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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欲-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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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起来随时都能倒下,这样柔弱的身体却在他眼前迅捷的杀了他三个同伴。忍不住舔舔下唇,他接到的命令是活捉,其他的人还在搜索别的区域,或许,他可以先做点什么。
    燕脂已经蜷曲到树底下,双手紧紧抓住衣襟,看他慢慢走近,右手依旧拎着刀,左手却解着腰带。她只惊愕了片刻,马上变得屈辱愤怒,身躯轻轻颤抖,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他忍不住喘息起来,喉咙里类似犬的低哮。这样的艳色,这样的高傲,向来是九天仰视的凤凰,此刻却匍匐在地上,跌落到尘埃,骨子里透着靡靡。
    拎着刀,他几乎踉跄的扑了过去。
    燕脂挣扎着坐起,一膝屈起,一膝跪地,狠狠瞪着他。看似愤怒恐惧,膝盖却在细微的挪动,只要他扑过来,他那裤裆里高高支起的丑陋的帐篷便会遭到致命一击。
    刀光乍起,清洌洌的光旋了一旋,带起了一颗头颅,半蓬血雨,那无头的尸身向前跑了两步,才扑倒在地。
    燕脂警惕的看向来人。
    紫色滚黑边的侍卫服,朴实无华的脸,他后退了两步,单膝跪下,“臣关止前来护驾。”
    粗糙低沉的声音,她从不认得人,却记得这声音。
    不知为何,他这一跪竟会有恍惚之感。她摇晃着站起身,逡巡着他的眼,“关大人免礼,剩下之事就依仗你了。”
    他重重叩首,额头触到了坚硬的青石,“臣。。。。。。不负所托。”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他的声音轻轻打颤。身子晃了晃,眼前的事物已逐渐模糊,她轻轻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伏到他背上时,鼻端有淡淡的草木香,很熟悉很安心的味道,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再醒来时,人处在颠簸的马车上,心中一惊,挣扎坐起之时扯动了伤口,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车帘掀开,探进一个人。俊眉斜飞,风流含睇,飞一个眼风,“娘娘,咱们又见面了。”
    这样冷的夜,他只穿着单衣,衣襟散开,露着半边胸膛,似是刚刚从哪家少女的香闺出来。
    燕脂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看着身上包扎好的伤口,轻轻开口,“你杀了他?”
    庞统露出一口白牙,笑眼弯弯,“要杀他的人很多,今晚我可排不上话。”车帘一挑,他闪身进来。
    坐在她对面,抚着下巴轻叹,“美人就是美人,捆的像粽子一样还是美人。”
    燕脂慢慢一挑眉,“你想带我去哪儿?”
    庞统大手一挥,“盛京最大的销金窟,锦绣城。”手收回来,摸了摸下巴,“以你的姿色,应该能买个好价钱。”
    燕脂沉默着,黑眸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你究竟是谁的人?”
    过了今夜,她不能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人心,是看不清,听不透的。
    庞统重重一哼,“大爷现在是自由之身,不过,我可以成为你的人。”右眼眨一眨,语调故意拖长。
    燕脂向后一靠,淡淡望着他,“是么?那你为什么要趟这浑水要知道这皇城中想要你命的人比我的会多的多。”
    庞统呲着一口白牙,大喇喇说:“你小情人捏住了我的把柄,干完你这一票,老子就去大漠。”
    话音刚落,他轻咦一声,手在坐垫上一撑,人已闪电般冲向车外。
    “噗噗噗”箭矢射中车厢沉重的声音,和着庞统哇啦啦的怪叫。车外有人高喝,“皇城之中,何人深夜纵马?速速停车,迟则就地格杀!”
    庞统哈哈大笑,“纵便纵了,你奈我何?”马长嘶一声,竟撒蹄狂奔。百忙之中挑帘说了一句,“九城兵马司的人。”
    燕脂明白他的意思,九城兵马司提督司岑溪是朝中中立一派,现在这时候却不能肯定他是否可靠,事情自是闹得越大越好。
    这个时候,竟是这个人真心为她着想。
    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下心中的情绪,这一夜,果然是很热闹。
    司岑溪沉着脸,看着车上人乌衫飞舞,纵声狂笑,一条黑鞭却是舞得密不透风,竟是生生向着东南箭阵冲了过去。
    他身负皇城安危,今夜却是风波不断。启夏门街走水,火势蔓延了半条街,竟有各方势力活动的身影。
    又接到含糊不明的口谕:加倍戒严,控制局势,不纵一人,不杀一人。
    紧抿着唇,向后伸手,侍从将他玄铁弓奉上,一弓三箭,遥遥对准马车,低喝一声,“贼子猖狂!”
    箭去流星,分上中下三路。庞统长鞭一扫,只使得缓了一缓,去势不减。他将头一偏,咬住射向他脑门一箭,腾身而起,脚尖拨了射向车门一箭。第三箭,却拦不住了。
    奔驰的马儿一声长长的哀鸣,一箭正中双眼之间。庞统大怒,将口中箭甩头掷了出去,人群中顿时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
    他刚想进马车抢出燕脂,斜刺里冲出一人,双掌抵住车厢,舌绽春雷,一声闷喝,正欲横甩出去的马车生生停驻。
    庞统笑睨他一眼,懒懒抱拳,“多谢。”
    男子长身玉立,风姿挺秀,一揖到地,“有劳阁下。”
    庞统撇撇嘴,进了车厢,对燕脂道:“正主来了,我要走了。”忽然一整颜色,“他多半是活不成了,祭日的纸钱捎上我一份。”
    燕脂神色一变,开口欲言,他已一掌破来车厢顶棚,身子高高冲了上去,长啸一声,“司岑小子,咱们改日再来比过。”
    随手劈下射来的箭矢,人如弹丸,几下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司岑溪冷眼瞅着挡在面前的燕止殇,“长宁侯,你阻了本都督的公务。”
    燕止殇笑着,手里亮出一块腰牌,“司岑兄,*苦短,不能劳美人空等。这里,便由小候代劳。”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当当,没有食言。
    躺床上的,摸摸……

  ☆、103夫妻

司岑溪看了一眼燕止殇手里的令牌;嘴角挂上了笑容;“夜寒风重,小侯爷肯替人分忧,那自是最好不过。散了吧!”手一挥,身后的人收剑归鞘;整队后退。他对燕止殇颔首示意;留下一匹马;调转马头径自走了。
    自始至终;没有向马车多看一眼。
    燕止殇收了笑意,身后之人陆续现了出来;沉默着打扫现场。他望向车门时;眼神竟有犹豫之色,略一踌躇;方低头进去。
    燕脂望着他,露出今晚上第一个放松的笑容,“哥哥。。。。。。”
    燕止殇心头一酸,握了她的手,“没事了,我们回家。”
    燕脂笑了,笑容有几分飘渺,“回哪个家?我不想回皇宫,也不想回侯府。”
    燕止殇心痛的望着她。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止殇,我哪儿不想去。让我歇一下,然后,把你知道的所有的事都告诉我。”
    燕止殇紧紧的抱住她,慢慢点头,“好。”
    燕止殇将人带回了长宁侯府。
    皇甫觉第一时间带着大批御医赶到,被燕止殇拦在门外。皇甫觉大怒,君臣几乎拔剑相向。事不可转圜之际,韩澜的一句话让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皇后娘娘怀孕了。
    只是凤体失血过多,经脉郁结,大人孩子恐怕都难保全。
    他没有再说第三句话的机会,皇甫觉已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当天,皇甫觉独自回宫,却将整个太医署搬到了长宁侯府。
    “止殇,”晏宴紫从庭院里背转身来,眸中暮色四合,语气沉沉,“你想去哪儿?”
    燕止殇黑色劲装,背背逐日弓,手握清泉剑,一步步拾阶而下。
    “孩儿想去哪儿,父亲大人心里必是极清楚的。”
    晏宴紫望着一夜便生分许多的儿子,心中大痛,面色却依旧冷厉,“回去!一切等燕脂醒来再说。”
    燕止殇脚步未停,声音淡漠,“此处是长宁侯府,用不着父亲发号施令。您年纪大了,还是早些回府陪娘亲吧。”
    晏宴紫怒气一隐既现,袍袖无风自挥,一抬手便向燕止殇肩头抓下,燕止殇冷哼一声,扭肩挡臂,爷俩儿生生碰了一际。
    燕止殇后退了两步,静静看着晏宴紫,一抬手,拉出长拳架势,平静的声音透了铮铮剑意,“请父亲赐教。”
    晏宴紫负手而立,皱眉看着他素来为傲的儿子,“只逞孤勇,意气用事,不上大家,流于匪气。”
    燕止殇轩眉一挑,左脚大跨步,右拳直直的轰了过来,“父亲连自己的女儿都算计,儿子自愧不如。”
    出拳、劈腿、压肘、顶膝,快速的碰撞,直来直去,不余余力。凌厉的劲道使草木摧折,山石破裂,暮春美景顷刻凋零。
    蒋青鸾急得在屋里只搓手,几次站起来,都被宁云殊制止。她轻柔的替燕脂拭着脸,安抚的对她笑笑,“父子俩儿的感情都是用拳头打出来的,不用去管他们。去做宵夜吧,打完之后便能好好的吃一顿。”也能心平气和的坐下谈谈。
    她将女儿冰凉的手贴在脸上,嘴里低低的哼起歌谣。
    燕脂,你醒来吧。娘准备了好多礼物给你,你一定会开心的。
    燕止殇大字型的躺在一片美叶芋中,腹部挨的一记拳头重的让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大口喘息着,静待痛楚过去。
    晏宴紫甩下满是尘土的外氅,皱着眉托着脱臼的左臂“咔嚓”一搡,将手伸给燕止殇,“不要装死,再来!”
    燕止殇摊开的双臂突然一翻,漫天的泥土夹杂着破碎的花叶兜头便向晏宴紫冲去,人闪电般紧随其后。
    “。。。。。。臭小子!”晏宴紫怒喝。
    乒乒乓乓的碰撞声。
    “父亲从小。。。。。。便教我。。。。。。兵不厌诈!”
    父子俩再也挥不动拳头时,并肩躺在地上,同时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将刚刚回来栖息的鸟吓得又楞楞飞了起来。
    燕止殇笑着喘息,“父亲大人,老当益壮。”
    晏宴紫也笑,“你小子也不错,再过五年便青出于蓝了。”
    燕止殇笑容一收,冷声道:“只可惜,我等不了五年。燕晚照,我一定要杀。”
    晏宴紫的目光一下疲软下来,“止殇,我只有你们三个孩子。”
    燕止殇冷笑,“我只有燕脂一个妹妹。”
    晏宴紫不再说话,望着星空叹一口气,半晌才开口,“晚照母亲对我有恩,当年以县主之尊下嫁我一介武夫。她临死之前我答应要照顾好晚照。她自小在外祖父家长大,与你们都不亲近,却学了她外祖目下无尘,高傲狭隘的性子。生而不教,是为父的错。我答应你,若此事真与她有关,我便把她送往寺庙,终生不出庙门。”
    燕止殇突然低喝道:“燕脂呢?她算什么?证明你对皇室忠心的人质?棋子?当年浏阳城外明明有两万黑家军,你为什么将他们秘密化零,返回北疆?上将军,延安侯,御前禁军统领大半出自你的门下,他怎么会动你,他拿什么动你?为了你见鬼的忠诚,你甚至默许了——”
    “止殇!”晏宴紫大吼一声,面容扭曲,双眼冒着怒火,“够了!”
    燕止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毫不畏惧的望着他,“父亲,家国天下在你眼里是反着的。我却绝对不会让你为了天下,牺牲燕脂。连自己的妻女都保护不好,谈什么于乱世治太平!父亲,”他一字一句的说,“我看不起你。”
    “啪!”一记耳光打得他的脸偏了过去,晏宴紫颤抖着站起来,双目中惊涛骇浪,“畜生,我可以为你们去死,你们的性命永远排在为父的前面。只是保家卫国,守卫苍生,却是军人的天职。燕家军不忠于任何人,只忠于人民。我像你一样胡闹,告知燕脂真相,把叶紫弄进宫,让雪域和正式和皇朝对立,天下顷刻将四分五裂,无数生灵涂炭。”
    “所以,”燕止殇毫不退缩,“你就杀了叶紫。”他眼里毫不掩饰的伤痛,沉于暗夜,“雪域是娘亲和妹妹的师门,你想毁了雪域,便是想毁了她们的根。”
    晏宴紫突然沉默,父子两人在黑暗中互相对视,只闻粗重的呼吸声。
    空气似也变得粘稠起来。
    “打够了吗?进来吃饭。”柔和悦耳的女声突然响起,宁云殊站在合欢树下,脸隐在树荫里,不知站了多久。
    燕止殇僵住了,张张嘴,只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娘亲。。。。。。”他看见对面的父亲眼中同样闪过浓重的懊恼之色。
    宁云殊笑了笑,没有给他们爷俩再说话的机会,率先向屋里走去,“进来吧。”
    屋里肉香正浓,正中的铜炉上炖了一锅野猪肉,咕嘟咕嘟的冒着水花。
    晏宴紫父子洗漱完毕,跪坐在炕桌两旁。宁云殊素颜雪服,坐了下手,挽袖为他们斟酒。
    她面目沉静,举动之间有岁月难以磨灭的温婉的美。手很稳定,两杯酒斟好,不多不少,刚刚九分满。
    “燕脂的情况已经稳定多了,刚刚喂进去小半碗参汤。宫里的密道知道的只有那几个人,太后,太妃,皇上,或者还有几位王爷。燕脂是从公主府逃出来的,侯爷,皇上怎么说?”
    晏宴紫深深望她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沉声说:“皇上只问了我一句话,‘燕卿,你等不能等’?”
    “等什么?”燕止殇一扬眉。
    宁云殊沉吟,“王嫣只囚不废,太妃绑架燕脂,她们手中必定有某种让皇上不得不忌惮的东西,而且有所图。所图不外乎东山再起,凭什么呢?王嫣已成覆水,王守仁中风。。。。。。”突然看到丈夫奇异的眼神,里面似乎有某种很厌恶的东西,灵光一闪,“难道。。。。。。她疯了不成?”
    晏宴紫点点头,“夫人猜得没错。她的确想进宫。若是能诞下皇子,王家的百年香火自然能够传承。”
    燕止殇手指握的咯咯响,“老妖妇,简直毫无半分羞耻之心!皇上莫非应了?”
    宁云殊道:“那要看她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晏宴紫闭口不言。宁云殊眼风淡淡扫过他,“先皇驾崩时,所谓遗诏只是你们几个口述,该不会,她手里便有一份真正的遗诏吧。”
    晏宴紫仰头又灌了一杯酒。
    宁云殊复又斟上,看着他柔柔笑道:“她真是太小心了,有这样的东西,她何用绑架燕脂?略略透透口风,延安侯府被能为她保驾护航,直达凤座。侯爷,你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莫拍莫拍。
    晚上二更。

  ☆、104心殇

侯爷;你说是不是?
    她这般笑意盈盈的望着他;脸颊处依旧有梨涡深深,只是他心里却阵阵发寒。
    满口的黄粱酒突然满是苦涩的味道。
    皇甫觉站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下,对他说“侯爷,你若是朕;会怎么做”?
    他只能等。登基时日未长;前有兄弟虎视眈眈;后有各部蠢蠢欲动。纵使他施雷霆手段;打压诸王,提拔庶族;世家的力量依旧深不可测。
    名正;则言顺:名不正,则倾覆。
    等待的时间着实太长了;也着实太短了。
    止殇走了,他依旧坐在桌前,一杯接一杯喝酒,眼神却始终清醒。
    宁云殊坐在梳妆台前,卸了钗环。淡淡说道:“毕竟年纪大了,酗酒伤身。”
    晏宴紫怔怔望着酒杯,涩声说道:“云殊,你怨了我?”
    宁云殊背对着他,头微微扬起,轻声说道:“晏哥,我嫁给你二十年,最了解你的为人。你一向都认为雪域是皇朝一统最大的障碍,燕脂摆在师兄门下,我私心以为,你会慢慢变了想法。却不料,你真的会出手。”
    晏宴紫走了过去,从背后贴上她的腰,触到她满脸濡湿的泪,心痛说道:“我不曾。燕脂爱天山,也爱皇上,我只想让他们双方牵制,维持天下稳定。若他们能有一个孩子,双方势力融合,便再难分开。我在赌,皇上也在赌。叶紫若在,燕脂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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