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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面上却是不显,接过那碗白粥,细细品尝。
“影公主愿意不计前嫌,陵鱼好生感激。大祭司不曾笑过,可公主来蛊爰殿那一日,大祭司却笑了一次。捧着公主的独角兽肉身,仿佛一个宝贝。”
陵鱼见我不解,继续道,“公主出生时,恰逢泉醴大人羽化,想必是大祭司心中有所牵念,才会对公主刮目相看。不过,公主这次出走,越发惹了大祭司伤怀。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大祭司心中将公主当做女儿疼爱,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我呆住了,这陵鱼为何说这番话?
莫不是诓骗我的吧?还是,她又有什么手段?
“陵鱼承蒙公主相救,只想好生报答公主。绝不会生出旁的歹心,请公主明鉴。”说完,她盈盈一拜。
“你的粥很好喝。也算是尽心了。你的情,我承了。”我对陵鱼还是有些疏离,这已经是我的极限。
陵鱼接过碗,却退了出去。
泉芯芯躺在我手心,盯着我,“不如你也做一碗暖心的白粥,让大祭司忘了之前的不愉快。你既然想来认错,只是罚跪,也是不够的。”
我无奈,叫住了陵鱼,“你方才的白粥味道甚好,我也想做一碗给师父尝尝,你可以教我么?”
陵鱼眸中泣泪,直直盯着我,“陵鱼求之不得。”
桃花林间。
归来一人坐在石凳之上,盯着眼前的棋盘。
我端着白粥,怯怯望着他,“师父可是饿了,这白粥是我亲手煨的,放了莲子和银耳,味道还算不错,师父可要尝尝?”
从始至终,归来都未抬头,只是入定般盯着棋盘,一语不发。
我挫败不已,却再接再厉,“师父还是尝尝吧,不然这粥该凉了。我生来这么大,还不曾煮过东西呢。”
满脸堆笑,几乎要皱起了褶子。但是,为了江汨罗的眼疾,拼了。
可归来依旧不动,眼珠几乎定在了棋盘上一样。
我无奈,只得走到他面前,谄媚道,“师父下棋呢,不然我陪师父对弈吧。”
桃花树下,花瓣飘零。
我执白子,落在一个角落里,微微道,“没有对手,这棋盘,也是残缺的。”
归来的眼眸终于动了动,但是看着我的眼神有一些恍惚,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
许久之后,他才拿着黑子,将我围住。
我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心中大喜,于是沉着应战。
不多时,一场棋局竟无声地展开。
曾几何时,也是在九州里,我与归来对弈。那时候,他教我下棋,带着粗暴和隐忍的愤怒。我后来得知,他定是被佑儿强迫了。
说来,我的棋艺,也是他教的呢。只是从千万年之后,搬到了千万年之前。
更确切地说,我不过凭着记忆,让他自己与自己对弈。
果然,归来的眉心皱了起来。
我心中一喜,只觉自己的法子奏效了。
归来从漫不经心,变成了认真对待。他眼神异常专注,几乎不敢相信,我能接下他这么多棋子。
“师父,还要下吗?”我主动出声,对他露出神秘的笑。
归来面色一颤,许久了,才道,“你不是他。”
这个他,只有泉醴了。
“可你,似乎也不是她。她的魂,根本不在这里。还是说,你本来就是她,才会完美地融合,甚至在流了那么多血之后,快速回生。”他喃喃自语,这一次的“她”,无疑说的是影公主。
也不知是不是泉醴在身体里残留的缘故,我竟然脱口而出,“不管是谁,我就是我啊。师父,你何必再执着呢。至少,过去那么多年,你都不曾给一个答案,现在纠结,还有意义么?”
说到泉醴,我是有些怨怒的。毕竟归来对他不公,所以让他走上绝路。
归来面色微暗,“一些开始,本就没有结果。我一直将他当成知己,谁知道,他要的不是知己。他要的太多,我给不了,也不愿理会。”
这一次,归来似乎动了气。
我站起身,竟不受控制道,“你既然给不了,就不该处处维护,更不该让我有了旁的想法,任由我沉迷。”
我的眼珠竟忽然变成了赤红色,仿佛被谁掌控住一般,“是我乱了情,可也是你任由在先。如果你及时制止,如果你不对我那般好,我就不会如此,就不会……”
第241章 恳求(下)()
归来面色大变,迅速接住我的身体,急急施展了符咒。
他与我置身一个光圈之中,屏蔽了四周一切。
第一次,我看到他冰封一般的脸颊,有了动容,也有了杀机。
“你既然走了,为何还要回来?”他用力圈住我的脖子,几乎要将我的脖子捏断。
我,或许,此刻已经不是我。
泉醴利用在我身体的法力,以及对归来的执念,再一次掌控了身体。他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什么还会控制我的身体。
“你都将所有法力传授给她,就不该再回来。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谁知你还是冥顽不化。我杀你一次,就不能杀了你第二次么?”归来加大了手心的力度,恨恨道,“本座念着你是个痴儿,愿意放你生路,谁知你步步紧逼,怪不得本座。”
“师父救我。”这一次从我喉咙吐出的声音,是泉醴的声音。
仿佛很早以前,他便是这样陪在归来身边,与这个男子,过着亦父亦子、亦师亦徒的日子。甚至,还多了更多的情愫。
归来的眼睛,已经露出不可思议和显而易见的惊慌。
“我只是想知道,我只是想知道而已……难道师父对我,真的没有另外的感情吗?师父,我好恨你,我真的恨你!”
归来已经恢复了理智,死死捏着我的脖颈,愤怒到,“本座早已经给了答案,你既然不甘,就带着这份不甘去黄泉吧。”
这一秒,竟是无边的绝情和狠戾。
归来不会给泉醴机会。更不会让一个已经亡故的人,去打扰他万年的宁静。他从前能做到,这一次依旧能够做到。
我眼前一黑,彻底倒了下去。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蛊爰殿的床上。这是我的房间,是归来第一次将我带回的地方。
陵鱼在我身侧,担忧道,“公主这次睡了整整半月,现在总算是醒了。也不知与大祭司发生了什么争执,竟然这样收场。”
这一次,她是真的关心。
我坐起身,“我是怎么回来的?大祭司呢,我还等着求他救我娘亲呢。”
陵鱼扶着我,认真道,“大祭司当日亲自将公主抱回来,让我好生照料。他把自己关在房里,面色极度不好。也不知大祭司最近怎么了,总会无端发火。”
她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见我面无表情,辩解道,“陵鱼不敢针对公主,只是事出诡异,不得不让人多想。”
“无妨。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问心无愧。至于大祭司,你们也不要妄加猜测。免得惹祸上身,大祭司的脾气,不是一直都好的。”
这番话,是敲打,也是提点了。
“对了公主,大祭司让你醒后去找他。”陵鱼见我面色一动,讨好道,“大祭司还是关心公主的,对吗?”
我摇了摇头,任由陵鱼为我穿衣,慢慢走了出去。
关心我?谁知道呢?
在见了他这么多无法示人的情绪之后,还可能关心我么?
“进来吧。”归来冷冷的声音,一如既往。
我盯着莲座上高坐的男子,除了遥远,还有悲哀。
他,仿佛不再是我所认识的人,只是一个被身份与地位钳制的木偶罢了。
“你可有怨我?”难得的直言不讳,甚至不避旁人,倒是让我出乎所料了。
我一怔,盈盈跪拜,“大祭司何出此言?”
归来面色不虞,也不知是那句大祭司,还是为我忽然变化的态度。
“你随我来。”他一个闪身,竟到了云层之间,我无奈,却不得不跟着他去。
这一处,隐秘至极,可不就是珈蓝之洞?
“你或许也觉得我薄情寡义。当初我拾得他,那么小小的一团,却不辨男女。族人都是厌弃的,却是我执意将他留下了。上天有好生之德,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啊。”归来说着泉醴,竟透出一丝难得的奇怪来。
“也是个有灵性的孩子。或许从小被排斥,反而比一般的族人更加聪慧灵性。年岁不大,却习得了许多巫术、符咒,法力也是比常人高上许多。这儿,便是他练功的地方,因为静,所以格外投入。”
我一鄂,却不想归来竟记得泉醴这么多事。
也对,相伴了千年的人,哪里就这样说不在意,就真的不在意呢。
“他最喜那巫蛊咒术,总是奇诡惊人,杀伤力极强。我不允许,他就偷偷地练。也真是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血族的孩儿。”
归来看着石壁上的划痕,竟有一丝怔忡。
“被我罚得累了,一个人躲在这儿哭。明明是不辨男女的身子,却比女孩儿更是娇嫩。这样的孩子,谁能不在意呢。血族人不会妒忌,他却是个至情至性的,执迷了千万年,竟将那依赖,当成了旁的心思。或许,只是儒慕开始。”
我懵了,归来果然什么都知道。
“曾经用法华经为他超度,一直燃着他留下的灯芯,不过是想他走得瞑目一些。谁知道,他占着你的身子,一直与我对视。我想,这样也好。久了久了,他自己倦了,也就会走了。”
他苦笑一声,“却是我一厢情愿了。或许,也算我自私吧,妄图留着他,哪怕是在你的身体里,留着也是一个念想。那么多年了,怎么能真的不在意呢。”
我震撼了,这样的感情,早已超越我的理解范围了。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这样也好吧。是吗?对他,总算是解脱了。”
归来絮絮叨叨,似在看我,又似不在看我。
原来,离开的那个,才是解脱。活着的,要背负更多,所以,更加难过。
归来在血族呆了这么久了,背负的,又何止一个泉醴?
我忽然有些怜悯他。
“我愿意为你母亲治眼疾。只是要你办一件事?”
我仰着脸,终于跟上了归来的节奏。
“泉醴虽是血族之人,但出自另一方土,因阴阳不分,才会被送到九州来。你也算与他有缘,就代替我,将他送回去吧。”
他从手心掏出一块玉来,月牙的形状,甚是熟悉。
这,多像陈婉送给我的月牙玉啊。
我一鄂,接过那莹白的月牙儿,眼角一抽。
第243章 苗疆(上)()
归来看我一声不吭,竟有些惘然,“那时候,他也是这般模样。小小的样子,带着傻气。后来,却是变了。我想,真的是我给的不够。”
“大祭司,您可曾后悔?”我打量他的眼色,终究是不再说话。
归来微微皱眉,“不曾。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我只是不明白,明明人与人的相处,可以有很多方式,但为什么要独占呢?明明,可以用另外的方式,活得更洒脱些。明明,是可以好好活着的呀。”
“情之所往,情之所向。对他来说,如果得不到,宁愿用另外的方式,而不是浑浑噩噩,不明不白。他生性纯粹,所以不管不顾了。这样的结局,对他未必不是好事。”
是啊,至情至性的人,宁愿带着决绝的姿态,也不愿意不明不白。如我,如泉醴,如陈婉。还有,慕长安。
我们,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我不明白。”归来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为何一定要如此?
“那是大祭司不曾为一人倾心过,所以不愿相信。这世间,是有人,会让你放弃所有,哪怕是自己的性命。那人,若是遇见,许是幸运,也许是劫难。谁,又说得清?”
归来的脸色,终于白了一分。
“我失言了。”我低下头,不再看他。
我已经遇见那样的人了,慕长安,是我的至爱,亦是我的劫难。
也不知过了多久。
归来盯着月牙玉,认真道,“这月牙玉,叫天放,你将它交给泉醴族内的有缘人吧。”
“什么?”我一鄂,没想到这月牙玉还有名字。
归来淡然,“这本就是他的,也是还回去的时候了。你既然与他有缘,就当是送他一程。”
“我如何寻得他的族人呢?”我不解。更多的,怕是担忧。
虽然这番畅谈,让我与归来拉近了距离,可是,我不觉得,这就是份好差事。
“他的族人,身上都有这月牙状的痕迹。你若是寻到了,就将这月牙赠给有缘人。算是,我对泉醴族人的一交代。”
有缘人,有缘之人。
“泉醴的旧族在哪里?”我眉心突突地跳,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那种莫名的恐惧扼住咽喉一般,竟让我无法挣脱。莫非,又要见到一直逃避的“故人”。
千万,不要!
归来丝毫不知,淡然道,“八荒。因为人烟稀少,地势极南,也叫南疆。”
归来平静而谈,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手镯,繁复的花纹,如同一种古老图腾。细细一看,分明就是丝缕的花瓣模样,似阴阳的两极。
不正是那开在彼岸的曼珠沙华,死生两不相见。
永生花,死生两不相见,也是死亡之花,只开在彼岸,世世见着轮回之苦,彼岸之痛。
我一震,彻底没了声音。
只听的归来淡淡道,“现在的南疆,似乎有个更加温和的名字,唤作苗疆。”
苗疆!竟然会是苗疆。
陈婉的故乡,陈婉便来自那里。
我还蛊惑着慕长安,去苗疆寻找陈婉踪迹,让他们这一世白头到老。
可是,为何我也要进去?掺和进他们的故事里,从来不会有好结局。
把爱情拱手送人已经是极限,还要亲眼看着两人爱恨交织,恩怨情长吗?
老天,还真是讽刺!
更是我,自作自受吧。
“怎的,你是不愿意?”归来面色微寒,甚至带着一丝恼怒。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我会露出这样拒绝的神情。
毕竟,在他看来,泉醴几乎和我是一体的。甚至于,我会为了泉醴,赴汤蹈火。
而我这一刻,却是真的怕了。
有的人,只要不去遇见,就不会有后续的揪扯。我不想揪扯,所以不愿遇见。
我的手,甚至都在发抖。
“你私自去下凌霄,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区区一个苗疆,还有影公主为难的么?”这一次,十足十的讽刺和毒舌了。
我无言以对。
“口口声声说要治你的娘亲,恐怕也只是幌子而已。现在便是这大好机会,影公主也不愿把握么?”说完,竟不顾我的反应,再一次拂袖而去。
浓浓的嘲讽,恐怕不止是针对我。
或许,还有一丝斯人已逝的无奈和悲戚,更多的怕是失落和自贬。
他看走了眼,看错了人。我终究,不是泉醴,所以连这点小小的事情,也不愿意去做。
跌跌撞撞回到蛊爰殿,竟如同傻子一般,手里还捏着天放玉和手镯。冰凉的触感也不曾扰乱我的思绪,我只觉自己成了世间最大的傻子,一次次被命运玩弄于鼓掌。
“阿影,你怎么失魂落魄?难道大祭司依然不答应救你的娘亲?”泉芯芯不知何时来到我身侧,自顾自跳进我的掌心,一脸的关切。
何时起,这灯芯与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