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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房间又上了一层光。
她似乎踏进了一座博物馆:墙面是乳色的,格调清新,硬木地板抛光后如同上了一层釉彩。木板地面的中央,有一张矮长凳,上面包着深紫红色的天鹅绒。墙上挂的都是巨幅的画布,来自天花板的聚光碘钨灯照亮了它们。雨水柔和地敲打着玻璃穹顶。杰奎琳坐在矮凳上。这里有卢伊尼的《维纳斯》,德尔·瓦加的《基督诞生》,博尔多纳的《基督洗礼》,还有一幅震撼的风景画,是莫奈的作品。
“看得人喘不过气,”她说,“我觉得我到了卢浮宫。你一定经常来这里。”
“当我需要思考的时候就会来。你只要高兴,随时可以来。午餐自带。”
“我会的。谢谢你带我来这儿。”
“如果你想在这里工作,起码要了解周围的环境。”
他们乘电梯下楼,回到办公室。杰奎琳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随手翻弄着纸夹和笔,又试用了一下复印机。
伊舍伍德说道:“你应该知道怎么用这些东西,对不对?”
“我想我一定会很快进入状态的。”
“哦,仁慈的主啊。”他嘟囔着。
奥利弗·丁布尔比于十一点整准时到达。杰奎琳通过安全摄影头审视了他一番,他的确很像一根裹了西装的香肠。她为他开了安全门,请他上楼。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立即收了收肚子,一脸讪笑着说道:“你就是朱利安新聘的女孩吧,”他说着,同她握着手,“我叫奥利弗·丁布尔比。非常高兴见到你。非常高兴,真的,”
“来啦,奥利弗,”伊舍伍德在内间喊道,“来来来,哥们儿。放开她的手,快进来。咱们的时间也不充裕啊。”
奥利弗不情愿地松开她的手,走进伊舍伍德的办公室:“告诉我,朱利,亲爱的。我要是真的买下这地方,那位天使也一同转交吗?”
“哦,快闭嘴吧,奥利弗。”伊舍伍德关上了门。
杰奎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琢磨着如何使用传真机。
下午四点,一个电话打到了烤肉卷饼工厂。加百列整整等了三分二十秒才等到尤瑟夫接听电话。他知道这期间的精确间隔时间,因为后来他用秒表测量过。尤瑟夫没来的时候,他所听到的是厨房里厨工们的饶舌,说的是黎巴嫩的阿拉伯语,穆罕默德是下午的当班经理,他正尖声吆喝着一名侍者,要他去清理第十七号桌。尤瑟夫最终来到电话前的时候,似乎有些轻微气喘。接着,整段谈话延续了三十七秒钟。通话结束后,加百列反复倒带,无数次地听着录音,最后卡普唯有哀求他别再听了。
“相信我,加布,这里边没什么特别的阴谋。两个男人,他们说的都是上哪里喝一杯,把女孩子弄上床的事情。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泡妞的吧,啊?”
然而加百列为的是下一步的行动,他要派杰奎琳前往对方的地盘,还要确保不把她送进圈套。所以,他又听了一遍——
“咱们今晚还出门吗?”
“当然。去哪呀?”
“大当家酒吧,来彻斯特广场,九点。”
“我会去的。”
停。倒带。播放。
“咱们今晚还出门吗?”
“当然。去哪呀?”
“大当家酒吧,来彻斯特广场,九点。”
“我会去的。”
停。倒带。播放。
“咱们今晚还出门吗?”
“当然。去哪呀?”
“大当家酒吧,来彻斯特广场,九点。”
“我会去的。”
加百列拿起电话,拨出了伊舍伍德艺术馆的号码。
23
伦敦,来彻斯特广场
大当家酒吧坐落在来彻斯特广场的西南角。它有两层楼,有一扇扇巨大的窗户,所以加百列坐在户外的一张冰凉的木凳上,依然能看到里面的情形,就好像观看一场多层舞台上的表演。成群的游客和摄影者从他身旁经过。街头艺人的表演也开场了。在广场的一侧,有个德国人正对着一只破麦克风唱着吉米·亨德里克斯的歌,伴奏的是一把连接着功放的电吉他。在另一侧,一班秘鲁人正在演奏山地音乐,他们的观众是一群染着紫色头发的都市朋克。离酒吧大门数英尺的地方,有一座真人扮演的雕塑,冻僵一般立在一个支架上。他的脸上涂着古铜色油彩,用恶毒的眼光盯着加百列。
五分钟后,尤瑟夫到了,陪他同来的是一名消瘦的棕头发男子。他们在大门口贿赂了大猩猩一般壮硕的门卫,突破了限制。片刻后,他们出现在二楼的窗户里。尤瑟夫向一个瘦长的金发女打了招呼。加百列从外套口袋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嘟囔了几句,然后按下了挂机键。
五分钟后,杰奎琳到了,还穿着早上去伊舍伍德画廊时同样的衣服,然而她已然垂下了她的长发。她来到门卫面前,询问还需要等候多久。门卫立即闪开,根本不管聚集在外面的其他客人。看着杰奎琳消失在酒吧之中,加百列听到有人嘟囔道:“法国骚娘们儿。”
她上了楼,给自己买了一杯葡萄酒,在尤瑟夫和他的朋友数英尺以外的窗边坐下。尤瑟夫依然在和金发女交谈,然而片刻过后,加百列看到他的眼光移到了右手边深色头发的修长女孩身上。
二十分钟后,加百列和活人雕塑都在原地没有动,然而尤瑟夫已经撇下了金发女,移坐在杰奎琳身边。她用自己的眼神奉承着他,倒好像无论他说了什么,都是她平生听到的最引人入胜的事情。
加百列盯着真人像,塑像也盯着他以牙还牙。
到了午夜时分,他们离开酒吧,在打着旋的风中步行穿过广场。杰奎琳打着寒战,双臂在乳房下抱成团。尤瑟夫伸出一只胳膊搂住她的腰,将她向自己拉紧。她能感到酒劲上来了。她发现适当地依赖酒精对眼下这种情景是有帮助的。她喝的量刚好,可以释放矜持,不用为了同一个彻底陌生的人睡觉而羞怯,而这样的羞怯可能会暴露她的身份。同时,这点酒又不至于让她失去自我保护的本能。
他们在查琳十字街搭上一辆出租车。
杰奎琳说道:“你住哪儿?”她知道答案,然而多米尼克·伯纳德不知道。
“我在贝斯沃特有间公寓。在苏塞克斯花园。我们要去吗?”
她点点头。他们沿着查琳十字街行驶,经过一间间黑了灯的店铺,然后向西转到牛津街,朝马伯拱门方向驶去。有时候,他们会经过一间亮着灯的商店,或是经过一盏路灯,她会短暂地看清他的脸,就像屏幕上闪过一张照片,然后迅速被拿走。她琢磨着他的面貌。他的下巴方方正正,简直就是规整的直角。他的鼻子又细又长,曲线精致。他的嘴唇厚实饱满。睫毛很长,眉毛很宽。他精细地刮过胡子,没有喷古龙水。
根据加百列对她的描述,她本以为尤瑟夫会是个傲慢而过分自信的人。不料他的表现却称得上聪明,那是一种令人愉悦舒服的聪明,其中甚至带着几分害羞。她想到了自己在塞浦路斯色诱过的德国化工专家。他是个秃顶,还有口臭。晚餐的时候他就告诉她自己是如何如何恨犹太人。后来,上了床,他又要她做出各种恶心的事情。
他们行驶到艾奇威路,一转弯,来到苏塞克斯花园。她很想抬头看看,找到加百列设定窃听点的那间公寓。然而她不由自主地盯上了尤瑟夫。她用手指抚着他下颚的曲线:“说真的,你可真英俊。”
他面露微笑。她心想,女人的这种恭维,他已经习惯了。
出租车来到楼前。这是块寡淡无味的地方,方头方脑的战后建筑,透出一股俗气。他扶着她下车,向司机付了钱,带着她走上一小段台阶,来到大门前。他习惯用前脚掌走路,似乎随时准备奔突或跳跃。她想,这点y习_~L竼q‘汾{z9螷BY縰Q5kd9睿zHh⑨Q{p/(挘籧〃抉I&@/涋C陔酡C戲;8q痂;貿KCgb憆0海!敃蕑U侓鞗99櫹凇∩v'罃薇湣叮D 牲^〃髁》霾萕S詀朇帴笷操0蛮疥*述T鞖+M貅樳赖〃勌u鏴gw鹌摷0%bG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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