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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之悦生怕郑千重误会自己，因为她是宋小宁的朋友，于是她补充说明：“后面的这件事情好多同事都知道，因为当时不少人在场。”
郑千重点点头，半晌，他提出了另一个疑问：“曾国平给回扣李副局长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尽？”
关之悦淡淡地说：“因为我是总经理助理，社里很多鲜为人知的事，其实我都知道。”
“噢！你们，都太年轻了吧？”郑千重将信将疑。
“呵呵！”关之悦淡然一笑。
“你说的那个曾国平，他现在在哪？做些什么？”郑千重转回正题。
“他是二月初离开山水国旅的，现在应该还没有找到工作，他的家就在三阳市。”关之悦回答。
“你有他的电话号码吗？”郑千重问。
“135****9494”
“谢谢！你今晚为我们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东西，这个案件应该很快就能破。”郑千重真诚地说。
“我不希望这事是曾国平干的。”关之悦说话时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为什么呢？”郑千重不解。
“因为他曾经是我的同事，他曾经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他说的那些话也许只是一时冲动，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做。”关之悦忧郁地说。
第七章 身不由已
那天凌晨，大家在医院里做了不少事情。先是周汉飞通知*的同事把宋小宁的手机号码采取短期监视；关之悦也分别给两个人打了电话：宋小宁的父亲和山水国旅的蔡总，俩人都说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而派出所的郑千重决定上班后就到局里汇报案情，调整侦察范围。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派出所的两位同志回去了，抢救室外面只剩下周汉飞和关之悦。宋小宁还在昏迷之中，期间护士换了两次药水，关之悦问伤者情况什么样，护士说要等到八点医生上班会诊后才知道。
一夜未眠的周汉飞斜靠抢救室门前的长椅睡着了，忙了一个晚上的关之悦这才想起给未婚夫孔凡打个电话，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外科走廊的尽头，之后才按下一组数字。
电话接通后，关之悦简短地说：“宋小宁出事了，昨天晚上被人捅了三刀，她当时带在身上的东西全不见了，现在正在第三人民医院抢救。”
电话那头，孔凡急切地问道：“噢！她没有生命危险吧？”
关之悦神色黯然，她低声说：“现在还不知道，医生说她送到医院后就一直在昏迷中。”
孔凡接着问：“你们报警没有？”
一夜未眠的关之悦疲倦地回答：“报了，我先挂了。”
之后，关之悦挂了电话，她满腹心事地回到抢救室的门外，和周汉飞默默地坐在长椅上。七点多的时候，医院忙碌了起来，穿着白衣的医生护士在走廊和病房之间来来往往，不久便有三四位医生推开了抢救室的门。
关之悦跟了进去，她看着医生们轻轻地翻开包扎好的伤口，那已经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使她眼前一阵昏眩。而此时，宋小宁的身体突然轻微地动了一下，这个不经意发现的举动让关之悦激动得掉下了眼泪，至少这让她感到宋小宁还活着，还有生命的迹象。
周汉飞也进了病房，在进行了一番检查并确认他们的身份之后，其中的一位医生说，虽然刀并没伤到宋小宁的要害部位，但仍然给肠道造成了严重的伤害，需要马上动手术清理肠道上的创伤以免伤口感染。医生请他们尽快到收费处交住院押金并联系到宋小宁的家属，因为必须有人在手术单上签字。
在周汉飞下楼去办住院手续的时候，关之悦看到走廊里出现一男一女两个戴着白色口罩的熟悉的身影，女的手里面还捧着一束鲜花。待人走近了才认出是张慧和旅行社的蔡总，尽管口罩遮盖住他的半张脸，但他那*倜傥的英姿依然令人侧目。是的，在这个有着三百多名员工的山水国旅，蔡总的*是人尽皆知的，山水国旅号称三阳市美女集中营，其中那些一等一的美女基本上都曾经和他有过一段情。蔡总*成性且出手大方，那些和他有染的过气美女最后都会得到十万八万的分手费。三十多岁的他目前还是钻石王老五。偶尔出现一两个被山水国旅背地里喻为严重脑残的美女，还宣称和蔡总之间是真爱而不要这笔分手费。然而，只有关之悦明白，蔡总的真爱只给过一个女人，一个才华横溢的神秘女人。其实，这一两位“个性”美女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清高，因为她们早已从蔡总那里得到其他方面的好处了，比如频频地带一些境外团……
见到关之悦，蔡总简单地问了一些相关的情况，然后和张慧进抢救室看望宋小宁。出来后，蔡总递给她一只口罩让她马上戴上，说现在正处于非典时期而且又在医院里，有感染的危险。关之悦很勉强地接过那个白色的东西，如果不是蔡总递过来的，估计她连接都不会接。
“戴上！”蔡总早知道他这个小助理是个很倔强的女孩，但还是用命令的语气要关之悦戴上口罩。
“嗯，”关之悦应了一声，但仍是拿着不动。
“嘿嘿！有个性！”蔡总没有生气，他的脸上反而浮起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笑，他的笑总有一股坏坏的味道像磁铁一样吸引着年轻的女孩们。确实，美女们爱上的并不全是他的财富，他还是一个很有才情的男人，能熟练地说英语和日语，能写漂亮的毛笔字，还能弹吉他。他就是旅游界的一匹黑马，三阳市旅游界的一个小皇帝，他和政府部门的那些官员们称兄道弟。
蔡总接着说：“小关，今天晚上跟我到泰都大酒店吃饭。卫生局的李副局长到药品监督管理局任局长了，今晚我请他吃饭，还有几位领导。”
在宋小宁生死未卜的时候还要陪着笑脸和那些领导吃吃喝喝，关之悦心里不太情愿，于是她说：“那宋小宁呢？谁来照顾她？”
“有张慧在，晚上六点我接你。”蔡总不容分说。
“好的。”关之悦回答。
第八章 身不由己
陪人吃饭，这是关之悦的工作职责之一，也是关之悦最讨厌的工作之一。蔡总走后，关之悦这才记起今天是孔凡母亲的六十大寿，孔凡在两个星期前就告诉她了，要到母亲那边吃晚饭。可是从心里面说，关之悦宁可陪人吃饭，也不想去孔凡家陪他的父母。
说起孔凡的父母，关之悦的心头里总有些愤愤不平，孔凡是高她一届的大学校友，大学毕业之后她应了孔凡的再三请求来到了三阳市，那时刚好碰上招考公务员，孔凡就带着她到人事局报考了检察系统。后来，关之悦果然不负孔凡所愿，笔试和面试结果都名列第二，当时检察院录用名额有五个，孔凡满以为第二名的成绩加上任文化局局长的父亲的帮助，关之悦可以顺顺利利地成为三阳市的一名检察官。
孔凡父亲对关之悦始终不冷不热，孔凡请求父亲帮关之悦疏通关系，可是父亲却让关之悦凭自己的真本事进去。没想到关之悦最后却被刷了下来，原因竟然是本地户籍的考生优生录用，在报名的时候可没有这一条。关之悦得知这个结果后气得病了一场，而孔凡也十分愤慨，官场上的黑暗父亲自然是非常清楚的，如果当时他肯向人事局或检察院打个招呼，关之悦进检察院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
这事成了关之悦的一个心结，也成了她一次又一次拒绝去孔凡家的理由。真要说起来，这事还没完呢！那次公务员考试失利后，关之悦通过应聘进了山水国旅，她也成了一名小导游。带团出差，陪人吃饭成了她不可或缺的工作内容，这份抛头露面的差事使得孔凡的母亲很是不屑，她多次以关之悦没有稳定的工作为由阻止俩人的交往，是孔凡的执著才得以延续。
从那以后，孔凡也很少回家了，和关之悦住进了单位里分到的四十平米的宿舍里。孔凡的这一举动让父母很是失望，老人家认为是关之悦抢走了自己的儿子，觉得这个外地的女孩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他们之间因此一直处不到一块。
但他们毕竟还是孔凡的父母，母亲的生日自然是要全家团聚的，俩人也早就准备好了送给礼物——一件色彩明亮的衬衫。
临近傍晚，关之悦急切地从医院里赶回家换衣服，孔凡还以为她是为了赴母亲的寿宴。直到关之悦临走的时候，才告诉他今晚要去应酬。
孔凡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生气地责问：“什么应酬？你们不是都放长假了吗？”
在医院忙了一天的关之悦很疲倦，她有点不耐烦地说道：“蔡总请了市委的几位领导，今晚六点在泰都大酒店吃饭。”
孔凡听了很是不满，他觉得关之悦真是不可思议，什么样的应酬比母亲六十岁的生日还重要？而且还是放假期间。哪怕是在平时上班时间，也是可以回绝的呀！尽管关之悦让人气恼，孔凡还是耐着性子试图说服她：“你能不能别去？今晚是我妈六十岁的生日，我妈一生只有一个六十岁的生日！你就不能让她开心点吗？”
关之悦冷冷地看着他，然后不服气地说：“你呢？你连我妈的生日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今晚的应酬我确实推托不了，就算不是请了市委的领导，宋小宁的事情我还得向蔡总说明。明天，明天我再到家里给你妈拜寿行不行？”
孔凡的脸色变得酱紫，他平时宠着她爱着她，为了她可以和父母冷战，可她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他的处境呢？孔凡一改平常时的文弱，伸出右手拎住关之悦的手臂吼了起来：“我妈今天生日，你明天去是什么意思？山水国旅没有你就不转了吗？还是某个男人离开你就活不下去？”
关之悦愣住了，这个共同生活了两年的人竟然也说出这样的话来，别人可以不相信她，可以瞧不起她，她都不在乎。但是，孔凡不可以！那一刻，她用几近颤抖的声音说：“好啊！要是我失业了，你叫你妈来帮我找工作！”
孔凡的神情由愤怒转为嘲讽，他知道她一直记着以前的那些事情。父亲是一个很清廉的人，虽然在那种时候不帮关之悦显得很不合常情，但是父亲并没有做错什么。想到这些，孔凡无所谓地说：“不就是在旅行社吗？有什么了不起！你不上班，我照样养活你！”
“是的，你孔凡有本事，你这么有本事为什么还住四十平米的房子？这份工作我是要的，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反正今晚我是去不了你妈那边的，随便你怎么说。”说着说着，关之悦的眼眶顿时充满了泪水，她不知道孔凡的家人为什么如此地排斥她的工作。
关之悦提起自己的包包冲出门外，留下孔凡木然地守着那四十平方米的房子。 … 手机访问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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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身不由己
蔡总的宝马730已经停在楼下，他是关之悦见过的最守时的人，作为手下的关之悦自然不敢迟到。
待关之悦钻进车子，蔡总马上对关之悦说：“今晚除了药监局的李局长和旅游局的张局长，还有市委一位主管旅游和卫生系统的副秘书长，姓梁。李局长和张局长跟咱们都挺熟了，这次你主要是让染副秘书长加深对我们山水国旅的印象。”
“蔡总，不是非典吗？咱们现在又不能组团，干嘛这时候还这么费心思呀？”关之悦不解地问。
“笨蛋！做旅游的哪能到了旺季才公关？年三十养的猪还能肥吗？我的车后面有从国外带回来的烟酒和鱼翅，吃完饭后你记得把这些东西分别放到他们的车上。鱼翅只有一份，是送给梁副秘长的。”
“嗯，好的。”
泰都大酒店气势雄伟，每次进入金碧辉煌的大堂，关之悦都会觉得自己的品位都会变得高雅起来。然而这样的环境也会让她变得拘谨，不过蔡总倒是相当的轻松自在。
“小关，来！这边坐！”
李局长和张局长已在包厢里坐着，见到他们进来，李局长反倒是先向关之悦打招呼，张局长则站起来迎上去和蔡总握手，俩人像是像是久别重逢的好友兴奋地打着哈哈。
关之悦笑着点点头，然后走到李局长的旁边坐下。刚才握着手的蔡总和张局长又相互挽着臂膀来到了桌子对面的位置。蔡总靠着主座右边坐下，而空着的主座是他刻意留给梁副秘书长的。
大家正在闲聊，蔡总和两位局长突然站了起来，关之悦实在想不到那位被他们尊称为梁副秘书长竟然如此清秀俊朗。蔡总快步走到梁副秘书长的跟前想把他迎到主座，可他却很客气地极力推托，最后随意地坐到关之悦的右边。
“小关，这位就是梁副秘书长！”蔡总向关之悦介绍说。
“梁副秘书长好！”关之悦站起身来。
“你叫什么名字？”梁副秘书长问。
“关之悦。”
“很雅致的名字，小关人如其名！”梁副秘书长侧过脸认真地盯着关之悦看了好一会，他的眼神有一种迷一样的光点一闪而过，之后温和地说。
主座空着，气氛还算融洽，蔡总和两位局长谈着一些时事要闻，三人时不时还歉虚地询问梁副秘书长的见解，梁副秘书长只是简短地应了一两句，大多时候都是静静地聆听。而这里面，更没有关之悦插嘴的机会。
菜上了，服务员为每人倒上了一杯五粮液。因为心不在焉，关之悦虽然嘴角扬着微笑，但台面上的杯觥交错仿佛与她无关。她脑子里想的全是宋小宁的伤和孔凡愤怒的表情。
坐在对面的蔡总瞟了她一眼，那眼神不怒而威，他小声地提醒关之悦：“小关，怎么敬梁副秘书长一杯？”
“哦！”
关之悦站起身，她双手端起酒杯：“梁副秘书长，我敬您一杯，请您以后多多指教！”
梁副秘书长也端起酒杯，但他没有站起身，而是再次盯着关之悦问道。“小关都是主动敬酒的吗？平时是不是很能喝？”
涉世未深的关之悦还有些青涩，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确实挺能喝的，在蔡总身边的员工就没有不能喝的。但她不明白梁副秘书长话里的意思，是不是他也把她当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公关小姐？关之悦举着酒杯的她觉得有些尴尬。
关之悦没有回答，坐在左边的李局长忍不住替她圆场：“是的是的！小关是蔡总的秘书，也是他的高徒，哪怕我们都醉了，小关还一人独醒。”
“哦！女孩子喝太多酒不好。”梁副秘书长说。
这是在酒桌上第一个对她说这些话的人，大多数都希望看着她喝醉，然后伺机占些小便宜。关之悦的心里泛起一丝感激之情，她抬头看看梁副秘书，他的眉目清秀，稍显短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身上穿着一件暗格子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他的身材算不上魁梧，但又比那些书生强壮些。
关之悦和梁副秘书长喝过第一杯后，那两位局长自然不会放过她，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他们连连劝下了好几杯。而梁副秘书长任别人怎么劝也始终不再端起酒杯，他让服务员倒了两杯绿茶，并亲自把其中一杯放在关之悦的前面。蔡总的目光偶尔在梁副秘书长和关之悦之间穿梭，见多识广的他自然看出了些苗头。
“小关，喝杯茶，可以解酒的。”梁副秘书长不动声色地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