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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小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前，略显单薄的衣衫被长风吹起。
再自然不过的动作，挽弓上箭，弓弦拉如满月。一团淡赤色的流光从四周聚集而来，仿佛无数细小的微粒落在弓弦之上，缓缓凝聚成实体。
小洛？
不，虽然同样都是使用弓箭的女孩子，但和小洛的感觉却截然不同。没有那种无往而不利的凌厉和杀伐，反而多出了一丝淡淡的威严，就像是……就像是一头凶兽，正在慢慢盘踞上那根弓弦，在光幕背后盈盈一握的手腕拉动下，渐渐绷紧“月神……烛、龙、之、箭。”
我的瞳孔陡然收缩！
千百倍的盛光在一刹那间绽放，有如熊熊火焰般炽烈，光幕中有如实质的箭头伸出，直指绿色变态的身影。然后，手指松动。
那是一道真正的流光，只一瞬，就贯穿了绿色变态的胸膛！内脏混杂着碧绿色的血液飙射，绿色变态的躯体紧跟着就炸裂开来，仿佛一团败絮般四分五裂！给箭光蒙上了一层浓重的装饰！
月神。的确是不夜城的那个女孩子。
自从浅析之地分开，我就很久没有再见到过不夜城的这两个家伙。同样是一身黑色的紧身服，领口露出白色的立领衬衫，双手戴着的手套一尘不染。显然就是一堆情侣装打扮的司空火树和月神了。
山谷腹地。
发黄的草叶依然保留着柔软的特性，一行人错落的坐开，一时间没有过多的交谈。
古菲儿是在那块峭崖下找到的，六十四斩几乎将那一带山崖整个儿夷为平地，巨大的土石块块坍塌。尽管这女孩逃得还算快，也依然是被一块巨石砸中，挖出来的时候已经陷入了重伤修复状态。
除了她以外，身上带伤的就只有我和水云洛了。后者是被冰火轰击产生的冲击波纹冲开，虽然掉进树丛，但有着寒冰戒律的回防，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至于我……
“疼的话，就直接叫出来好了。”萧芙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说。
我：“……”
现在的我，可以说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坚硬的黑龙套脱下来当作靠垫，整个人伏在上面，背部却是一团血肉模糊，一块块带血的皮肉被生生剜掉，然后被用绷带胡乱缠上，每一处切口都异常平整。
这样的杰作，当然只能是萧芙的手笔了。
火焰巨人的最后一拳险些就将我重创，所幸有黑龙套的抵御，才捡回了一条命。但背上的皮肉却已经被烧伤，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专业手术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了，所以只好由萧芙进行了一番紧急处理。
第574章 洞悉真相的人1
没错，作为我们这一行人中，外伤处理经验最丰富的人，萧芙所谓的紧急处理，就是用白色虎皮化作的尖刀，直接把烧伤的皮肉刮掉，然后缠上绷带，阻止血液流失反正以狩猎者的体质，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伤挂掉。女孩是这么说的。
看到这样简单粗暴的应急处理，不远处的那群正在偷偷看过来的、来自无法无天地带的狩猎者，纷纷嘴角抽搐着，别过头去。
“北城月墨的那支队伍，已经被送到安全的地方了。”金丝雀轻声说：“只有我和萧芙赶了回来。路上的时候遇到了她们。”
从直升机下来的人，当然不止是金丝雀和萧芙。就算粗略划分，也至少来自三个不同地方月神和司空火树，以及水云洛，都是从北面的无法无天地带而来。同行的第四个人，赫然是织小小。
不知道这丫头在无法无天地带的那几个月经历了什么，但看水云洛先前战斗的样子，显然实力比之前要强上了不少。大概是织小小调教出来的成果。
第二批人，当然是苏汐和烟灰。
这两个女人把我们几个丢进魔武丛林里不管不问了一整天，现在终于舍得出现了。将逃离峰顶巢穴的金丝雀一众人救下，带回两个女孩，多半也是她们做的了。
除此之外，第三波来人，就是直升机的拥有者了。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米纳斯。”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满脸笑容地对我说。
明明是一张温和无害的面容，但我却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感觉到了极强的压迫力。似乎全然不亚于烟灰和织小小，某种意义上还要更加强烈。看到那身白大褂的时候，我仿佛突然觉得自己是一只躺在病床上的小白鼠，在面对医师的手术刀。
米纳斯显然认识苏汐，这一点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但他居然和织小小也似乎相熟已久，就着实有些耐人寻味了对于一个在幽骨之井下待了六十年，狱门双子星之一的执法者来说，织小小昔年的旧友……应该早就死光了才对。
少许的整顿之后，新烤出来的兽肉从烤架上取下，分发给各个人。
我和古菲儿毕竟是饿久了，很快就几大块烤肉下肚，腹中的饥饿才缓解了一些。身体里已经不可避免的涌上了淡淡的倦意。
但这个时候，却是绝不能睡着的。比起随时都可能发生的危险，我还有着一些更加在意的事情……必须要从苏汐那里才能问出答案。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不过在此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没等我开口，苏汐已经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放低声音：“你见到……那颗眼球了么？”
“哎？”
虽然这个问题听起来有些没头没脑，至少坐在我旁边的萧芙就显然没有听懂，但我却是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呢……”苏汐似乎皱了皱眉，随即摇了摇头，在柔软的草丛上坐了下来。“现在可以提出你的疑问了。”
我犹豫了一下，组织着语言：“传说中的魔之一族，到底……”
“到底是什么来历，是么？”苏汐瞥了我一眼，眉眼不抬。
“是，另外还有一点，黑白蜥虎的那两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先前和他们战斗的时候，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了……”我皱了皱眉，低声问道。
“看来你已经发觉了呢。”苏汐嘴角上扬，似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没错。事实上连我也没有想到，黑白蜥虎的那两个小家伙，柯西和昊天，居然真的愿意付出那样的代价，成为魔族的眷宠呢。”
“眷……宠？”
苏汐点点头，眼神中凭空多了几丝认真：“事实上，他们两个在遇到你和古菲儿之前，就已经和魔族达成了交易，付出某种代价，得到和魔族的力量相似的能力，而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驱使丛林中的魔物。
只不过，这种方式得到的仅仅是力量而已，他们并不被魔族认可，所以也无从成为魔族的眷属，只能沦为介于人类和魔物之间的一种东西，可以称之为死侍，或者眷宠。”
“你是说……”我迟疑了片刻，在脑海中将苏汐说的东西整理了一遍，才慢慢的说下去：“柯西和昊天，通过交易从死翼那里得到了力量？那‘某种代价’是指……”
“失去资格。”苏汐扭过头来，依然平淡的语气，却透出来少有的凝重：“失去名为人类的资格，以此为代价，将死气操控自如。这种交易虽然能够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他们的实力，但死气会在漫长的时间里渐渐将他们从最深处的血液开始污染、同化，直到最后，完全化作没有人类意识的死物，就如同魔族的一条宠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眷宠，就是因此而名了。”
“还有……这种事情？”
我微微咂舌，一时间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的确，魔族的力量无疑是强大异常的。譬如死翼，就已经足够证明。那是一种近乎压倒性的力量，当初在死亡游戏相遇的时候，就几乎同时夺走我和乔格、白月、简辰四个人的性命，那个时候的我们对他来说，近似于随时都可以一手捏死的蝼蚁。如果没有香草在场的话，死翼多半已经得手。
就算是现在，解锁了极恶之鬼六十四斩这等终极杀招，我也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去面对死翼，若是单对单的话，我的输面大于赢面。
但是……
那种虽然强大，却没有半点生机可言的力量，真的会有人为了得到，不惜牺牲自己作为人类的资格么？
答案是肯定的从第一次打交道开始，我就已经深深了解了黑白蜥虎的为人。沉浸于杀戮，渴望血腥，甚至将其视为生命的终极意义。若不是这样的话，也不会在离开死亡游戏以后还追踪了我那么久，从无法无天地带到秀水镇，再到这里的魔物丛林。
第575章 洞悉真相的人2
如果是那种人类的话，为了得到更强的力量而和魔族交易，倒也说得过去了。Ш Ш Ш ．Ыqi．mЁ“在数千年前的圣战时代，仅仅有记载留存的，人类和魔族进行过大大小小的战争就不下数百场，为了对抗人类的联盟军队，魔族曾经用这种方式批量制作军队。甚至不少在战乱中死去的人类，以及其他种族的尸体，都被他们取回去，炼制成新的战争兵器。
这种行为不仅触怒了整个人类种群，更是激起了其他各族怒火。几大种族在这种形势下终于达成共识，联手将魔族的眷宠军队剿杀殆尽，在各族的顶尖强者带领下攻入魔王的行宫，得以结束这场抗日持久的战乱。”
苏汐一口气说完，沉默了一会，才叹了口气：“不过那些年月，也的确有过很多人类，为了得到种种目的而自愿接受了魔族的同化。以为自己的意志力足够抵抗魔族意志的侵蚀，却在付出了为人的资格如此巨大的代价后，才发觉自己根本就无法驾御那种力量，经历精神的反复，最终沦为魔族的奴隶。现在说起来，也是很悲哀的事情呢。”
说到这时，苏汐却忽然侧过头来，话锋一转：“不过，你知道魔族的来历是怎样的么？”
来历……么。我沉吟了一下，只觉得有些茫然：“难道不是和精灵族，龙族那些族类一样，都是在物种的演化中逐渐形成的么？”
说起来，根据现代生物学的物种演化理论，精灵、龙类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存在于现实的虚构之物。但不管怎么说，如果那些族类真的存在，总不会是从石头蹦里凭空蹦出来的。魔族……想必也是如此。
“说错了。”苏汐缓缓摇头：“事实上，那些魔族，还有他们的眷属，都是从某一天开始，突然出现的。”
“哈？？”
“在第一个魔王出现以前，甚至没有任何关于这个族类的记载，就好像这个曾经给人类带来无数恐惧的种族，都是从石头缝里跳出来的。突然间就出现了，而且从现身之日开始，就拥有强大到惊人的力量，就算是各个种族中最顶尖的一批强者，一对一的时候也完全无法与其对抗。”
我愣了一下，开口问道：“甚至也包括S级？”
苏汐顿了顿，看了我一眼，才继续说下去：“没错，那个时候服务社也还没有出现，还没有如今这样完备的七级制概念。但当时各种族中顶尖的强者，的确是拥有和S级媲美的力量了。尤其是在被视为最强战斗种族的龙族中，每一头成年的龙类，几乎都有着接近六阶的实力。不亚于你们几个曾经在黑森林看到的那头黑龙。如果那头庞然大物还活着的话，大概也只能算是比较强的龙类个体，比起传闻中屹立在金字塔顶端的黄金龙，就远远不如了。
但就是这样一批顶尖的强者，单独面对魔族时，却几乎没有抵抗能力。稍弱一些的，甚至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魔族格杀，制作成更为强大的人形兵器。在当时的圣战中，如果没有十名以上顶尖的强者联手，几乎没有半点可能，留下一位哪怕级别最低的魔眷。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尽管魔族的人数极为稀少，在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结束后，几个种族的强者大都死伤殆尽，变得元气大伤。才让人数最为众多的人类得到机会，顺利接手了全部的胜果。”
这样一段不知道多少年前，连最古老全面的历史教科书都无法涉及的往事，被苏汐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我却是听的越来越心惊。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S级啊！
十位以上的S级强者联手，才能有把握留下一位魔眷，那么这位魔眷的实力，就称得上惊人了。
按照服务社，乃至异能界的公认标准，个体实力被划分成了七个等级，也就是所谓的七级制。E、D、C、B、A、S。自下而上，依次划分。
最低等级的D和E，基本可以囊括百分之八十的普通人类。代表未曾经受过长期战术训练的人类，所拥有的一般水准。而从C级以上，就逐渐突破了人类体能的极限，成为广泛意义上所讨论的异能者。
至于B级，就是异能者界最为中坚的力量组成部分了，绝大部分异能者都属于此列。而如果能够再进一步，踏入A级的门槛，就足以在异能界独当一面，仅以一人的武力，就可以平息一场国与国级别的小规模战乱。
到了这个级别，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强者，再辅以足够的资历和能力，完全可以担任服务社的花牌，执事会的十二手套。若是到了一些规模较小的雇佣兵组织，更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再往上，就是S级了。
踏入S级的人类，在世界上任何一个时期，都不过是寥寥的数十人而已。几乎每一个都在各大异能组织中存有备案，名号提起来都是如雷贯耳。到了这个级别，就已经是人类所能达到的巅峰水准，举手投足间翻山倒海，从此百无禁忌，世界上再难觅敌手。
所谓七级制，自然有着七个不同的等级。而到S级为止，却不过是六个级别。这是因为七级制的最后一个，只存在于教科书的理论推演，事实上人类甚至从来没有证实过这种强者的存在，以至于被异能界的绝大多数人视作绝不可能出现的东西标识着未知的，X！
没有人能够说得清，X级的标尺到底什么，因为S级的强者就已经足够强大，若是有心的话，掀起一场世界级的战争都完全做得到，实在无法想象，在这种级别上再超越一步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如果非要做一个比较的话，大概就相当于拥有毁灭地球能力的超级赛亚人了……
如果……
如果仅仅是一位魔眷，就需要十数名S级的各族强者联手，才能够说必定取胜的话，那么传说中的魔眷，岂非是……
第576章 曾经是人
“没错，可以说就是X级了。”苏汐似乎一眼看穿了我的念头，轻轻笑了笑，说：“虽然还不能用无限来形容，但那种力量，的确是凌驾于S级之上。唯有真正抵达S级巅峰的强者，才勉强能抗衡一二，要想打败他们，倒也要做好十二分充足的准备，再加上至少数位S级强者的配合，才有那么一丝做到的可能。不过……也仅仅是一丝而已。”
我：“……”
联想到当日飞影借由贪婪大剑，释放出的“永恒日轮”，我对苏汐的话倒是信了七八分。虽然是借助了神器之利，但魔眷本身的实力也毋庸置疑，普通的S级，恐怕真的奈何不了他们。
再想到我们这一行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魔物死地的中心，到时候将会不可避免地和死翼他们狭路相逢，我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自己是在嫌命长……
“很奇怪不是么？”苏汐的声音幽幽传来：“任何一名S级的觉醒，几乎都伴随着显著的异象，附近如果有顶尖的强者在，立刻就可以觉察到他们的降生。但魔族，这样一群每一个人都拥有着超S级实力，甚至SS级、SSS级力量的人，却是凭空出现，从未有人预先知晓他们的到来。这种事情，不是很奇怪么？”
一群突然之间出现在世界上的族类，未被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