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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自然风光的大量诗篇。由于其作品中有歌颂自然,贬低科学进步的思想倾向,第六代真理教主金昌由美主编《朝阳启信录-艺卷》时,将他的诗篇全部收录,奉为真理艺术的典范。其诗按内涵深浅之不同,被分别编入自蒙童课本到圣城大学教材的各级教会课程中去。
穆塞吉里中年时来到兄弟群岛,见到这里的雪峰冰川、田野草场后,写下著名的《琼岛神游记》,内容大意是说兄弟群岛象是一个慷慨的养母,勤劳正直的人都可以来作它的儿女。
旋风活泼开朗,黎秀英更是火炭一样的热情,一时间火堆旁只听见他们两个人的话音。不一会儿,两个人的身影便从火堆旁消失了。只剩下苏吉拉纳和卡梅丽娅闷坐在那里。
要不要向审犯人那样主动,那样〃勇敢〃?可这是卡梅丽娅。苏吉拉纳隔着火堆望着卡梅丽娅那双忧郁的眼睛,她的眼睛为什么这样忧郁?是因为自己生为贱民?生下来就必须在人生的大道上让在一旁,看着上等种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卡梅丽娅,这不是你的错,你身上流着肮脏的白种人的血,可你仍然纯洁高尚。是不是你身体里也有向上的潜能,让你自强不息?不,我一定要向世人证明,白种人也可以变得有教养,变得纯洁高贵。甚至象圣族那样高贵。
〃卡梅丽娅,旋风和秀英他们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苏吉拉纳试探着问。
〃苏吉拉纳先生。〃卡梅丽娅抬起头,迎着苏吉拉纳的眼睛。〃秀英和我说过。先生,您是一个好人,所以我不想伤害您。〃
一个〃您〃字,一句〃伤害〃,把卡梅丽娅与苏吉拉纳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很远。
〃怎么,伤害?什么伤害?〃
〃您是圣族,如果因为娶了我,让您失去了圣族地位,我会一生愧疚于您。如果娶我以后,您没有失去圣族地位,我也会一生抬不起头来,因为同族的人会说我靠出卖自己的肉体向上爬。〃卡梅丽娅冷静得就象在研究别人的生活。
苏吉拉纳又惊又急。〃你这是什么想法,别人想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我爱你,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苏吉拉纳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卡梅丽娅那斩钉截铁的话音堵住了嘴。
头些天,一个圣族朋友隐约知道了苏吉拉纳的感情秘密,便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小子是不是想换换口味?那个白人丫头一定会跪下来舔你的脚趾头。气得苏吉拉纳想一拳打过去,同时也纳闷,这个人从小他就认识,为什么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他知道卡梅利亚的倔强和自尊,她绝不会用婚姻来换取社会地位。问题在于,这个他非常爱慕的品质,是否正是让他不能赢得对方感情的障碍?
苏吉拉纳觉自己的嘴空前拙笨。天气很暖和,火也还在燃烧,但他却觉得冷入骨髓。自己的感觉变得支离破碎。月光下的大海忽而只有波光没有涛声,忽而只有潮音没有浪花。他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怎么办?怎么办?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全部理由?〃苏吉拉纳不死心。如果这就是卡梅丽娅拒绝他的理由,那么他可谓回天无术了。难道要向几百年前的〃亚圣〃上诉,请他改变卡梅利娅母族的地位吗?他总觉得,卡梅丽娅的冷漠态度后面,一定还有一个他能理解,并且能把握能改变的原因。
卡梅丽娅咬了咬嘴唇,没有出声。她其实是个爱说爱笑的女孩子,但在苏吉拉纳面前,总觉得必须慎重选择语句,弄得自己总老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这时的她在苏吉拉纳的心里变得既神秘,又高大,身为圣族的苏吉拉纳一点优越感都没有。
火堆依旧在燃烧,因为苏吉拉纳不停地、机械地往里面添着柴草。小镇上欢快的歌声远远飘过来,更把周围的气氛衬托得冷冷清清。苏吉拉纳再找不到一句可以打破僵局的话,只好抬起头仰望夜空。此时,壮丽的十字星座(注①)已经君临南半球的夜空,给苍穹披上无法言传的庄严和神秘,凡间的一切都似乎被它逐出视野。一时间苏吉拉纳的眼泪差点滚出来。
时间就这样随着海风一点点飘逝。
一串欢快的歌声传了过来,接着,旋风和黎秀英的人影又回到火堆旁。看了看火堆旁两个人的姿式和表情,黎秀英微微地摇了摇头。
〃来,卡梅丽娅,让咱们给这两个不开窍的男人跳支舞。〃说完,黎秀英拉着卡梅丽娅离开了气氛尴尬的火堆旁,没入黑暗之中。
〃怎么,没'审'出东西来。要不要说说过程,让我再给你挑挑毛病?〃旋风打趣地说着。看到苏吉拉纳没什么反应,自知没趣,闭口呆在一旁。让苏吉拉纳自己去消化心中的酸楚。
不一会儿,黎秀英和卡梅丽娅化好妆,重新出现在火堆旁。没有伴奏音乐,两个人跳起了默舞。她们自小在一起长大,第二种族和贱民之间的沟壑并不算宽,相互之间通婚都可以,更不用说交朋友了。两个女孩子的舞跳得珠连壁合,美妙无比,两个男人插不进去,只有欣赏的份。苏吉拉纳默默地坐在火堆旁,眼睛很准确地从两个舞伴中跟踪着心上人的身影。卡梅丽娅,乌黑光洁的头发随风飘舞、深潭式的眼睛神秘莫测、还有那薄薄的嘴唇……那嘴唇薄得象一对刀刃,他情愿让这对刀刃将自己的脸划出道道血痕。
突然,他的视线又回到卡梅丽娅的头发上,并且死死地盯在那里。火光中,那儿有一件东西闪闪发亮。凭着长期稽查工作养成的直觉,他立刻就猜出了那是什么。他跳起来,抢到卡梅丽娅身边。不错,是它!他忽然变得怒不可遏,一把将那东西从卡梅丽娅头上抓了下来。
那是一件有机塑料制成的彩色头饰。这头饰大概长埋于地下,不久前才见天日,色彩得以历经千年而不褪。这种无伤大雅的〃违禁品〃民间多有佩带,丝空见惯。
卡梅丽娅被突然打断舞步,几乎是本能地瞪着苏吉拉纳,瞪得他生出一丝怯意。但是,自小就被种在心灵深处的对〃科学魔鬼〃的憎恶和仇恨立刻就把这丝怯意赶走了。
〃这东西你也敢戴在头上?〃
旋风于职责之外,从不关心教义教法,对这些事情司空见惯。看到苏吉拉纳勃然大怒,才留心瞧了瞧苏吉拉纳抓在手里的东西。立刻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事情,忙上前拉住苏吉拉纳。
〃别生气,别生气,这不过是五级违禁品,就是送到稽查队,也不过……〃
〃什么,你是稽查队副队长,也能说出如此没有原则的话。除魔务尽,五级违禁品不也是魔鬼烙印吗。〃
旋风无话可说,僵在那里。
〃你别拦他,〃卡梅丽娅的眼里终于冒出了怒火。〃队长大人,你去报官吧。〃
苏吉拉纳如何能作这样的事,内心里两股力量拉扯之下,他突然一扬手,把那件头饰扔进了火堆。
〃你……〃
〃去,你去闻闻那种魔鬼的气味!〃苏吉拉纳常年处理违禁品,知道这东西燃烧时会发出焦臭的怪味。
〃疯子!〃卡梅丽娅把一个刀子般的词甩给苏吉拉纳,头也不回地从火堆边走开了。
第二章
第四节
尽管同在一座城里,但苏吉拉纳和旋风以前很少来治安军的监狱。因为治安军与稽查队互无统属,而且这里关的都是普通刑事犯。稽查队另有自己关押犯人的待审室。他们这次来,是为了解除苏吉拉纳心中的一个疑团。
治安军监狱的死囚牢深在地下,但照明却非常好,粗大的蜡烛在走廊里点了一排。这样做为的是让死囚们的一举一动都能被狱卒看得清清楚楚。兄弟群岛治安良好,鲜少作奸犯科之辈。现在这里只有两名待决死囚。其中一个就是他们审问的对象。在狱卒的引领下,他们进入伸向地下的走廊,来到一间死囚室门口。里面蹲着一个人,打着结的乱发盖住那人的脸面。听见有人来,死囚直起身子。把一张惨白的脸对着来人。
若非事先知晓,苏吉拉纳很难把这个死囚当作女人。因为她有一副宽大得很象男人的骨架。尽管长时间的虐待和营养不良让她看上去显得很瘦弱,但那身影还是显示着她往日的高大和健壮。苏吉拉纳知道很多男人与她有床第之欢。他还没有性经验,不明白男人们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粗壮的女人。她已经年过三旬,即将步入中年。她的相貌就是平时也只能算是中人之姿。此刻与死神相伴,表情阴郁之极,更显得可怖。那一身重刑具使她的身体动作起来格外笨重。苏吉拉纳又想起了公子哥风啸尘,怎么想,怎么觉得他是个不懂风情,上当受骗的毛孩子。
这就是玛莎·柳德米拉·波尔特耶娃。她的案子本来非常简单。五年前,白山教区的财务主官莫托马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调离原教区,来到兄弟群岛当一个有职无权的〃寻查官〃。这本是教会内部处理官员的一种常用方式。莫托马被变相发配至此时,带着自己的旧家奴,其中就有这个柳德米拉。柳德米拉虽身为白人,但却爱与上层社会的人搭关系。上岛后就有不少地位不低的男人围着她转。莫托马大概也看好她这种本事,利用来作为与岛内上层人士拉关系的一种方式。苏吉拉纳原不知她如何能作到这点,后来才知道她是充分利用了女人的先天优势,再辅之以某些后天训练得到的技艺,于是心生鄙夷,觉得同为白人女子,柳德米拉与卡梅丽娅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直到柳德米拉犯下大案,苏吉拉纳才对她的印象稍有改观。那次案子的起因是莫托马企图强奸一个白人少女,被玛莎发现,为救援这个少女,粗壮的玛莎情急之下一棍子砸开了莫托马的脑壳。此举令包括苏吉拉纳在内的所有教区高层人士都感到意外,因为这不符合他们熟悉的那个柳德米拉的性格。更让他们意外的是,柳德米拉入狱后,竟有许许多多白人前来求情。他们力陈柳德米拉的善良之处。苏吉拉纳这才知道,在他们这些上层有色人种的视野之外,柳德米拉利用自己菲薄的能力,帮助了大量的白人。而且,柳德米拉自学成才,并把自己学到的文化知识传授给白人孩子。发展到后来,柳德米拉的案子竟有引发民族冲突的危险。这是全宁梓最忌讳的事。为此,全宁梓曾亲自召集各司法部门的联席会议专门讨论这个案子。会议最终决定按律判处柳德米拉死刑,但各部门要对白人中由此引起的不满情绪进行平抚,并保持警惕。同时,全宁梓以案情复杂为由,将死刑判决上交给在各大教区之间穿行不定,以检查执法状况为主要工作的教会巡回法庭。以便拖延死刑执行时间,上交包袱,等待白人们的情绪自行平复下去。毕竟谁也不会为一个不关自己利益的人长期抱打不平。柳德米拉的性命也因而得以延存至今。
〃柳德米拉,问你一个问题。〃当狱卒把特地准备的带晕腥的饭菜送进去时,苏吉拉纳开口发问。向死囚问话,总要让他们心情好,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利益上的考虑,一时情绪上来说不定会很配合。
但此时柳德米拉的心情显然不好,就象是没听到苏吉拉纳的问话,也没看到狱卒端来的饭菜。她一动不动,仿佛生命正从身体里消失。
〃你在白山大教区时,知道不知道一个姓'风'的家族,他们是汉族人,经商,很有钱。〃
柳德米拉稍稍抬起头,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但她还是没有作答。
〃他们家里有一个二十八岁的少爷,叫风啸尘。你认识不认识这个人?〃
柳德米拉仍然没有回答,但看上去正在回忆。
〃是这样,〃旋风接过话头。〃这个小伙子非常非常爱你,为你,他可以牺牲一切,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说的。〃旋风一边说,一边观察对方的表情。他的情场经验远比苏吉拉纳丰富,相信自己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柳德米拉大概是没有力气讲话,好半天,她才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象是要把这个问题也一起甩掉。
苏吉拉纳有些不耐烦,声调放高。〃你再想想,是不是在你身上这样的事太多,你记不清了,而他……〃
旋风暗叫不好。还没等他拦阻好朋友这种荒唐的问题,牢房里的柳德米拉就象疯了一样扑上来,双手挥动腕上的铁链向苏吉拉纳砸过来。门上粗粗的铁条把她的打击尽数挡在里面。刚锁好牢门的狱卒骂了一句什么,连忙用手里带倒刺的铁棍向里捅去。柳德米拉的胳膊上顿时出现几条血痕。但她浑然不觉,仍然用喷着怒火的眼睛盯着苏吉拉纳。
〃算了算了。〃旋风一边说,一边拉了拉被柳德米拉的气势弄得不知所措的苏吉拉纳。
〃她确实不认识风啸尘,我可以肯定。〃说罢,带着苏吉拉纳向门外走去,把那间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囚室甩在身后。
大门上方的墙上,一张〃圣迹图〃俯看着两个人。教会画家将一些真理教前辈的经历半写实半编造地画下来,谓之曰〃圣迹图〃,是真理教官方艺术的一种。这幅圣迹图画的是云游四方的〃亚圣〃卡里姆昌德,正在向一个白人阔佬行乞。白人阔佬鼻孔向天,一副鄙夷不屑的样子。画家把最原始的人类情感融在画里,让人对白人阔佬陡升厌恶之心。图画的寓意一目了然。
苏吉拉纳经过这副画时,在它下面停下来注视了片刻。他不是没见过这副画。显然此时又有新的感受。
〃你知道吗,〃苏吉拉纳说,〃别人都讨厌白人那一身没有血色的皮肤,而我却独独讨厌他们那双眼睛。他们眼眶很深,眼睛深藏在里面,总给人一种居心叵测的感觉。你猜不透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
将白皮肤视为丑陋的观念兴起于所谓〃魔鬼时代〃末期。那时,人们大都生活在装有空调的房间里,终日不见阳光,皮肤苍白羸弱。当时许多人为了使皮肤变得黑一些,想方设法去晒日光浴。实在见不到太阳,就到装着人工阳光的健身房去。那时,一身咖啡色的皮肤就是健康的标志。后来,地球臭氧层遭到严重破坏,紫外线长驱直入,人的肤色越浅,越易受皮肤癌的威胁。功利的标准逐渐变成审美的原则。〃白色等于丑陋〃的观点越发深入人心。真理教上台后,逐渐确立自己的价值标准。其中包括各种日常生活的价值标准,人体美的标准也在其中。于是,皮肤苍白就成了生在身上的〃魔鬼烙印〃。到了卡里姆昌德时代,这种以白为丑的观点便被写入教义,流传千古。
由于苏吉拉纳正暗恋着一位白人姑娘,旋风对他的这番高论感到难以置评,便闭口不言。他们来到院里,骑上马,慢慢地向外走去。一边骑,一边各想各的心事。旋风想的是刚刚接到的一个命令,要他带人把哈姆达尼押解到南方大教区。然后一站一站递解到万里之遥的圣城,教主大人要亲自审讯他。苏吉拉纳则还想着昨天的事。
〃对不起旋风,昨天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黑暗中看不到旋风的表情,但听语气,苏吉拉纳知道他对自己前一天的举动并没往心里去。
〃你对我道歉可没什么用,你可知道你自己失去的是什么机会。〃
〃我知道。〃在旋风面前苏吉拉纳向来很坦率。〃其实,我并不是僵化的人。象你这种伪教徒,还不是照样可以作朋友。我对白人的看法并不那么绝对。他们爱受魔鬼引诱,那是他们的先天缺陷。但我们为什么不去教育他们呢。我就想从卡梅丽娅开始尝试,我要她和我生活在一起,让她受我的影响,学会象圣族一样纯洁生活。问题是,她总在回避我,象对待贵族那样对待我,我需要这种对待吗?她的礼节就象是一堵墙。〃
旋风每天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