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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我。我当时只是想,必须让他们相信我不会伤害爱丽森的一根毫毛,同时,还不能告诉他们,我奶奶当时不让我说。”
“关于为什么我奶奶让我选择适当时机再告诉警察,很长时期以来,我一直在想,她是为了帮助我那位神秘的皮特叔叔摆脱干系。当时我一直蒙在鼓里,因为我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叔叔,一直到后来,我从当地报纸上才知道他。想起来可真是了不得,老一辈的斯卡代尔人竟把斯卡代尔当成了中世纪的封建王国,可以直接把不受欢迎的人驱逐出去。但是皮特叔叔毕竟是家中的一员,奶奶总认为血浓于水。所以她留了一手,关键时刻用来把贝内特探长的注意力从我叔叔身上转移开,因为她确信他不会伤害爱丽森。”
“所以,我认为我也应该为后来发生的事承担一定的责任。我得承认,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他叹了一口气,“我唯一的借口是,我从小到大,十九年里一直都很听奶奶的话。当时出了那种事儿,更没有理由不听她的。”
查尔斯还生动地讲述了发现斯卡代尔铅矿的事。虽然凯瑟琳现在很难从这位穿戴讲究的经理身上看到当年那个愣头愣脑的年轻人的影子,可是,当他说起发现铅矿的时候,当年那个十几岁孩子的热情、朴实又明显地表现了出来。
“那天早晨,我妈妈对我说,让我帮着在斯卡代尔峰上找一个旧铅矿,我大吃一惊。我想,如果真有这样一个铅矿,我肯定知道。我在那里长大,从没听人提起过。我敢发誓,斯卡代尔的每一寸土地我都了如指掌。所以我不相信真得有这样一个地方。”
“住在某个地方,并不意味着你就对它十分了解。就像我表兄布莱恩,他可能认识他的牧场里每一片叶子。”
“从他家到牛棚的每一步路他都很熟悉,对他常走的去斯卡莱斯顿河钓鱼的那条小路他也很熟悉。可是,仅此而已。他从没有想过要去走一走从没走过的路,看看从没去过的地方。我和他不一样。小时候,只要不睡觉,不上学,不干活,我就到处跑。我第一次爬上那座峰的时候,只有七岁;我一周要在盾牌峰上去好几次,完全是出于好奇。我喜欢斯卡代尔的每个角落。”
有那么一阵,随着他的思绪回到过去,他的脸沉了下来。“我很想念那里。”他冷不丁地说,然后又在记忆的长河里追溯着。
“所以,我很纳闷,要是那个铅矿的入口还在,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那段时间,反正是孤注一掷,只要有可能找到爱丽森,任何可能性我们都不放过。”
“找到铅矿入口,我惊呆了。我以前在山谷的下面从没走这么远。夏天杂草丛生;冬天从河边远远地向上望去,只见乱石一堆一堆,好像没法儿上去。其实,山也不陡,就在书上描写的那个地方。”
“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我走进那片神秘地带之前,竟然有人到过那里。我意识到,我对斯卡代尔的了解很不全面,这让我很不安。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动摇了我对自己的信心。”
“不过这件事儿后来让我受益匪浅。别人的恭维奉承不会让我上当。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你可能自以为对你天天去的地方、天天见的人非常了解,其实不然。更不用说那些你只见过几面的人,要说了解,根本谈不上。所以,爱丽森的事也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尽管当时并没有这样想。”
他用手摸了一把下巴。“说实话,当时我都愿意采用掷骰子的办法来判断爱丽森是否还活着。”
查尔斯对一些当事人的了解不如凯西和珍妮特。他歉疚地笑了一下。“我总是爱幻想,”他说,“经常想象着我如何逃出斯卡代尔,改变自己的生存环境。所以,在很多时间里,我根本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至于成人之间的关系——对我来说显得很神秘。我只知道我想要的和斯卡代尔任何其他人想要的不一样。”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视着凯瑟琳的眼睛。“我必须到伦敦来弄个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我是个同性恋,在这么多年里,我一直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关系。我只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所以,如果你想了解鲁丝与菲利普之间的关系有没有不太正常的地方,恐怕找我不太合适。”他笑了笑,“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非常奇怪。”
1。英式入侵的音乐源头,它强劲而有旋律性,是美国的摇滚与R&B,以及英国的噪音爵士的混合体。(译者注)
7
1998年5月
凯瑟琳正在兰姆旗酒店楼上的房间里调好一杯杜松子酒补剂,她的手机响了。“你好!我是凯瑟琳·希斯科特,你是?”她接起电话,心想,但愿不是唐·斯玛特打电话来取消访谈。
“是凯瑟琳吗?我是保罗·贝内特。爸爸说你在伦敦,是吗?”
“是的。我来伦敦好几天了,主要是和几个人谈谈那本书。”
“我也在城里,明天回布鲁塞尔。晚上能不能一起吃顿饭·”
凯瑟琳很高兴,“好啊!”于是便约定晚上七点见面。晚上要与保罗一起吃饭,这让凯瑟琳满来了精神。她一抬头,看见一个一脸憔悴的人,正犹犹豫豫地打量着她。
“请问你是凯瑟琳·希斯科特女士吗?”他问。
“您是唐·斯玛特先生吗?”她欠起身,和他握了握手。他一边点头,一边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如果从乔治·贝内特的描述她可认不出斯玛特。乔治所说的一头红发已变得花白,看起来他刚刚刮过胡子,皮肤显得又干又松弛,脸上已有老年斑,给乔治留下深刻印象那双狐狸般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眼白发黄。
“谢谢您愿意和我谈谈。”她说。
他呷了一小口啤酒。“我是自讨苦吃,”他说,“按理说,我应该写这本书。从案发当天起一直到审判结束,我一直跟踪报道。只是乔治·贝内特后来不给我透露消息。我想主要是因为他嫌我老是提醒他的失误。”
“他的失误?”
“他极力想找到活着的爱丽森·卡特尔。后来他才明白,爱丽森其实已经死了。从那以后,爱丽森的死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所以他不愿意和我交谈。只要他一坐下,看着我,他就会想到,是他让鲁丝·卡特尔精神崩溃了。”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你吸烟吗?”
凯瑟琳摇摇头。
他点着烟,愉快地叹了口气。“大家都戒烟了。就连新闻编辑室也成无烟区了。嗯,凯瑟琳,如果我来写这本书,你觉得怎么样?”
她笑了笑。“很有意思,唐。”
“当然了,”他说着,“从案发第一天起,从乔治说的第一句话当中,我就知道他值得一写。他很倔强。他一定要将爱丽森·卡特尔的案子一查到底。其他警察,只是例行公事。当然,他们也为卡特尔一家感到难过。我相信,那些当了爸爸的警察,每天结束寻找爱丽森回到家里时,肯定比平时要多拥抱一些他们的女儿。”
“可是,乔治就不同了。他把办案视为使命。谁都有可能放弃爱丽森这个案子,唯独乔治不会放弃。即使失踪的是他自己的女儿,他也不会更投入了。在这个案子的整个过程中,我一直在关注乔治·贝内特,可我始终搞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卖力。好像那是他自己的事。”
“对我来说,这可真是个好机会。我第一次为一份在全国发行的报纸工作就是在《每日新闻》的北方报馆,当时我正在搜集素材,争取进入伦敦报业。我以前在《每日新闻》上报道过波琳·瑞德和约翰·吉尔波瑞治失踪的消息,我想,如果我可以让警察把这两起失踪案与爱丽森的案子联系起来,那我就会抢到一个头版头条。”
“你应该做到了吧?”她问道。
他的脸上显出了愠怒的表情。“乔治干脆不合作,他怎么样都不愿意把爱丽森的案子移交给那些专门调查儿童失踪案的警察。我不明白他是凭直觉呢,还是因为固执。可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可乔治似乎预感到爱丽森·卡特尔的失踪与其他案子没有联系,此案非他莫属。”
“不过,这都应该感谢乔治,他让你打进了舰队街,对吗?”凯瑟琳问道。
“是的。我就爱丽森失踪案作了一些很不错的报道。我记得,有几篇是我借助千里眼的故事写成的,很精彩,那就是我跻身一流记者的准入证。但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正因为这些报道,这个案子最后的真相我连一页都没有写。”
说到这里,斯玛特突然不再讲他的光荣历史了,而又把话题转回到《每日新闻》,后来他做了那里的夜间新闻副主编。三年前,他被裁员,当了一个新闻报道采访部的临时业务主管,一周工作三个晚上。“现在他们找的记者没有任何新闻线索。所以,他们需要安排一个他这样的人在夜间值班。”
“不瞒你说,爱丽森·卡特尔的案子对我个人生活的帮助比对我事业的帮助更大。作为最重要的一个儿童失踪案,它让我打消了要孩子的想法。可是,我当时的妻子却不这么想。于是,我的婚姻也就伴随着爱丽森·卡特尔的遭遇,走到了尽头。一个十二月的夜晚,在德比郡那个小小的村子里发生的事情竟然会有谁也意想不到的作用。”
“大凡扑朔迷离的案件常常会这样。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需要对每一个相关人员进行调查。到后来,所有的秘密突然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光彩的东西。”
“你后悔你报道这个案子的方法吗?”凯瑟琳问。
他傲气十足地笑了笑。“实际上,那个时候我是最棒的,现在还是最棒的。我的工作在我看来有两方面的作用。首先,我给编辑提供有价值的、震撼人心的、独一无二的报道题材,这样就可以保住老读者,同时吸引新的读者。另外,我就是要做警察的肉中刺,防止他们沾沾自喜。”
“如果这样做引起和警察的摩擦,我能够担当这个责任。乔治·贝内特和我为那个千里眼的事差点动手打起来。我是在美国的一本杂志上看到一篇故事,受到了启发。那个通俗杂志在那时比现在古板得多。有那么几种美国的出版物在市场上比我们吃得香。”
“我以前总从他们那儿找灵感,挖掘故事素材,千里眼的故事就是最典型的一个。我读过一个发生在亚利桑那沙漠的一起谋杀案,有人认为最终是由一位千里眼查明了真相。我一听到爱丽森·卡特尔失踪案,脑海中立刻就浮现那起谋杀案。我跟编辑谈了谈我的想法,他很赞赏。我知道英国警察不可能相信超验主义,所以我只能在国外找一个有这种名气声的人。”
“我给路透社的一个朋友打电话,请他查查卷宗,于是就知道了查尔斯特夫人。我从没见过她,不过这无所谓,因为她一句英语也不会说。我们通过翻译进行交流。当然,我一句也不信。可是,却这是一个好题材。”
“我知道,在乔治看来这样做不负责任。他认为我唐·斯玛特只对一件事情感兴趣,那就是给自己捞好处。但是,不单单是这样啊!我也像他一样,真诚地盼望能够找到爱丽森。作为新闻报道,如果不捕捉一点新的线索,后面就再也没办法写了。为了让爱丽森·卡特尔的名字和图片经常出现在报纸上,我得有新的思路。千里眼启发了我,也让爱丽森·卡特尔的名字在头版头条上多出现了几天。”
“这对爱丽森的案子或许没起到什么作用,但也说不定。”他自以为是地说。
“她判断错了,是吗?我是说你的查尔斯特夫人。”
唐·斯玛特咧嘴一笑。在这一瞬间,凯瑟琳在他脸上看到了乔治所说的狐狸般的眼睛。“那又怎么样呢?读起来很吸引人。凯瑟琳,如果你能写得有这一半好,你的书就会多卖几本。”
唐·斯玛特让凯瑟琳感到恶心,即使加力克街酒吧的紫葡萄酒也不能消除这种感觉。“说心里话,他真是个自私的混蛋。”她对保罗说,“他玷污了英国的报纸,但他还引以为豪。”
“现在你明白了我爸爸为什么从来都不和他交谈吧。”保罗说,“我爸赞同你们俩见面,我真的很吃惊。现在我得感谢你和海伦说服我,让我劝说我爸与你合作。协助你写这本书给了爸爸重新恢复活力的机会。好多年了,他都没有那么开心过。听起来这整个过程好像是为了你,实际上最终是他把压抑了多年的心事吐露出来,以后可以轻松一点。”
“我觉得也是。不过,说实话,在实施这项计划以前,我很紧张。我从来没有做过涉及面这么广的事儿,我也不知道我的兴趣和干劲能保持多长时间。但是现在,把这个故事写出来,已经成了我的使命。意识到这本书对乔治的重要性对我是一种新的动力。”
“我特别想读这本书,我都等不及了。”保罗说,“但是,一想到书中写了我爸爸,禁不住有些紧张。我不知道在有我之前,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就好比你在偷窥一个人的隐私,而他又不知道。”他垂下眼睛,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可能大部分我都从来没听说过。爸爸不是那种整天给你讲英雄故事的警察,讲得人耳朵都起茧了。我从没听爸爸说起过爱丽森·卡特尔的案子,直到有一天记者来我家采访。”
他突然抬起头,笑了笑,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上周末我回家,他给我讲了很多以前从没说起过的事情。尽管我和爸爸关系很融洽,可在这之前,有些事他只字未提。真奇怪,你的这项计划让我和爸爸的关系更紧密了。好像跟你合作使得他想进一步了解我每天的工作。他详细地询问我工作的方式,还问同记者在一起感觉如何,记者之间有什么不同,他们怎么展开工作,等等。他好像在拿你们俩的合作与其他记者做对比。”
“这件事儿对妈妈也有好处。每次我问她和爸爸结婚时的情形,她总是很谨慎。她说话小心翼翼的,生怕惹爸爸生气。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他做了个鬼脸,“以前我一直以为他们不愿意说是因为怕我听出来,没我的时候,他们过得更幸福。真没想到,凯瑟琳,这对我家的确是件好事儿。我真希望能盗取你的写作灵感,亲自与爸爸合作。”
凯瑟琳大笑起来。“以后,他会像对我一样,把什么都对你讲。现在你跟我一样了解你爸爸了,这么些年来,他一直保持低调,就是不想让你说他吹牛。”
“我早就应该让别人知道他是一名英雄,”保罗难过地说,“实际上,我好像着了魔,似乎整天都在谈论这个事儿,一不小心,我就会把海伦的脑袋瓜给塞满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海伦想尽快拿到一本,送给她姐姐。读一读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情,珍妮特一定会觉得很有趣。”
凯瑟琳扮了个鬼脸,说:“或许她读完之后,了解了整个情况,就不想住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了。读这本书恐怕不一定会让她感到很轻松。”
“不过,让她了解真相总比让她去听流言蜚语好一些吧。”
“ 好,我会让她从我这里知道真相的。我一定要做到。”凯瑟琳举起杯子,说:“为真相干杯。”
“为真相干杯,”保罗重复道,“把真相公布于众比起隐瞒真相要好得多。”
8
1998年5月,6月,7月
凯瑟琳关掉正在播放的“A1优格男孩”。她已来到一条乡村公路上,一边是肥沃的农田,一边是茂密的森林,远处,海面波光粼粼。不知为什么,采访汤姆·克拉夫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