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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的。”雪杨依然惊魂未定,也没心情再玩下去,于是跟着曹衣快步离去了。
次日清晨,梅园某栋传出有男生上吊自杀的消息,听说死尸脖子上有乌青的淤痕,不像是绳子的勒痕,反而像人的指印。
学生的名字,叫许克良。
“曹衣,你说好好的一个游戏怎么会变成这样?”
“呆子,人类间的怀疑与猜忌本来就是厉鬼,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
第三个故事 夜半歌
“为什么我要陪你一起吃烤鱼?!”操场角落传出一声哀嚎,“而且还要是在操场吃!”
夜晚的足球场真是黑得连人脸都看不清。
“呆子。”曹衣一边拿手指拨弄鱼骨,一边横了雪杨一眼,目光中有隐隐的绿色,“多吃鱼才会变得聪明啊,难道你都没听说过?”
“那也不是每顿都吃啊!”
“那你干嘛又每顿都吃米饭?”曹衣眨了眨美丽的丹凤眼,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光看着他, “而且你不觉得这里很有情调吗?”
“是是是,有情调。”雪杨伸手啪地打死第三只路过的蚊子。
男人永远说不过女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
曹衣得意地笑了笑,眼角扬起几丝妩媚。
唉。雪杨只能在心里叹息,自己命中最大的煞恐怕就是曹衣了。他偷偷暼一眼身旁的女孩子,什么时候开始经常和她混在一起的呢?这个漂亮的女生,从不见她有什么别的朋友,只是爱黏着自己,像猫,慵懒,优雅。
正当雪杨胡思乱想之际,曹衣已把鱼吃得一干二净,顺手把骨头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呆子,有没有带手机?”曹衣细心地帮雪杨拍去身上沾到的黑色胶粒,“给我用一下。”
“嗯,有。”雪杨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N81,放到对方手上,手机壳尚有男生暖和的体温。“怎么了?”
“录音。”曹衣丢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一把拉起雪杨的手就往猫耳朵形状的主席台走去。
女生的手很软,虎口附近的肌肤厚厚的像藏了一团棉花。雪杨侧过视线看了一眼他与曹衣相牵的双手,没来由地就感动了。虽然自己和曹衣一起时总有诡异的事情发生,总有这些那些的鬼怪危及生命,但是,面前这个紧牵着自己的女生也总会第一时间保护他。和她一起,他不孤单。
话说回来,一个大男人被女生保护,是不是有点不合逻辑?
“呆子,又游魂了?”曹衣盯着雪杨发直的双眼,突然手痒痒很想掐断他的脖子。她没辙地叹口气,将对方拉到主席台左侧,盘腿坐了下来。
“为什么要坐这里?”雪杨不由自主打个哆嗦,缩了缩脖子,最近似乎越来越冷了,“这里风好大,你会感冒的。”
“嘘……”曹衣在昏暗中摇摇头,小声解释,“最近有人说常在这里听到歌声,可是又看不见人,还说这几天晚上这里传出歌声的频率越来越高,所以我来看看。”
“哈?不是吧,又有鬼?”雪杨觉得脊背发凉,他是不是和鬼结亲了,怎么到哪儿都能撞见。
“切,鬼有什么好怕的。”对对,这里就有个女人比鬼还可怕。
正说着,寂静无声的主席台背后竟真的传出了一阵歌声!
那是一把好听得女生嗓音,细腻而略带沙哑,歌曲的调子凄凉哀伤。那歌声先是断断续续忽隐忽现,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过了一会儿后,歌声逐渐明晰起来,曲调抑扬顿挫犹如光影在玻璃杯中跳荡。如此悲伤的旋律,即使听不全歌词,也能让人的心狠狠沉下深渊,万劫不复。
很多真相早已明白,只是难以说出来
今天在这舞台,你们是否也站在人海
十指紧扣听春暖花开
再见我的亲爱,永远珍惜你们的关怀
我会认真期待,下个人给我万千宠爱
歌声越来越响亮,在主席台的每个角落激起空明剔透的回音。
如此淳净的嗓音,却找不到主人。
雪杨左望右望都看不见唱歌的人,按捺不住好奇心想去寻找,不料一站起来,歌声便戛然而止,舞台又恢复了宁静,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雪杨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呆子,你干嘛突然站起来?你看你,把鬼吓跑了!”曹衣不高兴地埋怨他,顺手给了他一肘子。
“我怎么知道这鬼那么胆小。”雪杨委屈地嘀咕两句,“况且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曹衣直勾勾看了他许久,然后皱起眉煞有介事地拍拍他肩膀:“不要气馁啊,其实你还是长得不错的,总有一天你能够吸引很多鬼MM的。”
雪杨头上刷地腾起几条青筋。
曹衣的想法不可以用人类的逻辑来解释。
“不过一般说来,胆小的鬼没有害人的心,大概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才会徘徊不去的。”
“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帮帮她?”雪杨的爱心泛滥程度已经超越了种族界限。
曹衣并没有回答,兀自四周转悠两圈,又吸吸鼻子,突然拔高声调朝台上喊:“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办好啊?我们帮你完成得了,老在这晃悠,怪吓人的。”
二人静静等了好久,久到雪杨差点睡着,才听见空气里传来一个声音:“你们……真的可以帮我?”
“可以啊。”曹衣的手往雪杨身上一指,“以他的人格发誓。”
喂喂,小姐,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人格来发誓啊。
那甜美嗓音有沉默了一阵子,这才回答:“可是……我什么都忘了,我只记得我要来唱歌,要完成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我不记得了。”声音里有无限的遗憾。
曹衣扁扁嘴巴,老大不高兴:“那你怎么死的?”
雪杨打个冷颤,第一次听到有人问这种问题。
“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想不起来了。”
曹衣用力翻个白眼:“好吧,我明白了,你没有形体是因为你连自己的样子都没印象了,所以无法幻化出来是不是?”怎么会有这么笨的鬼!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不起……”
“没关系。”曹衣扬了扬手机,里面录下了刚才的歌声。“只要你在这个世界真实地存在过,那就一定会有人记得你,我有办法。”
如此动人的歌声,即使孤单地飘荡在阳间也要延续下去的旋律,谁能轻易忘怀?
第二天下午下课后,校园各个角落的音箱便传出一首从来没有任何人听过的歌,歌声并不大,曲调扭曲得不像样,歌词的内容也含糊不清,有时甚至会有莫明其妙的杂音刺痛人的耳膜,如同残破的唱片。
曹衣和雪杨站在竹2门口叹息个不停。
“这设备也太差了,你的什么破手机啊,连鬼的声音也录不下来!”曹衣一脸鄙夷地盯着雪杨。
“可是手机又不是用来跟鬼打电话的……”雪杨无奈地看那些过往学生边捂着耳朵边咒骂广播站,“不过说起来,广播站的人怎么会答应给你播这样的歌?”播这种荼毒生灵的噪音,搞不好会影响仕途的。
“呵呵。”曹衣笑得无比灿烂,“没什么,只是小小地威胁了一下而已。”
“……”
这个女人果然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正当雪杨漫无边际地乱想之际,忽然有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问,这歌是你们播的吗?”
二人连忙抬起头,只见一个烫卷发的白色毛衣的女生正一脸煞白地站在自己面前。她的脸色白得可以媲美僵尸了。吓得雪杨心里咯噔一下。
“是我们播的。”那边曹衣已经接过话头,“你听过?”
女生缓缓摇头:“不,我没听过,只是觉得这声音很像……”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大概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滑稽:“不过这怎么可能哈。”
“事实上,”曹衣定定地看着她,那眼神简直可以把人心都挖出来,“我们也不知道这首歌是哪里来的、是谁唱的,我们就是想要弄明白,所以才在广播站播这首歌!”
女生微微皱起眉,脸色越发苍白:“其实……其实我觉得这声音很像我们音乐协会的一个女孩子,特别是副歌后面的变调!像极了她的风格!”
真厉害,歌调都被扭曲成这个样子了,她还能听出有变调!
女生倒吸一口冷气:“可是,她早在以一年前就死了,怎么可能还……”
“就是她了!”曹衣满意地点点头,就是要死了才能变成鬼嘛,“她叫什么名字?”
女生怔怔地沉默了好久,才淡淡开了口,声音缥缈像是来自遥远的世界:“她叫,颜舒。协会里唯一一个只唱原创歌的歌手,颜舒!”
“颜舒……”曹衣念了两声,忽而又提问,“那你跟她熟么?”
“我们是最……”女生脱口说了上半句后,却把下半句吞回了肚子,“……最普通的同学。大家都在同一个协会……而已。”她的语气里有无限遗憾与惆怅,让曹衣听出了几丝端倪。
可曹衣终究还是没有追问什么,别人的秘密,总不该窥探太多。
“那么,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么?”
“车祸。”女生的脸已开始泛青,仿佛是极其不情愿谈及这件事,“她在一次表演前出车祸了。在那之前她还对我说……”她的眼神逐渐迷离,脸上空茫没有任何表情,似乎陷入了十分遥远的回忆当中。“她还对我说她创作了一首歌要为我而唱……可还没开始她就……她就……”
女生慢慢垂下头,双手捂着脸,声调疲惫:“都是我的错,我的……”
“你做了什么?”曹衣很是好奇。
“如果……如果不是我和他……”女生正沉浸在回忆之中,忽然,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陈述:“殷、殷子?你……”
一个黑色衣服灰白围巾的男生站在门口前方的台阶下,直勾勾地看着那个掩面的女生,眼底有浓浓的眷恋。
女生肩膀一颤,连忙抬头循声看去,这一看便愣住了。双眸仿佛被磁铁牢牢吸住般再也难以动弹。
“立树……”句子的尾音飘散在空气中,异样的缱绻缠绵,“好久不见呵……”
男生和女生就这样怔怔对望着,直至那首怪异的歌戛然而止。
二人皆是一震,一副恍然醒来的模样,各自迅速移开目光。
“这首歌、这首歌是你放的?”男生的声音明显在发抖。
“不,不是我,我也是好奇才走到这里的。”女生扬起一个苍白的苦笑,“这歌声真是像极了颜颜,是不是?”
“是啊。”男生接过话头,“听到的那一刻,我还以为,颜颜回来了。”他说完后忽然笑了:“呵,她怎么可能会回来,她一定恨死我了!”
“你们想见她么?”曹衣虽然揣测不出事情渊源,可她隐隐听明白了,颜舒是含恨死去的。
可是,为什么那女鬼身上却没有丝毫怨气呢?难道认错了人?
“怎么可能?”女生愕然转过头,“颜颜已经不在人世了,怎么可能见得到?”
“晚上十点半,足球场的猫耳朵主席台。”曹衣也懒得解释,只是挽起雪杨的手扬长而去,“你们会看到她的!”
夜晚的时候,曹衣和雪杨早早就来到主席台下听女鬼唱歌。她唱的依旧事那首歌词含糊的曲子,他们必须集中精神才能勉强听得清歌词。
其实我从来不曾责怪,谁和谁欠我几分情债
感情的事,没有应不应该
朋友之间
没有谁好谁坏
不知今晚是什么日子,足球场竟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地让人看了心悸。
曹衣一边摆弄着一个样式奇怪的录音器一边跟女鬼愉快地聊天,热烈探讨做人与做鬼的区别。
“哎。”她忽然转了个话题,“你听过颜舒这个名字么?”
这句话一出口,空气仿佛结成了冰一样,刹那间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听不见风吹过的声音,听不见女鬼咯咯的娇笑,听不见树叶摩擦时的沙沙声。
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气氛压抑得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曹衣原本以为那鬼想起了什么,可出乎意料的,女鬼只静静地回了一句“不记得了”便又开始唱她的歌。
那歌,凄切而悲伤,像在述说一个遥远而坎坷的故事。
很多事情早已看开,只是仍练习释怀
今天在这舞台,你们是否也站在人海
十指紧扣听春暖花开
再见我的亲爱,终有一天我也将离开
……
“颜舒!颜颜,是你吗?是你吗?”
随着话音落下,足球场边跑来一个娇小的女生,身后还有一个高瘦的男生,厚厚围巾随风扬出好看得弧度。
正是白天那两个人。
女鬼顿时止住了歌声,淡淡追问:“颜舒……颜舒,是喊我?”
“是你!是你!”那女生尖声回答,调子里有掩不住的悲恸,“颜颜,我知道一定是你!你的歌声,我是不会记错的!颜颜,我是殷子啊,颜颜……”
“殷子?”好听的女声略带疑惑,仿佛在拼命地回忆着什么。
“颜颜,对不起,对不起……”女生猛地跌坐在地,竭力地哭了起来,“都是我的错,跟立树没有任何关系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和你抢……”女生的呜咽在空旷的草地上扩散开来,与周围虫鸟的鸣叫形成一段奇异的和弦。
“殷子,是殷子。”那把甜美的嗓音立刻恍然大悟过来,可随即声调变得阴沉无比,“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不该来的。”
“我……”女生无助地仰起脸,满面泪痕交错,“对不起……”
“不!跟殷子没有关系,是我太花心,才会……”那男生忽然抢过话头,可下一秒钟句子又梗在了喉间,双眼瞪得老大。
只见面前的主席台下渐渐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首先出现的是脸,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额头、脸颊、鼻尖插满了玻璃碎,鲜血淋漓一片,五官血肉模糊让人看不清面容;紧接着出现的是身子,身上也满是血,衣襟破烂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手臂软软地垂在肩两旁,似乎是骨头全碎了;最后出现的是双脚,那脚上深深浅浅全是血坑,十分骇人。
那个恶心的物体缓缓朝男生和女生一拐一拐走过去,身后拖了长长的血痕。
曹衣吞了一下口水,又扁扁嘴,觉得有点反胃:“……这鬼长得真像车祸现场。”
人家本来就是从车祸现场出来的。雪杨轻轻敲了她一个爆炒栗子。
女生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正当她手忙脚乱想爬起来逃走时,那女鬼却开口了。
“一年前,当我想为自己的登台歌唱表演好好准备的时候,却不小心撞见两个人在化妆间里拥抱亲吻,那两个人……”女鬼侧过脸看看女生,又看看男生,目光中无限哀怨,“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我最爱的人。”
女鬼静静停在女生面前,慢慢地伸出右手,抚上女生的脸颊,那双手血液淋漓,骨节嶙峋可怖,白森森地从烂掉的皮肤中翻了出来。
女生全身抖得厉害,怕得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我好伤心啊,于是冲出了学校,不停地跑、不停地跑……最后一辆车朝我撞过来,我死了……不,”女鬼突然手指弯起,猛地往女生肩上一抓!“我还没死呢。现在,我又回来了,不是吗?”
女鬼似笑非笑地瞧着女生因疼痛而皱起的脸,仿佛在看一幅美丽的画作。
她摇了摇血肉模糊的头,再次扬起右手……
“放了她!”男生忽然大吼一声,大步冲到一人一鬼中间,“错不在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