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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昨天我跟你说过一个词,叫做鬼话连篇吗?”唐宁道。
我点了点头,这个事儿昨天晚上唐宁才跟我讲过。
“那只恶鬼现在就在做鬼话连篇的事儿!”
唐宁看着那个红衣女人道,“那个女人看起来情绪很不好,身上的磁场也很弱,所以被那只鬼钻了空子,现在我们过去,听一听那只鬼在说什么。”
说完后,唐宁又补充了一句,“你把刚才我给你的那瓶显影『液』在耳朵上喷几下,这样就能听懂那只鬼的语言,记住,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一定要装作没事的样子。”
我点了点头,照着唐宁说的法子,将那瓶显影『液』对着两边耳朵各喷了几下,然后加快脚步朝前边快步走了上去。
“活着没什么意思,你想想看,你的丈夫在外边劈腿,你的小孩在学校里不懂事,你的上司天天刁难你,你的同事也排挤你,这样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刚靠近,就听见那只恶鬼在给那个女人不断灌输者这些负面情绪。
因为怕被发现,所以我们只跟了几十秒,就假装在旁边的小摊儿上买东西。
“刚才那东西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劝那个女人『自杀』?”我问。
唐宁道,“他是在给自己找替死鬼。”
“替死鬼?”
唐宁点了点头,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前边那一人一鬼,道,“记得上次我们在高速路上碰到的那只路倒吗?”
“记得。”
我点了点头,琢磨一阵后,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只恶鬼和那只路倒一样,也是因为某些意外而死,但又因为某些特殊条件而无法转世投胎,然后就想要通过寻找替死鬼的方式来解脱它自己?”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唐宁看着前方道。
我又问,“那我们怎么不现在就过去,直接把这玩意儿给收拾了?”
“没那么简单。”
唐宁看着前边,一面道,“这只是一只很普通的恶鬼,收拾它很简单,不过驱魔人的任务不仅仅是抓鬼,我们也有自己的规则,恶鬼也是万物众生之一,就像人类的法律一样,在它现在还没有做到哪一步的时候,我只能尽量去阻止这一切,如果它能够『迷』途知返,我就会放过它,但它依旧执『迷』不悟,就只能怪它作茧自缚。”
我听了这话,对驱魔人这个职业又重新有了新的认识,看来驱魔人的工作内容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那接下来我们该干嘛?”我问。
唐宁道,“从那个女人入手,如果能说服她能从这种不安的情绪走出来,那只恶鬼的阴谋也不会得逞,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说着,唐宁加快步伐朝前边走去,我跟在后边感觉有些好奇,想看看唐宁到底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开导那个女人。
不过我很快就失望了,唐宁的方式让我无语至极。
她几步追上去,路过那个女人旁边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这个世界很美好,有什么事想开点,别听了某些胡话,做出一些追悔莫及的事。”
那红衣女人只是冷冷的斜了一眼唐宁,但并没有搭话。
我还看见那只恶鬼对着唐宁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接着继续在那个红衣女人旁边喋喋不休。
“看来这只恶鬼非得『逼』着我动手。”唐宁看起来很是不悦。
我在旁边哭笑不得,“如果这样就能让一个陷入极度不安情绪的人走出来,那才真就是怪事了。”
唐宁为人处世的情商的确低得有些吓人。
“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唐宁轻轻吐出一口气,叹道,“其实我又何尝不知,这些年碰到过的这种事,从来没有一件是能够阻止的,我这样做,也是走一个驱魔人的程序而已,很多事情,其实是很早就注定的。”
我在旁边疑『惑』道,“既然我们知道了一切,为什么不在等那个女人自寻短见的时候阻止她?”
“没用的。”
唐宁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口道,“很多事情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只有自己,即使等会儿我们去阻止她,也会发生别的意外,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我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等会儿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女人自寻短见?”
唐宁轻轻叹息一口,“我们驱魔人在外人眼里,大多是冷漠无情,但这也没办法,我们面对的是这个世界最阴暗的一面,我们必须有一颗强大和坚韧的内心,不然也做不了驱魔人这个行业。”
我听完后心生感慨,这天下的任何事,远没表面看去那么简单。
我们这天一直跟着这个红衣女人,看着那只恶鬼在她耳旁喋喋不休。
终于,她从三十三层的天台纵身跳了下来。
我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悲剧上演。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她,我不可怜也不同情,只感觉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让人窒息得喘不过气。
我想到的是我自己,面对命运,无论如何挣扎,始终摆脱不了幕后『操』控的那双无形的大手。
唐宁顺理成章的收了那只恶鬼,我在旁边给她充当了一次助手。
却没有了刚开始那般的期待和兴奋,有的只是一种莫名的悲哀。
这天唐宁没有再多跟我说什么,我知道她的意思,有些东西,只能让我慢慢去思考,去想,去感悟。
任何职业,首先要学习的不是职业技能,而是职业的一种情绪和体验。
伤春悲秋,见不惯生死离别的残忍,没有一颗炎凉和冷漠的心,无法成就驱魔人这一职业。
唐宁的心思我懂。
第二天,依旧是残酷的训练。
唐宁对我说,想要在最短的时间,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就必须知道每天早上四点钟的『操』场是什么样的。
“杨松齐,你听着,站在山顶的人固然让人仰望,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上去的。”
在一次训练后,我累瘫在地上,她站在旁边,居高临下的姿态:“的确,是有一些人天生就出生在山顶,还有一些在半山腰,不过大部分人都不是,你也不是,通常大部分人上山的路都很平坦。”
她看着我,目光坚定,接着道,“但是,你要记住一个道理,上山的路,越平坦越慢,越好走就越长,你想要比别人跑得快,想要在最短的时间攀上最高的顶峰,你就必须选择一条最崎岖的道路!”
我一个字一个字的把她的话记在心里。
我想起了三槐村,想起了李老哥,想起了老和尚,想起了安然。
我咬牙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步步向跑道走去。
“你干什么去?”唐宁问。
我没有说话,跟着就在跑道上疯跑起来,我心上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我发疯一般奔跑着。
我发出阵阵野兽般的吼叫。
“快停下!”唐宁冲上来阻止我。
“别特么拦着我!”
此时我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我只感觉胸口憋着一口闷气,想要发疯,想要宣泄。
嘭!
唐宁一掌将我击倒在地,我趴在地上,鼻血蹿了出来,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安然——安然——安然——”
我大喊着安然的名字。
“杨松齐你疯了!”
唐宁在旁边怒声呵斥。
“滚,都给老子滚!”
我大声嘶吼着,“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是我,这一切为什么要我去承受!”
为什么是我。
我恨透了自己的命运,从小父母离去,在村子里受尽白眼,后来靠着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我以为我的人生命运就此改变。
可是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切苦难都降临在我头上,二叔二婶没了,家没了,三槐村没了,安然没了。
我多想拥有一份安定而踏实的生活,如果这些苦难都没有降临在我身上,此时我应该在一所很远的好大学,和安然一起漫步在校园中,努力读书,然后找一份收入可观的工作,把二叔二婶接进城,拥有一个温馨的小家,过一份幸福的日子。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命运,像是水上的一片苍白无力的浮萍,不管我如何挣扎,最终的命运也是随着风和浪安排好的轨迹运行。
这些匪夷所思,这些不可思议,这些撕心裂肺,世界那么大,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降临在我头上。
“你清醒一点!”
啪,唐宁又是一耳光狠狠抽在我脸上。
“别管他!”
这个时候,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如果没有面对命运的勇气,就让他做一辈子命运的奴隶,这种懦夫,我们管他干什么!”
我侧过头一看,看见秦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还是那张酷酷的脸,只不过,却少了一条胳膊!
第八十章 极阴之地()
“你的胳膊……”唐宁皱着眉头,显得有些惊讶。
秦川倒是显得很淡定,“能活着回来就已经不错了。”
这话让唐宁的表情从惊讶瞬间变成了凝重,有些紧张道,“这件事和我们预料的不一样?”
“我们都被骗了,这就是个弥天大谎!”
秦川眼里闪过一抹愤怒,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先找个地方,我要给你说些事。”
唐宁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又看着秦川道,“他现在是我的徒弟。”
秦川将我上下打量一眼,皱了皱眉,也没有多说话,直接转身就走。
我们三人来到唐宁的房间。
他俩看起来表情都很凝重,一看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所以我很识趣的坐在一边闭好嘴巴,只听他们讲话就好。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唐宁皱眉问道。
秦川一只袖管空空的,眼神闪过一抹愤怒,又夹杂着些许疑虑,“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我们都被算计了,这件事是直接冲着我们来的,要不是我多长了个心眼儿,现在就可不是失去一只胳膊那么简单了。”
唐宁眉头紧皱,“没想到我们苦心准备了一年的事,竟然是一场骗局!”
说完后,抬起头道,“是什么人干的?”
秦川冷哼一声,“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大概能猜到是谁,能够如此处心积虑,布下这一个天衣无缝阴谋来对付我的人,我想除了他们以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又是他们!”
唐宁听后,眉头紧皱,脸『色』看起来有些愠怒,抬起头看着秦川道,“那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秦川缓缓站起身子,目光坚毅,“这件事我不会就此罢休!”
“你千万不能冲动!”唐宁有些紧张道。
秦川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唐宁道,“放心,我不会莽撞的,这件事我会很有耐心,明天我就动身回去,今天晚上我们先去把大府邸的事解决了。”
“嗯,这样最好。”
说完后,唐宁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秦川道,“对了,按照秦氏家族的规矩,你差不多也到了收徒的时候,我这边碰见个很合适的人选。”
接着,唐宁就把李威的事说了一遍。
秦川听完后,略微沉『吟』了一阵,“这个人的条件倒是很合适,但不知道根骨如何。”
唐宁道,“这很简单,我带你去看看。”
我们三人来到我住的房间,就在唐宁的隔壁而已,李威依旧在床上沉睡。
其实我对刚才唐宁说的话感到挺期待的,我现在也为李威的是有些发愁,我答应过冯宁,肯定会对李威负责。
但现在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现在听到唐宁有意把李威交给秦川,如果是那样的话,肯定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秦川先是冲着熟睡中的李威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伸出单手去『摸』了『摸』李威的手腕,竟然面『露』一丝惊喜,“这个人是个天才!”
唐宁点了点头,“我之前也测过他的根骨,的确是个天生做驱魔人的材料。”
我听了这话之后就放心了,刚才还有些担心秦川会瞧不上李威。
同时也心生一些感慨,李威经历过的那些遭遇,或许都是命运的安排,他最后的归宿或许就是一个优秀的驱魔人。
“明天我就带他回秦家。”
秦川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李威,转过身看着唐宁道,“我还有点事需要去处理,你在学校等我,今晚我们就去把大府邸的事解决了。”
唐宁点了点头,“有需要帮忙的,就说一声。”
秦川没有回话,而是直接就朝着门外走去。
我对秦川和唐宁的这种与人相处的方式已经习惯,他们从来不会说什么你好,谢谢之类的客套话,有事直接说事,从来不会有任何一句废话。
秦川离开后,我问唐宁,“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弥天大谎,什么阴谋之类的,是怎么回事?”
这倒不是我八卦,而是因为现在我的身份已经是一名驱魔人,虽然还远远不合格,但始终是在这个行业,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的这辈子都会在这个行业里。
所以只要是有关这方面的事,我都会去了解,我要尽快了解和适应这个职业。
唐宁也没有瞒着我,给我讲了一件事。
一年多以前,他们接到一个任务,这个任务极其凶险,但对秦川来说也是一次机遇。
如果能够顺利完成这个任务,秦川将会顺利的被指认为秦氏家族下一任的族长,这对于驱魔世家的子弟来说,是一件极其荣耀的事。
于是秦川开始精心为这个任务而准备,足足用了一年多的时间。
可是到真正动手的时候,突然发现事情远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那个任务压根儿就是个谎言。
而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要把秦川置于死地!
要不是秦川命大,这次丢掉的或许就不是一只胳膊那么简单了。
我问唐宁,“那刚才秦川说他大概猜到了幕后凶手是谁,凭他的本事,还有他背后秦氏家族的力量,为什么不去报仇?”
“没那么简单。”
唐宁看着我,轻轻叹息一口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而驱魔人的江湖更加黑暗和险恶,作为驱魔人这个职业,其实最具威胁的反而不是那些妖魔鬼怪,而是人。”
“人?”我若有所思的看着唐宁。
唐宁看着我,神情凝重道,“不管任何时候,人心才是最恐怖的东西,精心策划这场阴谋想要加害秦川的人,必定和秦川有着重大的直接利益联系,所以顺藤『摸』瓜,幕后凶手不难推断。只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幕后凶手能够策划出如此庞大的阴谋,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所以秦川必须要有耐心。”
我皱着眉头沉『吟』片刻,也大概能猜到这里边的凶险和复杂,心里边则感慨不已,看来驱魔人也并非都是正义的,说的简单些,他们也有功利心,也有人『性』里那些卑劣的基因。
“我十二岁开始第一次独立接手任务,到现在也有那么些年,我进过深山古墓,面对过最凶狠的鬼怪,也碰见过无比强悍的未知生物,加起来到现在,我至少有七次生死一线的经历。”
唐宁扭过头看着我,接着道,“但这七次生死一线的经历中,只有两次是因为那些鬼怪和未知生物,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