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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阿秋不知道,其实只要我失眠症一天不好,我就走不出我和刘先生的回忆。这些年,这个世界上,能拥我入眠的人很多,可是,能陪我失眠的人唯有宫本先生一个人。想起宫本先生,我脑袋里倏地多了一个念头,如果我去见刘先生,宫本先生应该会很伤心,而且,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敢想了。
我和阿秋在茶屋里聊了很久,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劝诫着我不要去见刘先生,当然,阿秋和我说的道理,我都懂。最后,我和阿秋在车站分别,他乘车往北,我乘车往东,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在离别之际,阿秋依旧和那次分别一样,笑若春风。
“蔻蔻,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我一直都记得。十年以后,如果我们的梦想都没有成真,就结伴去西藏。”
“蔻蔻,我在西藏等你。”
那一刻,阿秋的表情是认真严肃的,我心里还挺感动来着。可是,刚说完这一句,他的手机便响了,他便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手机屏幕,对我吐了吐舌头,调皮的对我说:
“我明儿去大阪,漂亮的中国女留学生在那里等着哥。”
听他这么说,我的嘴角抽搐了,我觉得如果有个人能认认真真的听阿秋讲话,那人的脑门肯定被门挤过。第二天,阿秋离开了东京,往关西那边去游玩了,然而,他那天说的那番话,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收藏
☆、彩虹大桥 (一)
01
明天,刘先生就要降落到东京和我见面。或许是紧张,坐在办公椅上等着下班的我有些如坐毛毡。我把手机攥在手里,反复滑动手机屏幕,看着一条条刘先生发给我的历史消息。本来我没意识到这一天快来时,心情还算是愉悦平静的,可是眼看着这一天要来了,我便莫名的神经紧张起来了。其实本来这件事情不是很复杂,只是我和刘先生两个人的事,可是,自那天见过阿秋后,我突然觉得与刘先生见面这个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
我瞄了瞄主编办公室,今天宫本先生摘下了往日佩戴的那副黑框眼镜,一身黑西装出入于办公室,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正式。此时的他正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张张白纸,似乎在核对着什么数据。我喜欢他认真的样子,对于我来说,本身他就是成熟有为的前辈,再加上那副对什么事都自信以及淡定的样子,让我着迷。当我以书掩面,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时,好似他收到了什么电波感应,亦是转过头来,朝我的方向看来,并对我轻轻一笑,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心虚的我连忙缩了回去,合上了手里的那本杂志,长呼了一口气。
我用单手撑着脑袋,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稿件,脑子里想着的却是那天见完小松泉后,宫本先生对我说的话。我知道,他会等待,但绝非纠缠。我想,倘若我让他知道我和刘先生的约定,他不会等待,但我不想他走。
当我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宫本先生已经拿着一件外套,提着他那个黑色的手提包,缓缓向我的方向走来。我不禁的将头埋下去了些,心想,他大概不是来找我的。果不其然,藤原薰子走到了他的跟前,将一份文件放在面前,他随意扫了两眼,然后弯下身子,签了那份文件。
他眼中的那份坚毅和果断是我欠缺的,犹豫不决是我最大的弱点。
我盯着我的电脑,肚子有些饿了,发出咕咕的声响,然后我微微抬头,见宫本先生对我笑着,向我走来。我看了看时间,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心想,这货现在难道还要交代我做什么工作?
正当我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以壮士赴死的心去迎接上司大人为我安排的大批量工作时,宫本先生单手撑着我的办公桌,弯下腰,轻声道:
“蔻蔻,待会记得等我。”
我可以很清晰的看清宫本先生的脸,甚至他脸上的每一颗痣。我可以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一呼一吸,十分的有规律,反而,我的呼吸声略微急促。我木木的看着他,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这里是办公室,私下的事情下班再谈,而他却一副自然不拘束,潇潇洒洒,大大方方的样子。我皱着眉头,他豁然一笑,踩着他那双锃亮的黑皮鞋,快步离开了办公室,去楼下和各部门的高管开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我转着手里的圆珠笔,粗略的将我负责的作者写的故事看了一遍,脑海里想到刚才的宫本先生,不禁脸颊发烫。不知不觉,窗外下起了大雨,雨点敲击着办公楼的透明玻璃,坠落在窗户上,好似一颗颗泪珠。
我还记得,我和宫本先生的第一次见面,也是个雨天。
第一次见宫本先生是在编辑部的面试上。那天下着倾盆大雨,我那把黑色的小型折伞被狂风吹折了,以至于我几乎被淋成了一只落汤鸡。彼时,我穿着一身黑色工作装,浑身湿透的踏进了面试会,早上被我用吹风吹起来的短发造型就像是一点生气都没有的藤蔓,全部塌了下来,贴在脸上有些晕妆的脸上。总的来说,那一天我的造型可以用不堪入目这样的词来形容了。换做是别人一定急坏了,可是,那一天我很淡定,从容不迫的喝着咖啡,任凭空调风吹打着我浑身发凉的身体,也懒得去厕所里补妆。归根到底,我当时对文学杂志编辑这份工作根本不走心,全当是来过过场的。
眼看着一个个日本姑娘提着通勤包愁眉苦脸的走出来,我也没多想什么,就推开了会议室的门,端正的坐下,对着那些面试官没心没肺的一笑。当时,坐在我面前的面试官有四位,左边坐着两位穿着西装,正正经经的坐着的中年大叔,中间是一位穿着白色工作套装,长发盘起,带着银边眼镜的女面试官,而坐在最右边低着头,翘着二郎腿,手里一会儿转笔,一会儿扫了扫我的履历,一会儿又在纸上涂涂写写则是宫本先生。面试的全程都是左边的三位面试官在提问我问题,而宫本先生只是垂着头,转着手里的那支蓝色圆珠笔,根本没有抬头看我一眼。其实那时候对于宫本先生这样的面试态度,我心里有些窝火,想着,虽然我是要来给贵公司打工的,但宫本先生那种面试的态度实在是傲慢无礼。
面试了一会,那位女面试官就问了我一个很通俗的问题,让我在纸上写一下自己的优缺点以及今后的规划。我呢,本来就不想就职于文学编辑,再加上宫本先生那种不尊重人的面试态度令我极其不爽,我干脆就扬起了圆珠笔,洋洋洒洒的写下了这么一句话“我是INTJ”,然后郑重的起身,潇洒的将那张纸亲手递给了宫本先生。
INTJ是迈尔斯性格分类法中十六种人格类型之一,虽然我这种人格能力很强而很罕见,但我始终觉得像INTJ这种人格是不会受上司欢迎的,因为难以掌控。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是双手递上的,那会儿想,即便他摆出一副老总的样子,我也不能失了我的礼节和气度。当我递给他时,他抬起了头,同我四目而视。那时候宫本先生三十岁出头,西装革履,皮肤细腻,凤眼狭长,鼻尖如水滴,小嘴薄唇,吐气如兰,脸上架着一副粗边框的黑框眼镜,还留着一头剃掉鬓角的斜庞克头,手指纤长白净,看上去还算文静。
说实话,那一眼看去,我以为那时的宫本先生只是个二十七八岁的潮男,谁知道,他居然已经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了。
宫本先生是张扑克脸,对当时笑嘻嘻的我就是冷着张脸,看上去十分的不亲切,与对谁都笑的刘先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时笑脸盈盈的我看面瘫宫本先生一笑不笑,以一副看逗比的眼光看着我,我也干脆不笑了,撇了撇嘴,交下了我的答案,以一点都不期待结果的心态回了御台场的出租屋。
面试完那份文学杂志编辑的工作以后,我也面试了很多别的时装杂志编辑,但屡次碰壁,心灰意冷的我干脆去北海道滑雪,放松心情。当我早将宫本先生他们那份文学编辑的工作抛到脑后的时候,破天荒的事情发生了,杂志社的人力资源部给我打电话了,告诉我被他们录取了,还让我去他们编辑部报道。后来我再问起宫本先生这件事的时候,他告诉我,其实那天另外三个面试官对我的印象很差,总得来概括就是我衣冠不端正,态度很随意,但是,宫本先生最后却说服了他们,破格录取了我,因为他也是个INTJ。
当我还觉得整个事情都是一场大梦的时候,我已经抱着自己的公文包,打扮正式的进了杂志社的电梯,准备去杂志社的编辑部报道。那天我去报道的时候,和刚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宫本先生坐了同一班电梯,回想起面试那天的事,我只是向宫本先生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当然,他也是用着那张面瘫脸回应我的。电梯一层一层的向上升,编辑部在十八楼,而当电梯停在在十七楼的营销部的时候,宫本先生下了电梯,我那会心里就松了口气,想来那位面瘫先生不是我的上司。
可是,当我带着愉快的心情在编辑部报完道,开心的和同事熟络的时候,宫本先生居然提着手提包,带着他那张冰块脸进了我们编辑部,径直走到我的面前,正式和我打了个招呼,告诉我他叫宫本孝信,是编辑部的总编,还告知我他是我的直属上司。那一刻,我觉得老天给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还给我泼了盆凉水。我想着,就这么个长得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年纪的人可以当我直属上司,这根本不科学。我那会还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时候,宫本先生就朝自己的办公室里走。临走前还给了我一个微笑,表示欢迎我加入他们的团队,还鼓励我好好工作,虽然我觉得他那个笑容简直就是不冷不热,没心没肺。
02
编辑部的同事聚会还算多,同事们没事就喜欢去居酒屋喝喝清酒,吃吃烤肉,然后一起去KTV唱歌。但是,作为上司的宫本先生很少参加我们的聚会,一来他是个不怎么喜欢热闹的人,二来他也有他自己的私生活。其实,我和宫本先生的交集不多,平日里不过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他吩咐我做事,我就努力埋头做事,一到下班的点,他开车,我乘地铁,从公司回到各自的家。即便有对方的手机号码,除了工作的事情,我们也不会联系对方,说一些私底下的事情。
我第一次和宫本先生进行工作外的交涉是我在编辑部干了四个月以后。本来宫本先生在我心目中是个一丝不苟,做事认真,绝不拖拉的好上司。他对他的工作十分的认真,而且还要求我们这些下属和他一样,不能拖拉,该做完的事情就算是加班加点也得做完,而且还要一遍又一遍的自我审核,最后还要让他亲自批阅。说实话,对于这么一种拼命的工作方式,我一开始十分的不习惯,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每天要做作业的小学生,做完了先要自己检查,还要给老师批阅,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也习惯了那种生活节奏。
某个夏天的午后,不在工作周期,我那会和藤原薰子她们也不是很熟,便一边在午休的时候偷偷吃冰棍一边在QQ上和二喜她们聊天。那会二喜给我说我们以前杂志社的一对基佬终于在一起了,还去了国外领了证,结了婚,搞得我们这群有些腐的大龄女青年兴奋了半天,不停的弹着QQ消息。
我也算是见证了那对基佬的爱情,对于他们两个人,我只能说,相识,相知,相爱以及修成正果都没有那么的容易。
后来,我就干脆在日本某知名论坛上,打着日语,直播我那两位基佬同事的事情。我的帖子秒秒钟被刷新到首页,回帖率很高,我也认真勤快的回复着每一个给我回复的人。当我帖子盖到一千楼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拼命的催我快更新,说话语气像极了我的上司大人宫本先生。
我心虚的起身去休息室倒咖啡,顺便透过白色的百叶窗扫了主编办公室一眼,发现宫本先生正孜孜不倦的敲打着键盘,心想那个回我帖子的人应该不是大忙人宫本先生。过完午休,我还是欢腾的打着键盘,更新着那个帖子,没过一会儿,那个人又回复我了。我喝了口水,认真的读了他的回复,嘴里那口水差点喷出来。
我那可爱,没事爱逛论坛的上司大人迫切的想知道故事的结局,便召唤我去他的办公室喝咖啡,聊人生,把这件事给他讲完。于是,我还真硬着头皮,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准备被他骂的狗血淋头。他双手撑着下巴,盯着我的连看,而我侧过头,瞥了一眼他的电脑,页面还停留在那论坛的页面上。我咽了咽口水,想到往日宫本先生严格的样子,便垂着脑袋,不敢再看他一眼。
“还习惯吗?”
宫本先生随口一问,继续整理着他桌上的文件。纤长的手指翻弄着一张张白色的A4纸,发出哗哗的响声。我怯懦的点了点头,用我当时那口不怎么流利的日语回答着他的问题。
虽然我母亲是土生土长的横滨人,但是我从小长在中国,日语也不过是每年暑假回日本外公家玩的时候才能学学用用,以至于当我跟母亲来日本生活,开始工作的时候,还不能融入到新的语言环境来。
“蔻蔻,作为一个中国人,在这边工作会很累吧?”
宫本先生再问了我一句,而我心里在纳闷,对于我工作期间,在网上乱发帖子的事情,他居然只字不提。
我长呼了一口气,然后轻声回答道:“还好,以前在中国有做过杂志编辑。”
听到我这么说,宫本先生浅然一笑,然后指着他那个亮着的屏幕,对我说:
“这个故事我很想知道结局,你可不可以说给我听?”
听宫本先生这么说,我一惊,他不仅没批评我工作时开小差,还让我给他讲那对基佬的故事。
面对上司大人的要求,我也不能不答应,况且,人家没责怪我已经很不错了。我笑着答道:
“好。”
最后,我给宫本先生讲完了那个故事,而他则听得津津有味,还不停的跟我分析着各种情感以及理性感性的问题。经过那一次后,我觉得,其实宫本先生也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上司,我跟他之间还是有很多话题可以聊的。总的来说,我觉得虽然宫本先生看上去很年轻,对下属很严格,但是他是个有阅历有独特见解,成熟稳重的男人。
03
虽说我在工作上的进步很大,但是很多方面,都是藤原熏子她们以及宫本先生在间接的帮助我。我还记得那天是夏日祭,父亲母亲他们都穿上了和服去逛庙会,打太鼓以及看烟火大会了,而我则和宫本先生留在品川的办公室里做最后的编校。我一直很期待夏日祭的,特别是浪漫的烟火大会,可是我却只能留在公司工作。
最后的编校过程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个煎熬,我编校第一遍,然后我负责的作者看一遍,再改。我编校第二遍,作者看第二遍,然后再改排版和措辞之类的细节。最后,再将我们觉得差不多的成果交给宫本先生审阅,当然即便我们再怎么改,在完美主义者宫本先生眼里都还是做得不够。一遍又一遍,我和那位作者花了四个小时把编校的工作完成,直到晚上十点才算是下班回家。虽然是夏天,但晚上十点的天还是很黑的。出于安全的考虑,我也拗不过宫本先生,只好让他送我回御台场。
宫本先生特别喜欢黑色或白色这两种颜色,就好似他的性格一般,非黑即白,没有灰色地带。白色的奥迪A6驶入我的眼,两盏白色的车灯有些耀眼,而身着白衬衫,解开领带,摘下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