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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费解,他这是在干什么呀?
刚开始我以为他不过是这个大家族里的一个寻常的仆人,现在看他的举动怎么感觉这个干干瘪瘪的老人家不像我看见的那么简单啊?
“老爷爷,”我又喊了一声,他这才转过头来,朝着那张遗像看了一眼。
“那个……他是这户人家的少爷,出事有些年了,尸体一直没有找到。”
原来死了多年,怪不得棺材里躺着的是一套衣裳,不是一具尸体。我嫁给了一个死人的衣服,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笑点在里面呢?
老爷爷皱了皱黑白参半的眉毛,提醒我说:“你盯着那副遗像看了那么久没觉得不舒服吗?我劝你还是少看为妙,否则……小心他吃了你。”
我头皮一麻,老爷爷十分不屑的瞅了一眼那副遗像,转过身又忙他的去了。
虽然我打心眼里怕这幅遗像,但是听老爷爷这么说,我又忍不住的悄悄的扭过头去看了一眼
“啊!”我惨叫了一声。
老爷爷立马不知道从哪里抓了一把黄符,横了一把桃木剑在胸前,紧张的问我:“怎么了?看见什么了?”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我哆哆嗦嗦的指着那副黑白遗像等等,不对呀,我刚才明明看见……看见有一张老太太的脸从里面伸了出来,怎么又不见了呢?
我缩成一团,后背的白毛汗一层一层的,我敢确定我刚才看见的,那老太太的脸真是太惊悚了!就跟我以前看的一个僵尸片里面,那个变成了僵尸却还成天坐在摇椅上摇啊摇的老太太一个样,简直就是我童年的阴影啊!
我越想越害怕,老爷爷反而不以为意,好像不相信我说的一样。我想说服他,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就听见灵堂里的木窗子“吱呀,吱呀,吱呀……”的响着,阴风阵阵,后背脖颈一阵发凉。
我那个抖啊,口水咽了一口又一口,才好不容易有胆子悄悄的往那里瞟了一眼黑漆漆的一条缝,好似后面有只手抓着它似的,一下一下的晃悠着。
老爷爷慢慢的退到我身边,用脚踢了我一下,小声的说:“别发愣了,赶紧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走。”
“收……我没什么收的……”我全身发软,爬了半天爬不起来。
老爷爷无奈的跺脚,夹住桃木剑,弯腰来提我,埋怨:“真是个麻烦。”
我心里也不舒坦,当我自己想这样没用么?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低低的,沉沉的咳嗽声:“咳咳咳……”由远及近。
这声音让我猛地想起了阴媒婆婆,那个狠毒的侏儒老太太!想到她,我头皮整个炸开了,小小声的问:“外面是……是谁呀?”
老爷爷立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嘀咕:“总算来了。”
原来他是在等那个人呀?我整个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那咳嗽的声音越来越近,还伴随着“笃,笃,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拐杖敲在地板上面的声音,来人应该是一个拄着拐杖的人,难道就是老爷爷说的这家的老太太吗?
我一个咯噔,这下不妙了,要是被这位老太太发现我逃出了棺材,她会绕过我吗?
我小心的扯了扯老爷爷的衣角,想讨个注意,可是他那干干瘪瘪的身体突然巍峨如山,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急了,想找个地方躲,地方倒是宽敞,就是自己的两腿不听使唤,哪儿也去不了。
灵堂外“笃,笃,笃”的声音像催命似的,听的人身心饱受折磨。
我额头上已经急的起了一层的冷汗,着急的压低着声音喊:“老爷爷,老爷爷……”
老爷爷神色凝重,如临大敌,慢慢开口问:“你能爬到棺材里去吗?”
我去!这建议简直太合我意,可是我真的半步也挪不动啊!
我仰着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他抿抿嘴,一脸无奈,他心里想必是后悔把我从棺材里救出来?
老爷爷扯了一张黄符叽里呱啦的念了一通咒语之后,就将那黄符甩向了我,我不明其意,侧身想躲,那符咒跟认人似的飘向了我,还妥妥的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确定这不是僵尸片里对付僵尸的手法吗?我低呼了一声:“老爷爷,你干什么呀?”
伸手要去扯黄符,却被一阵巨大的风吹得坐也坐不住,摇摇晃晃了好几秒钟才稳住。稳住之后我再去看老爷爷,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孤零零的站在一条只有白色纸灯笼的潮冷巷子里。
耳边隐约飘着老爷爷的声音,似是说:“去到哪儿就是你的造化了。”
我晕晕乎乎,难道老爷爷就是利用一张黄符就把我弄出了灵堂,弄到了这个巷子里吗?他法术未免也太高超了一些,我佩服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咽了一口口水,不管了,逃出了灵堂就不用下葬,现在我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想到沈黎,我真是一阵心痛啊。
我往四周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而巷子两边的墙壁有两三米那么高,墙身是红色的,在白色的灯笼的映照下显得特别的刺目,跟血染过似的。
墙的边上挂着一盏一盏的白色的纸灯笼,沿着直直的巷子望过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我小心翼翼的往前面走了两步,不确定这里是不是那户人家的院子,怕遇到了人,被他们抓回去可就不妙了。我走了一路也没走出去,感觉路过的每个地方都是一样一样的,望着四周熟悉的场景,我越来越心惊,我是不是一直在原路上打转呀?
难道我遇到了鬼打墙吗?
鬼打墙是诸多撞邪类当中常常发生的一种现象,以前我就遇到过。后来认识杨婶之后,因为她懂阴阳之术,就教了我一个很简单的破解的办法,就是朝着空气吐口水,当然如果是男孩子遇到了鬼打墙,只需要撒泡尿就能轻松破解。
我嘴干,也没多少口水,吐了几口也不知道是破了没破,就继续往前面走。刚刚没走出多远,我就看见了两排惨白的白纸灯笼里出现了两盏突兀的红色的灯笼,也是纸做的。
那两盏灯笼之间相隔不远并行移动着,因为巷子是直的,所以它们是朝我这边来的,并且离我越来越近。
难道我真的还在那户人家的宅子里,迎面来的是这户人家里面的人?也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识我这个买回来的“尸体”,万一露馅了……
我顿时收住了步子,往四周看了看,根本就没有藏身的地方。我试着往墙上面爬,手碰到墙身才发现墙壁黏黏稠稠的,像是摸到了什么内脏似的,我惊的立马收回了手,而那两盏灯笼也近了……
我清楚的看见提着灯笼的是两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孩子,一男一女,胖瘦高矮都差不多,跟龙凤胎似的。
我瞧见是两个娃娃,那他们肯定是不会有机会接触我这具“尸体”,要是一会他们问我什么,小娃娃嘛,随便就糊弄过去了,于是吊着的心也放松了一大半。
我干脆靠边站着,就等着他们走近来,等待着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可是当他们真的走近了的时候,我才傻眼了,这两个娃娃他们是人吗?为什么我明明看见他们两脚是飘着的,而不是落在地上的呢?
而且他们的脸色是铁青铁青的,两只眼睛更是直直的,一点光也没有,提着灯笼的手也十分的僵硬,看起来更像是两个木偶,而不是有血有肉的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老爷爷到底是把我送来了什么鬼地方?抿着嘴,收住自己的呼吸,生怕唐突了这两个家伙。
这两个小家伙缓缓的朝我飘来,好像是看不见我似的就那么从我的面前飘过去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小家伙提着大红色的灯笼越飘越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只想快点逃离这里,脑袋却生生的撞在了一睹坚硬的石壁上,撞的我脑电波乱转,眼前金星乱冒。
“搞什么啊!”我气愤的骂了一声。才发现刚才还长长的直直的没有尽头的巷子已经不见了,“巷子去哪儿了?”
我惊慌失措的原地打转,巷子是真的不见了,就那么眨眼的功夫,就那么突然的消失了。这不是鬼打墙吧?一定是刚才的那两个小家伙在捣鬼,他们不是没有看见我,是故意假装没有看见我,然后又把我的去路给堵死了的吧?
我狠狠一捏拳头,那两盏红色的灯笼已经离我很远了,只剩下两点红的光点缓缓的往前移动着。
我深吸了一口气,大步的朝着他们两个追上去,无论如何我不能坐以待毙困在这里,我一定要离开!
我不敢跟的太近,怕他们又出什么鬼点子,又不敢离的太远怕突然的又出现一堵墙。跟了有几分钟之后,我终于看到了前面有房舍,都是那种矮矮的青砖砌的瓦房,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有多少间。
总算是出了那可怕的巷子,我暗暗吁了一口气,回头去看那个刚才像没有尽头的巷子居然变成了一睹院墙,院墙边还种着许多的花花草草。
现在本来就是春天,那些花草都长的很好,我都闻到了飘在夜色里的花香。这里跟那条巷子根本就是两个世界,我敢确定!
“我们已经把你带出来,你跟那个人说让他不要再缠着我们俩,不然小孩子也是有脾气,我们发起脾气来也是很吓人的。”
虽然经历了那么恐怖的事情,但毕竟有东华镇的那些事情打底,所以我的情绪还算是平静的。
然而这突然飘过来的童音,着实的让我头皮麻了一把,我不明白,猛然转过头,看见那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手牵手,就站在一棵榆树下面。
说话的是那个男孩子,他想必是为了让我更加的确信他说的话,还故意的龇牙咧嘴,将自己稚嫩的一张脸扭捏的不成样子。
原来他们是故意给我引路的,可惜他们两个毕竟都还是孩子,再怎么狰狞也让我感觉不到害怕,反而为他们心疼,不知道他们小小年纪怎么就成了鬼,成了鬼也就罢了为什么又不去投胎呢?
“等等,有人威胁你们,让你们带我走出那条巷子的?”
小男孩诚实的点头:“他让我们带你出来轮回巷。”
“他?是谁呀?”难道是老爷爷吗,我心想。
小男孩没有表情的望了望小女孩:“如今人鬼都难缠,我们回去吧。”
“请等一下。”我还没有弄清楚那个“他”是谁呢。“你们要回去哪里呀?”
“回我们该去的地方,这里是你们该呆的地方,不是我们的地方。”小男孩说,语气成熟沧桑的就像是一个成年人。
“是那个巷子吗?轮回巷?”
小女孩低眉顺目,微微点头:“我们原本是轮回巷里的摆渡婴童,但凡是进入了轮回巷,我们就要渡他们去该去的地方,万万是没有重回人世的道理。今天我们破了例送你出来,你还是快走吧。”
听到摆渡婴童几个字,我思绪混乱了几秒,我记得以前听杨婶说过摆渡婴童的事,这个轮回巷我好像也听过,可惜当时听的时候没有认真听,如今也想不起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我不情愿的说道:“那好吧,虽然你们不愿意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但我还是很感谢你们,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小男孩和小女孩相视一眼,朝着我微微点头,然后提着灯笼慢慢的往前飘去了,男孩说:“希望不会再在轮回巷看见你。”
我立在原地眼睁睁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依稀能够感觉到前面有一条长长的巷子,红色黏湿的墙,白色的纸灯笼,他们称它为轮回巷,我不知道它是通往何处的。
摆渡童婴走了之后,我立在毛月亮下是既害怕又茫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往哪里去,天高海阔的世界突然好像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似的,只有风刮过浓密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与我作伴。
从小到大我并不是一个胆子小的人,这些天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越发的历练了。可是我望着眼前那一间一间的屋舍,抓着脚半步也不敢往前,在我的眼中他们就像是灵安路十九号的冰冷坟墓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四月初的天,夜里很凉,我靠着一棵大榕树一心盼着天可以快点亮起来,偏偏时候还早雾气也越来越重。我蜷缩在树底下心里总不踏实,总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深渊里,身不由己被人拽拉着不停的下坠,迟早落得粉身碎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喊:“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离我并不远。
我微微侧了侧身体,手臂有些发麻,心里嘀咕是在叫我吗?
好不容易睡着却被人吵醒,我有些烦躁的从寒冷的困意里半眯开眼睛,隐约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中年妇女,苍白的瓜子脸,大大的黑色的眼睛,她的眼睛没有明亮的光,黯哑的就像锅底灰。她还穿着一身死气沉沉的黑色衣裳,表情说不出的呆板,很像初中班主任贴在后窗上的那张脸。
女人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直直的立在我一步之外的地方,乍看有些乖张阴沉,再看又让人感觉是有些素质修养的人。
在女人的身后直挺挺的立着两位黑衣黑裤的粗壮男人,冷面黑脸,十足黑帮电影里boss身边跟进跟出的保镖样子。
我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瞌睡也醒了大半,慢慢坐直身体,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难道他们是买我那户人家里的人,这是要带我回去下葬的吧?我忐忑不安的抓着树干,悔不当初,刚才应该拼命的逃才对,怎么会睡在这里呢?
我咕哝着问:“那个……你是在叫我吗?”往四周看了看,到处一盏灯也没有,更别提是有其他的人。
女人点点头,黑色的眼睛从我脸上扫过,就像是两粒子弹一般,让我不由自主的端正了身体。
她语气还算客气的说:“老太太听说大少奶奶自个出来了,这更深露重的老太太很不放心,大少奶奶这就跟我们回去吧。”
我犯蒙了,真的是来抓我的呀!瞅了瞅那两个男人,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下真是插翅难飞了!
“我……”我支支吾吾,一时根本想不到脱身的办法。
那两个男人看到我犹豫,立马往前走了一步,那架势懂点眼色的都知道。
061 古宅森森
女人说:“走吧,大少奶奶。”声音虽小,却有一股不容我说一个“不”字的强势。
我咂咂嘴,不满的嘀咕:这一个少奶奶前。一个少奶奶后的叫,你倒是真把我当少奶奶呀!
其实像我这样天生自带倒霉光环的人,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这样的身世好端端的活着,是绝对不可能嫁入豪门的吧。现在被人“尊称”着也不过是沾着那个死去的“少爷”的光。
提到这个“少爷”我就恨的牙痒痒,死就死了吧,居然还祸害活人!
我在心里把他咒骂了百遍千遍,思绪却像是产生了连锁反应似的想到了厉鬼,他不是一样死了之后祸害人间嘛,还是导致我悲惨人生的导火线,幸好阿七斩妖除魔干掉了他。不然我都不敢想下去。
我望了一眼天边的毛月亮,低声的叹了一口气,庄以诚现在在干嘛呢?阿七和蜡烛他们还好吗?
“少奶奶这边走。”女人闷声提醒了一句。
我不情愿的从树底下站了起来,现在跟他们硬碰硬我肯定是吃亏,倒不如回去再找机会逃,我就不相信这法制社会允许你拿活人去阴婚殉葬。
女人满意的扯着嘴唇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