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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有一排折断的树枝,还有一些被踩坏的小树。就在靠里面几码的地方。好像有人在这里搏斗过。”
乔治蹲下身子,注视着小路。那人说得对,也没有太多很明显的东西。他们当中竟然有人能发现这个地方,还真是个奇迹。他想,斯卡代尔的人对这里实在是太熟悉了,对于他来说即使是一点都不显眼的东西,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你们有多少人从那里走过?”托马斯问。
“只有我和这个小伙子,长官。不过,我们十分小心,没有破坏现场。”
“我去看看。”乔治说,“托马斯先生,能不能让你的人给专案办公室打个电话,找一个照相的人到这儿来?还有,把警犬都带过来。照完相之后,我们需要对这一带进行彻底搜查。”没等别人回答,乔治就已经小心翼翼地用手拉开悬在影影绰绰的痕迹上的树枝,与留下的残迹保持着几步的距离,从左侧向前走去。这里的光线比小路上还要暗一些,他稍停片刻,以便他的眼睛适应这里的昏暗。
刚才那位警察的描述非常精确。乔治猫着腰走了几步,就发现了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在一块儿大约有五英尺宽、六英尺长的地上,满是折断了的小树枝和压坏了的小树。乔治虽然不是乡下人,但他从树枝和树干上也看得出来,这是刚刚损坏的。一棵常青的灌木被压坏了一部分,所以没有完全死,只是已经枯萎。如果这与爱丽森·卡特尔的失踪没有关系,那就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巧合。
乔治向前俯下身子,一只手扶着一根树枝。或许,重要的证据就在这里。他不想走到这片地上去,因为搜寻人员已经对现场造成了一定的破坏,他必须非常谨慎。正当他想着要在这里寻找证据的时候,一团戳在断枝上的黑乎乎的东西进入了他那警惕的目光中,那是一双黑色连裤袜。乔治想起了鲁丝·霍金的话,心不由得一缩。“她到过这里。”他轻轻地自言自语道。
他走到自己的左侧,绕着这片踩踏过的地方,每走几步就停下来仔细检查眼前的东西。过了一阵儿,他回头一看,正好与刚才离开小路的地方成对角。就在他的右前方,在一棵白桦树白得炫目的树皮上,有一块儿黑色的斑点。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血已经凝固很长时间了,但是,粘在上面的是几缕闪亮的金发,这一点绝对不会错。在树旁的地面上有一颗角质棒形纽扣,上面还带着一小块儿布。
1。英国伦敦市内一条著名的街道,依邻近的舰队河命名。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舰队街都是传统上英国媒体的总部,因此被称为英国报纸的老家。(译者注)
6
1963年12月12日星期四下午5点05分
乔治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去敲门。手还没有挨上,门已经开了。鲁丝站在里面,正好和他面对面。在夜晚的灯光下,她憔悴的面容显得很苍白。她靠在门框上,有气无力地说:“是有新情况了吧。”
乔治走了进去,顺手把门关上。他想,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不能让这位焦虑的母亲知道更多的可能性。他环视了一周,问道:“那位女警察在哪里?”同时转身面对着鲁丝。
“我把她打发走了,”她说,“我不需要像一个孩子那样让人照顾。而且,我想,她可以做一些对我们爱丽森更有用的事情,而不是一屁股坐在那里,整天喝茶。”在这以前,乔治从来没有听过她用那么尖刻的语气说话。他想,这个女人身体还不错,不像是一听到坏消息就哭哭啼啼、瘫倒在地的人。他对此深感宽慰,因为他相信自己的承受力很强,而且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为她担心了。
他说:“我们坐下谈吧。”
她把嘴一撇,脸上现出揶揄的表情。“情况这么糟吗,嗯?”说着,她便从墙边走过来坐在餐桌旁。乔治坐在她对面,注意到她还是穿着昨晚那件衣服。这说明她没有上床睡觉,肯定眼皮都没合一下。或许她根本没有感觉到累。
“你丈夫去找了吗?”他问。
她点点头。“我知道他不会上心。菲利普是个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的乡下人。就像他喜欢晴天一样。如果天气晴好,像他自己拍摄的一张风景明信片那样,他兴致就会很高,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但像今天这样,阴冷、潮湿、多雾,他要么坐在火炉边,要么把自己关在点着几个煤油炉子的暗室里。这就是我对他的看法。不过今天他却一反常态。”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等他回来再谈。”乔治说。
“不管他在不在,你要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吧?”听她说话就会知道,她已经很累了。
“是,我想是的。”乔治解开他的外衣,从里面的口袋拿出两个塑料袋子。其中一个里面装着一团软软的、毛茸茸的东西,缠在一个折断的细枝上;另一个袋子里装着那个光滑的角质棒形纽扣。它固有的褐色和骨白色在塑料袋子里显得很不协调。一块儿深蓝色的羊毛毡料碎片用一根很结实的深蓝色线绑在纽扣上。“我必须得问一问,这两样东西你认识吗?”
她伸手接过这两个袋子,脸上一片茫然。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她问:“这是什么东西?”她用食指戳了戳袋子。
“我们认为是羊毛织品,”乔治说,“会不会是爱丽森穿的裤袜上的东西?”
“这很难说,什么可能都有。”她自我安慰道,“这些东西在外面可能已经好几天了,也说不定有好几周了。”
“我们得看看实验室的鉴定结果。”他认为没有必要让她相信她心理上不愿接受的东西,“那么这个纽扣呢?你见过吗?”
她拿起袋子,摸了摸那个用鹿角雕刻成的小纽扣。她抬起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跟她有关的东西就这些吗?还有没有其他的?”
“我们在小树林里发现了一些搏斗过的痕迹,”乔治大致估摸着方向,用手指着说,“就在这个房子和我们发现舍普的那片树林之间,在山谷后面朝下的地方。现在天黑了,恐怕不会再有什么新的发现了。但明天一早,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对整个树林进行彻底搜查,看看能不能发现爱丽森留下的其他踪迹。”
“但你们现在只找到了这些东西吗?”她的神情非常急切。
他实在不愿意让她的希望破灭,但他又不能对她说谎。“我们还发现了一些头发和一点血迹。看起来像是她的头撞在了树上。”鲁丝把已经张开的嘴巴紧紧捂住,克制着没有哭出来。“真的只有一点点血,霍金夫人。这只能表明她受了一点轻伤。我向你保证。”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双手依然捂着嘴,好像这样就可以抑制自己。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他对于如何面对别人的痛苦确实缺乏经验。以前他总是让其他高级警官或者有经验的同事去安抚别人。现在他只能依靠自己,他知道,这次能否应对这个悲痛欲绝的女人,对他是一次考验。
乔治探身向前,隔着桌子,轻轻地把手放在鲁丝的一只手上。“如果我说没有必要担心那是在说谎,”他说,“但现在没有迹象表明爱丽森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反而只是表明她仅仅受了轻伤。而且,我们现在还可以确信,爱丽森不是自愿离家出走的。我知道,这一点也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安慰,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节省有限的人力物力。既然爱丽森不是离家出走,她就不会乘坐汽车或者火车,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派人在汽车站和火车站布控。所以,我们每一位警察都可以把精力集中在有价值的线索上。”
鲁丝的手从嘴上垂了下来。“她死了,是不是?”
乔治握着她的手。“没有理由这么想。”他说。
“有烟吗?”她问,“我刚抽完一包,”她苦笑一下,“我应该让那位女警察去朗诺的一家商店。那样对我会更有用些。”
两人一开始抽烟,乔治便将塑料袋拿了过来。他把那盒烟向鲁丝那边一推,说:“这个你拿着,我车里还有。”
“谢谢。”她一直紧绷的脸这会儿稍微放松了一些。这时,乔治第一次看到了与照片上的爱丽森同样的微笑。这种微笑使得鲁丝看起来是那样楚楚动人。
他用足够的时间让他们俩充分享受尼古丁所带来的美妙感觉。“我需要你的帮助,霍金夫人。”乔治说,“昨天晚上,寻找爱丽森刻不容缓。今天,我们还在继续搜寻。这些比较机械的常规性工作是我们必须要做的,而且也常常能够奏效。但我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坐下来和你谈谈爱丽森,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如果有人劫持了她——我没有对你说谎,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大——我需要知道有关她的一切情况。这样我就可以判断爱丽森和那个人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所以我想请你谈谈你女儿的情况。”
鲁丝叹了口气。“她很可爱,也很聪明。她的老师都说如果她能好好读书,将来上个职业技术学院没有问题,甚至还有可能考上大学。”她抬起头,向一边一侧,说:“你应该上过大学。”她并不是在问他,而是在加以肯定。
“是的,我曾在曼彻斯特大学学习法律。”
她点点头。“你知道学习是怎么回事。在学习上她从来不用家长督促,不像德里克和珍妮特。我认为她实际上还是喜欢学习的,只是她死活都不承认。不知道她跟谁学的。我和她爸都不是学习的料,脑袋瓜太笨了。不过,说实话,她也不是个书呆子。她也喜欢玩。”
“她都玩儿些什么?”乔治轻声追问。
“他们都喜欢听流行音乐,她、珍妮特和德里克。像披头士乐队、盖瑞和领跑者组合乐队、弗瑞迪和追梦者组合乐队,等等。查理也喜欢,尽管他没有时间每天都跑来听。但他会去凉亭园跳舞,他还总告诉爱丽森接下来该买什么唱片。我经常说,你的唱片比商店里的还多,你再多长两只耳朵也听不过来。菲利普也会给她买。他每周都去巴克斯顿,从唱片目录里给她选一些,还有就是查理告诉她的那些唱片……”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她还喜欢什么?”
“有时,周三晚上查理带他们去巴克斯顿滑旱冰。”她忽然屏住呼吸,“上帝啊,他昨天晚上要是带他们去了该多好啊。”她哭着说道。她的思绪突然回到了让她难以承受的现实。她垂下头,用力撕扯着手里的烟,连乔治都能听见烟丝断裂的声音。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她用低沉沙哑的声音恳求道:“请一定找到她。”这声恳求冲破了他的职业防线,直击他的心灵深处。
他嘴唇紧闭,点了点头。“相信我,霍金夫人,我一定会的。”
“即便找到的只是她的尸体。”
“我希望不会是那样。”他说。
“好吧,你和我一起努力,”她吐出一小股烟,“我们一起努力。”
他等了一会儿,问道:“她的朋友呢?她和谁走得近一些?”
鲁丝叹口气。“对他们来说不太容易在斯卡代尔以外交朋友。放学后他们从来没有机会参加任何活动。因为如果别人邀请他们参加晚会或者什么其他活动,结束后就没法回家了,他们要到朗诺才能坐上公共汽车,所以他们也就只好不去。而且,巴克斯顿人不喜欢我们斯卡代尔的人。他们认为我们是没文化、没教养的傻瓜。”她冷言冷语地说道,“他们总是找孩子们的茬儿,所以他们基本上都是自己玩。别人都喜欢和我们爱丽森在一起,我听老师们说她在学校很受孩子们欢迎,但是除了她的表兄妹们,她倒是没有一个你所说的那种很近的朋友。”
又是一个毫无结果的线索。“还有件事……如果可以,我想看看爱丽森的房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丫头。”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在她梳子上找几根头发,以便法医能把它们和我们在树林里发现的粘在血上的头发做一比较。”
她站起身来,动作显得老态龙钟,与她的年龄很不相称。“我早把她房间里的暖气打开了。就怕万一……”她没有把话说完。
他跟着她来到了大厅,那里和昨晚一样冷。突然的温度变化使他几乎透不过气来。鲁丝领着乔治沿着宽宽的楼梯往楼上走,橡木扶手因常年摩擦已几乎变成了黑色。“还有一件事,”乔治一边上楼一边说,“我想,爱丽森仍然沿用‘卡特尔’这个姓,是不是说明你丈夫并没有正式接纳她?”
她的脖子和背后的肌肉一下绷得很紧,乔治觉得这并不出乎意料。“菲利普倒是愿意,”她说,“他想接纳她。但是爱丽森的父亲死时,她才刚刚六岁……也就勉强能记住她是很爱她父亲的。当时,她年龄太小,还看不出他是一个满身毛病的人。她认为改了姓就是对她父亲的背叛。我起初以为她会拐过弯儿,但这个丫头太固执,不喜欢别人强迫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他们到了楼上,鲁丝转过身,神情镇定但又琢磨不透。“我劝菲利普把这事暂时放一放。”她顺着乔治的背后指过去,走廊在那儿拐了一个之字形的弯儿,让人觉得挺奇怪,也不知道这栋楼一直延伸到什么地方,“爱丽森的房子是右面最后那间。你不介意一个人进去吧。”和上次一样,她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这个女人即使在这样大的压力下还很有主见,乔治发现自己对这一点很欣赏。
“谢谢,霍金夫人,我不会待很久。”他沿着走廊向前走去,意识到她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虽然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但他仍然能够集中精力注意观察周围环境。地毯已经很旧了,但明显可以看出当初买的时候价格不菲。墙上挂的照片和水彩画也都有些历史了,可还是很吸引人。乔治可以看出有几张风景照是在该郡南部拍摄的,他自己在那儿长大,认得出那里的风景。还有几张照的是查兹沃斯庄园、汉顿庄园和哈德威克庄园,看上去很宏伟,充满了幽古之气。他注意到走廊转弯处地面很不平整,似乎建筑工人根本不能胜任这份工作。走到右边最后一个房子门口前,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他想,这可能是他最深入地了解爱丽森的一次机会。
一进房间,一股热气袭来,就像给他身上盖了个毛毯一样,这种温暖似乎只适合这种小而舒适的屋子。因为屋子在最边上,所以她的卧室有两个窗子,让人感觉空间很大。两个窗子都很长,进深很浅,由深色的石质过梁分成四个小格子。通过过梁可以看出房子的墙壁足有十八英寸厚。他关上门,走到房子中间。
乔治提醒自己要注意屋子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温暖:里面有一个电炉子和一个插入式散热器。舒适:四英尺长、三英尺宽的床上铺着深绿色缎面的厚被子,两张柳条椅上都放着圆鼓鼓的坐垫。时尚:深咖啡色长绒毛地毯上点缀着橄榄绿曲线和芥菜花图案,墙上贴着明星的照片,从歪歪斜斜的边缘能看出它们大多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高档:一个单色木质衣柜,配有一张梳妆台,梳妆台上嵌着一面长长的镜子,前面放着一个梳妆凳。所有的家具都没有任何破损,看起来很新。当初,乔治在和安妮为他们自己挑选家具时,曾见过这套家具,所以他知道价格——绝对不会便宜。窗前的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一台名牌唱机,深红色的塑料外壳上嵌着几个淡黄色的旋钮。一大摞唱片随意地放在下面。他猜想菲利普很想给他的继女留下一个好印象。或许他认为只有钱财才能打动爱丽森的心,因为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孩子,生活在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