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心底明白,还是接受觉的建议。
只能坚信所有人一定都会平安生还。
「乾先生,一切都会顺利平安对吧?」
我会这么问,或许只是想听他说些好话来安慰自己,但乾先生的反应出乎我意料。
「老实说,我不敢讲,因为一切都超乎我的想像。」
「这样啊……」我的心情跌到谷底。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渡边能活下去,所以我会尽力而为。」
「谢谢,乾先生这么说让我放心不少。因为强悍的鸟兽保护官之中,就只有乾先生一个人幸存了。」
才说完,我就后悔莫及。
「幸存啊……」乾先生微微一笑。
「对不起!都是我乱说话!」
「没有,没这回事。我只是一时体会不过来,与其说悻存,还不如说赖活著才对。」
「怎么会……」
「确实是这样没错啊。我失去了四个伙伴,大家可是比亲人还亲,而我没死只是碰巧……只是偶然罢了。现在的我像条幽魂,想为伙伴们报仇雪恨,或许就只为了这个理由活著吧。」
我好像前不久才听谁说过类似的话。
「所以我绝对饶不了那恶鬼。」
平时沉著冷静的乾先生,似乎有些激动起来。
「渡边,你要答应我,就算我尙未达成目标就倒下了,你也一定要阻止那恶鬼。」
「好,我答应你。」
阻止……心中的枷锁让我们无法对人类使用更强硬的措词,但意思已经十分明白。
「话说回来,我们原本是让化鼠闻风丧胆的死神,现在却风水轮流转,这下我才知道当猎物是什么心情啊。」
「我也是……世界好像突然被恶梦淹没,一切都不像真的,只要明天早上醒来就会有人对我说不要怕,全都是梦而已……」
我心头一揪,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我懂,我也希望是如此。不过实际上我们还是得费尽心思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乾先生深深叹一口气,又说,「有件事我非得对你说不可,跟奇狼丸有关。」
「奇狼丸?」这真令我意外。
「简单来说,我不知道它究竟多可信。」
「怎么这么说呢……奇狼丸不是才救了乾先生吗?要是没有它,我们怎么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这两点我都承认。」乾先生停下脚步,「不过渡边,你觉得人类何时的洞察力最低?」
我想想之后回答,「一帆风顺的时候?卸下心防,解除戒备的时候?」
「确实有些人一放松就无所谓,不过小心谨慎的人在轻松的时候反而会提高警觉。」
「那你认为是什么时候?」
「根据我的经验,反而是最惊险困顿的时候。我很少看到人面临绝望时,还会考虑实际情况可能更糟。每个人都紧抓著渺茫的希望,忽略危险的徵兆。」
「所以你觉得,我们现在就是这样?」
「一般人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想必不会怀疑有人窝里反吧。」
「你觉得奇狼丸是叛徒?」
「这点不能不纳入考量。」
「为什么?就因为它不是人?还是有什么可疑的根据?」
「有两个可疑的理由。」
乾先生举起提灯,继续往黑暗的洞穴里前进,我也紧跟在后。
「首先,奇狼丸曾经前来东京就是件怪事。它究竟是为何而来?」
「这……应该是有必要先调查一次吧?先确认东京是怎样的地方,好与其他鼠窝竞争……或许会找到什么值得利用的东西也说不定。」
「光靠这么不确定的动机,就能让它坚持这趟严峻的探勘,还损失三分之一的士兵?像奇狼丸这么优秀的指挥官,应该在第一次出现牺牲者的时候就放弃计画,抽身而退。」
「那乾先生认为它为什么要来呢?」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它没做什么亏心事,怎么会含糊其辞,不肯说个明白呢?」
我也不是完全没注意到这点,但目前实在不适合深究,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又要与奇狼丸为敌,恐怕我们将会彻底迷失。
「说不定……」
我说到一半,被远处传来的奇妙声响打断。
我们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乾先生将耳朵贴在洞壁上倾听。
低沉的地动声,可能来自上面好几层。
「什么声音啊?」
「可能哪里的洞穴崩塌了。」
我突然惊觉。「是不是我们做的陷阱成功了?」
「不……不只是这样,刚才的声音共有四次。」
乾先生沉思,但没有说出他在想什么。
我们不自觉加快脚步,我突然忍不住发问。
「你刚才不是说有两个理由怀疑奇狼丸?另外一个是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
「很快就知道?」
「我想只要出到海岸上,一切就明白了。」
乾先生像在打哑谜。
折返海岸的行程虽然比来时要顺利,但也走了几个小时。我们走的洞穴碰上一道直通地表的大沟,假拟蓑白用电子罗盘确定目前方位,发现我们距离隐藏梦应鲤鱼号的裂缝,以及一开始通往地底的斜坡,还不到一百公尺。
我们已经疲惫不堪,一路颠颠簸簸走得脚疼,但根本没时间休息。当我们用咒力撑住身体攀上沟壁时,地底又传出怪声,彷佛无数妖魔鬼怪高声尖笑,诡异惊悚。
我吓得全身僵硬。
「不必担心,那是蝙蝠。」
听乾先生说,我才放下心。
洞穴深处数十万、数百万只东京大蝙蝠,吵吵闹闹地飞了出来,几乎掠过我们的背与后脑杓,但多亏了超音波定位的本事,没一只撞到我们俩。
一大群东京大蝙蝠像一整只巨大生物,从地表裂缝中涌出,我才发现太阳已经下山了。一大清早就钻进地底,时间感都错乱。我想起除了早上吃的口粮,今天什么也没下肚,但几乎感觉不到饥饿,只是有点低血糖的晕眩。或许人在神经紧绷的时候就没有食欲。
天色突然从深蓝色转为靛色,当我们登上沟壁的时候已过黄昏,夜幕低垂。
我先探出头来观察四周与天空的情况,东京各处的蝙蝠窝涌出数百道黑柱,看蝙蝠满天飞舞,数量肯定以亿计算。在这情况下绝对无法用夜鹰或猫头鹰来监控,我们压低身子跑向早上藏梦应鲤鱼号的地点。
看来敌军还没发现潜水艇,船身平安无事。我们用咒力轻轻抬起潜水艇。
我打算直接前往海岸,但乾先生突然制止。
「先等一下。」
「为什么?如果不快走会被发现啊。」
「你不记得了吗?听说晚上靠近海岸很危险。」
我紧咬下唇,竟然完全忘了这件事。
「我太粗心了……」
我打开乾先生的背包,质问假拟蓑白。
「这附近的海岸上,有什么生物会在晚间攻击人类和化鼠,而且危险性最高?」
假拟蓑白沉默片刻,我正担心它故障的时候,它总算发出断断续续的回答。
「……可能……大博比特虫……一种沙蚕,由博比特虫演化而来……仅栖息于东京湾内与……两只球眼与触手冠,彷佛人脸……强壮的两对大颚……顶层猎食者……夜行性……公母交配季节……特别危险……」
突然,假拟蓑白不再说话。
「糟糕!好像坏掉了!」我不禁惊呼。
「应该是没电了。毕竟早上照过阳光之后,就一直在黑暗里用个没完。」
「可是如果它不会动,我们也找不到地下河流的路线……」
「等等再想想怎么让它启动好了。我们得先考虑怎么搭上潜水艇。」
乾先生把我拉回现实遇到的问题。
「看来奇狼丸的属下,就是被这沙蚕攻击了吧。」
我听到沙蚕两个字,一点想法也没有。
「是住在海里像蚯蚓一样的小东西吗?」
「如果是博比特虫的后代,应该像是海生的蜈蚣吧。而且既然能够杀死化鼠兵,肯定一点也不小。」
乾先生面色凝重。
「这就是我怀疑奇狼丸的第二个理由,它应该很清楚我们折返到海岸时,太阳已经下了山,却没有警告我们海岸到底潜藏什么危险。而且大博比特虫这生物的细节也是完全不明。」
「可是奇狼丸也只知道海岸有怪物攻击士兵,其他也完全不清楚吧?」我试著帮奇狼丸说话。「而且我们手上有假拟蓑白,它应该觉得不必担心吧。」
「嗯……情况危急,这也不无可能。」乾先生也同意我的说法。「总之我们还是走吧。既然最危险的是沙蚕,那么搭上潜水艇应该就安全了。」
我依乾先生的指示搭上潜水艇,关上舱门,然后由乾先生以咒力抬起潜水艇,轻轻放在海岸边上。
我感觉到梦应鲤鱼号压著细沙,并随著波浪如摇篮般左右摇摆。
从船头的小窗往外瞧,小窗正好贴平海面,什么也看不见,如果不是先做了功课,根本想不到这里会有什么危机。
乾先生小心翼翼地从潜水艇左手边下水,慢慢接近,我屏气凝神地看著,担心他会被沙蚕怪物攻击,但什么也没发生。
我听见乾先生爬上船身的声音,他敲了敲舱门,我解锁开门,看到乾先生的脸。
「看来怪兽这时候还……」
说时迟那时快,传来一阵砂砾摩擦声,有某个巨大生物爬上船身,下一秒乾先生从我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又黑又长的物体从舱门钻进来,那怎么看都像只蜈蚣。它无数的脚快得看不清,但身体极长,我有得是时间逮住它。
我在怪物身上点火,烧得它发出毛骨悚然的哀号,那声音非常像人,甚至让我误以为是乾先生在叫。
身体著火的怪物缓缓滑落,发出一声巨响摔在浅滩上,我连忙爬出潜水艇。
眼前挣扎的是一只令人战栗的怪物,身体细长,长著无数只脚,不断扭动身躯卷住船身,根本看不出它身体究竟多长。
它从水中探出头来对著我瞧,那张脸的轮廓和人脸相似得吓人,长满了像触手又像海藻的东西,有如一头浓密黑发,而一双眼睛直瞪著我,眼神燃烧著凶猛的怒火。
不过也只有第一眼看起来像人,看起来像头的地方不过是颗长了眼睛的肉瘤,下方看起来像胸膛的位置才是真正的嘴,有两对如象牙一样白的大颚,往两旁大大张开,像是打算猎食的蚁狮。
我不禁尖叫。
怪物像弹簧人偶一般挺起身子,打算从三公尺以上的高度往我一口咬下。
而那恐怖大颚在咬到我脑袋瓜的前一秒就炸碎开来。
没头的大博比特虫疯狂地扭动身躯,然后又被炸了两、二次,身体逐渐缩短,最后抽搐倒地,浮在海上动也不动。
「没事吧!?」乾先生在数公尺外的浅滩上大喊。
「没事……」
我只能挤出两个字,全身吓得无法动弹,要不是乾先生在千钧一发之际炸死怪物,我肯定已经被那大颚咬死。
「附近可能还有,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乾先生迅速爬上船身外的梯子,与我同时跳入船舱,然后锁上舱门。
梦应鲤鱼号缓缓潜入深水中。
我全身都是大博比特虫的体液,不仅湿黏恶心,还混著海藻与腐烂的恶臭,实在难以忍受,但逃离怪物巢穴还是第一优先。我按照乾先生的指示,专心转动外轮,乾先生则利用前方小窗寻找地下河的出海口。
海底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乾先生举起提灯往外照,并且紧贴窗玻璃避免反射,我好怕会不会又冒出一只大博比特虫,用大颚咬往小窗。
幸好我的胡思乱想没有成真。乾先生发现了一个大洞,从海草的摆动来看肯定是出海口。
梦应鲤鱼号潜入洞穴,洞穴里的水比夜晚的海水更黑,宛如熬煮过的墨汁。
航行在洞穴里,我不禁担心起来,因为船舱容积不大,航行太久可能会缺氧。我们在利根川潜航的时候,船上坐了四个人,现在只剩两个,随便算都可以多撑一倍的时间,但我并不清楚提灯火焰对氧气消耗有多少影响。
「渡边,刚才真是多亏你了。」乾先生说著,依然从窗口直视前方。
「哪里,是你救了我一命啊。」
「其实是你先救了我。我当时连忙跳到海里想逃命,可是那怪物速度太快,如果不是渡边在它身上点火,我早就被咬成两截了。」
没错。虽然我们是被偷袭,但没有两个具有咒力的人,也杀不了那怪物,再次让我体会到这里确实是地狱。如果不是要拿到狂人毁灭弹这可怕的武器,我真想尽早逃离这受诅咒的地方。
但仔细想想,把恶鬼骗来这里或许更有好处。如果运气好,某种栖息在东京的恐怖生物可能会帮我们收拾掉恶鬼。
我满脑子消极思想,也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心灵健全。要在地狱里活下去,只有连自己也成为鬼才行。不要去想町,想爸妈,以及我爱的所有人,现在只能想如何从这里生还。
洞穴怎么走都长得一个样,只有缓缓流动的水,没有光,也没有空气。
难道我们会闷死在这里?我不禁满头大汗,不知道是因为闷热还是紧张,只知道愈来愈喘不过气,而且不只是因为大博比特虫的恶臭。
难道我们搞错了河口?这真是恐怖的想法。可是仔细想想,这附近也不保证就只有一条地下河流。
或许这个洞只是一条在地底蜿蜒的水道,最后只会看到渗出地下水的岩壁。
我死板地转动著梦应鲤鱼号的外轮,现实与幻想慢慢交错模糊。
似乎好久以前也有这种经验,当时我还小,参加夏季野营被卷入化鼠战争,四处徘徊在地洞里。
我好像只要长时间被困在阴暗处,仅受到单调的刺激,就习惯放松意识,陷入催眠状态。这或许和以前无瞋上人在清净寺为我举行的通过仪式有关。
这时我也慢慢进入恍惚状态,身体渐渐失去感觉,好像只有灵魂飘在阴暗虚无的空间里。
然后,我开始幻听。
「早季,早季。」
似乎有人在某处喊我。
「是谁……?」我轻声呢喃。
「早季,是我啊。」
好熟悉的声音。
「你是……」对了,是无脸少年。
「看来你还没想起我的名字,没关系,我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就住在你心里。」
「住在我心里?」
「是呀。咒力就是把意念写进外在世界的能力,而人的魂魄最终只是一股意念,所以我魂魄的一部分,已经写进你的心灵深处。」
「为什么会这样?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连这个也忘了?没关系,总有一天会想起来。」
「至少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吧。」
「你知道我的名字,只是心里被设了障碍,想不起来罢了。」
「渡边?你还好吧?」
乾先生看我喃喃自语,担心地问。
「啊……我没事。」
我的人格完全一分为二,好像有另一个人在答话。
「早季,早季,我只想告诉你,完全不必担心啊。」
「可是,我真的能击倒那恶鬼吗?」
「恶鬼?你误会了,那并不是恶……」
声音突然逐渐飘远,换成另一个声音冲击我的鼓膜。
「渡边!你振作点!没事吧?」
乾先生大声喊著我,我慢慢回到现实中。
「啊,对不起,有点糊涂了……」
回话的我与被催眠的我,逐渐合而为一。
「要浮出水面喽。」
「浮出水面?」
「水流慢了很多,而且好像看到水面,应该是来到宽广的地洞里了。」
梦应鲤鱼号在几乎静止不动的阴暗水流中,缓缓浮起。
乾先生先小心翼翼地聆听周围声音,再打开上方舱门。
新鲜的空气灌进来,让我松了口气。
「这里空间很大,可能是很久以前人工建造的洞穴。」
乾先生爬到梦应鲤鱼号上,我也从梯子爬出去,发现外面似乎是圆顶岩洞。
「星星?」
我抬头一看不禁脱口而出。但随即发现布满天花板的绿色光点不是星光,而是熟悉的光芒。
「土萤啊……」
这规模远比之前在化鼠窝里看到的更大,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