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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青到底什么来头?
他可不会回答白诺这些疑问,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那个人”交给他的任务。虽然黑白熊参与扭曲了整部影片的世界观,但是把白诺带到那个人身边的任务不能作废,为此他才会有这支神来之笔,纵然使用此道具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那个人”答应过他,只要完成这次任务,他就能离开死后界,彻底摆脱这种生不如死的地狱一般的日子。
他愿意为此铤而走险!
“待会别乱动,门里的空间极不稳定,你老老实实跟我才能安全到达,否则被卷入时空暴流中,只会死得连渣渣也不剩,你懂?”
白诺一言不发。郁青只当他全听见了,于是顶住他的双腿,打算把他推进去。
郁青的想法是好的,他不晓得这支神来之笔究竟有没有“那个人”讲的神奇,就让白诺先进去试水。可他同时又是极度愚蠢的,因为这里是死后界,是希望之峰的演绎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人家呢?
“啊——”
伴随一声惨嚎,郁青跌倒在地上,不等他身体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便撞着他飞向神笔画出的洞口。他的手臂刚刚触碰到门内,就仿佛被一股粘稠的液体包裹,瞬间整个人被吸了进去,在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回头,看到了在背后痛下狠手的那个人。
是你!
你为什么总坏我的好事
郁青有些愤恨,他不明白,为何每个他曾想真心相待的人,都会为别人而背叛他。
你不仁,我不义。
就算倒霉,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他向自己的诅咒道具——噬魂蜂——发出了最后一道指令。
而与此同时,晋锋2号松了口气,他刚刚被陆华虚1号重伤,蓄力许久,总算派上用场。他想过去看看白诺怎么样,可脖颈突然一阵钻心的剧痛,接着便双腿麻软,不由自主地摔在地上。
痛,火烧伤口般得痛,仿佛有烈焰和寒冰同时从脖颈后钻进脊梁里,一路摧枯拉朽破坏一切。晋锋甚至能想象到,跳动的神经电在这股冰火暗流的夹击下,先是暴起,最后黯然熄灭。
这样下去,他也会死。
晋锋努力调动体内的灵压,企图依靠精神力量打败入侵者,但效果微乎其微。他明白,死亡已成定局,接下来的短暂时光不过是他的弥留之际。
或许能做点有意义的,晋锋想。在认清自己活不成了的事实后,他反而觉得轻松许多。
“嘿,你还好吗?”他动了动发麻的舌头,还成,能说话。
白诺没有回答,他似乎并不为对方英勇相救而感动,但偶尔掠过晋锋的目光,却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一样。
“我知道你生气,对不起,我确实利用了你,”晋锋手脚动不了,只能趴在地上,“但请你听我把话说完,你的晋锋没死。”
白诺动了动。
晋锋2号苦笑,“你看,郁青这家伙是个叛徒,我不知道他为谁卖命,但他企图利用这扇门把你带到某个大人物的面前。”
“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别乖乖就范。”晋锋说话的语气一如从前,仿佛他们二人还躺在床上,正在聊下一部片子的对策,“神来之笔功效卓然,这道门既然开了,一会儿你还是要进去的,我不知道对面到底是什么,不过如果你不和郁青一起进去,多半不会和他降落在同一地点。”
白诺:“你怎么知道?”
“因为上次门打开的时候,我在场。上一个郁青被陆华虚杀了,最后顺利从那道门穿越过去的,是陈烙2号。”
“我不知道我去了能做什么。”
他双腿粉碎骨折,灵力耗尽,失去了自己的通灵师
不,或许并没失去。
“你说晋锋没死”白诺突然改口问。
“这部影片的世界观被黑白熊强制扭曲过,但并不代表它本来的规则被全部废弃。多重选择下,世界终究会导向一个结局,走出这个世界的是谁,到底这里发生的一切是否真实,都是未知。”
“哈哈哈,”白诺讽刺大笑,“你跟我说这里死的人——谢小黄,关月娥,柯菁菁,萧鱼——你说他们全都白死了。好啊,你说这是一场梦,所以眼一闭再一睁,咱们还待在七度空间里好好活着?”
“我相信,只要有一个人走出去,就能活!”
“那只是因为你看过陈烙这么做,你就认为这是正确的说不定,他早就死在时空隧道里了。”
“不论如何,应该试一试。”晋锋的气息越来越不稳,说话的速度也慢下来很多,“我觉得晋锋另一个晋锋,他也希望你这么做。”
白诺沉默。
过了一会,他问:“你为什么要跟陆华虚要诅咒之泪?”
晋锋愣了一下,满嘴苦涩,“我以为你忘了这件事。”
“我以为你不会再骗我。”
“我你知道诅咒之泪可以解除主仆契约么。”
晋锋艰难地掏出一个瓶子,里面飘着丝状的粘稠白色液体。
“还差一点,就能收集满一瓶。”他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下面的话,“我只想再找到一个白诺,我太想他了,太想他了。”
“想得什么都不顾,心都痛了。”
听到晋锋真实的想法,白诺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个人的私心,竟然和陆华虚是一样的,白诺2号在死前被强制消除了契约,晋锋2号便独自一人留在了这个世界里,他如此孤独,竟想用诅咒道具捕获一个新的白诺,然后重新建立契约。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执着,这句话说得再适合不过。即使晋锋2号相信能够从郁青开启的时空大门里穿梭回死后界,但他仍然放不下自己那段执念,最后竟然到了需要和敌人合作、出卖灵魂的地步。
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晋锋明白,现在到了认输的时刻,他衷心希望眼前这个白诺能够顺利地走出三重门的世界,他也许会和另一个晋锋再度开启一段为生命奋斗的旅程,但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他自己。
“走吧,多待一刻钟就多一刻钟的变故。”他催促道。
白诺咬咬牙,几乎是匍匐着向前扭动,才堪堪来到门前。他离破碎的时空如此近,几乎能感受到里面缭乱的风暴和狂躁的气流,他突然转过身来,问晋锋:“你不打算跟过来?”
晋锋摇摇头,“我的白诺还在这里,我不想走。”
“不好意思啊,你等别人吧。”他最终还是骗了白诺,他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了。即使通过时空隧道,郁青种下的噬魂蜂也早已要了他的性命。
“你留意陈烙2号,我觉得他对陆华虚并不是那么忠诚。”话说的太多,晋锋声音低迷,已接近呢喃。
白诺的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终究他还是选择沉默。
他继续匍匐向前,直到感受到最后来自隧道的巨大吸引力。伤痕累累的身体随着气流的旋转而旋转,意识也被狂暴的能量碾压成碎片,他在模糊的视线中凝望远处,苍老男人倒在地上,像一个被戳破了的、流干了水的牛皮袋子,静静地伏倒,早已悄然没了气息。
什么是生?什么是死?
什么是虚?什么是实?
他突然想嚎啕大哭一次,但估计来不及了,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
171 【第一章】弃原土味()
这是一片广漠的天地,天有沛然云雾,地有苍黄尘埃,若眺望远方无炫目极光,而近之所处亦无森森白骨,行于此间或许和那些冒险的大漠旅人并无不同。
但是,对于死后界的人来讲,此情此景终归还是和穷游不同的——那些所谓尘埃,并非尘埃,而是骨粉。
贺子淑弯下腰,用一只伤痕累累的手从地上掬起一抔,随即厌恶地甩开,任灰色的粉末被风卷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是人骨。
浸淫恐怖片角色扮演游戏多年的她很快就判断出了骨粉的成分,她这么肯定的原因无他,只因十三组参演过以泰国为背景的一部关于人骨降头的系列恐怖片,而且一演就是七部。贺子淑曾被埋在如山白骨与如海腐尸中三个昼夜,鼻子灵敏到能嗅出骨头的主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可这一次真的很不同,她来到一个类似恐怖片设定的广漠荒原中,却并没有接到任何片约。
“你觉得我们还在希望之峰里面吗?”
“不知道。”
“若这是新的恐怖片扮演方式,总该收到官方网站的站内公告才对。像这般一觉醒来便躺在十三度空间之外还是头一遭,要不是遇见了你,我真以为这是一个荒诞的梦境了。”
“你怎么确定我们已经出了十三度空间。”
“哈,如果是在十三度空间里,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距离怎么会连个警戒线都看不到?如果是在十三度空间里,哪个演员又能毫发无损地越过那道警戒线走这么久的时间?整整三天三夜,你我未有一刻同时合眼,除非你在骗我,趁我休息的时候又搬着我回了原地,否则我们早就出了十三度空间了!”
杨震默默地叹了口气,他当然没有骗人,更没有趁贺子淑睡着后跟她耍弄什么无聊的恶作剧。事实上自美发尸一片他进了十三组后,贺子淑对他一直多有照拂,就算他戒心浓重,也不会在生死大事上和对方打马虎眼。
“如果这不是在十三度空间里,那就意味着一旦我们被任何人或者非人类杀死”
贺子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杨震哪里不明白话里的凶险。就算走到现在他们都没遇到鬼怪妖精追杀,就算他们有着强大的心性很快便能走出一开始的慌乱迷茫并迅速冷静下来,但这里毕竟不是恐怖片的世界,没有剧本,没有人设,甚至没有他们熟悉的队友,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向来看不上团队合作精神的贺子淑也开始感到恐慌。
此间何方?此方何故?她所熟悉的法则在这未名之地还有效用吗?她来到这片广漠的荒原里究竟是希望之峰的安排还是另有变故?
“有人吗!”
“有人吗”
“人吗”
“吗”
第四十一天了,杨震终于受不了,他像个从未经历过死亡考验的菜鸟般拢起手掌在嘴边,大声喊道,而贺子淑也没拦着,她麻木地听那违反物理规则传到耳边的回声。
她蹲下来,掬起一抔骨粉到嘴边,伸出了舌头。
“什么味道?”
“还能什么味道,你自己不也吃了无数回。”
“可怎的我每次吃过后都觉得它变得更加难吃了。”
“呵。”
贺子淑冷笑,才不会管舌头上的粉末有何味道,她强迫自己的舌头在嘴巴里搅拌,强迫喉咙上的肌肉舒张收缩,直到“咕嘟”一声将一嘴的粉糊咽下去,叫嚣了半天的胃才终于不再抽搐。
杨震也蹲下来,绝望地看着自己的队友将手上的粉一点点舔食干净。他看着看着,眼眶突然感到酸涩,也不是想到什么伤心的事,只是止不住,流下了莫名其妙的泪水。
从决定活下来的那一刻他便心坚如铁,连开膛手在肚子上剖出一个洞都不见得落泪,何以现在落泪,无端伤怀?
或许是因为不值,为自己的人生不值。签约后的每个灵魂都不断拼命挣扎,为了适应死后界恶劣的环境,为了满足希望之峰高层们恶劣的趣味,上演一场场生死大戏,然而这一切的坚持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变得如此轻贱难堪,活过多少多少恐怖片又有什么意义呢,冥冥之中上边一双手随意操控一把,便能叫他们跌入这无边无际的牢笼中,再没死亡倒计时了,再没任务限制了,但他们头脑空空,无所事事,既死不了,却也走不出去。
经纪人做出的“达到公司要求就能复生”的承诺还算数吗?
没人敢把这个问题往深了想。
饿倒是能饿的,可失去了目标,失去了赖以拼搏的承诺和准则,这样的饥饿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饿,吃,不死,不知。
贺子淑曾和十三组的那些老人探讨过这个问题,关于灵魂会不会有饥饿感。恐怖片中的饥饿感可以理解为系统为模拟真实情境而做的设定,但在恐怖片之外呢?贺子淑已经可以确定这里是恐怖片之外的空间,因为没有哪部恐怖片会连续四十一天没有剧情,她还可以确定的是自己会饿,至于会不会饿死,她不想做这个尝试,在这废弃之地,死了或许真的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吃下弃原的土,然后她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需要营养和能量。吃,只是为了“不饿”,哪怕填满胃袋的物什是人骨磨成的粉。
“子淑,你看那里!”
杨震突然站起身,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贺子淑亦猛地站起身来,不过她的手早在杨震神色剧变得时候就摸入了怀里,纵使她现在心如死灰,可战斗几乎是每个演员的本能。手捏偷心弦,如同捏住命运的脉搏,那根细细的弦丝能给她十把巴雷特也给不了的安全感。
偷心弦身为诅咒道具被贴身放置,竟然没沾染上一丝*的温度,指尖所触的冰冷,让贺子淑战意更浓。
一旁的杨震也如此,被放置了四十一天的二人心头都有一股无名火,这火随着远处一抹肿胀的人影窜上眉梢,烧得更加旺盛。不论来者何人,他们都想跟他战上一场,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
然而那个肿胀的人影袅袅绰绰地停止了前进的步伐,贺子淑目力不行,只得问杨震,“他在干嘛?”
“好像坐下了。”
“坐下干嘛?”
“不知道,不过好像是两个人。”
“两个人?”
“好像,还是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但只是认识的人而已,贺子淑绝不会把这个词理解为自己的队友。
“是其他组的人?”
杨震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又眯着眼睛望了一阵子,才回答,“是的,虽然忘了名字,但我在片库里看过他,是七组的。”
七组
贺子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笑嘻嘻的脸,男人薄薄的嘴唇一开一合说着贱贱的话,“哟,怎么只有b罩杯啊,还不如我们家明霞哩。”
她仿佛乳下一痛,似乎那双手依然在胸前抓着,并粗鲁地揉搓。
“是那个贱*人的组。”贺子淑咬牙切齿地说,多日以来麻木的面容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杨震见她眉间的怒意很是惊奇,他记得自己作为菜鸟参演的第一部片子就是和七组人合演的,虽然最后一幕大家为了争夺醉娘的头发撕破了脸,但总的来说还是七组的人不计前嫌救了他俩,算是有恩。他之后和七组一个叫邱雨霖的合作过两部片子,觉得七组的人都不是不讲理的人,那贺子淑何来仇怨会如此愤怒?
美发尸的最后一幕他疲于在墓地里奔命,哪里晓得有个叫迟睿的家伙为了逃命无赖地抱着贺子淑在树上用偷心弦荡秋千,而且在生死存亡之际竟然还不忘挖苦人家的平胸呢?
这种事贺子淑当然也不会说出口,更何况当时被她算计的黎家女人还有个记仇的胞妹。黑寡妇在希望之峰其实是指姊妹双蛛,姐姐彩衣或许能一笑泯恩仇,但妹妹彩蝶可是因为她的偷袭而废了一条蛊命。若不是双胞胎天生感应可纵子母蛊,姐妹二人或许就要在那部片子里阴阳相离了。
这是杀亲之仇,贺子淑可不会天真地认为对方会忘记。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