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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越差点儿没把汽车给开飞起来。我眼看着汽车冲过了亮着红灯的十字路口,一辆卡车直奔副驾驶的方向冲了过来。
我这边本能地往旁边挪了下身子,就听见车门外边咣当一声巨响。卡车的保险杠在我视线里飞出去五六米远,在公路上砸出了一串火星。
檀越就这么贴着对方的车头冲过了十字路口。他的车刚开过去,我们后面就传来一连串撞车的动静,也不知道多少辆车在我们身后撞成了一串。
没过多久。两辆警车就闪着警灯从后面追了上来。
程明往后看了一眼:“别管他!天塌了,我顶着!”
不用他说,檀越也没打算去管警察,一脚油门下去。撞翻了警察拦在前面的路障,猛一打轮,跟一辆警车擦肩而过之后,我们的汽车像是陀螺一样,在公路上连转了两圈,才头向后停了下来。
我这边还觉得天旋地转,檀越马上又一脚油门,甩开方向盘,在马路上兜了一个大圈,直接把车开上了人行道一半之后,压着路基掉过头来,再一次向酒店的方向开了过去。
檀越这边还在跟警察飙车。电话那头已经炸开了。要是没弄错,山子肯定是出了电梯,也不知道是在跟谁声嘶力竭地大吼:“电梯里有鬼!有鬼你们看……放开我!快点放开我”
“快!快再来几个人……”
“这人疯了!”好像是有保安在拦山子。
山子尖叫道:“都给我滚谁过来,老子捅了谁!”
“他有刀!”
“哎呀……”
“叫救护车”
“警察!警察呢?不是已经报警了吗?”
“快点拦住他!用警棍!”
“他往沈凝梦房间跑了……”
电话那头已经乱成了一团,最少也有十多个人在到处乱喊。看来,山子是因为惊吓过度,从人堆里冲出去了。
“沈凝梦开门!快点开门哪!李哥让我来找你!你快开门”
“不许动,警察!”
“哐”
电话那头陡然传来一声巨响,应该是山子一脚踹坏了房门,冲进了屋里。
“嘿嘿嘿嘿……”山子忽然在电话里一阵怪笑:“沈凝梦死了!”
第六十八章 不该过问()
“沈凝梦死了!”
山子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声炸雷,震得程明头晕目眩。
几秒钟之后,程明发疯似的从我手里抢走了电话:“你他么再说一遍!”
“沈凝梦死了……”
山子说完这句话之后,电话那头就乱成了一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喊,又喊些什么……
程明像是傻了一样,连电话摔在了车里,都丝毫没有发觉。我伸手点住他的穴道,总算是让他情绪缓和了一点儿。
檀越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酒店。我看程明稍稍冷静了一些,才抓着他的胳膊使劲儿晃了两下:“别发傻了。赶紧打电话联系人,要不。咱们进不去酒店。”
程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拿起电话打了过去:“二叔,我这边遇上了点麻烦……”
等他挂了电话,檀越也把车开到了酒店门口。我们几个刚一下车。就被警察和酒店的保安给围在了中间。
程明喊了一声:“谁是刘队?我是程明!”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警察,把我们几个给带进了酒店。
我走进沈凝梦的房间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满屋的鲜血。
大半个房间都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屋里到处都是被绞碎的骨头和肉沫。床上的被褥已经被血浸了个透,上面还残留着碎开的肉星。
我大致比划了一下:床上的人应该是被从窗口冲进来的某种力量活生生搅成了碎渣之后,又被掀上了半空;最后,像是被狂风吹起来的水流一样拍击在墙上。才反弹落地。
我踩着满地的鲜血,在屋里转了一圈:“沈凝梦没死!”
程明双眼一亮,声音颤抖着道:“李哥,你没骗我吧?”
我指了指屋子:“屋里不止死了一个人。至少也是两个人以上,才能出现这么多血迹。另外……”
我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头皮:“沈凝梦是长发,而这块头皮上的发丝,绝不会超过一寸,死者如果不是一个男人,就是留着短发的女人。你觉得她会是沈凝梦吗?”
“还有……”我又从屋里捡起来几片衣物:“死者当中肯定有人穿着迷彩装。沈凝梦应该没有那样的打扮吧?你仔细找找,屋里有没有睡衣的碎片。”
“没有……真没有……”程明趴在满地的鲜血里找了一圈才松了口气:“凝梦没死,可她人到哪儿去了?”
“等我想想……”我回头向警察问道:“刚才冲进屋里那个人呢?”
“在警车里。”
那个警察把我带到警车跟前时,山子已经歪着脑袋断了气儿。
我把他的面孔拧了过来,看见他七窍当中还在流血,立刻伸手往他胸前摸了一下,又立刻收回手来:“走吧,回去找唐老板,看看她能不能帮上忙。”
檀越开车赶回百味堂时,唐向晚已经摆好了茶盅:“坐下喝杯茶。”
程明半点儿没有喝茶的心思:“唐老板,我想……”
唐向晚不等他说完,就开口道:“不用说了!世上从此不会再有沈凝梦,她已经和阎骏逸隐居了。你见过阎骏逸,对他的剑道应该有所了解,酒店里的人就是死在他的剑下。你还有什么想问吗?”
程明呆滞着目光说了一句“明白了”。就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外,檀越也起身追了出去。
唐向晚端起茶盅喝了一口:“你还有事儿?”
我沉声道:“阎骏逸没出现?杀人的是谁?”
唐向晚直视着我的双目,一字一句地说道:“阎骏逸。”
我装着没听出唐向晚的意思,自顾自地说道:“阎骏逸的剑法虽然犀利。但是不失君子之风。他想杀人,也不会从窗口偷袭。而且,我敢肯定,他的第一剑不是落在床上。而是直袭窗口。那个时候,窗口的位置站着人?”
唐向晚的脸色沉了下来:“我没让你去勘查现场,你也不需要质问我什么。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关心。”
我脸色一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接受了程明的委托……”
“从他走出去时,你们之间的委托就算结束了。”唐向晚摇头道:“这对他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结局。”
我反问道:“那个叫山子的人,是你杀的?”
山子是被人用内家掌力震死在了车里。凶手下手很有分寸,既要了他的命,又没伤及他的内脏,警察可能会认为山子死于心脏病突发。而我却在尸体上看出了一丝破绽。
唐向晚看似正在泡茶,实际上,她却在慢慢调整着呼吸。她进屋的时间应该不会比我们早多少。
而且,她身上的杀气还没完全褪去,所以言辞上才会带着霸道,这不符合她平时说话的习惯。凭直觉,我觉得她刚杀了人。
唐向晚叹了口气:“人,是我杀的。这个答案。你满意了?”
我正要开口,唐向晚却抢先说道:“我这里有一趟生意,报酬很丰厚,就是路程远了一些。你和檀越一起去吧!明天就出发,你今晚最好准备一下。”
檀越这时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大概是听见了我和唐向晚的对话,伸手在我肩上拍了两下,示意我不要冲动。
唐向晚是铁了心不想给我说话的机会,我干脆站起身来:“行。生意我接了。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我走到门口时,唐向晚忽然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不希望你继续追查沈凝梦的下落。今晚。人间堂已经失去了两个海东青和一个核心弟子,我不希望再死人。你明白了吗?”
我的瞳孔猛然一缩,盯着唐向晚看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明白了!”
我和檀越养伤的这半个多月。唐向晚应该一直在派人保护沈凝梦,甚至,阎骏逸忽然入川也跟沈凝梦有关。
唐向晚派出去的海东青,身手不会比我弱,甚至还会更高,可是那三个人连对方的一招都没挡住,就被绞成了碎肉。甚至就连唐向晚本人,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在之后杀人灭口、掩人耳目。
檀越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快走时,我才和他一块儿离开了人间堂。
一路上,檀越除了一句“唐老板让你离开,也是为了你好”。就再没说过话。
我知道,他应该了解一些秘密,但是,他不想说,我也没法儿去问。或许,就像阎骏逸说的那样,我在没达到一定的高度之间,很多事情,不需要知道。
至于程明,我相信唐向晚会有所安排。
直到第二天出发时,我还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目的地在哪儿。是上了火车之后。檀越才告诉我,这一次是有人雇我们解咒。
说到解咒这种事儿,我心里就没底儿。
老核桃跟我说过,术道上最难缠的。就是会下咒的人。这些人要么出身巫门,要么来自邪派,手段神鬼莫测,而且性格乖张古怪。有些人甚至到死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对方,又是什么时候被对头下了咒。
咒术最为鼎盛的时候,咒术高手只要能拿到目标的毛发,隔着几千里都能取人性命。而且,咒术师只要出手,就是不死不休,像是冤魂索命一样,直到缠死对方为止。
好在,咒术师在历代皇朝的严酷打击之下,人才凋零,很多秘术早已失传,也再难见到当年那些千里之外取人性命的高手。否则的话,我宁可找个地方睡觉,也不会接这笔生意。
我听檀越说完,忍不住问了一句:“雇主中了什么咒?”
“不知道。”檀越摇头道:“具体的事情,唐老板没做交代,只是说,她欠了雇主的人情,希望我们全力保护雇主。”
第六十九章 排骨遇袭()
我下了火车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接排骨。没办法,谁让那家伙必须托运来着。
我本来以为那家伙也就是会狂躁一下,没想到,排骨已经从笼子里跑了出来,正站在车厢里不断低吼,吓得车站的工作人员谁都不敢靠前。
我赶紧跑过去,把排骨给叫了过来。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排骨的皮毛被撕掉了一块。肋下还留着三道指头宽窄的抓痕。对它动手的应该是个练过爪功的人。
我目光一寒,扫向了在场之人。可是那些人里偏偏没有一个练过功夫,就算是几个体格稍强的人。也一样不是排骨的对手。
我伸手安抚排骨时,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你的狗怎么回事?把货箱弄得乱七八糟的!一切损失,你必须包赔!”
“赔个狗屁!”我正心疼排骨。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呢,他上来触我霉头,我还能给他好脸色:“我问你。笼子是不是你们车站的?锁头是不是你们上的?车厢是不是你们安排的?现在,它不仅跑出来了,还受了伤!这个损失。谁赔?”
我不等他说话,立刻怒吼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狗吗?这是纯种捷克狼犬!我特意从捷克斯洛伐克运来的,光是运费就比你值钱!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老子扒了你的皮!”
为了掩饰排骨是狼,我绞尽脑汁地查资料,最后终于选定了纯种德牧和喀尔巴阡狼杂交的捷克狼犬。那种狗,不仅外形跟狼十分接近,其中一些还会狼嚎。我硬说排骨是捷克狼犬,一般人还真没法儿否定。
那人被我一阵抢白,也来了火气:“放屁!碰瓷碰到火车站来了!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你报啊!老子就不信没个说理的地方!”我寸步不让,不仅是因为心里有火。我是打算进货车车厢里看看,伤了排骨的人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我们两个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车站站长已经闻讯赶了过来:“都干什么呢?有理说理,有事儿说事儿!这么大吵大嚷的。像什么样子?”
列车员把事情说了一遍,倒也没添油加醋。站长看了排骨两眼,才开口道:“你怎么证明。它是什么捷克狼犬?”
“自己看!”我一早就找唐向晚给排骨办了证明,为了避免麻烦,那些东西我都随身带着。
站长把血统鉴定书、犬证接过去之后。一言不发地去了传达室,看样子应该是打电话去了。
唐向晚给我弄出来的东西,全都有备案。假货也能当真货用,我也不怕他查,就那么抱着肩膀在原地等他。
没过一会儿。站长就回来了,态度也好了不少:“你的证件是真的。但是,你的狗为什么会跑出来。还需要进一步查证。如果责任在我们,我们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想毁灭证据啊?不行……”我脖子一拧:“我要亲眼看看!”
这时候,在车站外面等了我半天的檀越也赶了过来,正好听见我们两个说话,便走了上来:“我觉得还是双方都确认一下责任的好。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把警察找来。”
站长上下打量了檀越两眼。眼里又加了一分小心。
论相貌,论气质,檀越比我强了十万八千里。火车站南来北往的人多了,谁是干什么的,火车站的老油条一眼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站长算是让檀越的气质给唬住了,犹豫了一会儿道:“那好吧!小孙。你去把录像机取来,咱们都留个证据。”
等到有人拿来摄像机,站长才带着我们上了车。
车厢里面一片狼藉。行李不仅东倒西歪,而且上面还留着深浅不一的抓痕。用来关排骨的笼子,翻在了车厢一角。上面的锁头断成了两截,几个栏杆也已经扭曲变形。
看样子,当初排骨应该是跟人在车厢里大战了一场。我伸手往车厢上的抓痕摸了两下,光是从抓痕的深浅上看,对方的功力就不容小觑。
那人好像也没有想杀排骨的意思,他应该只是想把排骨擒住而已。
我转头向站长问道:“这节车厢里有人?”
站长笑了一声道:“货车车厢哪儿来的人?”
我指着行李上的脚印道:“这么多脚印哪儿来的?你们搬运工都光着脚丫子往车上搬东西啊?”
我一进来。就看见行李的外包装上留着不少脚印,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光着脚在行李堆上跳了半天。而且,脚印看上不去不大。不是十来岁的孩子,就是一个女人的脚留下来的痕迹。
我不等站长说话,又指着车厢上的抓痕道:“这些手指头印是谁挠出来的?你别告诉我,我的狗还长了一双人爪子!”
“这个……”站长也懵了。
这时候,有个工作人员的脸一下白了,哆嗦着嘴唇,拉了拉站长的衣角:“站长,站长……车厢里还有一个人体标本……”
站长顿时火冒三丈:“放屁!一个标本还能站起来啊?”
“那个标本没了……”工作人员说话间已经带起了哭腔。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车厢角落里确实有一个敞开的玻璃箱子。里面还盛着半箱子水。
站长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标本呢?”
“不知道……”工作人员的眼泪都淌下来了。
有人战战兢兢地接了一句:“说不定,是让那狗给吃了。”
有些人,在遇到难以理解的事情时。总会抓出一些牵强的理由来安慰自己,这可能也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
“对对对……说不定让狗吃了。”站长一边擦着冷汗,一边赞同道:“肯定是让狗吃了!”
“你讹人哪?”我一点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