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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猛觉火光大亮,三口石鼎中的阴火倏忽暴涨,一个个血色符文从地面升腾而起,大殿四角的黑桩纷纷断裂,铁链碎裂爆开,几道人影飘落在地。
只听到一声怪异的呼啸之声自殿中响起,与此同时,一道狂风从背后席卷而来。我心中警兆大生,寒毛直竖,不及细想,身子一矮,就地连打了几个滚。朝一旁避了开去。
就觉狂风大起,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自头顶一掠而过。翻了个身,举目望去,就见一条巨大的蛇尾横空扫过,击打在石鼎之上,登时轰隆作响,石鼎崩裂,火星四射。有几名道人猝不及防之下,被蛇尾扫中,登时被抽得飞了出去,撞在石壁之上,当即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心头剧震,从地上跃起,一个陆地飞腾就追了过去。刚到半途,那条蛇尾倏忽又横扫而过,狂风扑面,我只能闪身避开,就听轰隆隆几声大响,一处墓壁被扫得崩塌了下来,碎石飞射。
正要举步再追,猛地就觉头皮一麻,后背寒毛直竖,体内阴阳瓶自发运转,越转越快。就见地面突然开始升腾起灰黑色的烟气,墓中陡然变得阴寒无比。
这是地阴之气爆发的征兆!
我顿住身形,回头望去,就见那小眼睛直直地站在九阶之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目光却是空洞。毫无神采。
他身边是那口黑棺,此时棺盖却已经被掀开了,落在地上,棺中升腾起一道血气,犹如笼了一层红纱一般。
我瞧得大惊,这一迟疑,就已经没了那条大蛇和林文静等人的踪迹。就见青子身影在地阴气中若隐若现,已经朝着那黑棺疾速掠去。
我立即足见一点,朝前踏出,使一个陆地飞行,紧随其后,贴地掠去。钟灵秀和白脸魔跟在我两侧,三人齐奔,如雷如电!
身在半途,双手飞快交叠,连结天尊印,遥遥就朝着那口黑棺按去。只听轰的一声响,那小眼睛当时就被荡得飞了出去,撞在身后的墓壁之上,弹了一弹,像堆烂泥一般落在地上,嘴角犹自带着那种诡异的笑容。
就在这时,只见一只雪白的手从黑棺之中伸出,搭在棺沿之上。五指纤纤,白得晶莹剔透。我瞧得一阵恍惚,几乎以为自己是身在南疆古墓,而棺中的是青子那个死女人。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那手掌朝上微微一抬。不知怎么的,我心中突地狂跳,毛骨悚然。身子硬生生在地上一拧,脚步交叠,朝着一旁疾闪而去。就觉腰际一紧,已被人揽住,身形倏忽移出有十数步之远。
只见原本立身之处,地面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手印,手指轮廓清晰可见。这大墓之中的地板全是最为坚固的大石所铸,此时却如同豆腐一般,悄无声息地就被碾成了粉末。
钟灵秀和白脸魔二人离得较远,又闪避及时,此时被余威波及到,被拍得倒飞了出去。
我心有余悸。背后冷汗涔涔而下,刚才这手印朝我当头按下,要不是青子回头拉了我一把,恐怕是无法尽数避开。瞧这情形,就算不死也得断上几根骨头。
就见黑棺之上血色愈浓,那只雪白的手掌搭在棺沿之上,手指掠出,轻轻敲打了一下。我看在眼里,只觉毛骨悚然。
转头看了一眼青子,见她秀眉微蹙,神情却并不见多么慌张,只是站在当地冷眼相看。我见状,稍稍定下心来,吁出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见有一只手从棺中伸了出来,在棺沿上搭了一搭,慢条斯理,不徐不疾。
我心念急转。飞快打量四周,盘算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变局。就听一个声音从九阶之上传了下来:“两个小辈,见了师祖还不下跪!”
是个女声,声音柔和悦耳,听在耳中极为温润平和,但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言法度。
我心中咚咚乱跳,口干舌燥,心想难道这棺中人真是玄女娘娘不成?
再一看青子,就见这死女人正自抬眉观察墓中格局,对那棺中人的话似乎爱搭不理。
我沉下心来,也不做声,引动法诀。招了钟灵秀和白脸魔回来,分立两侧。
过了好一阵,就听棺中传出一声轻笑。我也学着青子,根本不去理会,只是浑身紧绷,手结印诀,随时准备暴起。
再过得片刻,就听一声轻微的叹息传来。一只雪白的手掌自棺沿抬起,在空中拂了一拂,当即血色泯灭。随即就见一人从棺中坐了起来。
这是个极为美貌的女子,长发披肩,身着白裙,眉目如画。坐在棺中,启唇微微一笑,已是荡人心魄。
我只盯着她瞧了一眼,心头当即狂跳如雷,两耳嗡嗡作响,差点失声叫出一句“玄女娘娘”。这人无论是衣裙发饰,还是眉目神情,都与外头那尊石像极为肖似。
第五百三十七章 幽玄()
随着那女人在棺中坐起,墓室之中地阴气愈发浓烈,就像是镇守已久的提防突然崩坏,阴气喷薄而出,其势之烈之猛,甚至在墓中激起了一道阴冷之极的旋风。
我随即明白过来,玄女墓是葬法大阵的核心中枢,此时玄女墓被破,自然阴气狂涌而出,恐怕整个葬法大阵都会受到极大波及。也不知外头究竟如何了。
正转念间,就见那女人已经从棺中站起,踏到九阶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我们几人。她穿着一条白裙,容貌秀丽,肤色略显苍白,嘴唇却是极为红润,其色如血,鲜艳欲滴。
双眸清澈如水。目中神光湛然,轻启朱唇,微微一笑,当即就让人心生渺小之感。似乎对面站着的就是一尊神祇,令人莫敢逼视。
我咬了一口舌尖。凝神屏气,让自己沉下心神。就听那女人道:“如今是什么年月了?”声音轻柔悦耳,却透着一股沧桑之意。
我见青子没有搭腔,也就有样学样,一声不吭。
就见那女人微微一笑。语音温煦地道:“你们两个小辈倒是有趣。”说着,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当年我等逆天改命,强分阴阳,费尽心思布下这葬法大阵,原本是想换一个太平人世。可谁知这么些年过去了,却只换来一个藏污纳垢的俗世。”
我听她语音婉转,饱含愁思,只觉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寂寥。脑海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以往的诸多人事,就如跑马灯般在我眼前闪过。眼前看似良辰美景,其实这阳光底下却藏满了各种龌蹉和阴暗,用“藏污纳垢”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就听那女人略带寥落的声音继续传来:“也许当年是我想错了。”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只见她眉头微蹙,秀丽的脸庞上似乎带着无限哀伤。
目光一转,落在我们二人身上:“知错即改,善莫大焉。咱们巡阴一门自当勠力同心。扫清这些污垢,还世间一个清平安乐。”
我听到这里,心念急转,强自定住心神,问道:“怎么肃清?”
就见那女人目光掠来,犹如寒水一般,神光隐然:“顺天应命,归于阴阳。”
我听得心中狂震。她所说的顺天应命,归于阴阳,也就是要把葬法大阵摧毁,让原有的阴地重新转为阳地。这一番阴阳逆转,世间阴气暴发,必然重归洪荒。只怕这世上无论是人还是野兽虫鸟都得死伤殆尽。
就听那女人的声音陡然一高,洋洋洒洒的传来:“门下巡阴人,听我号令,随我清洗这一片污秽的凡尘!”
我手脚冰冷,浑身寒意陡生,一时间心乱如麻。就在此时,突然一个个人影在我脑海中浮现。
王知远那老头坐在棺中淡淡而笑,死人脸不苟言笑的脸庞。白梅模糊的背影…;…;以及许许多多纯洁朴素的笑颜。
世上虽有污垢,但更多的还是善美。
想到此处,我犹如被当头淋了一盆冰水,滚沸如麻的思绪一下子沉静了下来,轻轻吁出一口气。
就听一旁的青子突然说了一句:“哪来这么多废话。”
我听得一愣,不由大感诧异,忍不住分心去瞧了她一眼。在我印象中,青子这死女人平时虽然冷冷淡淡,对人爱理不理,但总喜欢端大小姐架子,从不会这样说话。
那女人听了,目光凝了一凝,轻启朱唇,正要说话,就被青子冷冷地打断:“我师父在哪?”
我听得心中猛地狂跳数下。我当日虽与她说起过茹教主的事,但没敢提她师父。此时她突然问起,显然是认定了她师父的失踪,跟眼前这女人有关。
就见那女人轻声笑了一下,目光掠来,声音陡然转冷:“你个黄毛丫头,是不是太无礼了?”
我心中念头急转,计议已定,当即冷笑了一声:“你这个老妖婆,就知道妖言惑众!你他妈的根本就不是玄女娘娘!”我一想到青子知道她师父死讯后,还不知得有多伤心。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恼恨,哪还管得了什么粗话。
那女人目光一凝,如寒冰般在我身上掠过:“不知死活的小辈!”
我心中冷笑,这女人装神弄鬼,将这么多人操控玩弄,还说什么顺天应命,肃清凡尘。玄女娘娘等一干列祖列宗们,向来做的就是人定胜天的事情,哪会临到现在,才来后悔?
就见那女人脸上陡然浮现出一丝捉摸不定的笑容,淡淡地道:“算了,也不与你们这些小辈捉迷藏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当即浑身紧绷,体内胎息经狂转,随时准备出手。
就见她目光在青子身上掠过,道:“你想知道你师父去哪了?”说到这里,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心中狂跳,就听那女人冷声道:“那蠢货早已被我大卸八块!”
我猛地攥紧手心,忍不住扭头去看青子,正在此时,就见那女人抬起一只手,朝着我们遥遥按了下来。
我见青子不避不闪,不及细想,连结番天印,抢上一步。拦在她身前,双手托天,就迎了上去。青子却是远比我快,一只雪白的手掌掠出,拇指轻扣中指,手掌朝天,随即一竖,朝着对面遥遥印去。
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大殿当中的立时激起一道巨大的旋风,蒸腾而起的地阴气被旋风一卷。犹如一条黑龙一般,翻翻滚滚。
就听那女人冰冷的声音传来:“你这小丫头,比你那死鬼师父可强了太多。只可惜自作孽,自毁幽玄身,还做什么巡阴人!”
话音方落,我就见殿中凝起漆黑如墨的地阴气,突然破开了一个大洞,立即就觉不好,心中警兆大生,双手分结天尊印,矮身下蹲,双腿分踏两侧,稳住身形,猛地托天而起。
只觉整个大殿都剧震了一下,后背一阵剧痛。双腿抖如筛糠,差点扑倒在地。也不逞强,就势在地上一滚,卸去压力。翻滚之际,就见青子衣袂飘飘,双手结印,在她身周盘绕的地阴气凝出一个个符文,时隐时现。
我在地上一拍,趁势跃起,心念一动。两道人影顿时激射而来,钟灵秀和白脸魔分随我左右,双足在地上用力一顿,三人朝着九阶之上疾奔而去,如雷如电。
破开阴气,就见那女人立在九阶之上,脸上带着一丝冷笑,手结印诀。我屏气凝神,足尖在地上一踏,登时又接了个陆地飞腾,九阶之遥,几乎一蹴而就,三道身影如电般掠过,并指点出。
身在半空,就见那女人微微冷晒,法诀变化,一只手掌轻轻一托。
就觉疾奔中的身法猛地一滞,平地生出一股旋风,越转越急,越转越是暴烈。三人被那旋风携裹,倏忽升到了半空之中。
我在空中打了个旋,体内阴阳瓶突然自发转动,越转越急,似乎与外头的旋风相呼应和。心中咚咚狂跳,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现。
幽玄身!对方也是个巡阴人!
在舌尖上狠狠地咬了一下,沉静心神,稳住阴阳瓶,气机生出,融入那旋风之中,身子顺势转动,滴溜溜打了个旋,如陀螺般在空中急转,头上脚下,双手结个护体诀,笔直朝地面坠去。
就在这时,猛觉周遭旋转的气机陡然一乱,我心念急转,阴阳瓶催发,身子就势一折,硬生生在半空悬停了片刻,翻了个身,往一旁掠去。就见一道人影出现在大殿的东南角,一身黑裙,脸上虽然布满伤疤,形容可怖,一双眼睛却是湛然若神,目光凛冽。
第五百三十八章 巡阴()
我一见这人出现,不由得又惊又喜,是茹教主来了!
此时头顶风向,钟灵秀和白脸魔二人犹如两颗大石般当头坠下。我双手分结番天印,跨上一步,朝着二人后背托去,同时身形一矮,就势一滚,卸去巨力。
就听茹教主冷厉的声音破空传来:“贱人,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举目望去。就见茹教主已经消失在原地,一道黑影如风似电,朝着九阶之上疾射而去。与此同时,一道青影穿破黑烟,身形若隐若现,倏忽出现在九阶之上。
速度之快,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人影交错,三道影子倏忽又分了开来,各自退立一边。
我从地上爬起。就见青子与茹教主两人一左一右,将那女人夹在中间。
茹教主满脸疤痕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盯着那女人半晌,呵呵笑了起来:“贱人,看你还怎么夺舍!”
我听得心中一动。这时才猛地醒悟。这女人精通附灵夺舍之术,换在平时,实在很难将其擒杀,但此时身在玄女墓这样的绝境之中,怕是她插翅也难逃了。
就见那女人嫣然一笑。目光从青子和茹教主身上扫过:“你们几人难道是想欺师灭祖?”
茹教主声音沙哑,却是敛了笑意,寒声道:“你这贱人,敢冒充玄女娘娘!”
我听出她的声音充满恨意,显然对于她那老冤家的死耿耿于怀。
就在不久之前,我认定了是那个邪物以祈天阵再加夺舍之术,霸占了玄女娘娘的尸身。但此时我却是有些怀疑起来。这女人刚才用的明明就是幽玄身无疑,而且远在我之上。只能说明她也是个巡阴人!
正琢磨间,就听那女人轻笑了一声,道:“事到如今,我也懒得与你们这些小辈捉迷藏。”
“我的确不是她。”说到这里,声音陡然一转,变得森冷异常。
我听她的语气,不由觉得有些怪异。正转着念头,就见她双手负在身后,踱了几步,目光凛然,扫了这大殿一眼,道:“你们以为这是玄女墓,葬在这的人就一定是她么?”
突然呵呵大笑了起来。如癫如狂。大笑了一阵,笑容陡然一凝,一张娇艳的脸庞显出一丝狰狞之色,目光森然,犹如厉鬼一般。
“葬在这里的,是她的亲传弟子,也是她唯一的女儿!”
我听得心头咚的一声,两耳嗡嗡作响。
就听她厉声道:“我,才是咱们巡阴人一门的宗主!”
我不可思议看着她。如果她所说是真,那眼前这女人就是玄女娘娘的亲生女儿,是玄女娘娘第一个亲传弟子,也是第一个巡阴人。
可是这明明是玄女墓,当年明明是玄女娘娘自葬墓中,又怎么会变成了她女儿?
就听茹教主冷笑道:“贱人,到了这个地步还在胡说八道!”
那女人冷冽的目光在我们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摇了摇头,道:“你们这群无知小辈,真以为那女人是什么救苦救难的天仙神女!这女人冷酷无情,绝情绝性,连人都算不上!”
茹教主听得呵呵冷笑。青子眼皮微垂。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