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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没有戏份,像我这样的小辈,也是要进组学习的,左征刻意空出一天带着我进组认人,车停了之后下来,剧组里已经热热闹闹的了。
一看某牌子的外卖员正一杯杯的派发咖啡,几乎人手都有,我扫了眼左征,他苦笑着耸了耸肩:“不是我不愿意为你花钱,这种表示也是有讲究,资历深的比资历浅的先,当红的比没出头的先,主角没动作,下面配角也不能越俎代庖先有所表示,你还是个偏门配角的新人,一步步来吧。她风歌仗着陆家的底这么做,不怕跟主角抢风头,总埋了隐患不是,她现在做的每件事,会后果自负的。”
左征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说,我听得身上发冷,自己也是个被突然拉扯进来的,懂的不比风歌多多少,要是没左征在,说不定过两天就是我来做这些事。
自以为把打点好了一切,原来是东施效颦,不自量力。只不过风歌有厚实的靠山,做什么都不为过罢了。
“走吧,开机烧香了。”
导演是个挺出名的香港导演,有四五部代表作品,来内地拍摄多年,一直没改香港的老规矩,开机烧香。
一般来说,要先请个风水师傅,确定开机时间,这个要精确到几点几分,是开机吉时,还要选好烧香的方位,接着剧组主创演员全都对着一张红布盖着的放桌上,摆放的整只乳猪和其他祭品祭拜。
桌面上还摆了个大香炉,堆了三分之二的香灰,全剧组所有人人手三支香,统一面朝着祭桌弯腰三下,然后依次上香。
时间快差不多了,我才见到风歌这人,她穿了身月牙白吊带长裙,到小腿位置,披了件薄针织衫,见每个人都温柔的悄声打了招呼,笑容精致甜美,正慢慢朝这边挪来。
有瞬间她视线对上了我,我看她明明保持同样微笑,却阴森森的,她比我更快转了头。
祭拜开始,我举着烧了个头的三只香站在人群的第二排,第一排是导演制片等剧组重要人物,随着谁声音一喊,集体祭拜。
上完香后,就该扯摄影机红布了,人群陆陆续续上前插香,哪知道就在这环节出了岔子。
男女三号上完香后就该轮到我跟男四号了,男四号稍稍后退一步,示意我先,我倒没让,就举着香走上去了,这时候的香炉已经插得快满了。
我瞄了个角落位置,正准备把香插下去,这时候三支香的其中一支,活生生的拦腰截断了!
我眼看着香支突然断开,那燃烧的头直直的往下掉,差点砸在我脚上,这一刻我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身后哄闹声不止。
这方面我不太懂,可祭拜的时候烧香断了是有多晦气我也清楚!
马上场记重新递给我三支香,着急的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懵着又把手上的香往香炉里插,哪知道这下,又断了一枝香!
为什么我祭拜的两次都有断香!
“操!”身后传来导演破口大骂的声音,他又骂咧了几句我听不太懂的粤语,周围人在劝他,还有嬉笑看热闹的声音。
我知道这次算是彻底完了。
就在我无所适从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背,他把我手拉开,取出三支香递给别人,再把新的三支香又塞我手心里,另一只手绕过后背,从我另一侧伸出来,把我两只手和着三支香包裹在一起。
他精瘦坚实的前胸贴着我后背,传来温温的热度,他纤长的手指轻轻一捏,像在给我提醒。
“怎么这么笨,快鞠躬。”
我脑子还麻木着,听他的话,机械般一下一下的弯腰,一共三下,他一直贴着我后背,跟着我一并鞠躬完毕,再带着我的手,把完整的三支香往香炉上一插,我盯着燃烧的三支香看,这次再没断过一支香。
他松开我的手,站到一侧,我才能侧过头去看他表情,陆礼承坏笑着勾唇,眼神饶有深意,却什么都没说,往人群后走了。
我还傻愣着盯着他往后走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场记跑来我旁边提醒我两声,叫我让开位置,我赶紧往后走回原位,导演嫌隙的盯着我,估计都快恨透我了。
这么讲究风水的个人,估计直接就想把我踹出剧组。
烧完香,到了掀摄像机上的红布的时候。
据说,这个程序最早来自于对“划片”的恐惧。所谓“划片”,是指早年胶片时代时,摄影机里的胶片在拍摄时被里面的零件意外划伤。如果发生“划片”,将给剧组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但是机器划片又不可预计也难以预防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红布盖住摄影机“镇邪”。
这环节是制片人来完成,看样子没出什么问题,等人群散开后,左征到我旁边来拉着我去一边休息,宽慰我不要想太多。
我倒不愿去多想,可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眼看着就要黄了。
要是一开始就没有,我倒不至于难受,关键是这得而又失的感觉,闷得慌。
左征说没事,陆家是最大的投资方,只要陆礼承说要留我这个人,我怎么都得到杀青后才能走。
那左征的意思,是刚才陆礼承过来帮我上香,其实是在给我庇护,虽然导演不待见我,却也赶不走我?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我无意识的往旁边一望,风歌双手捧着咖啡杯,往陆礼承嘴边推,陆礼承稍稍弯腰垂下头配合,嘴唇贴在塑料盖上。
我别开眼,心跟着动作扯痛了一下。
我装出没事的样子,望着左征问道:“为什么我烧的香会断?”
“按常理来说,看重的导演都会在戏开拍之前把每个工作人员的生成八字算一算,防止跟电影撞煞遇到麻烦事,烧的香断了,说明是这人跟电影撞煞了,但演员就没这方面的要求,也不会影响,所以你烧的香应该不是撞煞,是被动了手脚。这下马威给的不着痕迹,你以后在剧组里,小心为妙。”
我心咯噔一下。左征说的没错,在忌讳的人眼里,我直接跟电影撞煞,就已经是个大忌讳了。我这种晦气的存在,不就是活生生的安全隐患么。
如果电影拍摄期间不出事还好,要一旦出了事,怎么都会怪罪到我头上,能把我的香动手脚,那再造点怪事出来,不就轻而易举的么。
这么看来,是要从一开始就想赶我走了。
呵呵。
“思思,电影还没开始,你还有的选,你要不要走这条路,自己考虑清楚吧。我尊重你的选择。”左征突然把手指贴在我耳朵前,把我头发丝轻轻往耳根后撩了几次。
视线变得暧昧,我伸手一把盖住了他两只眼睛。
刚才左征那么一下,我后脊发凉,总觉得背后有双古怪的视线在盯着我,就像要把我看穿一样。
不用去看,那里是陆礼承刚才站的位置。
“你就别在这时候再在这里给我拉仇恨了,你一走我还能靠的了谁,遇到麻烦,解决麻烦就是了。”
左征没推开我的手,弯了唇,裂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
“那祝你今后的剧组生活,过得愉快。”
第四十八章 画中厉鬼()
我暗忖着想,这开头的下马威一出来,我还怎么愉快。
左征有事要忙提前走了,我一个人索性就跟在导演身后他看不见的地方,不能走,但起码能不招惹上麻烦不是。
晚上导演心情恢复的还不错,提议一块儿吃个饭热闹热闹,眼下剧组里还剩的人有好几十个,就近挑了个小饭馆包堂,坐了十几桌。
这吃饭坐位更有讲究,导演坐主桌主位这个没的说,他左右两边坐着头衔依次往下减的人物,投资方应该坐导演的左手边,那无疑是陆礼承了,而陆礼承把风歌带上,坐在他边上。
顺位来讲,陆礼承坐的位置怎么都像是主位,偏倒是导演坐了第一顺位,这倒没什么,关键在风歌身上。
照理说桌子不大,连男女一号都不一定上得了主桌,风歌这女二号身份的直接把原本是制片人的位置给坐了,堂子里几十双视线时不时的往风歌身上挪。
风歌倒挺自然大气的,坐在那背脊挺得笔直,只是转头悄声跟陆礼承说话的时候双颊红红的。
“嗨,喝一杯吧,新伙伴!”我旁边的男四号爽朗一笑,把灌了半杯多的啤酒杯往我杯子一撞,二话不说,自己先喝了起来。
我扭头看他,想起他这个人来。
之前是个地方台的娱乐节目主持人,不温不火,长得清秀干净,比较爽朗个性犯二,看上去挺好接触的。
我喝了一口,低声问他:“牛忙忙?”
他嘿嘿笑了笑:“你知道我?小妹妹眼光不错。”
听他说牛忙忙是他自己取的艺名,说他跟牛一样,每天忙得要死。
我听他大着舌头把生平知道的趣闻轶事统统给我灌输了一遍,最后悄悄的凑到我耳边,哈着温气在我耳廓里。
“我告诉你,今天断香,是咋回事。”
我一听来了兴致,无意识的把脑袋往他跟前凑,浑然忘了周围环境,只觉得突然静下来了,我抬眼一看。
导演,制片和陆礼承正举着酒杯站在我们桌旁边!
刚才没注意,不知道导演和陆礼承什么时候来的,周围其他人的视线都往我和牛忙忙身上放,我跟牛忙忙靠这么近,就跟在亲热似的!
再看陆礼承的眼神,跟下刀子一样往我身上捅,特别扎人。
我慌了,赶紧扯牛忙忙的衣袖叫他别说了。
他喝的不多,但满颊通红,眼神都是虚的,我把他扯来坐好。
导演对我这个“扫把星”原本就很有意见,嘴角一下就垮了,表情僵着。说的话都重了些。
“剧组,还是不要带着个人那些乌七八糟的感情进来,不允许节外生枝,这才刚开机,希望大家伙注意注意。”
我尴尬的不行,也不好说话解释,还有给导演帮腔的,我只能无视。
牛忙忙倒好,又一下凑到我耳边来,说话尤为大声。
“你肯定想知道原因!晚上到我房间来!”
说完他居然直挺挺的倒地上去了!
旁边坐的赶紧把他扶起来,视线却是盯着我在看的。
我暗骂这牛忙忙也是个不省心的主!自己晕倒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还给我惹了一身骚。
周围人暧昧不清的视线,我躲都没法躲,特别是陆礼承剑眉下的阴翳视线,吓得我都不敢再看。
吃过麻烦不断的晚饭,剧组人员三三两两回了剧组安排的房间。按道理来讲我是不可能有自己房间的,估计是左征安排过,我住的是单间。
到大半夜晚上一两点,我都迷糊着快睡着的时候,房间门咚咚咚的锤着响,我被惊醒的瞬间还以为地震了。
揉着眼打开门一看,剧组的女三号苦着脸站在门口,问我能不能跟她换个房间。
说是她晚上算过了,那房间跟她八字不合,她住下去准没好事,所以打算换件房。
这女三号我也认识,之前演的都是恐怖片,虽然国内恐怖片是不能出现鬼啊怪的,但都阴森的很,恐怖片尤为讲究。
特别是要在电影里面演死人的,或者挂遗照暗示他死了的,都要额外包个红包,这叫冲煞,都是有忌讳的。
而这女三号偏巧又是经常演中途死了的角色,按道理,是挺忌讳这些的。
我盘算自己在剧组树敌越少越好,与人方便于己方便,索性就给换了。
我拿着东西到她房间的时候才发现,是楼层尽头的那间。
我没多心,就住进去了。
结果没隔多久我差点快睡着了,房间门又被敲得直响,我思忖难不成又有人换房间?
烦躁的打开门一看,我愣了。
“牛忙忙,你来干什么?”
我把房间门稍稍关上一点,把缝缩得直露出一只眼睛,非常戒备。
剧组里的风流事我听多了,哪个不是三更半夜互相敲对方房间然后发生些说不清勾当的。
我没想到,这牛忙忙白天借口我去他房间没成功,到晚上居然自己过来了!
“我不过来你就死定了!快点,让我进去再说!”
牛忙忙看样子酒醒了,着急要往我房间里钻,我哪能听进去这些,抵着门不让他进,牛忙忙挠着头喊:“你这咋还不让我进去呢,看着这么水灵的一姑娘,脑子这么不好使,快让我进去,你这房间有问题!”
“听过各种借口进别人房间的,没听过这么新奇的,牛忙忙你出去,你进来我就喊人。”我抵门的力气在牛忙忙的大力下显得九牛一毛,他一个巴掌就把门给推开,直冲冲的进来了。
我张嘴就好喊,可牛忙忙倒好,再不看我一眼,朝着大床方向过去,把我枕头被套一通乱翻。
最后他拿着一块黄布,兴奋的冲我晃了晃:“你看,找着了!”
我凑近一看,黄布上似乎还有东西,我叫他摊开来看,居然是副很诡异的画。
黄布上用毛笔勾出一个烟灰缸大小的井,旁边一棵树,伸出根粗壮的枝桠来,上面吊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女人双手自然下垂,双脚悬在井口上。
整幅画都是简单几笔勾勒的,非常简单,却越看越阴森。
我推了推牛忙忙,示意他把东西收起来,牛忙忙挺兴奋的,拉开这画布,非要问我这画好看不。
我琢磨这画好看个鬼,他却嘿嘿直笑。
“你别看这画粗糙,可是副老画了,你看这女人身上穿的衣服,都不是现代的,这话啊流传了至少一百年,害死了不少人!”
牛忙忙后半句话都快吓死我了,他却满脸透着兴奋。
“你看看这树,是柳树,这井,是老井。柳树属阴,水属阴,阴上加阴,这是锁阴魂的阵局,再看着吊死的女人,女人阴气就重,死后被困在这局里出不去,就成了厉鬼!”
我又推了推他胳膊,直说让他快点拿开后又说:“就算是这样,但这就是块画布,上面画的东西可能在现实里成真,怎么可能在布上面一画就是真的了,估计就是个故事,你别胡扯了。”
“嗨,你看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面对我的质疑,牛忙忙一点不生气,爽朗道:“我的意思是,这画就是照着真事画的,的确是有这么个女人在这阵局里吊死,再有人画了副画,把她的魂锁在这画布里,这画布到哪厉鬼到哪,专锁女人的命。”
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牛忙忙还一副古怪的兴奋和兴致极高的表情,他接下来这句话,真快把我魂给吓没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不怕别人瞎编?”
“我怎么不知道,我啊,是亲眼看见的!”
第四十九章 蛇与黄布图女人()
牛忙忙这神神叨叨的样子看得我挺烦的,我还试图撵他走,他双腿像扎根一样定着不动。
“哎哎,你别不信啊。”
“你让我怎么信,你都说这画至少一百多年历史了,你还说亲眼看见画的,你意思你活了一百多年,真是笑……”我话断了,忽的想起陆礼承这样的鬼变人我不也见过么,难道……
“你真的活一百多年了?”
“说什么呢,我才二十五!”牛忙忙急了,这一行最忌讳别人说自己年纪了,谎报年纪的都多了去了。
我噗嗤一笑,看这牛忙忙不像有心眼的,就问他:“那你究竟什么意思。”
“就是,哎,我说了你也要相信我,我这人吧,老爱做梦,啥梦都有,之前还以为是瞎扯的,结果你猜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