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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雨薇没动,我的领子却被人给提了起来,拖在地上,走向地牢深处。那人一直把我拖进了一间相对开阔的屋子。才伸手把我拎了起来,用一根铁钩挂住我身后的绳索,把我吊在了空中。
直到这时,我才看见自己被人扔在了一间刑讯室里。谢雨薇比我好些,没被人吊起来,却躺在了满是血迹的青砖地上,生死不知。
坐在刑讯室正中间的位置上全身黑袍、用头罩遮住面孔的怪人微微仰头道:“敢对血城动武,你的胆子不小嘛!”
对方没等我说话,就指着远处道:“既然来了。就先歇歇脚吧,免得让你说我血城不懂待客之道。”
我转头看过去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张压着钉板的木床。
匣床?
我以前听老核桃说起过大牢里的各种刑具,这种匣床就是监牢大刑之一。狱卒把囚犯仰卧在床上,用铁索固定四肢,钢圈固定头部。凡人就只能躺在上面无法挪动身体,痛苦异常。很多人一旦躺上去就再也下不来了。
黑衣人看我发愣,不由得冷笑着拍了拍手:“给我们的娇客铺床。”
他话一说完,两个身高差不多超过两米、四肢异常粗大的狱卒就走了上来,扶住压在匣床上的钉板,同时较力,把钉板给抬了起来。等我看清匣床上的情景时,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
钉板下面躺着的囚犯,双手双脚都已经被匣床上的铁索给磨得露出了骨头。却偏偏咽不了气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片的虫豸在他身上来回爬动,慢慢分食着自己的血肉。
我甚至看见一只硕大的老鼠趴在他脚边。旁若无人地啃食着他的脚指头,就连看见人来了也没挪动一下。直到其中一个刽子手轻轻地把它弹在地上,那只老鼠才吱吱叫了两声,扭动着身子挪到了墙角。
两个刽子手毫不留情地扯开囚犯身上的铁索时,那人的身子才跟着抽搐了几下。他显然还能感觉到铁索从自己四肢上抽离的剧痛,却偏偏没法儿挣扎,也无法喊叫,只能本能地抽搐身躯,显示自己的痛苦。
那两人看都没看对方一眼,抓着囚犯的肩膀,猛力一扯,生生把人从匣床上扯了下来。那人虽然离开了床面,背上已经被血黏在床上的皮肉却被完完整整的撕了下来,血淋淋的贴在了床上。
直到这时,那人才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脑袋一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儿;也是到了这时,他已经分不清五官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解脱似的笑意。
黑衣人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来呀,请娇客安歇。”
一个刽子手大步走了上来,推着我身后的挂钩,把我给挪到匣床上方之后,解开绳索,把我强行按在了床上。
从我被阴兵抓住开始,我身上的内力就一点儿也提不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只能仍由对方摆布。
我跟匣床接触的一刹那间,浓重的血腥味儿就冲进了我的鼻腔,还没等我喘过一口气来,原先被两个刽子手吓得到处乱窜的虫子就又都爬了回来,顺着我的袖管、裤管钻进了衣服里,在我身上到处乱爬。仅仅片刻之后,我浑身上下至少有十多个地方传来了被虫子啃咬的刺痛。
这时,却又有东西爬到了我的脚上那只耗子回来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你求我啊()
黑衣人倒背着双手,绕着匣床来回走动着说道:“滋味如何?这只是小意思罢了!再过一会儿,等我把屋里的灯火熄灭了,还会有更多鼠、虫窜到你身上……”
“如果,你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有毒蛇爬过来缠在你的脑袋上。毒蛇缠头,听起来很恶心对不对?其实,那是一种运气。有毒蛇在。起码老鼠不会过来啃咬你的手指。”
黑衣人见我一言不发,继续说道:“匣床这东西,最享受的还远不止这些。等到你被鼠虫啃咬时,恨不得伸手把身上的东西抓起来,才是最美妙的感觉。”
“可惜,你的手脚全都被铁索捆住了,你只能拼命地挣扎,求生的意志会让你忘记手上的疼痛,也感觉不到手上的铁索越来越紧,就算你把手上的皮肉全都磨没了,只剩下一双血淋淋的骨头,你也还是会拼命地挣扎。那种情景简直妙不可言啊,可惜你看不到……”
黑衣人的声音忽然一冷:“关灯,放钉板!”
“等等!”我开口道:“你想做什么不妨直说,何必故弄玄虚!”
黑衣人转过身来,慢慢贴近我的面孔:“你怎么知道我另有目的?”
我只从牙缝里崩出两个字:“巴罗!”
对方一愣:“你怎么认出我的?”
我沉声道:“你虽然掩住了面孔,但是并没掩住身上的气息。你身上那种死人的味道,半点儿没有改变。”
我第一次看见巴罗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死人。他身上虽然用某种香料做了掩饰,但是仍旧能闻到一股尸体腐败的气味;尤其像手掌这一类必须露在外面的部位。还需要用布料遮挡,就更让人觉得他有问题了。
巴罗吸了吸鼻子:“也对,死了这么久,不管怎么换人皮,都改变不了腐气。”
我继续说道:“你一再向我强调匣床的恐怖,只不过是为了增加我的心里压力,等到我心里崩溃,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巴罗点了点头:“你很聪明,不过,我不喜欢跟思维正常的聪明人打交道。就像你所说的那样,等到你意志崩溃的时候,我们再谈。现在,你就先享受一下匣床的妙处吧!”
巴罗转身道:“熄灯就可以了,不要放钉板。这人身手不错,我留着有用。”
匣床上盖不盖钉板完全是两个概念。被钉板压住的囚犯,用不上多久就会被长钉刺进身躯。就算及时解救,也一样会落下残疾。巴罗不下钉板,肯定还有其他目的。
两个刽子手熄灭灯火之后,整个刑室都陷入了黑暗当中。巴罗他们的脚步声还没消失。匣床四周就响起了一阵沙沙的动静,没过一会儿,成群结队的虫子就爬到了我的身上。
与此同时,我脚底下也传来了一阵咔咔声响那只老鼠正在我的鞋底上磨牙?我本能地想要缩脚时,脚腕上却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肯定是匣床的铁索磨掉了我脚腕上的皮。
仅仅一会儿的工夫,我就觉得身上密密麻麻的盖上了一层虫子,耳边也传来了一阵冰凉蛇!
我没想到自己真有那种好运,巴罗说的毒蛇缠头让我遇上了!我只能死死地咬紧牙关、闭上双眼,免得毒蛇一下钻进我的嘴里。
那条差不多有一把粗细的毒蛇,顺着领口游了上来,蛇头真的靠向了我的嘴唇,拼命地往我嘴里挤。我只能把舌头尽可能地缩回嘴里,慢慢张开牙缝。
我估计自己要是动作快点儿,说不定能一下把毒蛇的脑袋咬断。可是蛇头落进我嘴里之后,我该怎么把它吐出来?用舌头顶出来肯定不行,弄不好被蛇咬在舌头上,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的内力被完全禁锢了,光凭肺部呼气的力道,不一定能把蛇头吐掉,万一要是一口吐不出去,后果也是一样。
如果,我不去咬蛇头,就只能被它钻进肚子里。被一条蛇钻进肚子里。天知道它会干什么,说不定就能从我身上哪个位置开出个窟窿再钻出来,或者干脆就在我肚子里做窝……
就在我跟毒蛇较力的当口,它忽然一下缩了回去,飞快地游向了匣床边缘。我只听见耳朵里传来“吧嗒”一声毒蛇落地的动静,那条蛇就擦着地面飞快地游向了远处。
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儿,在我身上肆无忌惮来回窜动的毒虫也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一哄而散。
虫子振翼的嗡嗡声响在我头上乱成一团时,我脚下也传来一阵老鼠的尖叫声那只咬我鞋面的老鼠,仅仅尖叫了一声就没了动静,吧嗒倒在了床下。
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就从我脚下滚了上来。在我脸上使劲儿蹭了两下灰灰。没过一会儿,白玉也盘在了我的脖子上。
难怪那些毒虫会被吓得四散逃命,那只老鼠肯定也被灰灰干掉了。有它们两个在,我暂时不会被鼠虫咬得体无完肤了。可是等到巴罗回来,我还有生路吗?
光凭白玉和灰灰,肯定没法儿干掉巴罗,除非我能挣脱匣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正在考虑怎么自救时,谢雨薇忽然站了起来:“那些虫子怎么没吃了你?”
我被她吓了一跳:“你能动?”
“废话!不然我怎么站起来的?”谢雨薇愤怒道:“别想让我救你,要不是你,我脑袋上怎么能摔出这么大个包来?”
我恨不得喊上一声: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
谢雨薇得意道:“你给我道歉,然后求我救你。我一高兴,说不定就把你放了。”
谢雨薇被惯坏了,无时无刻不在耍她的小性子,我越是顺着她,她的条件也就越多,说不定到了最后,还得弄得一拍两散。
我干脆把眼睛闭上,不去理她。谢雨薇看我不说话,果然急了:“哎,你怎么不说话?你答应把两只王虫送我作为补偿、帮我对付陵云。我就救你!”
“喂喂……你说句话啊!大不了,我不要王虫了,你帮我对付陵云好不好?只要能让我赢她一次就行,就一次。”
“那好,你求我吧!只要你求我,我就救你!”
我越是不理对方,谢雨薇就越是着急,自动降低了条件:“要不。这样吧,你给我道歉就行。你道歉,我就放了你!”
我硬是装作听不见,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雨薇被我气得眼圈都红了:“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把人家害得这么惨,让你道个歉都不行吗?要不是你,我会被抓住吗?会被人一脚踢进地牢吗?会……”
我这才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还是省一点儿眼泪吧!过一会儿,等你也被捆上匣床,或者被捆上老虎凳之后,才是你真正该哭的时候。你现在把眼泪哭光了,说不定过一会儿就只能哭出血来了!”
“胡说!”谢雨薇吓了一跳:“他们已经把我当成了死人,不可能找我的麻烦。”
我冷笑道:“巴罗是大巫,而且自己也是一具会动的尸体。他能不能看出你是死是活,还用我说吗?就算他们真的把你当成死人好了,别忘了这里是血城,在血城可没有轻易丢弃尸体的说法。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取你的尸体制作巫蛊材料……”
“不!不可能……”谢雨薇的声音发颤。
我冷声道:“行啊!你再多浪费点儿时间哪!等到巴罗回来,你就知道他会怎么对你了。或许,你可以赌一赌,他能大发善心地放你一马。”
“不!不要……”谢雨薇尖叫一声,七手八脚地去解我手上的镣铐。
第二百八十七章 囚徒()
谢雨薇打开我手上的铁索之后,刚往我嘴里塞了一个药丸,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响。谢雨薇赶紧躺回地上装成生死不知的模样,巴罗就推门走了进来:“掌灯!”
两个刽子手重新点起灯火之后,巴罗笑呵呵地问道:“匣床的滋味如何?”
我冷笑道:“舒服,洞房花烛都没这么舒服!”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巴罗厉声道:“来人。给我活剐了他!我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两个刽子手刚拿出一张渔网罩在我身上,还没来得及收紧,巴罗忽然咦了一声:“我说你怎么还敢,原来是身上藏了两条王虫啊!王虫是我的了!”
巴罗说着话,伸手往我身上抓了过来。灰灰和白玉同时暴起身形,从匣床上弹射而起。一左一右分别弹向了两个刽子手。
等对方反应过来时,灰灰和白玉已经狠狠咬中了他们的颈部动脉,两个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两只虫子一击得手之后,不但没去找巴罗的麻烦,反而转头窜向牢房深处,没了踪影。
巴罗冷哼了一声道:“它们跑得了,你跑得了吗?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把两条虫子找回来,乖乖向我臣服;二是我亲自动手让你尝尝血城大刑的滋味。”
“我两个都不想选!”我怒喝声中,双腕子齐震,崩开了假扣在口上的铁索,从匣床上挺身而起,右手一式苍鹰探爪,快如雷霆却又精准无比地抓向了巴罗的脖子,轻而易举地扣住了他的咽喉:“别动!”
“你也别动!”巴罗的手心里翻出一把淡绿色的蛇行匕首,刀锋正好顶在了我的腹部:“只要我的翠玉划破你一丁点儿皮肉,就算你是术道大能,也一样要当场暴毙。”
“是吗?”我冷笑之间,手指上崩出了不动明王火焰。窜动的火苗一下子从巴罗的脖子燎向了他的面罩。
不动明王气形成的火焰虽然温度不高,但是想要烧着一层麻布。还是轻而易举的。巴罗的头罩顿时火光四起,他却像是浑然未觉似的,把匕首往前送了一下。
我沉声道:“别试了。我身上穿了护体宝衣。你的刀划破我的衣服之前,足够我要你的命了。”
“呵呵……人呢,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巴罗冷笑着推动了匕首:“你觉得自己虚张声势就能吓到我?你错了,你没有可能这么快恢复功力,否则,你怎么不崩开脚上的锁链呢。”
巴罗的匕首虽然没能穿透连山袍,却狠狠地顶在我的肚子上不断前移,说不定下一刻就能直接刺穿连山袍,伤到我的皮肤。
巴罗说的没错,我体内的真气还没完全运行开来,刚才手掌上爆出的那点儿火焰就是我极限,否则,我也用不着拿烧掉面罩的法子去吓唬巴罗了。
我们两人僵持的短短几秒之间,我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巴罗在火焰后面发出一阵冷笑:“束手就擒吧!你没有退路……”
巴罗的笑声戛然而止,猛然扭头往身后看了过去。谢雨薇正拿着一根毛衣针一样的长针,笑盈盈地站在他身后。
“你……”巴罗话没说完,谢雨薇拿着长针的右手猛然往前一送,我眼看一截针尖从巴罗肚子上扎了出来。他也跟着往后一仰,摔倒在了地上。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没想到,巴罗竟然会被谢雨薇用一根针给制住。
谢雨薇哼了一声:“巫毒一道的手段多了。赶紧运功,别废话!”
我坐在匣床上运转了一圈真气,才跳下地来。伸手撕开了巴罗的长袍。我本来以为巴罗会是一个死人,没想到,他长袍下面只有一副披着人皮的木质傀儡。
我一皱眉头,又伸手往傀儡肚子上抓了过去。等我掀开了傀儡肚子上的木板,竟发现傀儡腹腔里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笼子,一只中年男人的鬼魂像是囚徒一样被囚禁在笼子当中。谢雨薇的那根针正好从笼子的缝隙当中伸了出来,针尖像是固定昆虫标本一样把对方给固定在了笼子里……
“你是巴罗?”我看对方点头,不由得沉声说道:“你是聪明人,我想,不用我多说什么吧?”
巴罗点了点头道:“你想问什么,说吧!”
我厉声问道:“血城究竟是什么地方?巫毒一道的高手都到哪里去了?”
“按照血城资料上的记载,血城就是江山铁卫流放术道重犯的地方。江山铁卫跟术道达成过协议,对待除谋反之外的术道中人,能抓不能杀。为了妥善处置这些术道中人,江山铁卫在大漠里建立了一座大牢。也就是你们看到的血城。”
“血城经历了几个皇朝都没被废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