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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食?”艾琳不明白。
“葬礼上的用餐。”杰姬解释说。
艾琳闭上眼睛:“我真不敢相信我们现在讨论吃饭的事情,而蒙德却躺在尸检台上。”
“是,好吧。”亚历克斯说,看来他没必要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我还是回去的好。”
“她起名字了吗,你女儿?”艾琳问,显然是在寻找不会挑起争端的话题。
亚历克斯表示理解地看了她一眼:“我们本来打算叫她埃拉,但是又想……呃,是琳觉得要叫她达维娜。为了纪念蒙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艾琳的嘴唇开始颤抖,泪水涌出了眼角;“哦,亚历克斯。我很后悔没有让蒙德和我跟你们夫妇多多相处,成为密友。”
亚历克斯摇摇头:“什么?这样好让你也来背叛我们吗?”
艾琳仿佛受了一击,身体朝后一缩。杰姬凑近亚历克斯,攥紧拳头站在艾琳身旁;“我想你该走了。”
“我也这样想。”亚历克斯说,“葬礼上见。”
31
助理局长把一个文件夹搁到眼前。“我本来对这个充满期待啊。”他叹着气说。
“我也是,长官。”凯伦?佩莉承认,“我知道他们目前没有在那件开襟毛衣上发现生物样本。我原本认为以他们现有的技术手段,一定能找到我们可以利用的蛛丝马迹,比如精液或是血迹什么的。但是除了几滴奇怪的油漆,什么也没有。”
“这些我们已经知道了。但还是不能让案情有所进展。”劳森边说边打开文件夹,浏览了一遍那篇简短的报告,“问题是毛衣并不是同时与尸体一起发现的。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毛衣被遗弃在了某户人家的树篱上?”
凯伦点点头;“十五号那户人家的树篱。他们是一个礼拜之后才发现的。这期间下过雪,又融化了,然后又下过雨。罗茜的母亲认出那正是她当晚离家时穿在身上的那件。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她的手提包和外套,”她一边说一边向摆在大腿上的文件求证。“那是一件奶咖色犬牙格子花纹衬里的长外套。”
“我们一直没有找到,那是因为不知道去哪里找。因为我们不知道她是在哪里被杀的。离开拉玛斯酒吧后,她可能被人用车载着开了一个多小时带到了某个地方。敦提的大桥上或是法夫郡,从基里墨到柯科迪的范围以内,哪里都有可能。她可能在一艘船上遇害,也可能是在一间牛棚里,哪里都有可能。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的遇害地点不是在吉尔比、马尔基维茨、克尔以及麦齐住的法夫园内的房子里。”劳森把调查报告扔还给了凯伦。
“我只是出于好奇才问的,长官……法夫园里其他房子搜查了吗?”
劳森皱起眉头:“我想没有。怎么了?”
“我想到事发当时正是学校的假期,很多学生已经离校过圣诞节去了。或许附近有空出来的房子。”
“那些房子是上了锁的。如果法夫园那边有人报案说屋子有人闯入的话,我们早就知道了。”
“你也知道学生的情况,长官。他们常常互相串门,要搞到一把钥匙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那四个学生已经面临毕业了。如果他们之前还住过别的屋子,留一把钥匙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劳森机警地看了凯伦一眼,颇有赞许之意:“真可惜你那会儿没有参与案件的调查。我认为这条线索后来没有人查下去。当然,现在发现已经太晚了。证物搜寻目前进行得怎么样了?结束了吗?”
“圣诞节和新年我休假了。”凯伦辩解说,“但是我昨晚熬夜把工作做完了。”
“那么事情就是这样了吗?罗茜?达夫谋杀的证据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看起来是这样。最后接触过证物箱的人是麦克伦南探长,时间是他去世之前一周。”
劳森面有怒色:“你是说巴内?麦克伦南把一桩正在调查的谋杀案的证据拿走了?”
凯伦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还不至于会中伤一名英勇殉职的警官:“不,我完全没有那层意思,长官。我的意思是,不管罗茜?达夫的衣物经历过何种变故,目前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查的正式记录。”
劳森又叹了口气:“证据很可能是多年前就已经丢失了,现在更是如同大海捞针。说实在的,有时候你还真是搞不清楚,那些替我们办事的人……”
“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是,麦克伦南警官把证物拿去做调查,因为他没能追查下去,因而证物没能归还,或者是因为麦克伦南警官未能去收回证物,所以从此下落不明。”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反正现在证据找不到了。”劳森的手指在桌上不停地敲击,“哎,事情就这样了。一桩悬案终究只能不了了之。我可不想把这个结果告诉罗茜的儿子,这家伙天天打电话来问案情进展。”
“我依然不能相信法医居然没看出她生过孩子。”凯伦说。
“如果我是你这年龄,也会这样想的。”劳森承认说,“但是那医生已经老了,老人总要犯些愚蠢的错误。我现在能体会得到,因为我自己也朝这方向发展。你知道,我有时候在想,这起案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恶兆。”
凯伦能体会到他话语中的无奈和失望,也明白这其中的伤痛感,因为她自己也感同身受。“你觉得我没必要再去调查一下证人吗?那四个学生?”
劳森苦笑了一下;“你会有活干的。”
“您什么意思,长官?”
劳森打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份三天前的《苏格兰人报》,报纸翻在讣告那一版。他把报纸推给她,手指点着一则报道。
大卫?麦克奈特?克尔。艾琳挚爱的丈夫,柯科迪达丁斯顿大街亚当?克尔和夏拉?克尔的爱子,住在格拉斯哥比尔斯顿卡登格罗夫街的大卫?克尔博士近日逝世。葬礼定于周四下午两点,于特里斯塔路西区墓地的格拉斯哥火葬场举行。参加对象限亲朋好友。
凯伦仔细看了一遍后,吃惊不小:“他最多不过四十六七岁,太年轻了。”
“你该注意看看报道,凯伦。这名格拉斯哥大学的讲师是在周四晚上被闯入厨房的窃贼用刀捅死的。”
“是我们说的大卫?克尔吗?就是那个叫蒙德的人?”
劳森点点头:“就是那颗”疯狂的钻石“。周一我和负责这起案子的探长聊过,确认我没认错人。很明显,警方并不相信入室盗窃这一说。他的妻子有婚外情。”
凯伦拉长脸说:“真恶心。”
“非常恶心。那么你介意今天下午跑一趟格拉斯哥吗?我想我们该对嫌疑犯之一的蒙德表示最后的敬意。”
“你觉得另外那三个会出现吗?”
劳森耸耸肩:“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但那已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我们等着看吧,行吗?但我建议今天不要询问证人。先搁一会儿吧。我们可不愿被人指责毫无人情味,不是吗?”
教堂里,亚历克斯坐在前排,身旁依偎着琳。她刚出院两天,行动犹如一位老人。他本想让她待在家里休息,但她坚持不能缺席哥哥的葬礼。还说,因为不需要照顾孩子,她只能一个人坐着想心事,还不如同家人待在一起。他也没理由反驳她。此刻琳正坐在悲痛欲绝的父亲身旁,抚慰着他。母亲坐在离他俩不远处,一张脸被白色的手帕遮住,几乎无法瞧见。
艾琳坐在前排的远端,垂着头,弓着腰,看起来完全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在自己和外界之间竖起一道无法穿越的坚墙。至少她有那份不在杰姬的搀扶下出席葬礼的清醒。在牧师宣读最后的颂词时,她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
第二十三首圣歌洪亮的开场白响起时,亚历克斯感到喉头一紧。找准定调之前,歌声停顿了一小会儿,之后便逐渐奏响在亚历克斯耳畔。基吉葬礼的气氛要诚挚得多,比之这个将表面程式化的东西东拉西凑地拼在一起要更像个仪式。据自己了解,除了参加成人礼,蒙德从未去过教堂。帘布拉开,蒙德的棺木即将开始人世间的最后一段旅程。
随着送出棺木的帘布拉起,圣歌的旋律渐渐停止。牧师庄严地宣读悼词,然后顺着中间的过道走去。家人跟在他身后,亚历克斯扶着琳走在最后。在亚历克斯眼里众人的脸都是一片模糊,唯有不远处瘦长条的歪呆让他特别留意。他们互相点头致意,然后亚历克斯从歪呆身前经过,朝大门走去。正要出门得那一刻,他又吃了一惊。尽管亚历克斯从没见过被称为吉米之后的詹姆士?劳森,但因为常在媒体上露脸,亚历克斯一下子就觉得他很眼熟。真糟糕,亚历克斯一边想一边站到供主客叙礼的队伍中间。婚礼和葬礼都要进行主人感谢来客出席那一套礼仪。
葬礼进行得相当缓慢,似乎没有个尽头。亚当?克尔夫妇自始至终都觉得茫然无措。仅仅是为遭残忍杀害的儿子送行就让老夫妻两个够悲伤的了,更别说还要领受许多他们从未谋面、今后也不会再见的人的慰问了。亚历克斯不知道,接受那么多前来致哀的人的安慰是否会让两位老人好受一些。反正他自己的感觉是,这些劝慰的言语只是提醒着他这些年来蒙德和自己的距离是多么的疏远,因为前来吊唁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歪呆一直闷声不响地待到了葬礼结束。他充满温情地抱着琳说:“对你们一家的遭遇,我真的很伤心。”他同亚历克斯握了手,把另一只手搭在亚历克斯的肘部,说:“我在外面等。”亚历克斯点点头。
最后一拨吊唁者离去了。真是有意思,亚历克斯想,居然没有看到劳森,他一定是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这倒也不错。他怀疑若是真的遇见劳森,自己能不能以礼相待。亚历克斯把琳的一家子人领进了灵车,也把琳送上了车,确保每个人都上了车后,他说:“我会在宾馆同你们会合。这里还有些事要处理。”
车子开走后,他在一瞬间感到了一丝轻松,随即立刻又为这种感觉感到羞愧。葬礼之前他就把自己的车准备好了,因为想到万一葬礼之后有别的事需要处理,用自己的车会方便一点。但内心深处,他希望从一家子人那种悲痛欲绝的气氛中寻求一丝暂时的解脱。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猛然回头。“哦,是你。”一看到是歪呆,他松了一口气,随即笑着说。
“你以为是谁?”
“呃,吉米?劳森刚刚躲在人群的后面。”亚历克斯说。
“那个叫吉米?劳森的警察?”
“现在是警察局助理局长吉米?劳森了。”亚历克斯边说,边从正门走到摆放花圈的地方。
“他来这儿干吗?”
“来幸灾乐祸的吧!我不知道。他现在负责悬案调查工作。或许他是想来调查主要嫌疑犯的,来看看我们会不会一下感情用事,跪倒在地,把一切都认了。”
歪呆拉长了脸说:“我从来不喜欢天主教的那一套。我们大家都应该学会面对自己的负罪感,不能让上帝替我们洗刷罪过,以免我们下次重蹈覆辙。”他顿了顿,转过身面对亚历克斯:“我想告诉你,得知琳安然地为你生了个女儿,我是多么高兴。”
“谢谢,汤姆。”亚历克斯笑着说,“怎么样?我这回记住了叫你汤姆了吧。”
“孩子还在医院吗?”
亚历克斯叹气说:“她有一点黄疸病的迹象,所以要留在医院几天。这让人很难过,尤其是对琳。挨过这么多痛苦,才把孩子生下来,回到家里却还是两手空空。然后还要面对蒙德的死……”
“一旦孩子回来了,你们就会忘掉这些不愉快的事,我敢保证。我会为你们祈祷的。”
“哦,那就好了,这样事情就有转机了。”
“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歪呆说。两人并肩走着,看着摆在一旁的花圈。这时,一名吊唁者走了上来,问亚历克斯提供自助餐的宾馆怎么走。当亚历克斯重新赶上歪呆时,发现他正蹲在一束花圈旁。当他走近歪呆身旁,看清吸引歪呆注意力的东西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束与之前在西雅图的葬礼上十分相似的花圈:一圈雅致的白色玫瑰和疏朗的迷迭香。歪呆拿起花圈上的卡片,站了起来。“一样的话。”他说着递给了亚历克斯,“‘送上迷失香,以示怀念。’”
亚历克斯感到身上一阵湿热:“我不喜欢这东西。”
“我也不喜欢。这也太巧合了吧,亚历克斯。基吉和蒙德死得都很可疑……妈的。基吉和蒙德都是被谋杀的,两次葬礼都有同样的花圈出现,留下的悼词把我们四个同一个叫罗茜?达夫的被害女子联系在一起——这案子至今没有告破。”
“那已经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如果有人要报仇的话,恐怕早就下手了。”亚历克斯说,想以此说服自己和歪呆,“应该是有人想吓唬吓唬我们吧。”
歪呆摇摇头:“过去这些日子你有别的事要考虑,可我却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二十五年前,人人都在关注这件案子。我还没有忘记自己挨揍的那一回,也没有忘记基吉被人关在瓶口井里的那一次,更没有忘记蒙德被折磨得想自杀。后来没有悲剧再发生,是因为警察警告了布莱恩兄弟。当时你告诉我,他们两个不再为难我们,是因为怕让他们的母亲再次受到伤害,所以他们选择了等待。”
亚历克斯摇摇头:“但是毕竟隔了二十五年啊。你能够让仇恨在心中深埋二十五年吗?”
“这问题你不该问我。这世界上还有许多人并不把耶稣基督当作救世主。亚历克斯,你我都明白,这些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我们不知道这些人经历过什么,或许有什么事情让他们的仇恨死灰复燃,或许他们的母亲死了,或许悬案调查的再次启动提醒了他们还有未报的大仇,现在报仇正当良时。我不知道。但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有人盯上我们了。而且他们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歪呆神色紧张地朝四周望望,仿佛复仇者就在身旁。
“你现在成了惊弓之鸟了。”
“我可不觉得,我觉得我是这儿唯一清醒的人。”
“那么以你所见,我们该怎么办呢?”
歪呆裹紧身上的大衣说:“我计划明天一早搭飞机飞回美国,然后把妻子和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在荒僻的野外,生活着许多善良的基督徒。没有人能靠近他们。”
“那你自己呢?”亚历克斯觉得歪呆紧张兮兮的心态也感染了自己。
歪呆露出往日那种神秘的笑容:“我也会隐退。教众们知道,他们的牧师会定期到荒郊野外接受神的指引。这就是我要做的。通过电视布道的好处就是,无论走到哪里你都可以摄制录像。这样即便我不在的时候,我的信徒们也不会把我忘了。”
“你不能永远这么躲下去,你迟早是要回家的。”
歪呆点点头:“这我知道。但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亚历克斯。等我把妻儿安排妥当了,我会雇名私家侦探,查明送花圈那人的身份。等到他的身份明了了,我也就知道该提防谁了。”
亚历克斯粗声叹了口气:“你已经把事情计划好了,不是吗?”
“我越想那第一束花圈,就越是怀疑。自助者天助之,所以我早安排好了,只是以防万一。”说着歪呆把手放到亚历克斯的胳膊上,“亚历克斯,我劝你也这么做。你现在要考虑的可不止你一个人哪。”歪呆拥抱了他一下,说:“保重吧。”
“真是感人哪。”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歪呆松开亚历克斯,猛地转过身。一时间他并未认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