙长袜,紧身的毛衣裹出玲珑的身段,她自小又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肌肤柔嫩,气质极佳,平日里也是颇让人惊艳,更不必说是在衣衫褴褛的末世。
苏蔓蕤停下了脚步,垂头看着这群三大五粗的汉子,他们的目光里透出不怀好意的味道,她努力镇定心神,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我想借这位姑娘说说话。”她手一抬,指着那个白裙子的女孩。
其余人惊愕之下,有几秒钟的沉默,随即便哄然大笑起来:“这小妞胆子还真不小,竟然敢管我们借人。”
他嗖一下站起来,逼近苏蔓蕤几步:“你是不要命了么?”他扫了一眼苏蔓蕤的脸蛋,忽然又坏笑起来,“哦,大爷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蔓蕤哪里听过这样的混账话,当下面庞涨红,看起来愈发娇艳动人,对方怎会罢休,对着其他人笑道:“瞧,真是好标致的小妞……让大爷都心痒起来了。”
“放肆!”苏蔓蕤后退一步,避开了对方灼人的视线,“你们是借还是不借?”
那个搂着女孩的男人瞟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出什么代价?”
苏蔓蕤努力平复下了情绪:“你想要什么?”
“你有什么能给我的?”那个男人不屑一顾,“还是说,你用自己换?”
苏蔓蕤举起手来,露出了药盒的一角:“你们有人受伤了。”她对此非常敏锐,“用这盒消炎药,换不换。”
那个男人眼神一动:“行。”他很干脆,一把推了推那个白裙女孩,“去陪这个姐姐聊聊天。”女孩踉踉跄跄站了起来,苏蔓蕤连忙去扶她,却觉得身后一道劲风,她后退一步扭身,却见一个男人被小白咬住了大腿,正掏出了一把尖刀对准小白,小白一甩头,把那个男人丢出老远。
“不要天真了。”苏蔓蕤此时却十分冷静,“打起来血会引来丧尸的,到时候你们谁都走不了……不要想着抢我的东西,你们不能碰那两个箱子。”
那个受了伤的男人哪里肯听,冷笑一声便要去抢她放在一边的箱子,只听噼里啪啦一声,一道蓝光闪过,那个人惊叫一声后退了几步,看到自己的手已经焦黑,他额上渗出了冷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苏蔓蕤叹了口气:“我已经说了不能碰的。”她说着打开了手提箱,拿出了绷带和消毒水蹲下来帮那个人包扎伤口,“虽然不至于丧命,你这只手却是不能用了。”
她全然是一片真心,并无多少算计,但是在其余人看来,这一番先抑后扬已经极为震撼人心,更不必说还有小白这样一头巨兽虎视眈眈。
苏蔓蕤把白裙子女孩叫到一边问她:“你想离开他们么?”
“离开?”女孩恍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您愿意救我么,我不想,不想再被他们这样糟蹋了,你救救我。”
“我可以为你争取自由,但是之后的路,你得自己走。”苏蔓蕤很认真道,“你愿意么?”
“你不管我了?”女孩惊愕无比,眼泪簌簌落下,真是楚楚可怜,“不要抛弃我,我会死的。”
“可是,我能救你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的。”苏蔓蕤被她拉着手,只觉得剧痛无比,可是她依然耐着性子解释,“你跟着他们,好歹可以活下来,你跟着我,我会给你自由,我不能带着你上路,太危险了。”
“如果是这样,你假惺惺做什么好人?”女孩怒极反笑,一把甩开她的手,蹬蹬蹬跑了回去开始抹泪。
苏蔓蕤有些怅然得叹了口气,小白仿佛明白了她的失落,凑过来蹭蹭她。
“我不怪她,不管怎么样,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苏蔓蕤说着,眼圈却一红,“只是为什么女人只有出卖贞操才能苟且偷生呢……为什么……”
“苏姐姐。”苏蔓蕤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原来是赵旭一瘸一拐过来了,他仿佛没看到她在哭,神情自若,“爸爸他们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这里不安全。”
苏蔓蕤笑了一笑:“我说啦,不好再搭你们的顺风车了。”
“我们知道苏姐姐是想救那个女孩又不想连累我们。”赵旭严肃着一张脸,“可是我们也不是会就这样抛弃同伴的人啊。”
苏蔓蕤腮上还有一滴清泪,但是她此时此刻却是笑了,云清风淡的:“我不会有同伴的。”语气似是叹息似是自嘲。
赵旭一呆,不解其意:“苏姐姐是嫌弃我们?”
“从未。”苏蔓蕤柔声道,“只是……我要做的事情,很多人不能够理解,这条路走起来,也太危险坎坷,我一个人走就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做的事情,逃脱不得。”
“我不明白。”赵旭皱紧眉头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个男人了,“我只知道,苏姐姐一个人,不安全……他们也不安全。”
“我知道。”苏蔓蕤望着眼前这个大男孩,不由一笑,“人心比丧尸还可怕许多,我已经决定了。”
那个时候,她坐在草丛堆里的一块石头上,小白伏在她身边,她的笑容清淡而悲伤,这一个瞬间,赵旭仿佛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她一样。
【008】游园惊梦(上)
更新时间2013…2…22 19:05:49 字数:2447
苏蔓蕤独自坐在水边,天空没有月亮,看起来也就是黑漆漆一片,她坐在石头上发呆,那边的两群人显然都已经睡下了,只留下了少数人守夜,因为中间隔了些树木,倒也看不清谁是谁。
河水已经有些脏了,草丛杂乱,里面竟然半分虫鸣也无,石头湿冷,隔着树,那里好像是有人点了烟,橘红色的光点颤抖着,仿佛从哪里漂来的一盏水上浮灯。苏蔓蕤这么想着,一个瞬间她忽然就有些分不清人在何处,情在哪里?仿佛魂儿一瞬间飘远了,飘去了很多年前的京城。
苏家的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最大的喜好就是钻研医术,可是他也不是不懂的享受娱乐的人,闲来无事,便喜欢听听戏,那年苏蔓蕤十四岁,学古琴也有了几个年头,她的古琴老师姓商,虽说拿手的是古琴,可是胡琴拉得也好,偶尔兴致上来了,会给好友配上一出戏。
商老师的好友姓楚,人称楚老板,是男旦,平素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清清爽爽的大男孩,可是一上了妆,那就是活脱脱的美人胚子,一回首一蹙眉就叫人柔肠百转,肝肠寸断,那风情万种的美人,苏蔓蕤平生未见第二。
那天是京城里一户人家的寿宴,苏蔓蕤现在已经不记得是谁家了,只是在京城里能够有脸面请楚老板唱个曲的人,恐怕也屈指可数。
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听戏了,即便是过寿的那户人家,也不过是几个老太太老头子听着,小辈儿都溜出去自顾自的玩儿闹去了,谁耐烦听这些没意思的依依呀呀。
因此苏蔓蕤那一张嫩脸便格外引人注目,过寿的老太太把她喊了过去:“这谁家的孩子,生的可真俊俏?”
“这是苏大夫的孙女吧。”旁边有机灵的立刻插嘴,“苏医生家养人呢。”虽然那个时候早就没有了大夫这样的称呼,可是因为那会儿都是些老派作风的人,谁家没有些传承底蕴的,这些词儿便是张口就来。
“苏大夫家的啊。”老太太笑得很慈祥,拉着她的手在旁边一声一声询问些常事,譬如“今年多大了”“和苏大夫学医么”“在哪里读书啊”“定亲了没有”。
苏蔓蕤细声细气答了,那老太太似是觉得满意,便把她放开了,苏蔓蕤松了口气,跑回到祖父身边,乖巧地坐在那里,苏老爷子便笑道:“难为陈老夫人喜欢你。”
苏蔓蕤却低声道:“我不喜欢她。”
苏老爷子倒是不觉得有多少诧异,他自家的孙女自己清楚,是极为害羞内向的,素来不爱与人相处,何况是那样寒暄的场景,他不以为意:“等会儿上场的是楚老板,听说你的老师今天给他配乐。”
苏蔓蕤乖乖应了,坐在一边听戏,唱的是《牡丹亭》,那楚老板扮的杜丽娘一出场,她顿时觉得一颤,仿佛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活脱脱就是从戏里走出来的,一颦一笑无一不像是杜丽娘。
她觉得自己不是在看戏,而是一缕幽魂飘飘荡荡去了古卷里,邂逅了这杜丽娘,仿佛心神都被攥紧,视线移都移不开,只见台上美人水袖翻飞,眼波横转。
这一出戏罢了,苏蔓蕤还未从戏中的意蕴里回过神来,身边坐着一些权贵人家的夫人却开始了窃窃私语。小道消息陆陆续续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这楚老板虽然是个男的,但是听说他被人包了呢。”
“呵,又是谁家养了个小白脸?”
“谁家?是宋少爷呢,那个宋少爷!”
“唷,怪不得!我就说宋少爷怎么平日里不近女色,原来是……”
“你可别说,就算是这陈家的小姐,看起来也不如人家楚老板来得风流俊俏呢。”
苏蔓蕤蹙了眉,觉得多少有些听不下去了,她低声和祖父说了一声:“我出去透口气。”她趁着众人不注意,便想去后面的花园里走走,这陈家住的地方原来是旧日的王府,虽然破败了一些,却依然透着昔年王朝糜烂而奢侈的气息,花园里树木参天,百花盛开,她走过去的时候衣襟都染了香气。
花园里有个很大的池塘,白天苏蔓蕤来见过,里面种满了荷花,还有活泼肥硕的鲤鱼,她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发呆,远处似是传来戏子的声音,一听那柔情百转的唱腔,苏蔓蕤便知是楚老板,他的声音又透又亮,隔了那么远还清晰可闻,苏蔓蕤辨认得出这是《游园惊梦》里的皂罗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苏蔓蕤闭着眼托腮听着,显然是入了迷,可是正听得好呢,却忽然听见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宋少爷,你等等我。”
苏蔓蕤彼时年纪小,虽然被打断了好心情,却也有几分好奇,她处得位置好,她看得见来人,来人看不见她,只见一男一女纠纠缠缠过来了,女声娇俏,男的却一直都不说话。
过了半天,才冷冷道:“你再跟着我,我就杀了你。”苏蔓蕤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是依稀可见他站在那里,月色下,皎若玉树临风前。
而那女子显然是不信,正要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