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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说:“齐震三,你记住了,我们黎家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也不会无缘无故救人。这次为你治耳朵,你欠下我人情,日后必来讨要。”
我听了不舒服,没说话。
黎菲道:“哥,你快走吧,事情办完快去快回,我还要去看姐姐,把她的尸体请出来。”
黎云最后一口把茶喝干,对我做了个离别的手势,大步流星推门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他说走就走,洒脱的像是去吃夜宵,一般人根本想不到他是要进京去办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我看着他的背影,没缓过神来,黎菲冷冷说:“跟我来。”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她了,黎菲就是小一号的黎礼,长得比她姐姐精致乖巧多了。人不能貌相,谁能想到这样的丫头居然杀人不眨眼,她用飞刀甩李先生后脑的举动,让我印象极为深刻。
别看就剩我和她了,可我不敢造次,乖乖跟着她上到二楼,进到一处房间。
这房间很奇怪,屋子当中有一条白幔从上面直落地面,把整间屋子分成前后两部分。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家具,四面木墙,冰冰冷冷的。
黎菲让我脱鞋,赤脚走进屋里,示意我坐下。我盘膝坐在地上,她转身出屋,时间不长从外面拿来几样东西。
她腋下夹着长长的古琴,另一只手提着一袋药囊。我看她太辛苦,正要出手去接,这小丫头脾气还不小,瞪了我一眼。
我赶紧缩回手,这黎家兄妹脾气都是怪异绝伦,还是少惹为妙。
黎菲把古琴放到地上,然后打开药囊,从里面取出两个瓷瓶。
其中一个瓷瓶里装着黄色药末,她在手心里倒出一些,白皙的小手配上赤黄色的药粉,不知为什么,我看的心里有些**。
黎菲的手长得很好看,肉肉乎乎,柔弱无骨,我看着她手心的药粉有些失神。
黎菲脾气很大,呵斥:“看什么,把头歪过来。”
她是让我把左耳翘起来。我按照她的吩咐,歪起头。她一只手扶住我的脸颊,另一只手握住手心的药粉开始往耳朵里倒。
她的小手太细腻了,摸着我的脸,我情不自禁面红耳赤。这是一种无法避免的反应,可黎菲却恼了:“你想什么呢,表情怎么这么猥琐。”
我苦笑:“姑娘,你就别逗我,赶紧治吧。这是你们家的地盘,我敢干什么啊,再说我是正人君子。”
黎菲本来恼火的表情忽然晴空万里,她噗嗤一笑:“就你还正人君子,一看就是猥琐男。”
我现在这个鬼样子,哪有心情跟她瞎贫,只能忍着气不去看她。
药粉落进耳朵里非常难受,顺着耳道一直滑,感觉整个耳朵都黏黏糊糊的,说不出什么感觉。
黎菲拍拍我,示意换另外一个耳朵,右耳冲上,她把药末倒了进去。
她拍拍手,
掸掉手心药粉的残渣,然后打开另一个瓷瓶。这个瓶里是黏糊的药膏,按照刚才的样子,她在我的每个耳朵里都倒了一些。
等上完药,我就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深水,耳朵里都是咕噜咕噜奇异的响声,而且能感觉到耳朵里压强很大,像是有什么东西使劲往里钻,似乎耳道中爬进了大毛毛虫子。
我难受的苦不堪言。黎菲冲我说了一些话,我有些听不到,嗡嗡的,像是隔着很厚的墙。
黎菲看我这个样子,指了指那条白幔里,示意让我进去。
我艰难地站起来,双脚一跌趔,脑子沉沉的发涨。黎菲叫住我,女孩很细心的拿出白纱布,把我耳朵下面流出的药膏擦了擦。我昏头昏脑正要进,黎菲对我大声说:“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我点点头,艰难地说:“有些费劲,嗡嗡响,但还是能听到。黎大夫,我好难受,头晕的厉害。”
黎菲说:“那是自然,耳鼻口眼都是脸上的五官,直通脑窍,很多时候五官受损的直接原因就在大脑。你耳朵的神识受损,接下来我要简单地修补神识,配合外药。你听仔细了,一定要记住。”
“什么?”我昏头涨脑地问。
“我会用内力调用古琴直冲你的神识内窍,你很可能会进入某种幻想里,不管你在其中遇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这是你的一大关口,如果无法做到冷静自处,很可能会神识失调,人就疯了。”黎菲严肃地看我。
我淡淡说:“来吧。”
黎菲难以置信地看我。我心里说话,神识冲击?我都度过魔境天劫了,那都是小意思。
我撩起白色布幔走了进去,里面什么也没有,地上放着一个蒲团。我坐在上面,头疼欲裂,耳朵里满满得像是塞满了沙子,看什么都是双影,迷糊想吐。
这些都是纯生理反应,我控制不住,现在能做的就是咬牙硬挺。
其实我的忍耐力和韧性都是相当的高,有什么问题不想麻烦别人,能自己咬牙就咬牙。
我刚坐好,外面传来黎菲嗡嗡的声音:“我开始了。”
“来吧。”我勉强说道。
幔布很厚,外面的女孩也仅仅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她坐在地上,古琴在面前,她双手搭在琴弦上迟疑了片刻,随即抚琴,声音渺渺,透幔而进,徐徐飘来。
意识有些模糊,全身不自觉发冷,下意识想是不是没有关窗?山里到了夜里是真够冷的。
我张开嘴想提醒黎菲关窗,可怎么也发不出声,困的不得了。
好像打了一秒钟的盹,马上一个激灵,眼前模糊,仅能看到幔布抖动。
周围的琴声已经融化在冷冷的空气中,我似乎坐在一片冷水中间。
冷到难以控制,嗓子像是着火了一样,我想站起来走出去,讨一口水喝,全身却动不了。
冷空气里似乎有了声音,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猛然睁开眼,发现周围场景变了。
我在一片河水里,抬头看天色,此刻应该正值下午接近黄昏,天空已不如白日那般明亮,天空浮动着尿黄色的流云。
我感觉呼吸困难,看到自己穿着厚厚的连体防水衣,行走在一条几乎要没过脖子的河水里。这条河很臭,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周围还长满了水草。
我艰难地往前走了一步,脚下是深深的淤泥。我有些惊恐,难以保持平衡,别看现在穿着这种古怪简陋的防水衣,真要滑到摔进水里,几乎是很难再站起来。
我开始往岸边走,周围水草浮动。我这么一走,搅动着下面沉渣泛滥,周围的水也被黑色的淤泥染黑。
“老王,”身边有人喊,凭感觉好像是喊我。
我回头去看,旁边走过来一个同样穿着防水衣的男人,一边冲着我招手一边说话。
我停下来等他,心知这是进入幻象了,既来之则安之。
男人过来说:“这么早就收工?”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男人从腰间提起一个密闭的大塑料袋,能看到里面装着半袋的水,在水里浮动着密密麻麻红色的虫子。我认出来,这种虫子叫红线虫,是作为鱼食用的,市场上卖也挺贵,五毛一块的也就能买一小袋。
我抬头看看周围的一大片水域,后背几乎都渗出冷汗。
这片水里少说也有十来个像我这样的人,正在淤泥中艰难跋涉,搅动浑水,用渔网筛着里面的虫子。
第四百三十三章 未来()
。
我没有慌张,这种事遇到多少次了,既来之则安之,我坐在人群里喝酒。这些人都是粗人,全都是五六十岁的老爷们老娘们,没有多少文化,单位下岗还没混到退休,只能打点零碎工养家。
吃完之后十点了,女人们先撤,几个老爷们一脸荡笑,勾肩搭背到歌厅去唱歌,要了几个女的作陪。鬼哭狼嚎了两个小时,陆续搂着女人神色诡秘到了后面。
我喝的醉醺醺的,忽然悲从中来,揉着眼睛,旁边坐着个三十多岁的娘们,摸着我的手:“大哥,你咋了。”
我揉着眼睛,不由自主说道:“儿子不争气,整天游手好闲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现在还靠我出去淘弄嚼谷。我上辈子欠他的。”
“大哥有啥烦心事别往心里去。走,上后面老妹儿帮你去去火。”女人说。
我本不想去,可身体不受控制,昏头涨脑任由她拉着到了后面。小歌厅后面有暗房,走廊曲径通幽,两边是很多的小房间。
进到一间房间,女人推了我一把,我头疼欲裂,胃里犯恶心。她好像对我说了什么,我迷迷糊糊没听仔细,耳朵里像是灌满了铅。
突然打了个激灵,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眼前是白色幔布。
琴声阵阵,从后面传来。我惊醒,自己又回来了。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幕,我实在忍不住道:“我进入幻象了。”
“别说话。”幔布后面传来黎菲的声音:“不要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我正在修补你的神识。”
“我想知道一件事,幻象是怎么来的,和我现在有什么关系,我在幻象中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说。
黎菲道:“能有这种想法表明你危险了。不要对幻象较真,这就是一场梦。”
她随即拨动琴弦,曲调忽然婉转起来,一下低一下高,我头脑昏昏,再次进入到幻象里。
风很凉,我发现自己站在大街上,全身疲乏不堪,周围几个老伙计冲我摆手再见。
我明白了,刚才和那女人在后面暗房里干的事就这么跳过去了。
我迷迷糊糊往家走,这里离家不远,夜里很凉,我身体特别虚,像是掏空了一样。看样子这个老男人一直过着很不健康的生活,五十多岁就快行将就木了。我感觉全身都在疼,心情焦躁无比。
我住在筒子楼里,现在快午夜,楼里昏暗,又脏又破。一边走我一边犯嘀咕,心里总有种预感,这个幻象肯定和我的未来有些许关系。
会不会我老了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
我上到三楼,来到对着楼梯的住户门口,掏出钥匙手颤得厉害怎么也插不进去,酒喝多了又吹了冷风,还和女人瞎折腾一气,身体完全使不上力。
插了半天,突然门开了,我睡眼惺忪地看着里面的人。这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长得很瘦,头发乱糟糟的。
我迷迷糊糊地说:“儿子。”
小伙子一脸厌恶把我扶进屋,把我扔在沙发上,我晕的厉害心想着等明天我清醒的,非把你揍一顿不可。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家里的情况,家里乱糟糟的,就像九十年代那种老家庭,满地的破烂还有啤酒瓶子,一张桌子上有一台很老的笔记本,正亮着屏幕。
我咳嗽一声:“你怎么还不睡?”
“正写东西。”小伙子说。
“写,写,成天尼玛的写,写出什么屁玩意了。”我骂:“我天天出去起早贪黑,就养活你这么个白吃饭的。”
小伙子没吭气,坐在屏幕后面,脸上面无表情,木然地敲着键盘。
我大口喘着气,哎呦哎呦叫着难受。家里没有女人是不行,我晕沉沉地想。
我艰难地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扔在沙发上,那小伙子看我:“爸,我把你写到。”
“怎么?”我下意识问,脑子麻木。
“我是这么写的,”他木然地看着我:“我写到你明天能捡到宝贝。”
我笑笑说:“那敢情好。咱们家就有钱了。”
“不。”他说:“你捡到的宝贝,里面藏着妖怪。”
我陡然一激灵,好像想到了什么,想振奋精神,可怎么也提不起力气,脑袋像被谁揍了一棒子。
“你别瞎写。”我咳嗽几声勉强说。
“要写就写大的。”他说。后面他又说了什么,我一概没听见,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一件毛毯。
我昏昏沉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昨晚发生过什么。客厅里还是这么乱,我起身到屋子,儿子正睡在床上。这张床上有一半都是书。
我叹口气,其他小伙子到他这个年龄都已经成家立业了。他可好,连正经工作都没有,成天窝在家里说是写东西。写成什么样且不说,你总的接触社会吧,要不然闭门造车,写出来的也是垃圾。
今天晚上我要好好和他谈谈,逼着他出去找工作,老这样不行,人就废了。
上午我到一家单位的门岗上班,就是看大门。到下午两点来钟,上夜班的来和我换岗。我提着东西到了公园的清水河,继续干副职,捞鱼食红线虫。
到了河边,已经有人在水里干上了。我赶忙换上防水衣,哆哆嗦嗦下了河。
一路淌着水来到河的中间,冰凉的河水刺激的浑身汗毛直竖。
我搅动浑水捞着烂泥,用网一点点淘弄,从里面分离出红线虫。
往往一大堆泥巴只能淘到小小的一撮。河水浮光,所有人都散开,各有各的区域,有条不紊地干着。
我用脚踢着下面的烂泥,搅动浑水。正走着,突然一脚踢在硬东西上,本来就冻硬的脚趾头瞬间没了知觉。
我疼的嘶嘶倒吸凉气,缓缓蹲下腰,用手在水里摸,摸来摸去摸到一个四方形的东西,好像是个盒子。
我心头狂跳,恍惚记起昨晚好像有人告诉我,说我今天能捞着宝贝,可以发财。
第四百三十四章 人头()
。就你这个废物,到时候我恐怕连口水都喝不上。”
他无动于衷,眼睛始终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我叼着烟站起来,心里叹气,哀莫大于心死。儿子二十多岁了,不是小孩,不能说打就打,现在他也有主心骨,光是口头这么劝也不解决问题。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是不是上辈子造孽了,这一辈子老天爷派个催债的过来。
我提着包摇摇晃晃往屋里走,儿子在身后突然说话:“爸,你今天捡到宝贝了吗?”
我愣了,随口说:“哪来的宝贝。”
儿子嘟囔了一句:“哪里出了问题。应该有宝贝的。”
我没理他,径直回到屋里,把门关上。赶紧从包里慌手慌脚把那盒子拿出来,把外面包裹的衣服扔了一地,看着黑漆漆的盒子,我心头狂跳。
我告诫自己冷静,走到窗边把所有的窗帘拉上,我坐在床上,仔细打量这个盒子。
说句不吉利的话,看上去有点像骨灰盒,略长方的形状,表面雕刻极其精细,刻着许多纹理状的花。我不认识这是什么花,从来没见过,一朵接一朵,繁复重叠,工艺相当精湛。
看到这朵花,我忽然恍恍惚惚冒出一种极其奇怪的感觉,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不但见过,而且还关联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停下来思考,在屋里来回踱步徘徊,全身有一股凉气在游荡,感觉非常微妙。我似乎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却又无可琢磨,好像在很多年前我就经历了现在这一幕。
我没有急着开盒子,把它捧起来,对着光线使劲看。花瓣栩栩如生,看着越来越熟悉,无数朵花似乎要从盒子表面探出来。
就是这一恍惚,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画面。那是一把正在转动的伞,伞面是粉红色的,上面缀满了绽开的樱花。
伞转得飞快,樱花漫舞,看在眼里如同万花筒一般。
我陡然凭空打了个激灵,从想象中挣脱出来。
再看盒子表面,知道了,上面刻着的花正是樱花。花纹的图案纹理我绝对见过,只是想不起来,那一柄转动的伞是从哪里来的呢?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