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区第一排第三号看看,我二十分钟后再给您打过来。”电话撂了。
刘年一下子头发根子发炸,咋的,这小子盗墓啦?不过这年头墓里面除了骨灰盒之外不见得有埋金银财宝的吧。
他立马喊来聂权,问他昨天晚上丢啥没有,聂权说啥也没丢呀!就光听打更的老宋头儿说狗叫得厉害。刘年说:“你别光听说,要是都这工作态度,人家把咱公墓整个都端家去了你也不知道。马上带人到一区一排三号看看,完了再下结论。”
十分钟后聂权小脸煞白地跑了回来。
“处长大事不好啦,有人把骨灰盒给偷走啦!”
第五章 官场恐惧症(1)
要说上项目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千万不要误会,咱现在所说的项目可是实实在在的项目,绝不是铁头毛蛋儿之流的那种项目。哦,就是领导报告里说的那种项目。
说上项目不容易,孙子似的把人家客商请来不说,还得替人家该平的平喽该通的通喽。这些还都不算,咱单说这项目一上,整不好还得侵犯或损害一些人的利益。
西六沟市有一个大项目就将损害很多人的利益。
但眼下知道真相的人还很少,环保局局长何志高就是其中之一。就为这,他最近很烦。
还有一个人更烦,那就是瓜瓜她爸邱大江。
咱先说邱大江。
在西六沟市若提起邱大江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人是位很牛的成功人士。
中国字有意思,中国人更有意思。有意思的中国人常常给有意思的中国字在不同的时候加上不同的含义。
就说“成功”这俩字,要是放在公元前,估计只有那些逐鹿中原横扫六合的帝王才担当得起,代表人物秦皇汉武们。若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成功二字则非雷锋叔叔莫属喽,十几亿人天天向他学习,两代人听着他的名字长大。不过在那个时代,即便是雷锋那样成功了半个世纪的英雄,也不过是穷光蛋一个。时光一蹦便到了现如今,若问成功是啥意思,连穿开裆裤的小儿郎都能对答如流——有钱呗!
所以,现如今中国人赋予“成功”这*字的实际意义是有钱。有钱就是成功,成功就是有钱。
穷三塔,富红河,王八犊子抽桫椤。眼下这商品社会,消费水平决定一个人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即使你再愤青,要是你嘴上那冒烟的东西天天不重样地是桫椤、大丰收,那你好意思说自个儿很成功吗?
扯远了。
咱专心致志地说这邱大江。邱氏玩片刀起家,先是垄断了长途配货,以野蛮方式完成最初的资本积累。继而进军建筑和房地产市场,以文明方式挣大银子。近几年俨然缙绅大夫的他又对参政议政产生兴趣,已连续两届当选市人大代表,自我感觉好玩极了。
前面说了,他最近很烦,为啥烦呢,就为前面说的那个即将损害许多人利益的大项目。
于是咱就说说这个大项目。这大项目绝对够大——把头道沟县的八平方公里沿海滩涂填上,然后在那上面建经济开发区。这是全省唯一一处填海造地的开发区。
填海工程已经进行了近两年,昔日还算漂亮的海滩已被填得面目全非,头道沟县的若干个山包也已被削平填了海。开工动土,腰包鼓鼓,在这个项目中发了大财的海啦。头道沟县临海的五六个村就第一拨儿发了财,现在已经捏在手里的现钱哪个村也有那么四五百万。注意,全是现钱。不交钱就想崩山拉土?门儿都没有。有好事者问,这些村子被崩得刨得豁牙露齿的,满天的灰尘把庄稼叶子都整得没法光合作用了,老百姓们就没觉得受啥损害吗?否,个个都乐呵着呢。讲话儿累死累活种那几亩包米棒子,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百块钱,没劲,还是卖山来得快——村民原话。另有一句演绎的话是——想快速致富吗?卖山。
村民们是否受到损害咱不用操心,可离心口远着的地方却实实在在地受到损害了,且损害得不轻、损害得意想不到。哪儿?罗锅山公墓。
原来,这被填的海滩正在广甸子镇,正对着远处山沟里的罗锅山公墓。
人说风水风水,要有风有水才行。那罗锅山公墓三面环山,呈坐靠之势;八面来风,荡气回肠;再加上面朝大海,浩浩汤汤……按风水书上说绝对是能荫及万代的一流小区。是故,这里虽多年来物业管理不善,配套设施不全,但入住率相对来说还是挺高的,已有一万多业主荣耀入住。然而,那缺大德的填海工程彻底断了那里的水脉。那哪儿是水脉呀,那是龙脉!得,一流小区从此门庭冷落,几乎到了无人问津的尴尬境地。看到这儿大伙明白罗锅山公墓带死不活的原因了吧。刘年分析的什么规划无序、经营无方啥的全是外行的扯淡话。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第五章 官场恐惧症(2)
这要是村上办的公墓,村长早带着老百姓躺马路上去拦车了。可罗锅山公墓毕竟是国有公墓,有“顾全大局”这一句话,谁还敢扯用不着的。况且,风水啥的毕竟是封建迷信,摆不到桌面上嘛。
按领导的说法儿,这点儿损失和将来的收益比起来那是根本没法比。
更大的损害还在后面呢——就是何志高最早知道的那个。
何志高手里掌握了一份能要人命的报告,按那上面的分析,填海工程全部完工后,将改变冶炼厂工业污水的入海线路,部分污水将倒流入临海的河流,进而污染临海的农田和村民饮用水!
这份报告可不是闹着玩的,它要是一端出来,无异于是往那填得差不多了的海滩上扔了颗原子弹,得死老鼻子人啦。
这是省里都挂号的大项目,当初设计论证时从上至下海了人参与,谁也没提出会污水倒流。现在不早不晚地出问题了,那从上到下的海了人咋向全市老百姓交代?填几平方公里滩涂可不像填个粪坑那么简单,整亿的人民币往里扔呢。为建这开发区,市政府已向银行贷了三十多亿人民币。咱先别管钱是谁出的,这要是工程下马,那海量巨款找谁要去?那位说了,错了就改呗。咋改?把海里的石头瓦块再挖出来,运回各村重新组装到山头上?你摆弄变形金刚哪!
可以肯定,这项目要是演砸喽,不少人得沉。
所以说那份报告能要人命。所以眼下捏着那份报告的何志高很烦很烦。
噢,还得接着说邱大江。
刚才不是说这填海工程需要海了钱吗,这些钱当中的很大一部分是付给拉土方的车队的运费。这笔钱有多少呢,我想让你自个儿算。你这么算,每车土的运费三百多(按三百计),一千来辆这种大吨位的卡玛斯翻斗子二十四小时川流不息地往返于山包和海滩之间,两年间把四条形象工程的柏油路都给压翻浆了……你算吧,聪明的你一定能算出个大概数来。这还不算,还有百十台铲车抓钩机以及推土机啥的,这些家什也不分昼夜地忙活,台班费也老鼻子啦。
这一千来辆卡玛斯和百十台这个机那个机的有百分之七十是邱大江的。
刨各村的山包子那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少一个子儿都不好使。可卡玛斯的运费却是一个月一结算,且常有拖欠……
听到这儿你终于明白是咋回事了吧。
——甲方已欠邱大江数以千万元计的运费,那个要命的报告一端出来,工程必将受到阻滞甚至下马,一旦出现这种局面,老邱的运费估计只能跟龙王爷要了。
所以,第一个出人命的就是这个邱大江。
业务科室把那份报告交给何志高时后者曾严肃交代要保密,说这是关系到西六沟市国计民生的大事,传出去要受处分的。可邱大江是谁呀,在西六沟这块地盘上,除了市长老婆屁股上长了几个痦子他不知道,别的事,没有瞒得了他的。
哦,倘若邱某人果真对市长夫人那松屁股感兴趣,请相信,邱某肯定会在感兴趣的当天便将那痦子的数目及分布整得一清二楚。别误会,邱某和三炮儿可不是同一类人,我只是想告诉你人家的情报大大的厉害。
书归正传。说获得了那事关公司兴亡的重要情报之后,邱大江心里那个烦呀,都快焦了。
“必须拿下何志高!”邱氏做出重大决策。这一天是农历四九的第二天——你想起来了,就是冷得能冻死老狗的那一天。
第五章 官场恐惧症(3)
这天晚上,邱大江约何志高喝茶,在轮回茶楼。何志高忌讳这地方,建议改到雅仕会馆。
那轮回茶楼正是原副市长汪凤鸣殒殁之地,照说不光何志高,换谁都得忌讳。可邪了门,这个全市最体面的茶楼多年来生意一直兴隆。尤其是那些款儿,请茶专爱到这儿来。也许,他们是相中了“轮回”这块牌子。
雅仕会馆其实也相当不错,一个特有品位的地方。何邱二人的晚茶在这里进行了二十分钟。
两人原来就挺熟(事实上邱大江和何志高这个级别以上的官儿都很熟),没有过“那个”方面的交往而已。何志高知道和邱这样的人物打交道应加倍小心才是,但他同时也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特别是,眼下他正在谋求副市长,多交个朋友就等于多买了一份保险。
邱大江的确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他把自己的难处说得毫无保留。“何局长,填海工程上甲方欠我数额很大的运费,按合同一个月之内便能全部结清。我前期买车啥的投入很大,这笔运费如果结清了,我便能挣数目很可观的钱。当然,这些钱我将和好朋友们一起分享,你应该了解我邱某的为人。但如果因为某种原因我要不回来这笔运费,那么我将赔得很惨。”
说这话时邱大江盯着何的眼睛。邱大江五大三粗,戴了副挺有文化的眼镜。这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很有穿透力,要是一般人,经这么一双眼睛一看,肯定会兜不住心中的秘密。可何志高是什么人物,大风浪见得多了,应付类似的场面当不在话下。
“邱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何志高虽然能力有限,但我愿意交邱总这样的朋友。说吧,只要是我能力所及。”
说良心话,何志高是个城北徐公般的美男子,气质和谈吐也特讲究,让人一看就有文化、有水平。当初梁武若是舍他而选刘年,则梁某人肯定是有嗜痂之癖。
他笑眯眯地回视邱的眼睛。他心里已经判断出邱再往下将要说些什么,但任何人也不会从他那双笑眯眯的眼睛里看出来他手里正攥着一份要命的报告。
教刘年“接雨点的盆”理论的何志高经十多年官场之历练,已出落成像模像样的大人物啦。
邱大江暗骂:“小白脸,跟老子装得倒挺像,你他妈的都快让老子喝西北风了!”
说出来的话却超级有水平:“老弟,我这个人做人有两条原则:一是从不打听我不该知道的事情,二是从不让朋友为难。在这两个前提之下我想麻烦老弟一件事,就是能不能把有可能涉及填海工程进度的麻烦事推迟到一个月以后发生?”
笑容依然在何志高的脸上生动地呈现。他没有回答邱的问题。邱接着说:“我从出道到现在,自我感觉对得起西六沟市。当然,西六沟也对得起我邱某。它让我从一个穷光蛋出息成了今天这人模狗样。我从来不曾试图阻挠某一件应当发生的事情,这一次,我也仅仅是希望那件事能推迟发生。当着老弟的面我也不画弧,这一个月的时间能救你哥我的命。”
“哈——”何志高终于大笑,“老兄言重了吧,到现在为止我还不明白你说的是啥事呢!”
何志高的回答也在邱大江的意料之中。他没吱声,他在等何志高往下再怎么说。
但见何志高收敛笑容,喝了一口茶,然后慢条斯理地说了这样一段话:“邱总,你在西六沟市面上混的时间比我长,从这一点上说你理所当然是我的前辈。所以有些话不用我说破你也能清楚,有时候该发生的事迟一分钟都不行。别说老弟我仅仅是个小局长,就算我是一市之长,恐怕也没有能力影响某些事的进程。”
¤╭⌒╮ ╭⌒╮欢迎光临
╱◥██◣ ╭╭ ⌒
︱田︱田田| ╰……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 … 手机访问 m。
第五章 官场恐惧症(4)
他心想是哪个浑蛋把这绝密的信息透露给这家伙啦。
邱大江很平静,道:“我对朋友的要求只有两个字——尽力。我前面说了,我绝不会让朋友为难。特别是对老弟这种年轻有为的朋友。”
“年轻有为”这四个字说得挺慢,挺有效果。
果然有效果。何志高做总结发言了——
“咱哥儿俩今天这事就唠到此为止,我能表的态就是——尽力而为。我自己也拿不准这尽力而为究竟能有多大力度。佛家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救邱总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不是?”
“爽快。哥想听的就是你这句话。记住,咱哥儿俩今天没见过面,也没唠过有关填海的嗑。”
其实,何志高也很想听邱大江的这句话。
分手时邱往何的公文包里塞了一个两寸厚的信封,何凭经验判断出那是二百张票子。
说良心话,何志高成心不想收邱的钱。这点钱倒不算啥,邱的命要是救回来了,他承诺“要和朋友分享”的“数目可观”的钱不得是这二百张的多少倍……只是最近几天有一些不太好的征兆老给他提示,连右眼皮也总在半夜时分跳,跳得他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邱大江说这是过年给孩子买点东西的。其实他也清楚这点钱实在是不算啥,可这道程序必须走,投石问路的套路。
何志高回家时雪已越下越大。
不知为啥,这两天他心里一直有点闹得慌。照说,他现在正应当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谨防乐极生悲呀。开房门的时候他心里这么念叨。
他家在桂竹苑那高层公寓的第二十层,一百八十平。
看着面熟吧——这地方?
何志高这哥们儿在方方面面都让同龄人忌妒得肚皮起泡儿——样子、位子、房子、票子、孩子、妻子……对了,尤其是那妻子,想当年是大学里的校花,何志高凭实力三拳两脚便挫败众对手一举而拿下之。现如今这位温柔贤惠又愈加*可人的漂亮妻子是邻市东六沟市的一位机关干部,正脱产读MBA。噢,对了,这也是何氏家庭之唯一不完美——夫妻两地生活。
其实,以何的能量,将老婆调入西六沟当是小菜一碟。然而两口子似乎都不想那么做。距离产生美嘛,每周一歌肯定比天天干号好听。
其实,东六沟和西六沟只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他们在东西两个六沟均有房产,周末在哪儿相会就看心情了。
孩子?刚考上大学,六百多分,全国重点。
每天的这个时候老婆会打个电话过来,问问晚上喝没喝酒之类的废话,关心、恩爱的意思。今天没来电话也属正常,年底了,正是忙的时候。
他往省城打了一个电话,唠了五分钟。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您放心,只要媒体不摸着风,我这里没有问题。……那好,就一个月。”
听出门道了吗?你我哥们儿虽不在官场上混,虽蒙昧愚钝到事业和生活都不如人家何局的一个脚指头,可在听了何宅里这几句通话之后,咋说也能联想到眼下这“一个月”和半个小时之前雅仕会馆里的那“一个月”八成是一回事儿。
你听说过四大黑,但你不见得懂这个套路,这叫做嫁一个姑娘收多份彩礼,属官场权力运作中的常用高级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