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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村口溪边找到块空地,露营正合适,放下行囊,我和卢子岳开始搭帐篷,肖肖和阿水则去捡了些干柴,以备晚上生火用。等一切弄好,天已经完全黑了,阿水把篝火生了起来,肖肖从包里拿出方便面,架起汤锅煮了,吃过晚饭,卢子岳在附近走了一小圈,回来后说:“还是明天找吧,现在天黑,不方便。”
“也许老石看到篝火会自己过来。”肖肖说。
“但愿如此了。”
时值夜里九点多,里坳村已完全被黑暗吞没,即便近在咫尺,也压根看不出一丁半点村庄的轮廓,篝火之外,唯一有光亮的地方就是脑瓜顶上——繁星密布的黑色天幕,没有月亮,星星霸占了全部的夜空。
“好漂亮。”肖肖仰头看着天,“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流星。”
结果流星雨没看到,半夜时分,天气忽然骤变,先是刮起了风,接着下起了雨,雨打在帐篷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
“这不像下雨吧,叶茂。”肖肖扭过脖子问我,她身体在睡袋里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我撑起半个身子,把耳朵贴在帐篷上仔细听了听,“是雪豆子,下雪了。”我说。
“下雪啦?”肖肖看上去很兴奋。
“是啊,上半夜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下雪了。”我皱着眉头说。
“那多好,山里下雪多美呀。”肖肖显然已经忘记此次出行的任务,完全当作户外游了。
“雪要是下大了,回头我们出不了山,看你还高兴不?”
“幸好带的口粮多,就算被封个三、四天,也不至于饿肚皮。”肖肖说。这倒是,介于上次进山差点饿死的经验,这次出发前,肖肖备足了口粮,光方便面就带了大半箱,分摊在四个人的包里,倒也不重,还不算上其他诸如火腿肠、饼干、牛肉干等零食,可以说,这次出来,除了帐篷睡袋,最大的负重就是食物了。
雪豆子下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噼里啪啦的声音消失了,转为如蚕食桑叶般沙沙的声响,接着,帐篷顶上忽然传来嘭的一声响,随即又是一声,很快,嘭嘭嘭的声音便不绝于耳起来,像有人把大朵大朵的棉团故意砸在帐篷上,想必此时的帐篷外,雪已经下得不可想象的大了。
这样的雪如果持续下上一夜,帐篷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住,回头别压塌了。我暗暗想,拉住睡袋将身体往里一缩,连脑袋也一起缩进了睡袋里。
清晨醒来,我从睡袋里探出头,一股冷冽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帐篷里冷得就像冰窖,空气仿佛被冻住了,一吸气,甚至可以听见细微的破裂的声音。
“好冷啊。”肖肖也醒来了,看见我睁着眼,裹着睡袋滚到我身上。
“哇,压死了,快下去。”我憋着气叫。肖肖咯咯笑着,一滚身,下去了。
“阿茂。”这时候阿水在外面叫了我一声。
“嗯?”
“醒了吧?”
“醒了,这就起来。”
“外面好大的雪啊。”阿水说。
“多大啊?”肖肖问。
“小侄媳妇,你出来就知道了,大得不得了啊。”
出了帐篷,才知道昨晚的雪居然下得有多大,无处不是一片白茫茫,整个世界仿佛已然被雪掩埋了一般,地面上雪的厚度足以淹至小腿,踩在上面,发出夸张的咯吱声,我远眺才一会,就感觉双目隐隐作痛。天空依旧阴沉,乌云低垂,没有一丝风,雪随时可能再下。
阿水蹲在一旁生火,昨晚的篝火已经被雪完全掩盖,阿水重新把篝火余烬挖了出来,用还算干燥的柴火重新把火生了起来。不一会,丝丝青烟自他头顶升起。
“阿水,卢子岳还没起来么?”我问阿水。我们一共带了两个双人帐篷,昨晚他和卢子岳睡一个。
“起了啊。”阿水的眼睛被烟熏了,用手揉着,四下看了看,说:“他不在啊?”
“没看见人啊。”我在四周看了一圈,并没发现卢子岳的身影。
“他什么时候起来的?”
阿水一脸迷糊,“不知道啊,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不在帐篷里了。”
“我找找看去。”我说,正要走。
“哎,阿茂。”阿水忽然叫住我。
“唔?”
“卢子岳是不是有狐臭啊?”
我一愣,阿水这话问得我有点啼笑皆非,“怎么?”
“昨天晚上我和他睡一个帐篷,闻到他身上一股怪味,哎呀好难闻,像死老鼠的味道。”阿水说着,皱起眉头用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
“好像没有吧”我说,认识卢子岳这么多年了,没发现他有狐臭的毛病。阿水摇摇头,转身添柴烧火,没再说话。
雪地上有一排脚印,一直通向村里,应该是卢子岳留下的。我心里奇怪,卢子岳也不知在搞什么鬼,这一大早起来,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自己跑进村里去了。
跟着脚印走了没几分钟,前方一栋房子后忽然闪出一个身影,我定睛一看,是卢子岳。看见我,卢子岳似乎愣了一下,接着不紧不慢地朝我走来。
“你跑哪去了?”未等卢子岳走近,我就大声向他呼喊起来,卢子岳说了声什么,我没听清。
“啊?”我问。他没再说话,举起一只手朝我摆了摆,意思大概是等会说。我站在原地,等他走近。“你跑哪去了?一大早不声不响一个人进村,不怕被狼叼了啊?”
“没事,起早了,不想吵醒你们,就自己先到处转转。”卢子岳搓着手说。
“有什么发现没有?”
“没有。”卢子岳回身看了看村子,“只是在附近走了走。”
“嗯,先回去吃饭吧,吃完再去找。”
“走吧。”
二十九、老宅
回到营地,阿水和肖肖已经把泡面煮好,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下肚后,浑身都洋溢着热气,一哈气,嘴里热气化成的白雾简直能把人脸整个盖住。
肖肖破天荒地把面汤也喝了个底朝天,喝完后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说:“第一次发现方便面这么好吃。”
“进村吧。”我说,眯着眼睛打量雪后的山村,简直就像一幅绝妙的雪景图,美不可言。
村里不大,房子也不多,一眼看去,能称之为房子而不是棚子的建筑稀稀拉拉的不会超过二十座。村里的房子大都完好,大门紧闭,不少房子的大门上还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想必迁出的村民并未从心底放弃掉自己的家园。事先做梦也料不到会突然下了这么大的雪,我们穿的是低帮的登山鞋,雪从鞋口漏进去,转眼就化成了水,不一会,连鞋带袜都湿透了,脚趾头如同泡在冰水里一般冰冷刺骨,隐隐作痛,不一会,就麻木得根本没有知觉了。
“如果老石来了这里的话,那么一定会选一栋房子作为住所。”卢子岳说。
“房子也不多,还有些上了锁的,应该很快就能找完。”
“要是都找遍了却发现老石根本没来这里怎么办?”
“就打道回府咯。”
找了几栋没锁的房子,但都没发现最近有人活动过的迹象,继续向前,好些座房子都上了锁,再向前,应该就是村尾了,那是很大一片空地,原先大概是田地之类的地方,空地尽头,就是山了。山脚下仅有两栋房子,彼此间隔有几十米远,几乎是贴着山体建的。走过去十分费力,我们穿过那片大概曾是田地的区域,在距我们稍近的那间农宅停了下来。
房子很老很旧,是用泥巴和木料砌成的那种非常老式的农宅,农宅一共有两层,荒废了五年,整体完好,但因为太过老旧的缘故,总给人一种摇摇欲垮的危险。门前的雪地上并没有脚印。门没有上锁,是虚掩着的,大门上段有一排排栏,从排栏间隙朝屋里看,里头黑乎乎的。
“进去看看吧。”我说,迈出一步,走到大门前,脚下忽然一软,半条腿登时陷入了雪中,原来我踩进了一条排水沟,雪把水沟完全填满了,根本看不出来。
“当心别踩进沟里。”我说着,从雪堆中抽出腿,,踏上屋檐下的水泥平地,原地用力跺了跺脚,把雪抖落。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大门是由两扇木制的门组成,门槛高得出奇,我伸出右手,轻轻推向右边的木门,只听吱——呀——,结锈的门轴发出干涩刺耳的呻吟。门开了,屋里的光线非常之暗,我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进来吧。”我说,没有人再去推左边的门,大家从右侧鱼贯而入。
空气十分浑浊,是陈年积灰的气味。虽然是废弃了五年的老宅,外面还下了雪,但屋子里并不潮湿,相反,地面上灰尘看上去十分干燥。正门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上摆着一只香炉,八仙桌上方的墙上,挂着一面两边贴花的镜子,镜子的右上角裂了一条缝,由于长年积灰的缘故,镜子表面已是浑浊不堪,在镜子旁边,还贴着一张老得掉牙的传统寿星图,画倒是完整的,但褪色严重,其中一个角卷了起来,在大门左侧结满蛛网的角落里,有一架看起来比我年纪还要大的打谷机。
在厅堂转了一圈后我们发现,在八仙桌左侧后方有一个门洞大小的入口,能看见黑乎乎的木梯,木梯通向二楼;厅堂的左侧还有一个门洞,从门洞进去,是一条狭窄的过道,过道两面,分别有两间小屋,走到头,则是厨房。
楼下找了一圈后,没有发现老石呆过的痕迹。
“看来不在这里。”卢子岳说。
“还有楼上呢。”肖肖说,歪着脖子往木梯上看,“好黑好黑,怪吓人的。”她缩回脖子,吐了吐舌头说。
“应该不会在楼上,我们走吧。”我说,顺着木梯朝楼上瞥了一眼,确实黑不可言,就像半夜窗帘紧闭黑灯瞎火的房间一样。还没走到门口,楼上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响,声音不轻,像是什么重物摔到了楼板上。
“什么声音?!”卢子岳仰头望着天花板。
“老鼠?”阿水说。
“你家老鼠有这么大个?”肖肖抢白了他一句,话音刚落,楼上又传来了两声咚咚,这声音平时听到也没什么,可放在现在,每一声都像一柄大锤在耳边上砸鼓似的,弄得人心惊肉跳。
没人再说话,仰着脖子紧张地等,过了一阵,没有声音再传来。
“没了。”卢子岳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会是老石吗?”肖肖问,也不知她问谁,没人回答。
过了一会,卢子岳对着楼上轻轻喊了一声:“老石?”
“老石?”
没有人答应,奇怪的咚咚声,也消失了。
“上去看看吧。”我说,同时从包里拿出了狗腿刀和强光电筒。
上二楼的木梯很陡很窄,木板并不厚,我刚踏上一只脚,就被糊了一脸的蜘蛛网,同时听见脚下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晃晃弹弹的,似乎不堪重负。
“不会塌吧。”我有点担心。
“放心走就是,我家的也是这样,放心,其实结实得很。”阿水在我身后说。话虽这样说,走在上面,还是非常提心吊胆。楼梯不长,可我几乎是以挪的步伐极其缓慢地向上爬,阿水他们跟在我身后,没人催促。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我感觉心跳几乎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这时楼上突然再发出咚的一声,我大概会血管迸裂,幸好什么动静也没有,除了我们踩踏木梯的声音。木梯上的蛛网多得超乎人的想象,每跨上一个阶,我都要用袖子抹去糊在脸上的蜘蛛丝,再往上,每走一步,我会先用手里的狗腿刀在前方搅动一番,即便如此,还是免不了被蜘蛛丝挂上。
“这是盘丝洞么。”阿水在后面嘟嘟哝哝。
“你们在我后面,好多了。”我说,我感觉自己都快成蜘蛛侠了。
二楼的地板和楼梯板一样薄,走在上面,感觉就像走吊板桥一样,晃悠悠的,非常没有安全感。我站住,用电筒照了一圈,发现地板上滚落着三只竹篮,刚才的动静,应该是竹篮从梁上掉下来发出的。可竹篮不会凭空落下,一定有什么东西?我竖起电筒,朝头顶上照去,霎时头皮一阵爆麻,房梁上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们。
被电筒的强光一照,那东西喵呜一声,转身钻进房梁上的隔板中,窸窸窣窣一阵响动,跑走了。原来是只猫,虚惊一场。
“是猫啊。”肖肖嘘出一口长气。
“吓死人。”阿水揉着鼻子说。
“走吧,下去吧。”我说,这二楼让人感觉阴森森的,人呆在这里,非常不舒服。
下到一楼,走到门口才知道,雪又开始下了,鹅毛似的雪片又密又急,简直就像用翻斗车把雪整车整车地往下倒一样,眼睛被密集的雪片下得几乎难以睁开。之前我们在雪地上留下的一个个深坑似的脚印,已经完全被雪覆盖。在雪地里站了不到半分钟,身上就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雪,伸手在肩头一捋,手里的雪就能捏成一只拳头大的雪球。
“不行不行。”阿水叫着连蹦带跳地回到屋檐下,对我说:“阿茂,雪太大了。”
“这样大的雪,我还从来没见过。”卢子岳眯细双眼,盯着漫天纷飞的雪片说。
“等等再说吧。”我说,雪太大,走在外面,会十分吃力,鞋子早湿透了,脚趾头完全没有了知觉,这样冻下去,我担心会冻坏。
“看看能不能生堆火,先把鞋子烤一烤。”我说。
在厨房,我们找到一些木柴,我和阿水各抱了一堆木柴到前房大厅。阿水生火很有一套,用狗腿刀从木柴上劈了些小片做火引,很快就把火生了起来。顾不上管鞋袜,我先把完全没有知觉的脚放过去烤,脚已经完全看不出血色,苍白冰冷,活像在冷藏柜里放了一个冬天的猪蹄。烤着火,一边用手揉捏,好一会才有了知觉,感觉双脚隐隐作麻,血液开始流通,皮肤渐渐红润起来。大家都忙着把脚从湿冷的鞋袜中解放出来烘烤,可卢子岳却不脱鞋,只是象征性的把脚伸在火堆边。
“这样多不舒服,干嘛不脱掉烤?”阿水问他。
“我鞋里不湿。”卢子岳回答。
“看上去蛮湿的嘛。”阿水瞥了眼他脚上的鞋,说。
“他脚臭,脱下来熏死你们。”我说,卢子岳笑了笑,没说话。我感觉卢子岳有点不对劲,他不是沉默寡言的人啊。
烤暖了双脚,再开始烤鞋袜,三双湿透的袜子一起上阵,很快火堆上方升起了一团团白色的水雾,并混杂着一股难闻的脚臭味。
“唔……好臭。”肖肖皱着眉说。
“忍忍吧。”我说,“爬了那么远的山路,不臭才怪。”
“我的就不臭。”肖肖说。
“嘿嘿。”阿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阿水你笑什么?”
“小侄媳妇,你的袜子其实也臭。”
“去你的。”
烘干的袜子套回脚上,暖烘烘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第一次发现一双温暖干燥的袜子能给人带来这么愉悦的享受。
三十、人面蜘蛛
穿好鞋袜,烤了会手,我站起身,在前厅走动起来。走到八仙桌前,我才发现,香炉后面,居然有一块灵牌,灵牌是横倒着的,落满了灰尘。我不由好奇,这家人搬家也太仓促了吧,家人的灵牌居然都忘记带走?
正想伸手把灵牌翻过来看看,忽然听见阿水在身后叫了声:“别动!”
我吓了一跳,转过身,埋怨阿水道:“阿水,你走路不能出点动静么?”
“阿茂,这个人家的牌位,不能随便动的。”阿水一脸紧张,生怕我动出什么乱子来。
“好好,不动不动。”我说,缩回手,转身走开,走出两步,发现阿水没跟上,回头一看,差点笑出声来,阿水正对着那块横倒的灵牌作揖来着,口里还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笑着摇摇头,走回火堆边,卢子岳一脸不解地看着阿水,问我:“他在干什么?”
“那边,有块灵牌,阿水大概怕我们叨扰了人家,正在赔罪呐。”
“这个……”卢子岳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