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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他们的不在场证明……”
“他们也许都有各自的同谋,帮助他们实现不在场证明。”图威斯特博士反驳说,但是他的语气也犹豫不决。“阿彻巴尔德,您说得对。我也无法解释两个案子发生在同一时间的现象,这太巧了,比我们刚才提到的所有巧合都更离奇……不过,还可以用另外一种方法来解释,戈登·米勒爵士故意枪杀了他的秘书,多纳德·闰桑姆则蓄意谋杀了科斯闵斯基。这两桩谋杀的动机是什么?针对科斯闵斯基的谋杀可能是为了除掉一个碍事的证人——科斯闵斯基了解谋杀戴维德·柯亨的详细经过。没错,科斯闵斯基是他们的一个同谋,只要他活着就会对剧作家和演员构成持久的威胁。至于彼得·摩尔,他们要除掉他,因为秘书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他向我们叙述了离奇的决斗的故事。想想看,那个故事的核心内容就是决斗,且不说其他用途,决斗的假设已经使得我们无法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考虑问题……”图威斯特博士摇了摇头,“不对,这太荒谬了。如果没有彼得·摩尔的故事,我们根本不会联想到戴维德·柯亨遇害的案子,我们也就不会对戈登·米勒家里的人室盗窃案产生怀疑,多纳德·闰桑姆也用不着为科斯闵斯基遭到袭击的案子操心……”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猛地挂挡,汽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停下,图威斯特,求你了。这两天里,我们在不停地构建各种各样的假设,而且一个比一个异想天开。”
“但是,其中必然有一个是正确的……”
“我知道,第七个假设。您的了不起的第七种解答。其实,按照我们创造假设的速度,我们应该把它称为第十种解答,第二十种解答,第无数种解答!(两声刺耳的喇叭声。)老天爷!他们都是怎么了?今天所有的人都想要挡在我的前面!”
图威斯特博士想要劝诫他的朋友平静下来,但是他改变了主意,因为根据他的经验,这种建议在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身上总是会产生相反的效果。
“如果我们从纯理性的角度来研究问题,戴维德·柯亨遇害的案子应该是整个事件的起点。”图威斯特博士说,“在那个案子里,只有三种可能性:一、多纳德·闰桑姆有罪;二、戈登·米勒爵士有罪;三、两个人是同谋。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我们一直认为第三种猜测的可能性最大。我们甚至给每个人都找到了动机:多纳德·闰桑姆,他喜欢施拉·弗瑞斯特,自然想要除掉他的情敌;戈登·米勒爵士认为戴维德·柯亨是看中了施拉的嫁妆,他非常关心女儿的未来,决心要除掉戴维德。”
“除非是一桩毒品案,戈登·米勒爵士和多纳德·闰桑姆都牵扯其中……”
“戈登爵士?让他的女儿成为客户?您在开什么玩笑!我说,您肯定是中魔了。如果您真的想要搞清楚,不妨到戴维德·柯亨演奏的夜总会附近转悠一下……您会抓住一个普通的小毒品贩子,仅此而已——您自己和我一样清楚。如果真的在那里找到了施拉香烟里的大麻的源头,反而会为剧作家和演员增加一条动机,他们会认为是戴维德·柯亨促使施拉小姐染上了毒品……而且,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来驳斥这种假设。”
“您的最后一句话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来支持吗?”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但是我不想搅乱您的思路,因为我自己也没有一丁点儿的证据。我只能告诉您一点:弗瑞斯特小姐看起来很忧伤,完全不符合她的年纪……我甚至认为她心灰意冷,毫无生活的欲望。我这么说是就事论事,根据施拉小姐的精神状态,我猜测她在认识戴维德·柯亨之前就已经开始吸毒了。”
“没问题!您就喜欢故弄玄虚!”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咬紧了牙关,小声嘟囔着,“不过,我并不介意,这总比听您叙述您的思路要好一些——您不停地在每个细节上权衡优劣……”
“亲爱的警官,我要提醒您:在这一方面,您的权衡一点儿也不比我少。”
“图威斯特,我知道,我很清楚。这正是问题所在。在我的记忆当中,我们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恼人的案子,我们如此费心地辩论,讲了一大堆的道理,毫不犹豫地提出无穷无尽的假设,尝试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然后把这些可能性分解开来又组合在一起,不停地在大脑里筛选……”
在到达芬克曲街之前,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一个字。他们的车子减慢了速度,驶上了芬克曲街。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用手指向了街道左侧的一栋房子。房子几乎是在街道的尽头,临街的一面显得优雅而宏伟。
“古伊·威廉姆斯就住在这里。”警官说道。
车子又前进了两百米左右,然后进入了阿尔盖特区。他们向右转,进入了杰沃里街,然后是左手边的乔治街。最后他们到达了维纳街。
维纳街狭窄而昏暗,右侧是一个仓库的院墙——单调而丑陋。仓库的对面是一排挤在一起的三层楼房。从房子里伸出了密密麻麻的杆子,上面晾晒着居民的内衣。那些小小的、怪怪的白色旗帜在漆黑的墙壁和灰色的天空衬托下非常显眼。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颠簸了几下,然后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把车子停在了维纳街八号的门口,就在一辆警车的后面。
“庄斯顿已经在里面了。”警官拔下了车钥匙,“好极了。图威斯特,您怎么看?从古伊·威廉姆斯家到这里的路程还不到半英里,您同意吗?如果用正常的速度,用不了五分钟。如果加快步伐,一个来回也用不了七分钟。这样他就有十多分钟可以用来……算了,我们进去吧。”
他们按了门铃,一个看起来脾气暴躁、目光警惕的女人来开了门。
“在三层,右手的第一扇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明身份,那个女人就尖声地说。
他们顺着楼梯爬上了三楼,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累得直喘气——活像一头海豹。走廊里一片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长期封闭的味道。警官推开了一扇半掩着的门,迈出了沉重的脚步,跨入了斯坦利·科斯闵斯基的房间。警员庄斯顿正俯身在窗户旁边的一个桌子上,他直起了身子,向两位侦探打招呼。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环顾了一下肮脏污秽的房间。房间里有面对面摆放的、柜门上带镜子的衣柜。一张沾上了污点的床,床单一片凌乱。床的左侧是一个床头柜,右侧是一个装满了书籍的五斗橱。墙壁上的墙纸已经褪色,上面贴着很多在歌舞剧场或者马戏团表演的艺术家的照片。一扇开着的门通向一个狭小的浴室。庄斯顿朝桌子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两位侦探凑到了桌子跟前。他们发现刚才庄斯顿在检查的鞋盒子,两个人朝里面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惊讶地吹起了口哨。
“我刚刚找到的。”庄斯顿说,“藏在了衣橱的上面。我认为……”他把手伸到了鞋盒子里面,掏出了一把一英镑的钞票,在手上展开来——就像是在摆弄纸牌。“……这接近于他在那个不起眼的剧院里工作一年挣到的钱。”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也从鞋盒子里抓出了一把钞票,满怀欣喜地用手掂量着钞票——就好像那是他成功投资所得的收益。他把钞票放回了鞋盒子,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摘掉了帽子。
“很显然,这就是他受到袭击的原因。”警员又说道。
“我很怀疑。”赫斯特警官用讥讽的语调反驳说。
“可是……”
“钱还在,不是吗?而且,藏在一个鞋盒子里的钱应该不难找……”
“您要知道,凶手没有足够的时间,因为……”
“我知道。布瑞格斯已经告诉过我了。不过,庄斯顿,你想过吗,如果这个案子真的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会亲自来调查吗?”
“嗯,这么说……”年轻的警员垂下了头,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学生。
“好了,现在告诉我你所了解的全部情况。”
庄斯顿走到了五斗橱旁边,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男人,他俯身在一个箱子上。他正在把箱子锯成两半,箱子里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的头和脚分别出现在箱子的两端。
“这就是他,斯坦利·科斯闵斯基,职业魔术师。直到昨天晚上,他一直在一家没有名气的杂耍歌舞剧场里表演魔术。剧场离此不远,就在克莫西亚街的后面……”
“谢谢。告诉你吧,我很熟悉那个街区……”
庄斯顿装作没有听到警官的评论,他继续说道:
“我今天早上匆忙地去找了一趟剧场的老板。剧场正在翻修,已经停业了十几天。也是这个原因促使科斯闵斯基昨晚留在了家里。昨天晚上二十三点左右,旁边房间里的房客听到了沉重的声音和被压抑住的惊呼声。只有几秒钟……一扇门被关上,然后有人急匆匆地顺着楼梯逃走了。一个值夜更的人就住在走廊尽头,他正好准备出门,他瞥到了一个人影钻进了楼梯井。不过他没有看太清楚,真是可惜!走廊里很昏暗,只有他的房间里透出来的灯光。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那个人穿着深色的衣服,头发是浅色的……”
“金发?”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嗯,可以这么说。”
“高个子?矮个子?还是个胖子?”
“请相信我,我花了很长的时间盘问他……但是他无法提供进一步的信息。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当凶犯跑到街角的时候——也就是维纳街和乔治街交界的地方,离这里只有五十米左右——看门人的丈夫亨利正好回家,也看到了逃跑的人……”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这位亨利和一个行色匆匆的先生撞在了一起……但是那个人不是金发。亨利和那个人在街角撞在了一起,但是他也无法向我提供详细的描述。他只看到一个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一个中等高度的人,穿着一件深色的衣服,黑色的头发,或者是棕色头发。’”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愣住了,他看着图威斯特博士。
庄斯顿清了清嗓子,然后继续说:
“我知道,这很古怪……不过,我认为证人肯定是在这个问题上搞错了。他刚刚离开附近的一个酒吧……他没有喝醉,但是满嘴的酒气。不过,他非常肯定那个把他撞倒在地的人就是从这里逃走的人;因为几秒钟之后,他回到房子里的时候,他的妻子立刻向他通告了刚刚发生的惨剧。”
“总是这样,这些可恶的证人……”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攥紧了拳头,嘟囔着,“他们好像都热衷于发表不同版本的证词……‘中等高度’,这算什么意思!难道他不能说清楚一点儿?”
“他不胖也不瘦,身材不高也不矮。”庄斯顿耐心地继续说,“这些他都能确定。但是,这些……警官先生,您也知道,晚上的时候,那个街角很昏暗,我昨天晚上就有亲身体会。要我说,能够有两个证人已经算是幸运了。在这种案子里,很少会出现两个证人……
“我们在二十三点三十分左右赶到了这里。科斯闵斯基斜躺在他的床上,睡衣上沾满了血迹,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他的鼻骨被打断了,身上有好几处刀伤,两处在左胳膊上,上身有六七处——都在心脏附近,但都不致命。我们可以轻易地想象出案发的经过。科斯闵斯基躺在床上——他的衣着证明了这一点——这时候有人敲门……科斯闵斯基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了门,遭受了迎面的一拳。他被凶手的重拳打翻在床上。凶手冲了上来,一心想要了结科斯闵斯基的性命——我认为他的谋杀意图非常明确,所有的伤口都在心脏附近。科斯闵斯基已经被打得昏昏沉沉,他只能做出微弱的反抗……”
“我很想知道,”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皱着眉头,打断了庄斯顿的话,“您凭什么作出这样的判断?”
庄斯顿指了指房门。
“门锁。”图威斯特表示赞同,“门锁没有遭到破坏,因此陌生人不是撬锁进来的……而且科斯闵斯基在房间里藏了这么多钱,他睡觉的时候不可能不锁门……”
“有道理。而且,他不会先用刀子捅科斯闵斯基,放下刀子,再用拳脚袭击受害者,然后又拿起刀子——我认为这种顺序不合理……所以,我能够很清楚地判断出正确的顺序——科斯闵斯基刚一开门的时候,凶手首先用凶猛的一拳将其打昏。”
“但是这一拳的力量并没有让科斯闵斯基彻底昏过去。”图威斯特博士说,“他很强壮,受伤后仍然进行了某些反抗。”
“这时候陌生人急于结束战斗,他很清楚一点,搏斗的声音可能会很快地引起周围居民的注意。也许就是这一点救了科斯闵斯基的命……或者说是差一点儿救了他的命。”庄斯顿最后叹了口气。
“那么说,如果救护车没有出车祸,科斯闵斯基就能活过来?”
“是的,其中一名护士是这么说的。科斯闵斯基失血很严重,但是他的性命没有很大的危险。”
“在救护车赶到之前,您询问过受害者吗?”
“他当时的状况很糟糕。我只听到几句难以分辨的话。”
第三部分 你来我往
第19章 科斯闵斯基的兄弟
1
到目前为止,科斯闵斯基的死讯似乎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但是这个消息深深地触动了菲利普·莱斯特——白房子剧场的老板。白房子剧场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歌舞餐饮馆,在里面有一个演出用的舞台。
两位侦探仔细地检查了科斯闵斯基的房间,但是他们的希望落空了——除了鞋盒子里的大笔现金,他们没有找到任何能够作为线索的东西。他们只好离开了科斯闵斯基的房间。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去盘问了看门人的丈夫亨利,同样一无所获。对于那个把他撞倒的人,亨利无法给出详细的描述——和庄斯顿的说法一致。
“这个消息真是太让我伤心了!”菲利普·莱斯特哀叹道。他是一个圆滚滚的小个子,脸上装饰着一副框子很宽的眼镜,而且似乎永远都在冒汗。“任何人都是无法替代的……不管怎么说,我很难在短期内找到替代他的人。很少有人能达到他的水准——当然我是说在表演方面……而且在酬金上,他并不会狮子大开口。您肯定能理解,我的客户都是附近的居民,所以我很难像西区①之类的剧院那样给出高额的报酬……老天爷!老天爷!他可把我害惨了!他死的可真是时候!您也看到了,我正在进行翻修和改造……现在可好,我开始怀疑这笔投资是否过于奢侈了。”
…
①伦敦城里的时尚区,富人云集于此。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和图威斯特博士朝周围看了看,他们都认为这根本不算奢侈。大厅里还没有进行翻新的部分表明这座歌舞餐饮馆原先的状态已经很糟糕了。
“您认为科斯闵斯基先生是一个很出色的魔术师……”图威斯特博士专心致志地观察着散落在地面上的各种工具。
“没错,一个非常厉害的魔术师!这样的人才难得一见!”菲利普·莱斯特骄傲地回答说,“他特别擅长隐身术。”
阿彻巴尔德·赫斯特警官的眼睛里立刻闪现出了关注的光芒。图威斯特博士接着说:
“莱斯特先生,我不想冒犯您,但是我确实觉得很奇怪,像他这样杰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