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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当成了殉葬品。
室内寂静无声,过了好一会儿,只听茹教主道:“向东跪下。给列祖列宗磕头!”
我毫不犹豫地面朝东方,屈膝跪下,恭恭敬敬地连磕数个响头。
“可以了。”茹教主淡淡地说了一声。
我站起身来,心中情绪正激荡不已,就听她又道:“再跪,给我们师祖磕三个响头。”
我当即跪下,但膝盖着地之后,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心想:“我们的师祖又是谁?”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茹教主走到了我身边,微微垂首,轻声念道:“玄女娘娘。巡阴人陆景,给你磕头了。”
我听得脑海中轰的一声,随即恍然醒悟。原来玄女娘娘,就是我们的师祖。当下更不迟疑。额头着地,咚咚咚,连磕数个响头。
就听茹教主的声音淡淡地传来:“起来罢。”
我从地上爬起,就见茹教主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道:“现在你该明白咱们巡阴人的来历了罢?”
我此时还深陷在巨大的震撼中,脑子一片迷糊,浑浑噩噩的,只能机械地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清醒过来,定了定神。随即又想,这些事青子怎么不知道呢,难道她师父从没跟她说起过?
正想得出神,就听茹教主道:“咱们巡阴人是干什么的?”
我愣了一愣,随即道:“是专门管天底下各种阴事的。”
我这话音方落,就听那女人“哦”了一声,朝我看了一眼。道:“你那小丫头师父是这么教你的?”
我犹豫了好一阵子,才硬着头皮把青子给我说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你爱管几分就管几分?”茹教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垂着头脑袋,只能“嗯”了一声。就听那女人冷笑了一声,厉声道:“好一个爱管几分就管几分,你们这两个小鬼真是无法无天了!”
我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也不敢吭声。只听她又道:“那这死鬼是怎么教她的?”指了指她身边的男人。
我头皮发麻,但在她面前也不敢隐瞒,只能如实说了。
就听她道:“阴事管三分,阳事三不管?呵呵呵。”说着,一连冷笑了三声,声音陡然转厉,“这死鬼,就是这么教徒弟的!玄女娘娘要还在世,非把他给劈了不可!”
我听她发怒,就像做错事的小孩,缩在一边。连头也不敢抬。
就听脚步声响起,见她在室中连着转了数圈,脚步急促,显然是真气得不轻。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她停了下来,冷声道:“抬起头来,畏畏缩缩的像个什么!”
我忙抬起头,挺直了腰背,偷偷瞄了一眼,见她目光冷厉,只觉得头皮一阵发紧,心中直打鼓。
过了好一会儿,听她呼出一口气,道:“真是气死我了。”随即恨恨地瞪了一眼她那男人。
我一句话也不敢说。又过了一阵,见她似乎怒气已经消散,这才大着胆子问:“这…;…;后来出什么事了?”我问的是青子师父的事。
茹教主看了我一眼,没有立即说话,沉默了半晌,这才说道:“这死鬼跟我说他见到了玄女娘娘,我自然是不信的。”
我连忙点头。这事换做我,也是绝不会信的。
茹教主道:“我虽然是不信,但也没直接说什么,就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但这一问,他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说没什么,然后就整个人神不守舍的,一直发呆。”
“我当时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很是担心。后来,他突然问了我一句话。”说到这里,她就一下子停了下来,室内寂静无声。
我忍不住问:“是什么话?”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预感,但说不清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见她目光转到我脸上,盯着我瞧了好一阵子,道:“他问我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我听得有些糊涂,道:“什么做错…;…;”话说到一半,猛地醒悟过来。
就听茹教主道:“他是说,咱们巡阴人做错了。”
我心里头一震,说道:“咱们巡阴人游走阴阳。处置阴邪,保一方平安,又怎么会做错了?”
茹教主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知道玄女娘娘传承下我们巡阴人,最初是为了什么?”
我听她这么说,琢磨了一阵,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还没等想清楚,就听她道:“是为了镇守这葬法大阵。”
我“啊”了一声,随即拍了一下自己额头。我也是身在此山中,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没有想明白。
茹教主道:“咱们巡阴人行走世间,除了平阴事之外,最为紧要的就是守护这葬法大阵。如果葬法大阵被毁,那所有前人的鲜血就都白流了,世间又将是邪祟横行,一片混乱!所以这一条,你必须铭记在心!”
我忙点头应了。
就听茹教主叹了口气,道:“你从小干的就是葬事,应该最明白。天底下最为凶险的,莫过于阴事。咱们巡阴人代代相传,这么些年过去,也不知有多少人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阴祸中。这一切,都是用我们的血写就的。”
“可是这死鬼,却突然跟我说什么,我们是不是做错了。”茹教主连着发出几声冷笑,“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这句话我可不敢接茬。琢磨了一阵。道:“他说什么了?”
茹教主道:“他说,这天底无论是咱们俗世之人,还是阴灵邪祟、或者是山野精怪,都应该是平等的。这世间本来就应该是阴阳协调,我们却硬生生利用禁制,把阴地转为阳地,又将一众阴灵精怪镇压,是不是违了天道?”
我听得一怔,脑子里迷糊了一下,只觉得这番话似乎也没什么错。原来这世上本就是阴地阳地并生,除了我们之外,还有那些山野精怪,阴灵邪祟也都一起生存在这片土地之上。虽说这世间一片混乱,龙蛇起陆,但对万物来说,都是公平的。
可我们却硬生生地在这片大地之上修建出一个庞大的禁制,颠倒阴阳,镇压其他物种,强行在这片土地上订制出一个秩序,这难道是对的吗?这岂不是违背了天地自然的法则?
一时间心中咚咚乱跳。忽然眼前出现了林文静和刘楠的身影,她们二人如今已算不得活人,非人非尸,已经属于阴灵邪祟一类。难道就因为她们不是人,这世上就没了她们容身之处?
还有乔甜儿,她体内被种入了海母阴胎,如今成了旁人眼中的妖邪,难道这世间就没了她存在的余地?
就像青子师父说的那样,我们这样做,是不是真的错了?
我越想越是纠结,只觉得头疼欲裂,正在这时,就听到一声厉喝传来:“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听到这声喝止,心头猛地一震,惊醒了过来,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后背冷汗淋漓。
抬起头来,就见茹教主正盯着我,目光森然:“陆景,你到底想明白没有?”
我心中别别乱跳,在原地愣了好一会。这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明白了。”
茹教主“哦”了一声,道:“真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其实我刚才只是一下子钻了牛角尖,当日在王老头坟前,我就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阴火焚身()
假如世间没有这么一座葬法大阵,这世间又会是什么模样?地发杀机,龙蛇起陆,无论是山野沼泽,还是荒野平原,到处都是阴灵精怪滋生。每一寸土地上,有的只会是腥风血雨,残酷搏杀。
这一座葬法大阵,就是列祖列宗们建立起来的规则,是在这莽莽大地上划出的鸿沟。将混乱转变为有序。乍一看起来,这座葬法大阵,就像一个道家的“井”字铭文,画井为狱,是一座巨大的囚牢,将这世间所有的生灵都囚禁在了里头。
可是这样一座囚牢,却是制定了一种规则。它让活人走阳道,邪魅归阴路,山野精怪蛰伏深山幽谷,各行其道。世间井然有序。
也许没了这座囚牢的束缚,世间才是自由的。天底下万物万灵,不论是我们这些人,还是山野精怪,抑或是邪祟阴灵。都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谓的万物有灵,万物平等。
可这样的世间,将会是怎样一个混乱的世界?
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子。没那么大本事,也没有那个资格,去评判当年那些祖宗先辈们设下葬法大阵,在世间建起牢笼,究竟是对是错。
我唯一可以确信的是,我更喜欢窗外蓝天白云,春风暖阳。我喜欢陪着青子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所以,在我心目中,它就是对的。
人在世间,原本就是各走各路。你有你的对错,我有我的是非。身为巡阴人,自当继承老祖宗的遗愿,守护这份安宁。
我怔怔地想了一阵,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只觉身上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
只听茹教主沙哑的声音传来:“你能这样想就好,算你这小子还不算糊涂。”
我刚定了定神,就听她冷哼了一声:“这样的道理连你这小子都懂。嘿,这死鬼一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身上了!”
这话她敢骂,我可不敢接。躲在一旁闭了嘴,一声不吭。过了半晌,就听她轻叹了一声,道:“我当时追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可这死鬼,却是什么也不肯说。”
她的声音低沉沙哑,但从她的声音中,却听出了几分悲意。他们二人相交多年,无话不说,没想到了这会儿,却有了隔阂。
我心中也有些怅然,问道:“后来怎样了?”
过了半晌,听她道:“我当时也是有些意气用事,见他不肯说,就赌气离开了龟岛。这当中,我也回去过几次,但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后来我撞见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心里又藏了怨气,就连着有几年没再回去过。”说到这里,茹教主停了一停。随即摇了摇头,叹道,“等我再回去鬼岛时,却发现他们师徒俩已经离开了。”
我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时间,那会儿应该是青子被她师父带着去外头游历去了。
茹教主点了点头,道:“我当时也想到了此事,就索性在龟岛上住了下来,想等他们师徒俩回来。可谁知,这一等就是数年。那天,我见到你那小丫头师父回到了岛上,小姑娘已经长大成人,可没等到那死鬼回来。”
“后来我才知道,这死鬼早已经失踪多日了,那小丫头也是遍寻她师父不着,这才找回了龟岛。”
我听她说着,不由想起青子在朱砂岛上说的那一番话,心中酸楚,想着这死女人跟她师父感情那么深,要是被她知道她师父已经不在人世,她该是有多难过伤心。
只听茹教主沙哑的声音传来:“那小丫头回到龟岛,没寻到她师父,就又离岛而去。我暗中跟随了她一阵,见她天南地北地到处晃荡,一边处理阴事,一边苦寻她师父的下落。唉。这死鬼也真狠得下心!”
“我跟了她一段时间,见始终没有这死鬼的下落,也就没再继续跟着。当时正逢乱世,兵荒马乱,哪里都是乱糟糟的,怨灵邪祟横生,我一边忙于处理阴事,一边继续寻找。但这死鬼却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始终没有半点音讯。”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才接着道:“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后来我想着再去找你那小丫头师父,却发现连她也不见踪影了。”
我听她说到这里,立即明白过来,那个时候应该是青子心生倦怠,把自己埋进了南疆那处古墓之中。茹教主自然是找不到她的踪影。
我将其中的缘故细细说了一遍。茹教主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我遍寻不着她。”隔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那几年乱世,到处都是死人,因此邪祟妖孽也特别多,我到处奔走,一时间也无暇他顾。再后来…;…;”
说到这里,似乎是出了一会儿神。才又继续道:“再后来又过了几年,我始终寻不到这师徒两的半点踪影。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得知葬门宗地被人攻破,《葬书》被夺。”
我听得心头狂跳了数下,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就听茹教主道:“我与这死鬼相识多年,他的本事和手段我一清二楚。我特地去葬门暗中查看过。这攻破葬门,抢夺葬书之人,必定就是他无疑。”
我猛地握紧了拳头。之前我也曾怀疑过,当年攻入葬门祖地的巡阴人是不是青子的师父。没想到居然被我一语成箴。
茹教主道:“咱们巡阴人一向独来独往,但历代以来,在一些棘手的大事上,都与葬门有过合作,因此也算得上颇有交情。”
我点头称是,这一点莫婆婆也曾这样说过。青子她师父去抢夺葬书一事,实在是太过蹊跷。
只听茹教主道:“我当时觉出事情不对,就满世界地去寻他。最后,是在一处古墓无意中撞见了他。”
“古墓?”我现在一听到古墓两个字,就分外敏感。
茹教主“嗯”了一声,道:“是个春秋时期的大墓,不过里头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我当时正追踪一个事情,没想在下面跟他撞见。”
“他一见我,就要避开。只是我哪里能让他再逃掉,将他拦下。就追问他究竟为什么要破葬门,抢葬书。”
“这死鬼承认是他做下的事,但就是死也不肯说出原因。我当时恼怒之下,就跟他大打出手。我跟他越斗,火气就越大,心中着恼,手下也开始不留情。两人大斗了一场,只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最终还是他胜我一筹,将我制住。也没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我听得惊心动魄,心想也亏得那座大墓牢固,这才没被他们两个给拆掉,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就听茹教主笑了一下。这一笑,布满疤痕的脸却是多了几分诡异:“我当时精疲力竭,又被他给制住,心里又是怨恨气恼,根本没想到还有人藏匿在一边。”
我听得头皮发麻,心中咚咚乱跳。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只听她道:“那人趁我调息之时,突然朝我出手。”说到这里,突然呵呵大笑起来,“不过这贱人也没讨得什么便宜!”
原来,当时那人藏匿在一旁,趁着茹教主虚弱之际,突然以一种奇门邪术偷袭,使得她被阴火焚身,但那偷袭之人,同样也受了她垂死反击,身受重创。
茹教主在阴火焚身之际,仍保得一丝神志不泯,按照自己所记的墓葬地形,夺路逃出,遁入这古墓下方的一条暗河之中,借此逃得了性命。
我看着她脸上身上密密麻麻的疤痕,不由得手脚发麻,心中难受得紧,也不知她当日究竟是怎么承受住那阴火焚身之苦,支撑到了今日。
第四百九十五章 八仙合气解尸局()
当日事出突然,茹教主一下子就被阴火团团包裹,虽然临危反击,将那偷袭之人重创,却根本没看清那人的模样。
我心中暗自琢磨,这偷袭之人究竟是谁。这人既然暗中藏匿一旁,而且一出手就是要至茹教主于死地,就绝不可能是什么无意中经过的路人。
只听茹教主道:“我从墓中逃出之后。思来想去,这偷袭我的贱人,应该就是他口中的‘玄女娘娘’。”
我吃了一惊。就听她接着道:“这死鬼做巡阴人这么多年,不可能无缘无故起了别样的心思,一定是受了某些人的蛊惑。”
我听得心中咯噔一下,失声道:“是那个玄女娘娘?”话一说出,就觉不对。玄女娘娘早就已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