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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子的师父破了葬门,将葬书夺去,如今他已然兵解身死,那葬书自然是落入了那个得他血契之人的手中。
“那贱人藏得极深。我百般调查,也是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再后来,我无意中碰见这焚香会内乱,索性就坐了他们教主之位。”
我听得恍然。以她的本事,想要收服焚香会,还不是易如反掌。她统领焚香会之后,将焚香会壮大的同时,又把教徒像豆子一样洒遍天南地北,倾一教之力,暗中继续调查对方的底细。
茹教主强忍着不去动那八仙局,枯守在这总坛地宫之中。这两人就像是暗夜的响尾蛇一般,同时蛰伏在暗处,一动不动,只等着对方露出破绽,立即发动雷霆一击,将其彻底咬死。
时间就这样一年年过去。这两人潜藏得越来越深,谁也不肯先露出头来。直到有一天,位于我们村后山的葬阵突然被破,山塌地陷。
茹教主虽然一直居于地宫,但焚香会教徒的眼线遍布,立即就将这一事情传递了回来。茹教主闻讯之后,在地宫中静坐了三天。但她还是忍住没有动手,而是派了眼线一直在暗中盯着。
茹教主沉吟了一阵,道:“等到后来我打算出关的时候,却发现白家人抢先出手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刘楠的母亲白梅,当时是她与死人脸还有王老头一道修补了那处崩坏的阵眼。对于白家人,我一直心存好奇,当初听王老头说,白家人似乎是一直在守着葬法大阵,也不知这其中又有什么瓜葛。
我把这个疑问说了,就见茹教主看了我一眼。道:“你知道四大仙门罢?”
我点了点头,胡黄白柳四大仙门,这我自然是熟悉的,而且还跟其中的两家打过交道。一个是桐宫之中的黄老头,那就是黄家的人。另一个则是旺财的生父,则是柳家人。
一说到这个,我倒是记了起来,就顺口把在桐宫遇见黄老头的事说了一遍,问茹教主当年那个捉了黄老头的巡阴人,是不是她。
问完之后,茹教主却并没有回答,反而瞥了我一眼,冷声道:“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我听她口气不好,也不敢再问,只是心中却觉得古怪。
只听她道:“你所说的白家人,就是这四大仙门中的白家。”
我听得大为震愕,要知道这胡黄白柳四家,虽说被出马弟子称为四大仙门,但也不过是名字上好听一些,其实说穿了就是属于山魅精怪一类。我虽没见过白梅。但听王老头说来,可半点都瞧不出有什么妖魅精怪的气息。
就听茹教主冷哼了一声,道:“你懂得些什么。这胡黄白柳四家自然是属于精怪不假,但早在当年,白家就一直跟在玄女娘娘手下,虽说不属于咱们巡阴人一门,但其关系也是极为亲厚的。”
“白家人不仅一直跟着玄女娘娘修炼法术,其中还有与人通婚的。”
我目瞪口呆。以前早就听说过很多民间故事,像什么山精野怪化作人形与人结合的,没想还真有其事。
“后来玄女娘娘自殉墓中,白家人就同咱们巡阴人一样,世世代代守护葬法大阵。”说到这里,茹教主微微叹息了一声,“如今这世上所谓的四大仙门,早就今非昔比,只不过是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说着,冷笑了几声。
我全然没想到这当中还有这样的因由。原来白家人秉承的也是玄女娘娘的遗命,数千年来,世世代代镇守大墓。只是到了如今,白家也已绝了户。唯一剩下的女儿,还成了一个非人非鬼的怪物。
难怪刘楠这小丫头自打一出生,就天赋异禀,拥有诡异的能力,原来身上流淌的是白家的血脉。
正想着,就听茹教主轻叹了一声,道:“我当时不及出手,倒让白家断了香火。”沉默了一阵。冷笑道,“这处阵眼被白家那丫头修补之后,那贱人就又消停了下来,蛰伏不动。她不动,我也不会动。”
我听得暗暗心惊。这两人真是如猛兽对峙一般,隐于暗中,死死地盯着彼此的死穴,只要谁先露出一丝破绽,立马就会被对方扑上来咬死。
只听茹教主道:“出了这事之后,我怕这人再打葬法大阵的主意,思来想去,就决心也来打一下草。”于是。她就派了人出来,开始搜寻八口青铜棺,以此来敲山震虎。
直到我十二岁那年,焚香会用九龙拉棺拖出了第一口巨棺。在此之后,她就一边破解棺材上的禁制,一边谴人继续寻找其余七口巨棺,直到大半年前,终于在林屋山地寻到了最后一口。
到了最近几日。八口青铜棺上的禁制才被尽数破解。她原本是想请二婆婆为她缝尸,只是二婆婆双手溃烂露骨,无法再做如此精细的活。阿吉那姑娘虽是她的徒弟,但所学尚浅,也没得她传授画皮术,无论是针法与缝尸的手艺都无法胜任,这才把我找了过来。
我听得心中凛然,没想到这当中居然还有如此多的曲折。其风波诡谲之处,要不是亲耳所闻,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琢磨了一阵,就把后来我发现的一些事情,也一并说与茹教主听了。
“有人在一些偏僻的大墓中设计了某种邪术,可以让怨孽附于人体。”说到这里,又摇摇头,道,“不对,这也不像是附体,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招邪。”
茹教主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道:“这的确不是普通的招邪,这人八成是精通某种附灵夺舍之术。”
我想了想,说道:“这人借着这种邪术,暗中控制了各大术门中的人物,以此来挑动世人争端。”停了一下,接着道,“这人既然对各大墓葬如此熟悉,必然就是手中拿着葬书的那位。”也就是说,这人与茹教主的死对头,应当是同一人。
茹教主微微点了点头,道:“这贱人藏在暗中多年,一直不露行迹。现在看来,这贱人或许是用夺舍之术,依附在了某个人身上。”
我听得却是一愣,觉得有些不大对头。不管这人用的是门怎样的邪术,但只要是夺体的,那要做的第一步,首先就是要舍弃自己的身体,其次才能去附到别人的身体。像一般怨孽附体,那都是因为自己没有身体,这才寻着阳气去上了活人的身。
只听茹教主冷声道:“那如果这贱人本就没有肉身呢?又或者她的身子还被镇在玄女墓中出不来呢?”
我听得心头一阵猛跳。
就听她厉声道:“我瞧这贱人,八成就是玄女娘娘镇在墓中的某个邪物。这死鬼糊里糊涂,居然受那贱人蛊惑,就算死了也对不起列祖列宗!”
我见她发火,也不敢说什么,瞧了那位“老冤家”一眼,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第四百九十八章 巡阴血契()
茹教主恨恨地瞪了她那男人一眼之后,就再也不说话,显然是极为恼怒。我见她在气头上,一时间也不敢插嘴,心里只想,那只躲在暗处搅风搅雨的黑手,究竟是什么人,难道真是玄女娘娘镇在墓中的邪物?
可玄女娘娘把一只邪物镇在自己墓中做什么。更何况这玄女墓又是组成葬法大阵最关键的阵眼之一,这未免有些不符合常理。
正想着,就听茹教主道:“如果让你说,你觉得那贱人可能藏在哪里?”
我琢磨了一阵,说道:“有可能是阴阳阁。”对于这个阴阳阁,我一直就抱有极大戒心。当初在乱石谷,要是这阴阳阁没有插上一手,我绝对不信。当年文乐他们家只是暗中调查了阴阳阁一番。就被他们灭了门,可见其绝不是什么好鸟。
“除此之外,也有可能是天师道。”我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或者是降教。”
只不过这些也都只是猜测,做不得准,其实毫无意义。
茹教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过了半晌,说了一句:“你那小丫头师父掌管了昆仑府,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有她在明,我在暗,不怕那贱人不露出马脚。”
她不提还好,一提到青子,我就不由得心中忧急。只听茹教主道:“泰山大会的事我知道了,就凭那小丫头的本事,你还怕别人伤了她不成。”
青子那死女人有多大本事,我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可话虽如此,知道有这么多人想要设计她,我始终是不放心。再说了,除了这些各门各派的人物之外,还有那个至今不露痕迹的幕后黑手。连青子她师父和茹教主这样的人物都一起折在了她手里,可绝不会是什么善茬。
茹教主冷笑了一声道:“你就放心罢,那贱人谨慎之极。是绝不会轻易露面的。要她真敢露面,那我求之不得。”
我被她说得稍稍心安了一些,但不知为什么,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焦躁和不安。正心思怔忡间,就听茹教主道:“你这小子,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太师叔。”
我听了,挠了挠脑袋,讪讪地道:“她不是我师父。”
茹教主冲我看了一眼,带着几分诧异地道:“什么意思?你们两个又搞得什么鬼!”
我见她眼神冷峻,硬着头皮把当日在南疆的事说了。青子当初把我给捡了,说的可是主仆关系,给她洗衣做饭的。
就听茹教主“啪”的一声拍在椅背上,震得她男人颤了一颤,朝我厉声喝道:“胡闹!在巡阴人门中,我就没见过像你们俩这样胡作非为的!”
我垂着个脑袋,一声也不敢吭。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瞎胡闹!她既然传了你血契,自然是你师父!”
我见她越说火气越大,忙喊了一声太师叔。
茹教主冷哼了一声,过了好半晌,才总算消了气,打量了我一眼,道:“你这幽玄身练了多久?”
我当即如实说了。
只听她道:“咱们巡阴人一门,历代以来对于传人的要求都是极为苛刻,能被挑中的,无一不是天资极高之辈。一般而言,大多都是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结成幽玄身。这死鬼虽然脑子稀里糊涂,修炼的天份倒是极高的,二十八岁不到就已经把幽玄身给结成,比我还早了两年。”
我看看那“老冤家”,又看看茹教主,两人的年纪,看上去的确是在二三十岁之间。
“只不过比起你那小丫头师父,这死鬼又差远了。这小丫头天份之高,简直是前所未见。我没记错的话,这丫头应该是不到十八岁。就已经结成了幽玄身。”说着,又打量了我一眼,“你这小子,从天资上来说,跟你那小丫头师父肯定是没法比的。不过也算得是聪明伶俐,我原本估摸着你要是修炼勤奋,到了三十岁以后,应该是有把握结体成功的。”
我听得心中咚咚乱跳,紧张不已。等听她说出“三十岁”三个字,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我就怕自己资质太差,到时候结不成幽玄身。我也不是贪恋什么长生不老,只是我要真老死了,留下青子那死女人孤零零的,那可怎么是好。
我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茹教主冷声道:“可我刚才一试,就发现你这幽玄身简直是练到狗身上去了!你说你究竟怎么回事?就照你现在这进度,等你结成幽玄身,怕是不得到八九十岁去了!”
我听得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被浇了个透心凉。眼前闪现出这样一幕情景:青子那死女人衣裙飘飘地走在前头,如仙似画。然后一个满脸皱纹。干巴巴的老头子背着个包,吭哧吭哧地跟在她后头。
一想到这一副场景,就觉得毛骨悚然,心头冰凉。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茹教主扫了我一眼。
我又哪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将自己修炼的过程大略地说了一遍。茹教主听了,也没找出是什么原因。
“这绝不应该,你再好好想想。你身上是不是出过什么特别的事。”
我听得愣了一下,心想要说到特别的事,这一想,还真让我记起来一件事来。琢磨了一阵,就把当年在南疆古墓青子用种尸术,把林文静和刘楠两人种在我身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茹教主听了,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了我几眼,好半晌,才冷声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种尸术?”
我听得心中大奇,林文静和刘楠两个鬼丫头在我身上寄生了六年,这事我怎么可能会弄错。
就听茹教主冷笑了一声,道:“你觉得世上真会有哪门法术。可以把死人复活?”
这番话听在耳里,让我没来由的心跳加快。我所学的法术可以说极为繁杂,比如道门、葬门、尸门等等都有涉猎。若要说到炼尸,最擅长此道的莫过于老驼子的尸门。但纵观天底下的法术,就从来没听说过有哪门子秘术是可以将死人复生的。就算只是像林文静和刘楠这样半人半尸,也是绝无可能。
我起初还以为这是巡阴人门中独一无二的秘法,但此时听这位太师叔的口气,却又不像。
就听茹教主道:“想明白没有。”
我听到这一句话。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心中猛跳了几下,失声道:“不会是…;…;血契吧?”我想起来,当初青子将刘文静和刘楠种入我体内的时候,同时在我身上传下了血契,说不定就与此事有着某种牵连。
就听茹教主道:“算你小子还没有蠢笨到家。血契是玄女娘娘传下的长生之术的根本,也是咱们巡阴人的根本。你那小丫头师父把两人种到你身上,不仅分了你的命骨,连带着也分薄了你身上的血契。”
“如果不是分了你身上的血契,这两个丫头片子又哪里可能复生?”
我听得心中恍然,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
茹教主打量了我一眼,道:“难怪你小子进境如此之慢,原来是有这层原因。”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也没法挽回。照你这样子,想要结成幽玄身,怕是至少要比之前慢上无数倍,难了无数倍。”
我听了,心中有些黯然。倒不是因为无法结成幽玄身,只是难过不能一直陪着那死女人。怔忡了片刻,勉强提起精神,就说:“这样说起来,那两个丫头是不是也算的是咱们自己人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私情()
就听茹教主冷声道:“她们俩顶多是分薄了你身上的血契,算得什么传人!”隔了一会儿,声音陡然转厉,“这两个丫头如今不人不尸,性子又偏激,既然是你造的孽,你就要给我好好管教!”
我见她发火,忙点头应了。低着个头,想起当年在南疆古墓第一次遇到青子的情形,又是一阵愣神。如今忆起。犹如昨日。
正出神间,突然记起一件事来,一时间心中狂跳,头皮发麻,后背倏忽出了一层冷汗。“太…;…;太师叔。”我喊了一声茹教主,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微微发颤。
“怎么?”茹教主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强自镇定下来,吸了一口气,把当日阿紫那小姑娘的病情细细地说了一遍。
“太师叔,您说这小姑娘的病还有的治吗?”我说完之后。就紧张地盯着茹教主。
过了一会儿,就见她摇了摇头,道:“没的治。”
我听得一颗心猛地揪紧,涩声道:“难道真的就…;…;无药可救?”
茹教主冷冽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扫,道:“一般的医术和法术。的确是救不了。”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说出一句话,“除非是像你一样,分了血契给她。”
我听得脑海中轰的一声。犹如晴天霹雳,两耳嗡嗡作响,手脚抑制不住地发抖,几欲晕厥。
迷迷糊糊中,就听茹教主的声音接着传来:“不过这事已无可能。当年你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