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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着目送他离开,然后关上门,重新躺回沙发里,一晚上没有睡觉,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困意,我瞪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同一个地方,回忆着刚才田岭说过的话,我突然觉得,似乎“碧水东流”也给我过类似的提醒,在他们看来,小溪和梁希松在很大程度上有着一定的联系,但我实在想不出他们为什么同时会有这样的猜测,难道真的是我一直在逃避?
何小溪,梁希松,两个人的名字不停地在我的眼前翻滚着,让我的心逐渐的惴惴不安起来,难道他们之间真的会存在着什么?两个人之间真的曾经发生过或发生着什么?我不敢往下想了,再想下去,我真的会担心自己会一下子崩溃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我知道局长一行人来到了。
有了田岭的一番提醒,加上自己的担心,我一下蔫了,一整天闷闷不乐,效率极低,局长对我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反常变化实在忍无可忍了,问道:“咋了,小苏?这段时间我们可都一直拿你做榜样呢?你得注意自己的表现!”
我沮丧的摇摇头:“对不起,局长,我昨晚没睡好!”
“我看呀,你就别再难为自己了,黑灯瞎火的非得在这儿住,即便没有危险,你整天把神经绷得紧紧的,这样下去你早晚会把自己的身体拖垮的,听我一句劝,回去吧,过正常人的生活!”
局长的这句话还倒真提醒了我,今晚我是得回去一趟,去找梁希松!
主意一定,下午散工之后,我便与大家一起返回了市里。
我拨通了梁希松的电话。
“喂,今晚有空吗?一块吃顿饭!”我邀请他。
“奥,小苏呀,还真没空,我在实验室呢!”这是他第一次拒绝我,这不仅更加引起了我的怀疑,我必须努力争取。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在电话里说不行吗?”
“那就算了!”我故意卖了个关子,关掉了手机。
接着,他就打了过来:“好吧,你说去哪?”
我将地点选在了我们第一次吃饭的“博雅居”餐厅,我们还是选择上次的临窗而坐的一套餐桌,“博雅居”的确不愧对它着优雅的名字,里面依然一派祥和,音乐袅袅,就餐的人们大都没有现在都市人的急躁表情,全都一脸的祥和安宁,当然我选择在此并不是完全为了这里的气氛来的,主要是在嘈杂的都市里似乎只有这里的安静气氛适合于谈事情。
我实在无法忍受内心的好奇,单刀直入的问道:“最近见小溪了吗?”
他微微一愣,然后迂回的答道:“我可是一直在实验室呢,调查的事都搁下了!”
“那就是没见了?”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故意道:“也对,小溪一直在我那儿呢!”
“什么?”他一脸的惊讶:“小溪一直在你那儿?”
“是的!”我死死地盯着他。
“你怎么找到她的?”
“她自己来的!”
“奥!”他点点头,心事很重的样子。
“你问过她了吗?她是打哪儿来?”
“问了,她不说!”我在心里编制者谎言准备随时应对他的提问。
“她还跟你谈起过别的吗?”
“没有,她身体很虚弱,什么也不说!”
“还是和上次一样?”
“差不多吧!”
他陷入了沉默,从他的表情上便可以看出,他的心是更重了。
“你应该见过她吧?”我实在不想再和他卖关子了,就直接反问他,有种破釜沉舟的感觉。
“啊?”他微微一愣,我注意的看着他,尽管他的表情看似很平静,但内心深处一定波涛翻滚。
然后他道:“是的……,是见过她……,怎么……?”
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使我对于自己的猜测更加坚定不移了。
“是小溪说的!”我继续着自己的谎言。
“是吗?”他喃喃地说,似乎在默默验证我的话的准确性。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在一起?”我双眼直视着他,我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很犀利。
他似乎一下没了信心,表情很颓废的沉默着,良久,才缓缓得到:“我只是怕你误解!”
他的回答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一下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刚才的士气折去大半,他似乎看出了我的表情变化,继续解释道:“其实你应该理解,我一直在努力地想让调查取得突破,但到现在却没有任何进展,所以你那次说过见过小溪的事之后我就留在了心里,一直在留心的寻找着她,我知道她可能对我的调查有所帮助……”
“在哪找到的?”我将信将疑的望着他。
“在医院里,也是很偶然的一个机会,和你当时见到的情景差不多,我也发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追上以后才知道是小溪!”
“你们谈了什么?”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茫然地摇摇头,道:“她什么也不说,你是知道的,她的心情很糟,身体也很虚弱,我问她为什么回来后不去找我,她只说对于她姐姐的死她也在做调查,我让她跟我回去她也不同意,后来她就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她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就没再去追!”
他解释得合情合理,我找不出丝毫破绽,尽管心中还残留些疑虑,但我实在找不出任何破绽,也找不到不相信他而偏偏相信田岭和“碧水东流”通过猜测得出结论的理由,在后来的时间里,我们之间的气氛基本算得上融洽。
(五十四)一封信!
与梁希松一起吃饭是第一晚上的事。
第二天晚上,我又打电话叫出了小溪,尽管她在我家,但在父母面前我实在有些话说不出口,我叫她出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验证一下梁希松所说的话。
小溪一向是非常敏感的,她肯定猜出了我一定是有事情要与她谈,于是她欣然赴约,我就在我家楼下等她,我们这一有些反常的举动让小区保安吃惊不已,当然我们并不理会他的吃惊,而是一块消失在了夜色里。
此时已值晚秋,空气中有了淡淡的寒意,街上行人稀疏,除了机动车道上热情不减的车辆来回穿梭外,人行道上碰到来往的行人的概率已经较之前段时间大打折扣了,除此之外,倒是城市的路灯和各色商家的霓虹灯招牌还在固执的闪烁着,不过要我看光线似乎也暗淡了许多,当然,之所以有如此印象估计与我此时的心境也有很大关系。
小溪的气色果然好多了,即便走在凉风里也不再显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了,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的手自始至终都热乎乎的,她的这些变化让我欣喜若狂,但想到今晚无法预知的前途,我的心中的欣喜若狂并没有过于明显的表现出来。
扑面的微风撩起她的长发,她那微微泛着红晕的脸在柔和的灯光的映衬下,尽管没有过于具体的颜色,却能给人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她并不使劲地握着我的手,伴随着我的步伐很规矩的走着,不时地拿眼瞥着我,小心地注意着我的表情变化。
我率先开口,但话题很松散:“你的气色好多了!”
“呵呵,伯母照顾很周到,你替我好好谢谢她,当着她的面我不好意思说出口!”她微微笑着。
“没这么多事,我们……”我突然止住了,心里有些失落感,我实在说不出我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然后我改口:“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看书吗?”
“不只是看书,”她一脸的轻松,“上网啦,看电视啦,反正很清闲!”
“你……,喜欢这种生活吗?”
“还行吧!”她总是这样,说话做事总不会带给人大惊或大喜。
我沉默了。
“是不是不高兴啊?”她一脸无邪的望着我。
“哪有呀?”
“其实呢……,我的意思是现在年纪轻轻的总不能就这样无所事事下去吧?”
“你并不是无所事事呀?你是在休养身体!你把定位搞错了!”
她轻轻一笑,不作答复。
“你怎么也不问我调查的进展?”
“应该没什么进展吧?有的话你应该早就告诉我了!”
我暗暗佩服她的细致,然后切入了今晚谈话的正题:“你姐夫那儿怎么样?”
“什么?”她果然一脸的惊奇。
“你姐夫那里有比较重要的线索吗?”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看来我的问题让她非常措手不及。
“我不知道!”
“你们应该见过面吧!”然后我又补充道:“在你回国以后!”
尽管我们的手还牵着,但我清楚地感到两只手的温度在急剧下降,她的手心已经有些潮湿了,但我并没有松开,我觉得不论什么时候,坚持很重要。
结果,她率先放开了我的手。
“我去找过他,去找我姐姐的东西,我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她的语气很平淡,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但我从她躲闪的眼神中感觉,她是在故作平淡。
“有线索吗?”
“没有,”她显得有些茫然,“我姐姐自从结婚以后,基本上就成了一个典型的居家女人,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她的眼里浮现着无尽的悲伤。
但我此刻却表现出了异常的冷漠,冷漠的我甚至认为她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你姐夫呢?你姐夫怎么说?”我又将话题固执的拉了回来。
“他没说什么!”
“也没什么线索?”
“嗯!他也在调查,他很痛苦!”
“你为什么去找他?”我终于问出了让我们两人同时瞠目结舌的问题。
“我……”她轻轻的吐出一个音节,然后怔住了,借着昏暗的灯光,我发现她的眼里逐渐充满了泪水,然后开始缓缓的滴落下来,整个过程无声无息,但令人心碎。
我突然心软了,有些慌乱得道:“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他与你姐姐的死……”我语无伦次的说不下去了,只好强行住嘴。
“他是我姐姐生前最爱的男人,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说不下去了,终于忍无可忍的“呜呜”大哭起来,这是走过两个路人,一脸不解的望着我们。
我彻底的慌了神,上前拖住她有些摇晃的身体,口不择言的安慰道:“别哭,小溪,别哭,我不是故意惹你伤心的,我……”
她终于支撑不住了,趴在我的肩上抽泣起来,我紧紧地搂着她,心里感到万分的懊悔和沮丧。当我再次捧起她的脸时,已经变得煞白、不堪入目了,我的心里感到了钻心的疼痛,轻轻的拖住她的身体往家的方向走去,边走边不住地向她表示着心里的懊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自始至终她都一言不发,任由我将她的身体托在半空里。我的心里虚得很,自始至终都不敢看她的眼,好像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把她送到我家楼梯口,我就返回了宿舍,走的脚步匆匆,有些无地自容。
整个晚上我都翻来覆去的没有合眼,一合上眼我的面前就会现出小溪那双哀怨的眼神和那张苍白的脸,这是我无法面对的,就这样,我满怀着懊恼和悔恨的心绪挨到了天亮。
我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出神,头疼得厉害,心里还是一团糟,突然,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我大感不妙,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果然,电话那头传来的母亲焦灼的声音:“小谦呀!小溪在你那儿吗?”
顿时我感觉浑身一下从头凉到了脚跟:“没有呀!出什么事了?”
“哎?昨晚你们不是在一块吗?”
“后来我送她回家去了呀?”我急得直跺脚。
“没有呀?昨晚她出去以后就再也没回来!”
“不可能呀?”我依旧浑身冒着凉气,“我把她送上楼的,我亲眼看着她上去的呀?”
“哎呀!糟了,弄不好她又丢了!”母亲急得声音都变了。
我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安慰母亲:“没关系,应该没事的,我去找找她,应该能找到的!”
“你们昨晚没谈什么事吧?”母亲不放心的追问。
“没有,都挺好的,所以我说她应该不会丢的,你放心吧!”
母亲将信将疑的挂断电话,我的心彻底的陷入了恐惧的深渊,我知道,小溪一定又是不辞而别了,看来,昨晚我的一番话深深的刺伤了她,我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她那凄惨哀伤的眼神,听到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的猜疑深深的刺伤了她,她一定是忍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离开的,她一定对我彻底的伤心了!她的心一定绝望到了极点!
我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头,悔恨和懊恼似两条毒蛇撕扯着我的心,我感到了有生以来一种最痛彻心扉的不堪忍受之苦,痛得我几乎要俯下身子,无法站立。
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我心里一惊,脱口而出:“小溪!是你吗?”然后快步向前去开门,门开了,外面站着传达室的老陈,他脚下摆着一摊卫生工具,手里拿着一封信,还未等我开口,老陈将信举到我面前:“小苏,你的信!”
我大吃一惊:“哪来的?”
“刚才在地下捡的,就在这,”老陈指指脚下,“是你的吧?”
信封上什么也没有,我打开一看,不由得一惊:是小溪写来的!尽管她的字我已经好几年没见了,但我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来。
老陈转身欲走,我忙道:“哎,陈大爷,你见到一个年轻女孩来过这里吗?或者在这儿出去?”
“就是你那天带回的那个?”
我眼前一亮:“是呀?”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或者是今天早晨……”
“没有!”老陈拖着拖把离开了。
(五十五)人生有时很无常!
我颤抖着双手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读了起来:
苏谦:
对不起,又要惹你伤心了,我不得不告诉你,我还是要走了!
其实,说是不得不,也没有什么不得不的原因呢,只是我凭着自己的感觉得出的结论,我还是应该离开你,我们应该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将来更不可能是了,所以我们还是分开的好,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嘛!
我知道:你的生活需要阳光,你也不可能离开阳光,而我则不同,我自小就害怕炫目的阳光,甚至月光也怕,我的生活应该没有光亮,我喜欢一团漆黑,以前,我曾经决心为了你而改变自己,但是了很多次都失败了,尤其是在我姐姐死了以后,我就知道自己更不可能改变了,永远都不可能了!
还有一件事,我是一直无法说出口的,就是在离开你之后,我已经爱上了另一个人,可能我的性格决定了我不可能大胆的去爱,但毕竟我的心已经随他而去了,我希望你不要伤心,为我而伤心流泪是不值得的,我是一个不值得好男人去爱的女孩,无论我走到哪里,世界都是一团阴影,我是一个今生都不可能有爱的女孩!
心里话说出去了,我的心底的疼痛也减轻了,我要走了,永远地走了,不要再来找我了,去迎接属于你的阳光吧,习惯了没有我的日子,你会感到非常轻松的!
小溪敬上
我已是泪流满面了,我实在搞不懂一夜之间我的生活怎么会发生如此巨大的本质的转变,小溪走了,而且是永远地走了,而且是以一种最彻底的方式走的,时空的隔断算不上什么,而她采取的则是彼此心灵的隔断,一种人世间最悲烈、最痛苦的隔断!
“小溪……”我痛苦得叫着,一把将信攥紧手里,仅仅的攥着,颓然的蹲在地上,任凭泪水肆虐着……
小溪走了,我的生活再次陷入了一片混沌,但这一次是没有方向、没有目标的混沌,小溪在信上已经彻底的宣告了她与我的毫无瓜葛,这就意味着我在失去她之后同时也丧失了寻找她的资格,她的消失与存在都是与我毫无关系的,她已经心有所属了,这是与我开的一个最可笑、最凄惨的玩笑,但却是最真实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便用埋头无休止的工作来排解心中的痛苦,掩饰心中的无奈和酸楚,每当我独自看着这空荡荡的医院时,心中便会荡漾着极大的失落感,纵使这里隐藏着多上神秘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我都没资格,也没必要去了解了,与小溪的决裂就意味着我与整件事情的决裂!
当然,晚上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呆在医院里,不过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