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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连抬手挣扎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听到陆子幽的话，殷天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没想到陆子幽连这都察觉出来了，不由的对这小子改观了不少，脸上明显看陆子幽不顺眼的怨气也缓和了不少。余光便瞧见了闻言疑惑凑上来了自己那糟心徒弟的小脸，疑惑的望着他，似乎在问‘什么意思’？
……
改观个P！
再度黑了脸的殷天微微扭过了头：“你说的什么，我不懂，我可没说假话。”
是啊，没说假话，只是也没说全部的真话。
陆子幽格外淡定的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却仍旧居上临下瞧着他：“那殷天师的意思就是没什么隐瞒的？”
“呵，自然。”
陆子幽微垂的黑眸里眸光微动：“那殷天师为什么要对我出手呢？”
“……”殷天没动弹，但却仍旧偏过头，沉默。
陆子幽依旧俯身，一身玄衣面容清俊，他垂眸瞧着盘腿坐在那明显比他年纪大些面容也凶煞些的殷天硬是在他强大的气场下压的有些可怜兮兮的，再加上殷天心虚扭头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逼良为娼’‘宁死不从’的戏码。
他垂眸看殷天，幽深双眸里淡淡冷光犹如实质，气势咄咄逼人：“是因为殷天师亲手毒害我爹后仍觉不够，因此才继而对我下手？”
殷天轻笑了一声，却没转头，仍旧看着一旁：“呵，是个好理由。”
陆子幽望着他不承认也不否定的模样，微微眯起眼，薄唇轻启再度开口：“……还是因为殷天师并未在武林盟瞧见我爹尸首，担心他体内蛊虫是否与之消亡，还是留在了我身上，想要一探究竟？”
话音一落，盘坐在那漫不经心的殷天忽的一顿，迅速扭头看了他一眼，但却如期的对上了陆子幽噙着笑意的黑眸，那一瞬，他的心底一惊，像是一瞬间被看透。
殷天一脸震惊的望着他，当事人却一脸平静模样淡定。
“十二年前的真相我并不知晓，无从下结论，但我也还没有蠢到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地步。”陆子幽悠然的直起身子，在殷天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下，从容的掸了掸了衣摆：“你虽然我不清楚，但那个老头我却十分了解，若你的话是真的，按照你话中的意思……我爹身上的蛊虫为你所放，而那个老头也知晓的话。”
陆子幽顿了顿，唇角扯出冷笑：“他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所以就凭这一点便可知晓，与殷天有关无关他不知，但至少凶手绝不会是殷天。
因为如果是殷天，殷天便不可能还能活着被他从武林盟掳走。
作为同样看过石洞上的字，亦见过陆老盟主本人的萧晓筱，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施蛊之人是不是殷天，这……压根就是不需要问就已经知道的答案。
所以，殷天的身上已经没有陆子幽想要知道的事情，唯一有的大抵就是那几位长老的交代，不过就像他之前说的，看着长老们提心吊胆的，也挺有趣的。
真相被赤裸裸的揭开，失态却没有朝着如同殷天所想的计划发展，殷天一时之间也没有料到，更没有料到眼前的人没有按照他计划那般对他下手，甚至于先前那捅的一刀也没有多么凶狠的报复回来，一时之间竟然也愣住了。
殷天盘腿坐在原地，呆呆的望着陆子幽，眼皮微微动了两下垂了下去，最后，发出了一声叹息。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抬眸，陆子幽坦然接受，身旁的萧晓筱却被他那双空洞的眼里荒凉与隐隐痛楚交织出来的神色看的心底微微刺痛了一下，她不自觉的挪了一步，朝着陆子幽的方向靠近了些许。
殷天呐呐的开口：“是我没有依照约定，违背了承诺，呵，我本就该留下这条命的。”
望着眼前一身玄衣面容漠然的少年，他身上危险与强大的气势却与他的爹爹，那个面容俊朗却斯文温和的男子，截然不同。
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格，或是一切一切的，全都不同。
可这人，偏偏就是那人的孩子。
他微微抬起手，摸了摸脸上的那道疤，勾唇笑道：“我本是西南边陲一小小魔派里的一名教众，那时你爹带着武林盟之人除恶扬善，小小魔派自然抵不过堂堂武林盟，所以我们教派就全被灭了，我是那时遇见你爹的。”
听殷天这口气，听上去特别像某个回忆起陈年往事的老女人，口中道出的那个对象则是自己的老情人。萧晓筱忍不住抿了抿唇，默默的打压着自己脑袋里的胡思乱想。
殷天摸着脸上的疤：“这道疤，便是那时候留下的。”
……还是个爱恨情仇的陈年往事，加上毁容，收留，这般狗血的剧情，萧晓筱觉得自己能脑补出两百万的狗血大剧。
“约莫是我年纪小，你爹也是个天真的主，就想着留我一命。”殷天口气中带着几分轻笑，虽然话语觉得陆老庄主‘天真烂漫（？）’但却没有听出鄙夷的气息。
萧晓筱点点头，确实天真，如果换做庄主，只会留他一尸拖回去喂狗！年纪小尸体还方便带！真是方便呢……萧晓筱迅速收敛心神，将自己不正的三观拉扯回来，继续认真的听着。
“而我想着反正也打不过，便跟着你爹走了。”殷天摊开手，无奈的耸耸肩，简直不能再随意：“后来那魔派的一些书籍落在你爹手里他也没用，就都给我，我就全学了，意外的……我还挺聪明，从那个时候开始……你爹刚好继承无尘山庄，我便帮了他一把。”
分明他的模样像是那般的漫不经心，不放在心上，但却感受不到一丝随意轻松的气息。
……帮。
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他垂眸笑了一下，辨不出深意，究竟是嘲笑，还是轻笑。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
“你们说，一般人，会相信一个被自己亲手灭了门派留下来的人吗？”他突然抬起眸，眸中带着笑意，说着，伸出手指，轻轻晃了晃：“不会，就算不针对，至少也不会不防备，可他偏偏信了。”
“为什么呢？”殷天继续说着：“因为他知道……我不会对他下手，因为我的脸上写着……”
食指轻轻一弯，指向了他自己：“只要活着，在哪……无所谓。”
——你是给了我一条命，我没必要不领情。只要活着，在哪，无所谓。
能说出这样的话，才是真正的可悲。
只要活着，在哪，无所谓。
只要有人保护，才不需要自我保护。而说出这话的人……已经到了任何人都不会留恋，在哪都无所谓的地步，那比有着希望去苦苦追寻却追寻不到的人，反而更可悲。
殷天笑：“这个，你们也懂不是么？”
陆子幽没开口，但却侧眸看向了身旁的萧晓筱。
——只要活着，在哪，无所谓。
这句话用来形容她，再也具体不过。就像不痛不痒不冷不热不会生气不会怨恨的她当初选择留在无尘山庄一样。
“而他这般不防备的性子，被人设计盯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他放纵，但我没必要视若无睹。”殷天单手托腮，微微眯眼：“所以那七个老头子的身上，我全下了蛊，而也正是那个时候……他知晓了蛊虫的存在。”
所以那七位长老，不过是挂着无尘山庄长老一名，却对无尘山庄庄主一位虎视眈眈的野兽罢了。
——因为他们……不是好人。
想起这人说过的解释，说的不假，虽然幼稚且不正经，但却……从不是假话。
蛊虫……等同一种从天而降的外力，等同武器。
陆老庄主并非奇才，一没有独步天下的武功，二没有深不可测的城府，靠着作为盟主的爹与一个御蛊有术的少年得以无尘山庄庄主一位，终究还是让人难以信服。
这个时候，能借用外力变强的蛊虫出现了，他选择只有两个。要么毁灭，要么……收为己用。
所说的毁灭，自然是彻底毁灭，只有彻底断了念头，才不会惦记。
但从之后殷天仍旧还存在于无尘山庄来看，便知道他的选择的是什么。
……他与殷天，做了个交易。也可以说是，约定。
－－－－－－题外话－－－－－－
PS：天气太冷惹，所以没码字！任性偷懒！所以隔日更，就这么慢慢挤结局，就让我这么任性下去吧么么哒！没剩下几章了，本来还想让小小攻略一下爷爷大BOSS，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攻下庄主大BOSS就完结睡觉觉吧！
☆、【082】送去做徒弟
房间一时间陷入寂静，两人皆没有打断，亦没有出声。望着盘坐在那，一动也不动，只是垂着眸的男子，不知是因为光线太暗，还是怎的。就那样坐在那的他，先前生机勃勃的脸色也褪了下去，像是终于没有坚持住一般，唇角也溢出了一丝先前忍下的血丝。
而他本人却毫无察觉，继续说道：“对了，蛊虫你们知道吧？”
说着，殷天却突然想起来，提了一声，仍旧带着笑意抬起手指，指了指陆子幽身旁的萧晓筱，弯唇笑道：“就像她身上我先前放下的一般，那样的小瓶子，我也给了他一个。”
也就是陆老庄主。
“不过用处不同罢了，他身上的蛊虫……”殷天抬眸想了想，挑了挑眉：“挺厉害的，至少让他变得很强……但同样亦有反噬。所以我与他做了个交易，他帮我试蛊，在蛊虫彻底反噬之前，我留在他身边观察、抑制蛊虫。”
——待我死去，便给你自由，放你出庄。
那个温和的男子如此温柔的对他笑道：如何？这个交易，划算罢？天儿，我知道你早就想这么试，只是忌惮于我，没有滥杀无辜胡乱找人尝试，不过我没关系。我是……心甘情愿的啊。
那蛊虫，分明是他从自己手中夺走的。
那蛊虫，他分明是满满的不赞同的，可最后那人却朝着他伸出手，任凭他把着脉搏露出震惊的脸色时，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如此笑着冲他说道。
殷天道出这些时，恍惚了一瞬，敛眸的同时，掩去了眸底的深色。
陆子幽沉默了良久，对着殷天脸上的冷色倒是缓和了不少，摆正了容色后还是冷声问道：“你方才说我爹是再次出现在你面前，你才发现他身上已经有了那蛊虫的？”
殷天一顿，因为落寞而垂下的眼眸忽的抬起，眼珠子轻轻的又往旁边一转，嘴里支吾道：“是么？我不太记得了……”
萧晓筱：“……”
这么粗劣的装傻技巧也就只有你有吧？怎么对上庄主这么多次了还记吃不记打呢？你压根就瞒不住啊！这摆明了就是心虚的表情啊喂！
萧晓筱默默的拉了拉自家庄主的衣角，在他侧头的时候，冲着他认真的点点头，小声翼翼的劝说道：“打的时候下手轻点，已经受伤这么重了，再揍几下秦不语治起来也麻烦。”
也不对啊，重点在麻烦么？重点在会死啊！会死的！这摆明了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了啊！动都不动了啊！否则按照殷天的性子，就不会只是动动手指了！早就横眉竖眼抬下巴去指人了，怎么嘚瑟怎么来的啊！
陆子幽漫不经心的侧头揉了下她的头发：“谁说我要继续打了？他不怕疼我还怕累着呢。”
萧晓筱想要伸爪子理顺头发，又转头一想谁知道庄主会不会手痒又想揉，最近庄主动手动脚的频率本来就挺高的了，理了也白理，干脆就不动弹了。
于是陆子幽瞥了一眼，自顾自的又给她将头发慢慢理顺，如玉的手指轻轻的在墨色的乌丝从穿插而过，薄唇却噙着浅笑吐出恶劣的字眼：“大不了饿个几天，然后封死了穴道断了经脉趁着伤送到武林盟去。”
殷天的手指动了两下，闻言抬眸瞧他。
陆子幽冲着他勾唇一笑：“老头子你见不见得到我不知，但武林盟有位齐长老我倒清楚，最喜欢收留骨骼惊奇的男子收做徒弟……”
萧晓筱眨了眨眼，这和收徒弟有一毛钱的关系？还是说那位齐长老和方才道的事情有关？那人是对老庄主下蛊的人？还是有关联？
陆子幽紧接着悠然道出：“听闻那位齐长老喜好男色，最喜欢的便是自家养的徒弟……”在身旁两人齐刷刷沉默之际，陆子幽冲着殷天露出了冷笑：“虽然一道疤痕碍眼了些许，不过倒也不妨碍殷天师的俊美容颜，想必定然能成为齐长老的得力徒弟，待他日武林盟攻入无尘山庄之日，没准还能等到殷天师亲自来找我报仇？”
呵呵呵呵……
萧晓筱可算明白了传说中那些个攻入无尘山庄的黑道之人为何在江湖上彻底消声觅迹了，特娘的你倒是再敢扑腾一下试试啊！庄主真的会把你送去什么齐长老那去的啊！
萧晓筱再一次深刻地明白自己能活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好在几日前莫雨菲施不言打断的及时，不然的话……庄主要真的跟她算算‘徒弟’那件事的账，估计她就也要被送去哪个喜好女色的女大王那里暖被窝了！
她默默端量了一下庄主对待殷天和对待自己的区别，开始庆幸自己简直太幸福了。
在江湖上游荡了不久的殷天什么歹毒刑法也都见过，但绝没有听过陆子幽这种阴险歹毒的方法啊！所以哪怕是殷天，脸色都变了一变，不过他仍旧强撑着那点气场，笑着道：“你就算如此逼问，我也不知啊。当时我也不过是擅长蛊虫的小少年一枚，哪里有本事跟的他出去走南闯北？”
陆子幽冷眼相对，坐在那的殷天却丝毫不松口，无论庄主如何软硬皆施……哦，好像压根没打算软着来，总之就在庄主如何的逼问下，殷天都没打算再吐露半个字。
最后殷天仰着脖子懒洋洋的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要是不信，就真的把我送去武林盟好了。”
“……”
陆子幽当然不可能真的把他送去武林盟，那么大一个大个头，搬来搬去还浪费人力咧。不过被殷天那态度气急的陆子幽眯起眼，看也不看的一脚踹了过去，殷天的肩膀挨了一下，脑袋一歪又靠回了墙上。
不过这一会儿嘴里的血倒是彻底的吐了出来，强撑了好久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煞白。
萧晓筱见状一愣，这才开口问庄主：“真的要……杀了他？”
陆子幽冷冷瞥了他一眼：“没。”
萧晓筱看了殷天几眼，又不明白的回头看了几眼。既然不打算杀他，那都吐血吐成这样了还没喊秦不语来救？
陆子幽冷哼一声，开口：“不过是等着他死罢了。”
……
这两者……有区别么？
不过至少庄主有一点没说错，殷天要是再不救，确实就是等死罢了。
陆子幽如此不待见他却也是有理由的，就算老庄主并非他所害，但蛊虫是他拿出来的不假，也是他给老庄主的没错，就算不是他亲手害死，但却与他脱不了干系。
但……
——是我没有依照约定，违背了承诺，呵，我本就该留下这条命的。
——只要活着，在哪……无所谓。
她不由得看向靠着墙歪着头，脸色惨白的坐在那的人，她忽的想起这人刚刚开口道出真相时，那眼底的荒凉与痛楚，最后化成的绝望与空洞，心底又隐隐被刺痛了一瞬。
陆子幽双手环臂冷冷望着他，眸光微微流转，像是想起什么，又抬了抬下巴问道：“小小身上你下的是什么蛊？”
不说还差点忘了。
萧晓筱抬眸也跟着看向殷天。
唇角淌着血丝，衬着疤痕，看上去格外可怕的殷天终于微微侧过了头，倒是满不在乎的开口，声音却是极轻，透着虚弱：“哦，那个啊，不过是母子蛊里子蛊的一种罢了。用处就等同寻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