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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一时间走了神，柏勿笑着避开他几步，不是怕，不是舍不得，而是已经到了不屑碰的地步，杀他都会嫌脏的神色。
“柏勿，你不能嫁给凡人了。”
“不嫁给凡人，嫁给你吗？”
一句话，问痛了楚忘，他很想点头告诉她，他想娶，再也不敢负，仓惶的脸色似被毒蛇一口一口咬着心一样，揪着痛。
十指一根根收紧，薄唇紧抿，深暗的眼瞳不转眼的看着她，那一年，她就是穿成这样嫁给他的，如果没负她，现在她就是他的亡妻，可没如果，他把阻止她的资格舍弃了。
“不要再跟着我了，否则你会后悔！”
……
柏勿警告了他，可楚忘依旧没听，怎么可能不跟着？
第二天，大街上的八抬大轿，柏勿跪坐在上面，她还是那样调皮，当初嫁给楚忘时，她就把盖头撩开悬在头顶了，轻轻颔首，闭目，凤冠上的流苏随着花轿摆动着，她美的鲜活又安静，四周都是羡慕声，夸新娘子美。
楚忘就站在人群后的暗处，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抬在花轿上而过，后来，他一直跟到了贾宦的府邸，看着宾客为她庆祝，她道行高到可以在阳光下，而楚忘始终只能在暗地里，他以为自己很大度的可以看他们拜堂完……
可司仪高喊一拜高堂时，楚忘就被漫天而来的痛苦淹没了理智，不要命的跑了出去，曝晒在阳光下，他全身都开始蒸发似的冒烟，其实他的皮肤在一点一点被灼伤，四周的宾客都退让，因为有人说他是鬼，都吓到了。
他到柏勿面前，抓住柏勿，“阿言，不要嫁，不要嫁……。”
没有资格，可也没了理智，就算被她吞噬的灰飞烟灭也不想看她跟别的男人拜堂。
1268。第1268章 【长发鬼】再让你选（）
一个可以把她送给禽兽糟蹋的男人，现在一副深情款款痛苦的模样阻止她嫁人？他凭什么？！
柏勿在生气，眼里的怒意开始明显，撇开他的手，“走开！”
贾宦就不信邪，“来人啊，把他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家丁上前来拉，可手都从楚忘的身体穿过，根本抓不到，这下都慌了，贾宦也退了两步，不过他没丢下柏勿，牵着柏勿一起退，“快去请道士来，收了他！”
楚忘脸色白的比鬼可怕，这烈日他受不住，抓住柏勿死死不放手，“阿言别嫁……。”
柏勿彻底怒了，四周狂风骤起，她的长发暴长，乌云遮日，天色暗了下来，少了阳光灼伤，楚忘发现自己能够站起来了，他急急忙忙的要带柏勿离开。
“啊哈哈哈哈哈……。”
柏勿仰头大笑，肆意又刺耳，阴森漫天，“当初你负我，后来你又轮回另娶，我留你们狗男女一命，你偏要送上门来，啊哈哈哈哈……。”
楚忘被她震开，看着她凤冠落地，心疼，可靠不近，她的模样其实不可怕，美艳的不似凡女，只是眼神凶狠凌厉了，看他笑的森白露齿，“楚忘，你看看，他们是谁？”
依言，楚忘回头看，看到了被一脸仓惶惊恐楚楚可怜的林氏，这就是他这一世的妻子，她身旁牵着一个小男孩，是他这一世的子嗣。
“爹……。”
小男孩在叫爹，而林氏虽然害怕可也眼神不离楚忘，“夫君……。”
一声爹，一句夫君，难堪了楚忘，更让柏勿笑的更肆意，“楚忘，我今天让你选一选，是要你儿子死呢，还是要你妻子死？你选谁我就让谁灰飞烟灭，如果我数三声，你选不出来，我就让他们一起灰飞烟灭！”
选择？
一口痛楚撼在了楚忘喉间，看着柏勿，流目里尽是难过。
原来，孟婆预有先知，才会问他那样一句话，而他要做的不是回答一句话，而是真的要做出取舍，这对母子何其无辜，从头到尾没参与过他之前所做的孽。
“夫君，是你回来了吗？”这一世的林氏和忘掉前世记忆的楚忘是有过真感情的，他为护他们母子而死，而林氏也立誓终生不嫁。
偏偏，楚忘一死，却想起了那个被他负的柏勿。
此时此刻的楚忘不知道怎么去回应林氏，对她的感情被柏勿的所有记忆掩埋，可也做不到选她死……
“阿言，放过他们，好不好？”
“放过？楚侯爷，当初我也是这样求你的丞相大人的，可他为什么不放过我？”柏勿凌空而立，长发在空中妖冶飞舞，四周血红的妖异鬼气绕着她，声音随着法力扩散开。
这样的柏勿，美，也可怕。
楚忘眼里尽是悲伤，愧疚，深情也抵不过这一份痛苦了，他把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阿言毁了，变成了今天要杀林氏母子的鬼魂。
“不选吗？”
柏勿笑问。
林氏看出楚忘被为难，“你到底是何人？与我夫君有何冤仇？为何要置我母子死地？”
多好笑的一句话，有个女人竟然这样问柏勿。
柏勿依旧是狂放肆意的大笑，在场很多人，唯有楚忘能听出她的悲，她的痛。
可他不敢说让阿言杀了他的话，因为还没补偿，还没让她痛快，所以没资格去死，更何况他的命抵不过她所受的，阿言稀罕的大概是让他痛不欲生，就如同现在的她一样。
“三。”
柏勿开始倒数。
林氏靠不近楚忘，凄凄楚楚的看着楚忘，“夫君，你选我死吧，孩子还小。”
楚忘看向林氏，眼里漫天愧疚，他不能说对不起，因为对不起也会让柏勿更痛苦，一千年了，他还欠柏勿一句对不起，就算要说，也不能选择在这个时候对柏勿说，否则她会认为这是在为别的女子讨好的话。
谁让自己对她，尽是亏欠。
“二。”
就在此刻，道士来了，要收的当然是林立空中尽是妖异面貌的柏勿，“妖孽！拿命来！”
道士是全城有名的老道，降妖除魔无数，法力不容小觑。
一道震天符写下，法力金光四射，穿过了楚忘的身体，他口吐鲜血，顿觉痛苦，这符咒若是贴在鬼魄身上，一定会魂飞魄散。
柏勿却还在数：“一”
随着这一声，柏勿的长发如妖藤衍生缠住林氏母子，而楚忘像柏勿扑去，道士得到符咒也在这一刻向柏勿横飞而去。
“爹，救救珩儿……。”
“夫君……。”
“阿言！”
柏勿侧开身子不想和楚忘接触，故而楚忘只挡住了一小半的符咒，另外一大半落在柏勿身上，可对她只是笑着掸了掸衣襟，挥袖甩开楚忘，用长发将林氏母子一点点勒紧。
楚忘是想救林氏母子的，可如今的柏勿太强，他又刚受伤，以至于眼珠子的看着林氏母子被缠的鲜血淋漓，一点点变成白骨。
又死无辜。
天光破开，孽障加深。
柏勿还在将他们的魂魄一点一点勒散。
“阿言，放过他们。”
楚忘似乎已经看到了柏勿的万劫不复，该怎么样才能救赎她，让她变回来。
“妖孽，你害人性命，永生永世都轮回不了！”
道士怒喝，不肯放过柏勿。
四周的人开始害怕楚忘，此刻却忌惮的是柏勿。
世人眼中，荒唐妖异的柏勿就是个不鬼不妖的邪物，杀人如麻，冷血无情，放荡不堪。
可谁知道，这就是面前这个风华灼灼的男子造就出来的。
“轮回吗？”这对柏勿来说就是个笑话。
“妖孽，看我不收了你！”
老道开始召唤诸方守神，天摇地动……
1269。第1269章 【长发鬼】无能为力（）
楚忘被半道符咒伤的已痛苦不堪，俊逸的脸已看不清喜悲，面前的两具白骨也曾是他的妻子，颤抖的伸手去触碰白骨，完全的死寂，对不起。
这两个人被他负的魂飞魄散，可他知道，这也抵不过阿言受的。
可是阿言，怎么样才够？
老道请来了路过的冥界阴司执法，执法大人是柏勿抵不过的，几次三番就是执法将她捉拿送入炼狱的。
这一次，又来了。
柏勿安静了许多，不打算做无谓挣扎，执法将火红的锁魂链套在了柏勿手腕上，滋滋的响声是烙在柏勿身上的声音，细听残忍。
可她不哭不闹，只是笑，下次逃出来，她还会再继续。
直到有一天灰飞烟灭。
楚忘冲上前，一把柏勿手腕上的抓住锁魂链，只是一抓，就痛的入骨。
他向执法解释，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柏勿变成这样也是他造就，求执法关他入炼狱，可执法向来铁面无私，任凭解释，都无用。
执法身旁有个异常美的女鬼，她劝告楚忘：切勿再继续惹恼执法，你尚且在人界为王都不能保护她，更何况在冥界。
楚忘尝到了无能为力的痛。
可以保护她的时候，负了她，任她被欺凌，不能保护她的时候他却想保护，难怪柏勿会忽然大笑。
心口一阵一阵的痛，痛的他指尖都颤抖如麻。
……
冥界。
遍体鳞伤的楚忘被拦在了炼狱入口，他想拦也拦不住，最后只能被伤，亲眼看着她站在这里，被火红铁钩穿过脚踝，黑红色的血窜流出来，滋滋的响。
那些火红的锁鞭一鞭接一鞭的抽打在她身上，锁鞭上有倒钩，嫁衣火红，看不见她的血，可是他能看到很痛，可是曾经一个口子都会哭的柏勿，先如今变成了极刑也皱眉的邪物。
那个道士说她不能轮回，她也只是笑。
他想救她，她还是笑，笑他无能，笑他可笑，笑他多余。
选一个根本救不了她时间来救，唱戏吗？
如今的柏勿，已经忘了什么是被爱的滋味，谁对她怜惜对她来说都是虚情假意，特别是这个负她的楚忘。
穷极一生至灰飞烟灭，她再也不会相信谁。
信任，是这世间最愚昧无知的可笑。
楚忘很高，身姿挺拔，他也很好看，即便是受伤狼狈，途径的女鬼对他也是神色爱慕，他看着柏勿的心情是复杂的，直到她被带走，而他只能在门口驻足。
转身，他走了。
去了前一会的人界，从那个散乱的喜堂上，带走了林氏母子的尸骨，将他们埋葬，他跪在坟前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一碗孟婆汤的重生后，他对林氏用过情，而此刻再也不知如何说出口，又负了一个好女子。
他一下又一下的磕头，分明她在不久前还在，孩子也还能说话。
此刻的楚忘已经是满心的乱，已经没人能理解他那份自拔不出的痛楚，柏勿是他的劫，不是负了就算了，报应终究是来了。
磕头几个时辰，他瘫在了坟前，浓黑的眼睫下迷惘，回忆，挣扎，柏勿……阿言……
曾经的那个女子明媚姣姣，可就是她太傻，信了他的欺骗，所以逼死了她，死了后，她便是心中恨意足够漫天的恶鬼，她开始杀人，开始放荡，一切都变了……
孟婆说，当初多爱你，后来就变的多可恶，如今就有多排斥你。
一千年，他活在盛世，锦衣玉食，珠围翠绕，阿言却遍体鳞伤在炼狱里，阿言心里的从一道坎，演变成了如今不可填补的深渊。
……
楚忘找到孟婆，求她，他说想看看炼狱十层是什么样的。
孟婆说：炼狱十层是冥界刑罚最极端的地方。
楚忘又问：比十八层地狱呢？
孟婆笑：地狱又如何与炼狱相提并论？当然，别的鬼魂最怕的肯定是炼狱第十层，而柏勿最怕的一定是地狱十八成，因为在那里，虽然没有刑罚，但是她会一遍又一遍的想到你。
楚忘明白了，原来这就是阿言自己选择炼狱的原因，原来他比那些刑罚还可怕。
情字伤人。
柏勿自死后，就再没用过情，她死了凡体肉身，却活在了冥界，活在了深情不移的报应里。
楚忘觉得冥界窒息，无时无刻不想离开，先如今他明白了，窒息是应该的，离不开也是应该的，阿言还在这里。
“我去等她，以后千年万年，我都要陪着她。”
“你陪她？你不怪她杀了你的妻儿？”
“妻是柏勿，儿也是柏勿腹中死去的孩子，林氏……虽然对不起，但在感情上一定不能算是负了，我生前对他们母子极好，锦衣玉食从来不少，更是为保护他们而死，而这些都是我曾经从来没有给过柏勿的。”
或许楚忘这句话是无情了些，可他说选柏勿，那就一定只会是柏勿了。
可不是他选，就弥补得了的。
孟婆叹气，“柏勿如今只是个已没了丝毫善念的邪物，她永远都改不了了，她会千方百计的逃出去，接着杀人，为祸世间。”
柏勿之所以没有被处决灰飞烟灭，是因为她十世积福却没能得到善报善终，这是冥界安排的失误，但她已经万劫不复，不死在冥界，也会死在其他地方。
楚忘沉默良久，问孟婆：杀人杀妖真的可以法力大增吗？
孟婆摇头又点头：楚忘，你命格极好，来的不易，切勿走上这样的路自取灭亡。
楚忘转身离开了奈何桥，柏勿如若再也不能安好，命格不要也罢。
……
炼狱里，柏勿红衣已褴褛，破破烂烂的衣袂在烈火焚烧中焚毁翻飞，发髻里有一滴一滴的血开始不断线的沿着耳侧轮廓掉入衣襟，染红了她的白色里衣。
她的模样还是千年前的那个稚嫩模样，不哭不闹的承受着，漂亮的眼里一片空洞。
1270。第1270章 【长发鬼】跟他求欢（）
连续十日，柏勿无时无刻的受着这样的极刑。
这就是她的万劫不复。
看守炼狱十层的鬼神在此刻途径，见了无数恶鬼在此处嚎叫求饶，但唯有这长发女鬼安静如斯，他以为是手下鬼差对这她有手下留情，于是催促鬼差，加大刑罚。
鬼差依言而行，拿着火红的铁钩要剜掉她的眼睛时，柏勿忽然从刑架上挣脱，四周刑具凌空飞起，而长发忽然暴长，缠住了那个发号施令的鬼神，在炼狱里面，最厉害的邪物头婴都不敢轻易动鬼神，因为他们一旦动了，都会被处罚的灰飞烟灭，而柏勿不怕。
死在顷刻又如何？
这个鬼神早已不是她的对手，她将他的法力修为据为己有，通过长发吸附，画面血腥妖异。
鬼差惊慌召唤其他鬼差，“快抓住她！除了她！”
可柏勿却将其一一杀死，她的法力又增强了数十倍，她将长发收拢，为了方便行走，长发的长度在膝弯下，带着星点火光的风吹起，青丝飞扬，碎掉的衣袂绕飞舞，漫漫血腥……
她站在那里，开始看神色迷惘的辗转看着四周森森白骨，身上伤痕累累，盈盈弱弱的身子，凄楚的女。
脸上开始有笑意，她一步步的走出了炼狱，气势从清若到张扬。
炼狱门口。
她看到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与她对望的楚忘，神色顷刻凌厉，那种漫天刺骨的恨意，是他当初教她不要忘掉他的结果。
楚忘在等。
不知道等了多久，好像很久，试过很多次，闯不进去。
现在她出来了，身上全是伤，每一道伤痕都那么重，走了一路都在滴血，碎掉的衣袂有被冥火焚烧过的痕迹。
“阿言，我能陪你吗？”
不是陪一会，是陪到灰飞烟灭，是陪你作恶多端。
柏勿低头看了自己这满身的伤一眼，再看楚忘，像是听了个笑话，她仰头大笑，凌空而立，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