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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救起来的柳幻在我后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气急败坏地叫道:“檀越,我明明把你扔出去了,你怎么还不跑?你不要了命啦?”
檀越沉声道:“换成你,你会跑吗?”
“你……”我被檀越噎得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救起檀越的陵云插话道:“行了,你们就别秀恩爱了。看看怎么回事儿吧!”
柳幻说道:“我们应该是遇上咒门高手了。”
柳幻指了指自己被什么东西豁开的鞋面,道:“刚才汽车冲过来时,我虽然及时躲开了汽车。但是落脚的时候,却被地缝里伸出来的草缠住了脚面。要不是我及时脱困,那辆车就从你身上压过去了。”
“把脚伸出来!”我蹲在柳幻身前,往她脚上看了过去。
柳幻的运动鞋像是被钢丝一类的东西给划开了四五道口子,脚面上还留着一道道血迹,伤口外侧微微发黑,看上去像是中了毒。
我顺着柳幻手指的位置往路上看时,那里的地面已经陷进去了一块,大小也刚好够容纳柳幻的一只脚,附近还散落着一片像是拉拉秧一样的植物。
拉拉秧这种东西分布很广,各地的叫法也不一样,霸气的名字还叫作“五爪龙”,是一种藤蔓似的植物,叶杆儿上生着倒钩,人不小心趟上去,腿上准会被划出血印子。
拉拉秧这种东西虽然随处可见。但是它绝不可能从高速两边的地缝下面长出来,还如此精准地缠住了柳幻和陵云。
我不由得皱着眉头道:“术道上有人能操纵植物?”
术道上的东西虽然千奇百怪,但是我从没听说谁能操纵植物杀人。真要是有那这样的人,那他玩的可就不是法术。而是仙术了。
陵云摇头道:“就是因为没有,我才觉得奇怪。”
我蹲在土坑边上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干脆不再理会地上的拉拉秧,站起身来,直奔趴在高速路上的那人走了过去。
趴在路上的是一个用草扎成的假人,只不过扎草的手法很高明,才让我一开始时,把他误认成了真人。
等我把草人翻过来之后,不由得又是一愣草人的脸上贴着一张照片,大小刚好和一个人的面孔差不了多少,只不过。那张照片的上人,就是我自己。
我正想把照片摘下来看看,远处却闪过几道手电光:“站那儿别动!”
我顺着手电光看过去时,头一眼看见的就是几个荧光马甲。从远处赶过来的人,应该是过来处理事故现场的交警。
带头的警察几步走到我跟前,先是拿着手电往假人身上照了一下,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上下打量了对方两眼:“凭什么?”
“就凭这个!”警察伸手往草人身上指了一下:“就你们这帮搞迷信的,这些年惹了多少麻烦?那边肇事的司机,最好是没死!要是人死了,你就等着坐牢吧!”
警察应该是把我当成躲灾的人了!
所谓躲灾,就是说,有些人被算命先生算出了血光之灾,为了免灾,把自己的衣服穿在假人身上,或者干脆在衣服上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和名字,趁着天黑扔在大道上,只要让来往的汽车给压上一遍,这个血光之灾就算是破了。
有些人怕司机开车灯的时候能看见路上有人,下车把人挪开。或者干脆绕一下,不往假人身上轧,就躲在路边,等着车开过来了,再把假人扔出去。
这么干,确实非常危险。如果司机误认为那是活人躺在了路上,马上一个急刹,或者下意识地往边上打轮,很容易造成交通事故。
那个警察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我正要说话时,柳幻冷声开口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还说那张照片我从来就没见过呢!”
警察的脸色更是沉得厉害:“那你们把身份证拿出来。”
柳幻本来连身份证都不想去拿,我却对着她挥了挥手,把身份证递了过去。警察看完之后。伸手一下就把假人身上的衣服给撕了。那个草人的背上确实贴着一张纸条,那上面写着“李孽”,后面还跟着一串生辰八字。
警察扬了扬手里的身份证:“你还有什么话说?这个假人不是你扔的,那上面怎么会写着你的名字?我不想在这儿跟你磨嘴皮子,有什么话,跟我回局里再说!”
“那就走呗!”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跟着对方上了警车。
一路上,我虽然没有说话,脑袋里却在反推着草人身上的生辰八字。
按照八字算的话,跟我的出生年月应该能合得上。但是,我出生的日子和时辰,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能准确说出我八字的人。只有我母亲李重月。除她之外,就算盛成王也未必能完全叫准。
用草人诅咒对手,在民间都是见惯不怪的东西,更别说是术道了。但是想用草人诅咒术道高手。那就必须具备两个条件。
一个是拿到对方身上的一样东西,最好是毛发或者皮肤,再差也得是对方穿过的衣物;另外一个就是拿到对方的生辰八字。所以,术道中人一般都用假生日,哪怕是做寿也一样。
术道上的高手,虽然对自己的八字小心再小心,但还是经常被咒门高手暗算。据说,咒门的高手。有凭空推算别人八字的本事。
至于这事儿的真假,老核桃曾经跟我说过一次。
他说:“术士又不是神仙,谁要是能准确算到对方的八字,还咒诅个狗屁。干脆直接动一下对方的命数,让他的劫数早点儿来就完了。”
“咒门的人是在算一种概率。只要能打听到对手出生的大致时间,他们就能一点点地试出对方的八字。但是,这个过程非常漫长。因为每试一次。他们都得想办法验证对错!”
“验证推算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拿他们推算出来的八字,咒对方一下。对方没有反应,那就得赶紧换日子;要是对方有了反应。一路咒下去也就行了。”
从我看见那个草人身上的八字开始,我就觉得有人在算我的生辰。
对方故意把我陷进黄沙,是想要拿我身上的毛发,只要再让他算出我的生辰。就能开坛做法,对我诅咒了。不过,他在算我八字的这段期间,最好还是能让我固定地待在某个地方。好方便他观察。警察局刚好是个好去处。
第三百五十二章 化泥()
现在唯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非要把我带走的警察,究竟是对手的安排,还是恰逢其会?
如果是对手的安排,我只能说,对方的手法太过拙劣。这个警察出现的时间、地点、行为,都像是在摆明了告诉我:“我来找你要生辰八字。一会儿到了警察局,就能套出你的生日。”这种连小孩都骗不了的把戏,能瞒过老江湖?
如果说,他只是恰逢其会,碰巧遇上了车祸,公事公办把我带走。又显得太过巧合。
那个警察一直把车开进了高速附近的派出所,才停了下来:“下车,进屋!”
我大致看了一眼派出所,觉得没什么问题。才转头看了看从另外一辆车上走下来的柳幻。后者向我轻轻点了点头。柳幻精于幻术,同样也善于破障。如果这间派出所是某种幻术伪装的陷阱,就绝对瞒不过柳幻的眼睛。
既然她觉得没事儿,我也算稍稍松了口气。
警察把我带进派出所之后,指着一个房间道:“你进去呆会儿,一会儿我再找你!”
那应该是临时关押嫌疑人的地方。房间外面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里面却焊着铁栏杆,屋里除了一个上下铺的木头床,什么都没有。
木床的上铺躺了个人,下铺却空着。我走进去之后,那人淡淡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兄弟,犯什么事儿了?”
我懒得搭理对方,干脆装作没听见,翻身往床上一躺,伸手点了根烟。我刚抽了一口烟,忽然看见上铺的床板上露出一排字来:李孽,葬身于此!
不好!
我本能地一个翻身从床上落了下来。等我站稳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上铺那人。
那人从床上抬起头来:“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我说……”
那人话没说完,上下铺床面就在我眼前猛地一沉,毫无征兆地陷进地里一米多深。等我再看时,床腿下面的地面不仅在瞬间变成了一片暗灰色的泥沼,而且还在飞速地下陷。
上铺那人也被吓了一跳,一骨碌坐起来,飞身跳向地面。他双脚刚一站稳,脚下的地面立刻变成了烂泥,一下子没到了他的膝盖之上。
我正打算回头的当口,那人忽然喊了一声:“站着别动!”
他说话之间,从背后抓出一个铁爪似的东西。扬手打向了天花板。他的手掌看上去没用多大力气,那只铁爪却一下子抓进了棚顶,五指爪尖像是切豆腐一样抓碎了天花板上的水泥,牢牢地扣住了水泥下面的钢筋。
那人不等我出声。立刻用手挽着绳索,猛一较力,硬生生地把自己从泥里给拔了出来。
我看着吊在棚顶上的那人,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缩。
很多人都以为,人陷进沼泽或者流沙之后,只要两三个人就能轻易把对方拔出来。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儿。想把一个人从沼泽地里拔出来,跟与一辆小汽车拔河没有太大区别。
那个人仅凭双臂的力道,就能把自己拽出泥潭,功力之深,可见一斑。这样的人,会轻易被带进派出所?
那人大概也看出了我的心思。吊在棚顶上不断地招手,道:“快!快点上绳子,你脚下马上就要化了!别往外面看,外面你出不去!”
我确实是在看门口。在我看来,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个是从门口冲出去,第二个才是上对方的绳子。不过,这两条路,哪一条都不保险。
那人看我不动,再一次喊道:“这地面就跟沼泽差不多,只有踩上去才能陷落!你自己听听外面什么动静,还能出得去吗?”
我虽然看不见门外是什么情景,却能听见走廊里有一阵嘎哒嘎哒的声音在来回窜动,就好像有人拿着什么东西在来来回回地敲击地面。
等我再仔细听时,走廊里却传来一阵阵泥水四溅的动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走廊化泥了可是吊在房梁上的那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我猛然回头时,那人抓着绳子在空中转了一圈:“我知道你现在也蒙圈儿。但我没时间给你解释,想活命就赶紧上来!”
我略一沉吟,双脚忽然发力,从地面上一跃而起,伸手抓住绳子,跟那人面对面地吊在了空中。我落手的地方正好在那人头顶,不过,面孔却是四目相交。
我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没有正眼看过那人。直到贴近对方了,才发觉他的样子很有问题。他给人的第一眼感觉,可以用两个不同的词形容,说他眉清目秀也行。说他浓眉大眼也可。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可以在清秀与阳刚之间来回转换,让人摸不清对方究竟是什么模样。
我仅仅看了对方三秒钟,他的眼睛就差点儿瞪了出来,嘴里带着哭腔道:“兄弟。我好心救你,你就这么对我?你没事儿往我头上放一虫子干嘛?”
我差点没一松手,从绳子上掉下去。我故意伸手抓住他头上那一截绳子,确实是为了让藏在袖管里的白玉贴近对方头顶,防备万一。
这种事情,在江湖人看来是在情理当中,就算看出问题了,也应该是心照不宣。可他这么直巴愣登地说出来。让我怎么往后接?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还处在生死边缘,是该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吗?
我咬着牙道:“咱们是不是先脱险再说?”
“脱个屁险!”对方叫道:“你现在能飞出去吗?吊着吧,等人来救我们!要不,你想办法把墙给炸了?”
我低头往下看了一眼,短短十几秒钟之间,整个关押室的地面已经全都变成了暗灰色的泥浆,看上去就像是地面上已经固定成形的水泥,又被完全还原成了刚刚搅拌之前的样子。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人心惊胆战;要命的是,地上的泥浆好像还在不停地翻滚。
很快,我就看见灰色的水泥当中漂起了一层黑水;没过多久。灰色、黑色就融合到了一起。黑水的面积也开始越来越大,不到十分钟的工夫就覆盖了整个地面。
地上的泥浆肯定是上下交汇,水泥在往地面深处沉落,而地下的黑土却在不断地上涌。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地上的稀泥是流动的?不能把房子一块儿陷进去吧?”
“狗屁!”对方不以为然道:“把方圆几百米全都化成沼泽,你当出手的是神仙哪?”
对方的话没说透,我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如果对手是在平原地带出手,光凭我的脚力,就能让对方无可奈何。他就不是神仙。不可能一下让方圆百十丈的地面全都化成沼泽,十米二十米的距离根本困不住术道高手,我只需要一次借力纵身,就能跳出包围。
但是,对手事先把我们关进房间里,就完全不同了。这个派出所的面积并不算大,但是房间不少,而且各个相连。各屋之间的墙壁虽然不算太厚,但是也足够给我们造成几秒钟的麻烦。如果是在实地上,短短几秒钟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儿,但是让我站在稀泥里发力就又不一样了。只要我出手劈墙,双脚就得向下用力,几秒钟的时间,足够把我陷进去半截了。
我咬牙道:“我必须出去!你身上还有铁索没有?”
那人微微一愣:“你想劈墙?这没地方借力啊!”
我抬手指了指远处:“你没看那儿有一个气窗吗?”
“你想死啊?”那人吓了一跳。
关押室墙角靠近天棚的位置上,的确有一个气窗。要是我没估计错。推开气窗,应该就能攀上屋顶。但是,气窗的大小也只够一个人进出。只要有人举刀守住出口,从那儿探头,必死无疑!
第三百五十三章 她们在做什么()
那人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从通风口出去有多危险。但是,那里是我唯一的出路。
我伸手往那人头顶上按了按:“朋友,你到底还有没有飞爪?”
那人脸色顿时白了:“哥们,别冲动!绳索我有,你要出去也行,可千万别玩虫子!”
那人说完,马上从身后取出来一只飞爪,抖手甩向远处:“咱们一块儿过去!”
那人先是抓着绳子往对面荡了过去,直到换了绳索,才指着头上的通风口道:“行了,你上去吧……哥们儿。你那是什么眼神儿?我好心好意救你,你不会想恩将仇报吧?”
我指了指头上的通风口:“你先上,否则死!”
“你……”那人气得脸色发青:“这年头,好人都没有好下场!要不是我……”
“废话少说。给我上去!”我这回把戴着白玉的左手抬到了对方眼皮底下。白玉从我手腕上立了起来,颤动着两根须子,对准了那人的面孔。
“你你你……你让它远点儿……我怕虫子……”那人没说假话,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脸上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嘴唇上的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
“我上!我宁可死也上!行了吧?”那人咬牙抓住绳索,爬了上去。
那人刚把手掌搭在了通风口的边缘,我就听见屋顶上传来一阵脚步挪动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利刃破风的动静就顺着通风口的上方响了起来。
有人在扬刀?
我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