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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头不等对方说话,马上转身喊了一声:“哥几个抬人!抬人,该送哪儿送哪儿去,我不管了!赶紧走,赶紧走!”
“别,别,大侄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黑子爹急得直跺脚,黑大妈的眼泪也下来了:“大头哇,你别怪嫂子,我这也是……李孽,你跟黑子是朋友,你可不能撒手哇!”
我看了看满脸眼泪的黑大妈:“大婶子,黑子是跟我一起玩大的,这回的事儿,我尽全力。”
我刚要往回走,黑子爹一把拉住了我的袖子:“小李子,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跟进去看看?”
我想了想道:“跟着来吧!不管看见什么都别出声。”
我重新走回屋里,拿起匕首轻轻往黑子身上的一块红斑上割了下去。我的刀尖刚一挑破红斑上的皮肤。一股黑血就顺着黑子的胳膊淌了下来。
陵云伸手用瓶子接住流下来的黑血,退到了一边儿。
没等我手里的刀再动,黑子忽然惨叫一声,整个人像是出了水的鱼一样。弓着身子从炕上弹了起来。要不是我及时把刀收回来,光凭黑子跳起来的力道,就能被匕首一刀扎个对穿。
“按住他!”我死死地按住了黑子的胸口,檀越和大康也伸手按住了黑子的四肢。
黑子虽然被按在了炕上,嘴里却发出一阵冷厉的尖笑。那笑声就像是一个发了疯的女人,听在耳朵里,让人身上一阵阵的发麻。
黑子爹妈吓得慌了神儿:“大侄子,黑子他咋拉?黑子啊”
“别过去!”高大头带着人拦住了两个老人。可他自己也被吓得脸色发青。
我拿着匕首飞快地在红斑上割了一圈,用刀尖一挑,把黑子的皮肉给挑下来一块。
那块带着血的人皮落在地上时,发出了“当”的一声。就像是一块钢镚儿掉在了地上。
我赶紧把人皮给捡起来一看,那块人皮底下果然贴着一个古代的黄铜大钱儿。最奇怪的是,大钱儿四周还留着四个模模糊糊的字迹。
按照常理,大钱上的字应是某一个朝代的年号。比如乾隆通宝。我却怎么也分辨不出大钱上究竟写的是什么;尤其是年号的位置,根本就是模糊一片;倒是通宝两个字勉强能看出些样子。
我正拿着大钱儿上下打量时,按住黑子脑袋的大康忽然喊了一声:“你们快看他眼睛!”
我几步赶过去时,黑子的眼珠子已经蒙上了一层银白的颜色。就连眼角上淌出来的眼泪都带着银光,看上去就像是被烧化了的银水。
短短几秒之内,黑子的眼眶四周就被覆上了一层银色。而且,银白的颜色像是浸在纸上的墨水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围不断扩散,如果没人阻止,很快就会覆盖黑子的整个面孔。
“不好!”我惊呼道:“谁身上有玉,快点给我!”
柳幻伸手从脖子上拽下来一块玉坠,檀越也从腰间扯下了一枚玉佩。我伸手接过檀越的玉佩按在了黑子的脑门上。
玉佩刚刚接触到对方的皮肤不久,他眼睛里流出来的银水就停了下来,脸上的银色也跟着慢慢退了下去,身子渐渐地不再挣扎,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躺在了炕上。
我这才松了口气:“玉佩先压在他身上别动。”
柳幻不解地看着我,道:“你搞什么名堂?”
我指着黑子的眼睛道:“我要是没看错,他身上的东西,应该跟‘贪’字有关。”
老核桃以前讲过一个传说:山中有一个鬼神,没成鬼之前,就是因为朋友见财起意才没了性命,所以最见不得别人贪财,遇上贪财之人。就抓住对方,往他眼睛里灌烧化了的银子。死在那个鬼神手里的人,全身上下一点儿伤都没有,只有脑袋被包在银子里,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给安上了一个银脑袋。
“你看,黑子刚才不就是有点儿这个意思吗?”
我看黑子身上邪气发作,就想到了这个传说。老核桃说,正气能震住贪欲。俗话说。君子佩玉,玉上都带着君子之气,也算是正气的一种吧!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带着正气的东西,就只能拿玉试试了。
柳幻脖子上的玉坠,虽然品质不错,却是女人的饰品,正气稍差了一些;而檀越的玉佩却是标准的古玉,过去文人最喜欢佩戴的东西。书生文人修儒道。最讲究养浩然正气,而且檀越的玉佩又是件古物,我才拿来试验了一下,还好压住了邪气。
柳幻看着我,道:“你一直说的邪气,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气’那么简单?”
第三百六十四章 初次交锋()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侵入他们体内的东西,只能先称之为‘邪气’。我还觉得有点儿像是诅咒。”
“不是!咒门当中没有这种东西。”陵云断然否认。她是毒道高手,自古巫毒不分家。毒道高手不见得擅用咒术,但是对诅咒却极为了解;咒门中人,有时也会拿毒虫下咒。所以巫毒一直被术道视为一脉。
大康也摇头道:“我也没听过这类诅咒。会不会是冤鬼索命?”
冤鬼索命有时候甚至比诅咒更为可怕。怨气深重的鬼魂,可能会纠缠某个人、某个家族,甚至某个村落几十、上百年的时间,直到所有仇人全都死光为止。
“我觉得,这应该是某种矿物质或者微量元素通过血液循环,在人体内造成的淤积!”
突忽其来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等我回头时,才看见常珂正老神在在地分析着:“你们看。他身上所有的红斑都是集中在血液循环相对缓慢的位置。我觉得,应该从他日常食物和接触的东西上入手。而且,你这种类似于外科手术的做法,也极为不科学。容易造成患者毛细血管破裂。”
大康的眼睛差点儿没瞪出来:“你穴道怎么解开的?”
常珂理所当然道:“我也不知道,忽然一下就能动了。”
檀越和陵云对视了一眼之后,同时抬手扣住了常珂的脉门,两道真气不分先后地贯入了对方体内。常珂顿时打了一个寒颤,脸上一下白得没了血色。
檀越松开手道:“他的经脉非常粗广,相当于常人的两倍还多,如果练武的话,必定是一代奇才。陵云刚才怕伤到他。没下重手,常人一般半个小时才能自行解开穴道,他的血气运行比较快,所以提前解开了。”
柳幻也跟着说道:“他体内没有真气反应。不是高手。”
“想办法让他闭嘴!”我没好气地说了一声。
这时,黑子爹却含着眼泪说道:“小李子啊,黑子还有救吗?”
“尽力而为吧!”我心里确实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快晚上了,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办法开始试,一个一个试过去,看看哪个能行!”
很多事情都可以使用排除法,术道上的事儿也一样。在保证雇主不死的情况下,把很多种可能集中在一起,一件一件排除,剩下的说不定就是明路。这种办法虽然很笨,但是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却是唯一的出路。
我一直等到晚上,才带着黑子赶到村后面的荒地上,在地上隆了一堆土,插上三炷黄香,倒了三杯酒之后。才把冥纸和金箔放在了地上。
我伸手拿起一张打好的黄纸盖在了黑子身上,正准备去点黄纸,土包上的三根黄香却一下全都灭了。
我赶紧把香拿起来,伸手往香头上一抹。香头上那点儿黑灰立刻应手而落,香头烧过的断口像是被刀切过一样整整齐齐。
“鬼神不收!”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敬香、烧纸、敬酒都是在敬附近的鬼神,就算敬的不是正主,过路的鬼神也会沾沾香火,帮着说两句好话。一旦香火灭了,就代表正主没有和解的意思,过路鬼神也不想伸手他们帮不上忙,自然不好意思沾你的香火。
大康一弯腰,把地上的酒杯拿起来喝了一口:“真是鬼神不收!怎么办?”
一般来说,敬过鬼神的酒,就算不会变得完全没有味道,酒味也会减弱不少。那就代表鬼神曾经享用过。
我皱眉道:“点火烧纸!”
大康立刻拿起火机,往黄纸上对了过去。打火机的火苗子贴着黄纸呼呼直跳,可是黄纸却怎么也不起火星。
大康看点不着纸,一下把火机给调到了最大。没想到,火机在他手里砰的一下爆了,火星子顺着大康拳头缝窜起来老高,疼得大康跳着脚地甩手:“不行,点不着!你赶紧想办法!”
我双手猛地往起一合。掌心上的不动明王火焰喷涌而出,像是倾落的钢水,带着灼人的热气落在了黄纸堆上。成堆的黄纸立刻烧了起来!
我看着窜起一尺多的火光,不但没松口气,眉头反而越皱越紧我强行点火,就相当于硬往鬼魂手里塞钱。这个就跟你想送礼,人家不收,你强塞到人家手里,他不好意思给你扔回来,是一个道理。
过路鬼神只要收了钱,就算不帮忙,也能帮忙指条明路。如果,他们连这样的钱都不收,那可就真麻烦了。
我眼看着漫天火光由大变小、渐渐熄灭,纸堆上的浓烟却一丝一毫都没偏离原位,烟气都是直上直下地浮动,黄纸化成的灰烬却像是用胶水给粘在了地上一样,连山风吹过都不动上一下。
按照老辈人的话讲,上坟烧纸的时候,烟随风走,纸灰乱飞才最好,代表着先人在收钱;要是一点儿风都不起,那就是先人怪罪了。
现在山上不是没风,但是唯独纸堆的方向不见风起,过路鬼神故意让开了那块地方他们不想来蹚这趟浑水。
大康摇头道:“这招不灵,换别的吧!”
我只能点头道:“回去,试点儿别的。”
我正准备往回走时,身后的纸堆上忽然炸出了一声闷响。等我回头看时,成堆的纸灰已经炸得四处飞散,灰烬下面黄土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一片血红,就像是刚被血水给浸过了一样。
“鬼神发怒了!”檀越、柳幻同时护在了担架两边。
祭神见血,是术道上的大忌。一旦出现。就代表鬼神非要人命不可,术士再敢阻拦,就是跟鬼神为敌,双方必要一死。
大康脸都白了:“李哥,要不咱们放手吧?惹上一方鬼神,可没什么好下场!你再动手,就是跟这山上的鬼神为敌,咱们冒不起这个险哪!”
“冒不起也得冒!”我沉声道:“这次,我放弃黑子,下一次呢?李家村里还有两百多号老少,我能把他们全都放弃了?”
“我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一饭之恩。舍命相报。更何况,村里都是我的叔伯,就算是对上整个地府,我也要跟他们碰一下。大康。这次的浑水你别跟着蹚了,回去吧!”我说完之后,伸手抬起担架一角,起身就往回走。
大康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还是赶了上来,一言不发地跟着我们回了院子。
我把黑子放在屋里,又拿出了那个被我挖出来的铜钱,仔细看了一会儿:“檀越。你一会儿画个五雷符出来。”
“你要霹雷震鬼?”大康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可得想清楚,你这边雷声一动,就彻底没法儿收场了!”
“既然谈不拢,那就明火执仗地来吧!”我从屋里翻出来一个铜盆。把大钱给倒扣在了桌子上。
这枚大钱儿是对手压在黑子身上的东西,不管对方是鬼神,还是巫师,只要动手破了对方的物件。就等于跟他宣战,用不了多久,对方就能找上门来。
檀越画好灵符,抬手贴在铜盆上,手掌跟着往下一抹,灵符上立刻燃起了火焰。短短片刻之间,火光息落、雷光乍起,血红色的雷电围绕着铜盆阵阵作响。
直径一尺左右的铜盆被雷电震得在桌上一阵乱跳,铜盆四周跟着掀起了阵阵黑烟。乍看上去,就像是在铜盆里面烧了一叠没干透的纸,滚滚浓烟源源不断地从盆里冒了出来。
没过多久,整个房间就被烟雾弥漫了。一开始,我还能看见人影;短短片刻之后,我就被烟雾给隔绝了视线……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失手()
不管在什么时候,被烟、雾围住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被浓烟围拢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抬手劈向了最近的窗户。我一掌拍出去之后,虽然听见窗户炸裂的声响,但是围在我身边的浓烟却丝毫没有反应。仿佛我那一掌直接从烟雾当中穿了过去,根本就没碰到烟气。
“大家小心!”我刚刚喊了一声,就被浓烟灌进了嗓子,喉咙里疼得钻心,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嗓子再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等我勉强抬起头时,却看见烟雾当中爆出了两点红光,就好像有人在空中点了两个火点。偏偏火点中间还立着一道竖起来的瞳孔。
我连想都没想,右手双指猛然一张,以二龙戏珠的姿势,直奔着两只火点刺了过去。
我手指还没碰到火点。就被浓雾中探出来的一只手掌给格在了半空。我正想从指尖发力,再次攻击火点时,忽然听见柳幻叫道:“你傻呀!咳咳咳……”
那是柳幻的眼睛!我反应过来时,两道劲气已经从我指尖上迸射而出……近在咫尺的距离上骤然发力,就算是柳幻,也很难躲开我那直剜双目的一指。
我心里刚刚涌起一阵悔意,柳幻双目上闪出的红光就一下消失在了我眼前。与此同时,我指尖上的劲气也撞上了什么东西。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溅上了我的手背。
“不好!”我赶紧一收手掌,大步往前冲了过去。
此时,站在远处的檀越忽然怒吼一声:“别动!”
紧接着,一股旋风陡然间擦地而起。直奔屋顶冲击而去。短短刹那间之后,屋顶被轰击开来的声音就冲进了我的耳朵,屋里的旋风狂卷着烟雾,顺着屋顶被炸开的裂口直上云霄。直到旋风消失,成行成片的灰尘碎瓦才顺着屋顶上的缺口扑落而下。
我没心思去看什么屋顶,直接挥手扫开了烟雾,往柳幻的方向看了过去。
柳幻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只手保持着格当的姿势举在身前,大康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柳幻背后,用两只手捂住了柳幻的眼睛,手背上却鲜血直流我刚才那一指,其实点中的是大康的手背。还好我及时收回了一部分劲气,否则,就算我没有一指穿透他的手背,大康的两只手也算废了。
大康放开双手,勉强咧着嘴对我笑了笑:“手劲儿真大!”
“你没事儿吧?”柳幻转身给大康包扎伤口时。我也转向了檀越和陵云的方向。
檀越的双手并拢在身前,两指之间夹着一道灵符,符箓已经被火烧掉了一半儿刚才的那场大风就是檀越发动灵符的结果。
陵云护在黑子身前,两只手也不知道攥着什么东西。一左一右放在身侧。她刚才肯定是如临大敌,甚至也差点儿出手。
我和檀越、陵云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两米,论功力,我比她们更为深厚,为什么她们能感觉到敌人,而我却偏偏什么都感觉不到?
更奇怪是的,从大雾消散到我转头,前后已经过了差不多半分钟的时间,但是,檀越和陵云却一直都在看着屋顶。我顺着她们两个的目光看了过去,屋顶上除了一个透亮的窟窿,什么都没有:“你们看什么呢?”
檀越说道:“刚才我们两个明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了过来。陵云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但是我们始终看不见人影,我这才动用风符吹开了空中的烟雾。”
“烟气破空的时候,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