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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微微一凛,知道刚才并不是我的错觉,这声音是出自那干尸之口。我盯着他瞧了一阵,心中念头飞转,一时间却猜测不出这究竟是个什么古怪东西。
定了定心,道:“什么?”
那干尸又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呢喃声,只是那声音浑浊,含糊不清,根本听不出是什么。我瞧了他一阵,又化了一道洗灵符,拍在他心窝之上。
第四百三十八章 胡黄白柳()
洗灵符一化,那干尸的身子微微颤了一颤,声音随即变得清晰了几分。我心头一阵悚然,既然洗灵符有用,就说明这东西并不是个死人,也不是被人炼出来的活尸,而是一个活物。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虽然还是含糊,但听了几遍,总算是能听明白了。
他说的是:“放我出来。我带你出去。”
我强压下心中惊疑,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干尸含糊的声音传来,我仔细听了好几遍,才听清他说的好像是“黄家”。
我听得心中一动,心想他难道是跟黄门有关,就问:“洞庭湖的黄门?”
那干尸含含混混地又说了句什么。我听得直皱眉头,这实在是太过费尽。就听那干尸又说了一句,这句倒是听明白了,是让我帮他打开铁链,这样他就能说得清楚了。
我盯着他瞧了一阵。笑道:“爱说不说。”说罢,转身就走。
刚走得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音调颇为急促,虽然还是有些沙哑和含混。却是听得清楚了。
“别走,没我你出不去!”那干老头又叫了一声。
我心中冷笑一声,转过头来,道:“现在说得清楚了?”
就见那老头一对眼珠子在深陷的眼窝中缓缓地转了转,干瘪的嘴巴诡异地一扯。似乎是笑了一下。这时候,就能清晰觉出,这老东西的确不是什么死物,只是皮肉干瘪以极,看着就跟干尸无异,但实际上却还是活着。
“什么人?”我又问了一遍。
那老头嘴皮子动了动,发出呵呵的声音,道:“小伙子,你可以叫我黄老爷。”
我盯着他看了一阵,道:“姓黄的?”
那老头嘴角扬起,道:“正宗的黄家人。”虽然是在笑,但脸皮干瘪,看着诡异万分。
“洞庭的黄家?”我想了一转,这世上的术门之中,除了洞庭黄门之外,也没有其他出名的黄家。
那老头的眼珠子像缓慢地转了一下,道:“什么洞庭黄家,那是什么?”隔了一阵,发出一阵怪异的呵呵声,道。“黄家就是黄家,什么洞庭不洞庭的。”
我心想,那看来与黄蕾他们无关,就说:“那是什么黄家,很有名么?”
那老头一对眼珠子盯着我,干瘪的脸皱了一皱,似乎是露出了个吃惊的表情,道:“连黄家你都不知道?”
我呵呵了一声,没说什么,只听他接下去说什么。隔了一阵,就听那老头发出一阵嘶嘶的声音,脸皮紧皱,似乎有些恼怒:“四大仙门你都没听过,是怎么混的!”
我一听他说“四大仙门”,起初是懵了一下,因为这世上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四大仙门,后来再一转念,就猛地醒悟过来。原来他所说的四大仙门,就是民间出马弟子所信奉的四大仙,分别是胡、黄、白、柳四大家。
如果我当时的推测没错。旺财那小怪胎的父亲,也就是那条淫蛇,应该就是柳家的人。在早年间,民间出马弟子极多,与茅山派并称为“南茅北马”,只是近些年来,茅山派香火依旧鼎盛,这出马一派却是日渐衰微了。
当时听姜老头说,柳家是因为惹恼了赵淳封,结果被赵淳封一怒之下将柳家杀得血流成河。至于胡、黄、白这几家,似乎近年来也少有听闻了,估计也是没落了,以至于如今的出马弟子都缺了灵性。
再听那老头说了几句,果然我的猜测没错,他说的“黄家”就是指的这出马四大家中的黄家。
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阵,就问:“你是怎么被关到这儿的?”我之前也没真正跟四大家打过交道,没想这黄家人还有这本事。要是换了一般人,在这里锁上那么些年,怕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老头一听,干瘪的一张老脸往中间挤了挤,似乎是极为愤怒,连音调都一下子拔高了:“该死的巡阴人,老子出去一定要弄死他!”
我听得心中连跳了数下,没想到从他口中会听到“巡阴人”三个字,就道:“巡阴人?那是什么?”
那老头大叫过后。似乎一下子又收敛了,发出一阵呵呵的怪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一帮该死的杂种。”
我心中冷笑了一声,道:“说来听听。”
那老头道:“小伙子,咱们还是先赶紧出去,你黄老爷再跟你慢慢讲来。”
我索性找了个地方坐下,往石壁上一靠,道:“这里就挺好。”
那老头一双怪异的眼珠子盯着我瞧了一阵,嘴角扯了一扯,道:“巡阴人么,就是一帮爱管闲事的杂种!老子爱干什么,关他们鸟事!”
我呵呵笑了一声,道:“那你干了什么?”
那老头没有立即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都是陈年旧事,提他做什么。小伙子,咱们还是想想眼前才是。”
在我追问之下,这老东西才说出,好像是他当年捉了活人来修炼,结果被一个巡阴人给擒住囚禁到了这里,其余的记不大清了。
我也不知道他说出了几分实话,就问他当年那个巡阴人是谁,又是什么时候把他囚禁到这里的。
那老头却说只知道那人用的是幽玄身,肯定是个巡阴人。只是这人当时并没有露出真实面目,也不知这人的长相究竟如何。至于这时间,听他说了个大约的年份,算来起码是在百多年前了。
我再问了几遍,这老头含含糊糊,再也说不出什么。只不过一提到当年捉他的那个巡阴人,就咬牙切齿,恨得不行。
我靠在石壁上,默默地琢磨了一阵,心想这当年捉他的巡阴人究竟是谁?应当不是青子。那会不会是青子的师父?
正想得入神,就听那老头催促道:“小伙子,咱们有话还是出去再说!来来来,赶紧把我身上这鬼链解开。”
我没理他,再想了一阵,就起身拍拍屁股,转头就走。只听那老头在身后尖叫起来:“小伙子,你去哪?你快回来啊!”
我头也没回,打开另一道门,就继续往前行去。这一路下去,又找到了七个石牢,不过里头都是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副空锁链。再找了一阵,就在没有其他的囚牢了。寻摸了半天,也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只能又回到那石牢中。
那老头一见我回来。立即叫道:“小伙子,我说你要回来的吧!”声音又是急促,又是尖细。
我重新坐回了原先的位置,冲他打量了几眼,道:“你有办法出去?”
那老头连连点着脑袋:“只要你放我出来,我保管带你出去!”
我“哦”了一声,道:“什么办法?”
那老头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一下,道:“小伙子,你是从上头下来的罢?”
我说是。那老头发出一阵“呵呵”的笑声,道:“你既然能到这里。就说明你要么原本就知道这禁制的解法,要么是强行破了禁制才进来的。”
我看着他,不接话。就听他继续道:“如果你有解法,也就不会被困在这里。想必你之前是强行破进来的。”
不得不说,这老东西分析得倒是透彻。
那老头呵呵笑了一声:“这里的禁制跟上面的可不一样,你想出去,怕是得废些功夫咯。我不一样啊,我在这儿多年,对这地方的禁制那可是了如指掌。只要你放我出去,咱们俩合力,这点东西难不到咱们。”
我始终没有说话,在心中琢磨这老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他有句话说得倒是没错,如果光凭我自己的能力,恐怕真没指望在饿死之前逃出这儿。
那老头急不可耐,又连着催促了我一阵。我在心中盘算了一阵,计议已定,起身道:“那就合作一把。”
那老东西闻言,一张干瘪的嘴咧成诡异的弧度,想是极为兴奋。我走到他身边,观察了一番那铁链,倒是与之前锁我的那条没什么分别。也不急于动手,绕到他身后,手指书符,往他后背一拍,先给他种了一道五阴度厄锁魄符。
第四百三十九章 断尾()
那老头叫道:“小伙子,你干什么?”
我转回到他身前,道:“也没什么,试试你身子骨结不结实。”
那老头呵呵笑道:“这你就放心,要论身子骨,谁也比不得我黄家人。”
他这话倒是说得不错,要是换了其他人,成这副模样早就不知道死几次了。我重新又在心中推演了一遍这铁链的禁法结构,微微调息了几拍,运起胎息经。结度厄指,接连点破阵眼,一连施到第七十八指,那铁链当啷一声脱落下来。
就见人影一闪,那老头一下子纵了出去,在地上又蹦又跳,发出嘎嘎的怪叫声。我在一旁看着,心想我要是被关了这么多年,大约也是这种心情。
那老头折腾了好一阵,这才消停下来。这铁链离身之后。他的口齿也变得清楚了许多,脸部的表情也生动了一些,虽说看着还是像裹着一层黑皮的骷髅头。咧嘴大笑了一阵,就露出一排焦黄的牙齿。
我在旁瞧了一阵,道:“走罢。”我可不想在这鬼地方再呆下去了。
那老头叫道:“得嘞。”转身就走。我随后跟上。这老头的十根手指和大半边的脚板都已经烂出了骨头。踏在地上嘎吱嘎吱的响,但于他来说似乎没什么影响。只不过大约是被封镇得久了,走起路来晃晃荡荡的。
这一路就回到了我最先掉下来的地方。那老头指了指头顶,道:“你就从这儿下来的吧?”
我说了声是。那老头道:“那咱们还得从这儿上去。”
我点点头,站到一边。那老头却半天没动。冲我瞧了几眼,道:“你看我干什么?”
我自然是看他怎么上去。那老头道:“我要有这破禁的本事,哪还能被关在这儿!”
听他这一说,原来是要由他给我讲解这禁制的结构,再由我来破禁。我一听,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这禁制瞬息万变,要是不能自己真正能推演出其中的变化,根本就无法跟得上阵眼的交替。靠他来讲解,有个屁用!
不过那老头真开始讲解后,我听得就是一愣。接下来越听越是诧异,这哪是在讲解禁制的结构,干脆就是在讲这禁制的解法。
那老头嘿嘿笑道:“当年那巡阴人下来的时候,我可是瞧在了眼里,这么些年反复琢磨,这功夫可不是白费的。”
我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不过这样最好,也省去了许多麻烦。将这解法在心中记忆了几遍,又在推演数次,依法施为。就听头顶轰隆一声,裂开了一个口子。我俩趁机赶紧爬了上去。
上头这石牢里跟我下去之前一模一样,纹丝未动。这地方的禁制早已在我心中,倒是简单,也不需什么解法,直接以度厄指破法,强行打开了上方的洞口。
那老头发出一声怪叫,率先爬了上去,我随后跟上。上去之后,就发现是在一处石室之内,不过与下方的不同,这石室都是用白色的大石铺砌,石壁上雕刻的纹路也看着眼熟,想来我们是终于回到了桐宫陵墓之中。
那老头发出一阵尖笑,虽然音调古怪,但听得出里头透着逃出牢笼的喜悦。我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被囚禁在地下大半年,原本还以为这辈子都出不去了。这时候重得自由,也是感慨莫名。
心下正有些恍惚,就听那老头咦了一声。叫道:“那是什么?”
转头望去,就见他指着对面一处墙壁,语音极为惊愕。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了一眼,见那石壁上刻了一个圆形的图案,中间又衍生出许多纹路,乍一看有些像是八卦,但不尽相同。
那老头盯着那图案愣愣瞧了一阵,黝黑的脸皮皱到一块,似乎有很大的疑虑,朝那石壁走了过去,伸手去摸那图案。
我在后头瞧了一阵,一时也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走上前去,就见那老头指着那图案上其中一处道:“你看这里。”
我仔细瞧去,见那里有六道刻痕,长短不同,看着有点像八卦中的坤卦,但细微处有些不同。瞧了一阵,身子猛地往旁一侧,就见那老头的枯瘦的身影堪堪擦着我晃过,身子诡异地一扭,张开干瘪的嘴就朝我喉间咬来。
我一把拎住他的脖子,反手一贯,就将他狠狠砸倒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正要上前再将他擒住,就见那老头在地上骨碌一滚。当即就跪倒在地,咚咚咚磕起头来,尖声叫道:“饶命啊,饶命啊,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在旁冷眼看着,这老东西果然不怀好意,一出牢笼就忍不住朝我下手。
“我…;…;我该死啊,我实在是太久没吃过东西了,忍不住才…;…;饶命啊,饶命啊!”那老东西在地上把头磕得咚咚响。要不是流不出眼泪,恐怕这人现在已经泪流满面。
我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别看这老家伙现在卑躬屈膝,只要被他找准了机会,怕是毫不犹豫就会要人性命。
“小伙子啊,你行行好啊,可怜可怜我这老人家…;…;”那老头哇哇的发出一阵刺耳的怪叫。
我在旁瞧了一阵,道:“没有下次。”
那老东西闻言大喜,又是咚咚咚磕头。我也没说什么,走到他身后,运起胎息经,聚气于手,挥起青龙镇煞钉就斩在他腚后的尾巴之上,只听“咔嚓”一声响。那根尾骨被镇煞钉一下砸断。
那老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在地上疯狂打起滚来,大声地哀嚎。我把镇煞钉放回包中,道:“想把人招过来你就继续叫。”
那老头立即捂了嘴,还是满地打滚。滚了一阵,爬过去抱住断裂的尾巴,断断续续地发出哀嚎,呻吟道:“你…;…;你太狠心啦,我的尾巴啊…;…;哎哟,天杀的呀…;…;”
我在旁看了一阵。也不去理他,径自发动了五阴度厄锁魄符,那老头立即开始满地打滚,连那根尾骨也被他丢得不知道哪里去了。就听他连声哀叫:“饶命,饶命!”
我又等了一会儿,这才收了锁魄符。
那老头瘫在地上,动也不动。我又说了声“走了”。那老头“哎哟”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张老脸皱成一团,虽说走路有些踉跄,不过也瞧不出有什么太大的伤势。这老东西的体格,相比普通人实在是要强上太多。
在五阴锁魄符之下,当初就连骚包脸都被整成了一滩烂泥。可这老头却还能勉强站起来,缩了缩脑袋,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就哀声道:“小伙子啊,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也不会把他的话当真,之前就打量过这个石室,在侧方的石壁上有道石门,上去一看,并没有锁着,推开一看,就见外头是个甬道。空空荡荡的,也没见个什么人把手。
那老东西缩头缩脑地跟在我身后出来。我仔细听了一阵。并没有听到有什么声响,就沿着甬道往前走去。走了一阵,就发现这甬道极长,每隔十数米,会有一个石牢,推了其中一扇门进去看了一眼,里头空空如也,也不见有什么东西。
“那图案到底有没什么古怪?”我问的是之前在牢中见到的那个形似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