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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酌了半天,菡香仍只能实话实说道:“没听到什么动静。今日晚间王子照例不在,想是练兵未归吧?”
照例?
素衣心底的不安渐渐扩大起来。
照例,看似并没有什么不对,可暴风雨来临之前也是很宁静的,这样的消息完全不足以让素衣放下心来。
程四不是个喜欢信口开河的人。听他的意思,此时已经着手行动,那么默翰王子岂不是很危险?
她该管这件事吗?
事到如今,她已经连自己的立场都搞不清了。
在旁人看来,她是维系两国友好和平的一个工具,恐怕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友好这和平纯属子虚乌有的。而知道这个事实的人,一定会觉得她此时的处境分外尴尬。于公于私,她都已经找不到自己正确的位置,若这层漂亮的窗户纸被捅破,第一个无处容身的,就是她本人了吧?
进也是错退也是错,恐怕在所有人眼中,她都只有死路一条了。
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处境确实艰难,但艰难的原因,却不是类似于当年孙尚香那样进退两难的尴尬,而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让自己置身事外……
这会儿还这样想,是不是太过无情了一点?
说不清是哪里来的信心,她总觉得程四其人虽然阴险狡诈,但未必能当真置默翰于死地。默翰王子能让凌涵清感到头疼不已,不除之不得安枕,又岂能是泛泛之辈?程四来到人家的地盘上耍把戏,未必不会贻笑大方呢!
说起来,这一次若凌涵清当真想向默翰下手,似乎有些过了。默翰有野心是不假,但他从未试过用阴险招数来针对凌涵清本人,可是凌涵清却当真想要用见不得人的招数,一定要对默翰除之而后快……
怎么说得清呢?便是当真如此,只要司马迁的同行们笔锋一转,黑的也成了白的,只要说是为了天下苍生,死个把人值个什么钱?
总而言之,政治这事,压根就不适合女人来玩。素衣如今只能祈祷,赶明儿默翰还活着吧,这样她可以找个机会告诉他一声,把程四这个定时炸弹早早地打发了回去是正经!
至于今后么,似乎还用不着现在操心。逐鹿天下,是每个乱世都会有人喜欢做的事。她虽然不赞成,却也只能看着。至于是非成败,她又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只是今日总觉得程四那个家伙还有未尽之语。他到底还有什么话只说了一半?
对了,他准备怎么对待她?
跟他周旋了一圈,似乎把最应该关心的事忘记了。
当年西施那样完美的女间谍都混了个沉江的结局,她这个什么用也没有的,是不是应该当场就砍了祭旗?
她这个不讨喜的性子,似乎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光了。凌涵清不会忘记她的绝情,默翰不会看不到她的冷漠,只怕不管什么时候,如果需要牺牲她,任何人都不会犹豫的吧?
当下唯一的希望,就是指望默翰能看在她的父兄还有点用的份上,暂时保她一条小命吧!
对了,任老爷子和大哥该不会是凌涵清的棋吧?如果是,那她就彻底完蛋了!
乱七八糟,谁说得清楚呢?
现下唯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今晚肯定不用睡了。
唉,命苦啊!怎么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不能让她安静一阵子吗?
第一百零九章 女为悦己者容
更新时间2014…7…4 19:30:28 字数:2034
不会有人比失眠的人更期盼天亮的了。
有什么比辗转反侧数着自己的心跳盼天亮更让人痛苦的吗?
有。
漫天漫地的黑暗中已经悄悄渗进了丝丝乳白色,起不起身?
不可以啊,这个时节,草原上最不安分的牛羊都还在酣眠呢。
东方的天幕已经被利剑刺破,起不起身?
等等吧,这个时候,连最勤劳的阿妈们都没有出门,她怎可胡乱惊动了人?
第一缕霞光已经给草原披上了粉红的纱衣,起不起身?
再等一下吧,这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光,她怎能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担心,让大家灿烂的笑颜上沾染轻愁?
红日初升,草原上忙碌而欢快的一天又要开始了。素衣听到了菡香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外面似乎是暄和,低声和路过的草原姑娘交谈着什么。
罢了罢了,是时候起身了。这样总躺着胡思乱想,到底也不是办法啊。
素衣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让自己有决心从并不怎么舒坦的羊皮褥子上翻身爬起来。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浑身酸痛得可怕,倒好像经历了一场不眠不休的逃亡一样。
不至于吧?不就是翻来覆去烙了一夜的饼么?素日又不是没有失眠过,怎么偏这一次累成这样?
唉,想来都是命苦啊……
素衣夸张地感叹着自己悲惨的命运,料定这个时辰定然不会有人进来照应的,她也懒得叫人,只好自己草草收拾了一下,起身,出门。
素衣艰难地迈动两条不听使唤的腿,打个哈欠走到帐篷外,毫无意外地,看到了菡香丫头见鬼般的表情。
“那个……主子,您这是……出来解手的?”菡香吭哧了半天,终于挤出了这么一句问候。
没办法,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如果这个解释不对,那一定是主子今天中邪了!
很遗憾的是,她可怜的主子,今天似乎确实是中邪了。
“呵呵……丫头啊,今天天气好好哦!陪我到处走走可好?”素衣笑得那叫一个亲切。
大煞风景的是,可怜的小丫头非但没有受宠若惊,反而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
事有反常即为妖!主子今日不正常,所以她的处境很危险!虽然对主子忠心很重要,但她还是要先保住了她自己的小命,才有机会表达她的忠心不是?
于是,可怜的素衣又一次讨好自己的丫头失败。说“又一次”,是因为这对主仆实在太缺乏默契,这么多年来,沟通似乎从未成功过。说出去真让人笑掉大牙啊!
当然了,毫无悬念的,迫于主子淫威,可怜的小丫头最后还是不得不捧着自己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小心翼翼地跟着她不靠谱的主子,一步一蹭地走了出去。
唉,究竟是谁比较命苦?
素衣呵呵笑着,大摇大摆地东瞅瞅西看看,热情地跟每一个惊愕于她竟会早起的牧民打招呼,赞叹着草原早晨的美妙,生怕人发觉她这样早起必有缘由。
欲盖弥彰。连她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可是总不能告诉人,“我跟南边来的那个怪人聊了半夜,猜到他可能会对你们王子不利,所以担心得一夜没睡”吧?
怪不得没有人愿意当什么先知。旁人都不知道的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了,那不是你的幸运,而是上天对你的惩罚!
为了混淆视听,素衣转了很大一个圈子,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到默翰日常作息的那边去问。踌躇半晌,最终只得去叨扰自家人了。
柳姨娘对素衣的反常表现出了极大的惊讶。不过,素衣一进门也是吃了一惊。
不为别的,就为那个最刁钻跋扈的吉娜姑娘居然陪着柳姨娘一起,一边给大腹便便不方便出门的怀孕母羊们收拾着草料,一边嘻嘻哈哈聊得正欢呢!
看到素衣前来,吉娜也是吓了一跳。这姑娘从来不会藏得住话的,这不,远远瞧见了,她便亮开嗓子喊了起来:“今儿天上是下红雨了吗?你居然在正午之前就起身了!莫不是连着睡了半年,好容易发现白天也是可以出门的?”
素衣心里暗暗叫苦,下意识地将手藏到了身后。
她可没忘记,当日为了跟这姑娘赛马,她可是将手磨得肿了一个多月!
这娇生惯养的身子,跟草原上的姑娘们比什么?简直就是送上去让人取笑的!
从那以后,素衣见到草原上年轻的姑娘就开始发憷,尤其是在这位吉娜姑娘面前,更是像避猫鼠一样,时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吉娜最初很不好意思。那场比赛,毕竟是她以己之长攻人之短了,说到底也是胜之不武。只是看着素衣每次见到她都脸红的样子,觉得分外有趣,后来反倒愈加喜欢嘲笑起她来了。
这一回待素衣走近了,吉娜又有了新的发现:“哟,你怎么涂了这么厚的粉啊!我说你们中原女子就是娇气!咱们草原上哪天不是风水日晒的,脸皮可不是靠涂粉就能保得住的!你要常出来走走,才不会那么怕见风又怕见光的!”
素衣愈加赧然。
天知道她素日是最不爱涂粉的。只是今日起床,看见熊猫似的两只黑眼圈,便没了出门的勇气,无奈之下在脸上多涂抹了一阵子才硬着头皮出来的,想不到又被这个丫头嘲笑!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还是柳氏看着素衣实在尴尬,忙出来替她解围:“年轻女娃娃家,闲时肯在自己脸上下些功夫也是好事,我还说咱们姑娘平日里太素淡了些呢!吉娜丫头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见了王子还不是悄悄地躲在人后搽胭脂……”
吉娜尖叫一声,慌忙冲过来捂她的嘴,素衣在一旁抚掌大笑。
倒想不到柳氏这样一个几乎可以说是不敢见世面的人,竟能跟成日安分不下来的吉娜玩到一块去,这世上的际遇,也算是千奇百怪的了。
女为悦己者容,吉娜的心思原本也表现得足够明显,不怕旁人知道的,谁知她今日竟分外赧然起来,这又是何故?
第一百一十章 堕马
更新时间2014…7…5 19:43:56 字数:2023
三人正闹着,却听见外面忽然嚷了起来。
素衣心头一跳,一个箭步奔了出去。
“怎么回事?你又发什么神经?”吉娜很鄙视地哼了一声,对素衣这样一惊一乍的样子表示极大的不赞同,仿佛自己一下子有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看吧看吧,号称礼仪之邦的中原天朝来的女子,还不是听风就是雨,有一点小动静就像被烫了爪子一样跳了起来!
素衣可来不及关心吉娜是不是鄙视她!许是心里有事的缘故,外面看似很寻常的一阵喧闹,让她有了很不妙的预感。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素衣忽然奔出去,随手扯住一个飞奔着的女孩子,那力道之大,竟险些令那可怜的姑娘摔倒在地。当然她自己也没占到便宜,被那姑娘带着甩出好几个趔趄,险些不曾摔个马趴,她也没觉得怎么难看。
那女孩子被素衣拽住了手臂,急得直跳脚,带着哭腔嚷道:“快放手,我要去请大夫啊!”
这下不仅素衣着急,连吉娜都再也顾不上笑,飞也似地冲了过来:“王子殿下怎么了?”
素衣这才看清,自己拉住的,是默翰身边的一个侍女,又或者是侍妾?总之能让她舍命飞奔去请大夫的,一定是默翰无疑!
真出事了?
素衣怔怔地放了手,忽然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终究……还是没能来得及吗?
他会不会有事?
如果程四真的做了什么事,她是有责任的吧。
那女孩子也是急慌了,到此刻才认出拦住她的是什么人,原本噙在眼中的泪珠子立刻像打开了闸门一样,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殿下他……他们说,说殿下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嗐,我当什么事呢!咱们马背上长大的,谁没有被摔个百八十次的?都要哭起来,那还有完没完了?”吉娜还是那样粗线条,完全没有往深里去想。
素衣却知事情必然不妙。
骑马摔下来是常有的事不假,可像默翰这样绝对称得上个中高手的骑者,此事便绝非寻常了。
更何况,程四刚说已经下手,默翰便出事,这落马的原因,已经不言自明。
见那丫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素衣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这事怕不简单,你快些去吧!”
那丫头如梦方醒,擦着眼睛飞奔去了。素衣忧心忡忡地拉起吉娜:“我们去看看吧!”
“喂喂喂,你着什么急!殿下不会有事的,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笨啊?告诉你,默翰王子殿下是我们草原上最坚强的雄鹰,别说落马了,前两年他空手打翻一窝黑熊,还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喂,我说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谁说要跟你一起了……”被素衣不由分说拉在手中的吉娜满脸的不情愿,一路上吵吵嚷嚷闹个不休,搞得素衣愈加心烦意乱。
落马当然不可怕,她怕的是那些防不胜防的暗箭!
默翰的帐篷,说起来她这个名义上的王妃竟是第一次来。素衣略一迟疑,还是咬着牙走了进去。
闹嚷嚷的一屋子人在看到素衣的时候同时怔了一下,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素衣顾不上理会别人,一把甩开终于安静了下来的吉娜,满心忐忑地奔向那个第一次不是意气风发的年轻王子。
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她对这个人,竟几乎是全然陌生的。她记不清他笑的时候、生气的时候、骄傲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只是无端地觉得,这个人就应该是一个永远不会倒下的铁汉,草原上如同太阳一般被人仰望被人追逐的所在……
可是此刻,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传说中战无不胜的默翰王子吗?
一直以为他的皮肤应该是标准的古铜色,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是会像纸一样苍白的。那紧闭的双眼,曾经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轻易看穿她自以为聪明的小算计吗?那样紧抿的双唇,真的曾经说出过足以点燃整个草原的豪言壮语,号召所有的草原人民跟随他征战天下吗?
素衣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眼前不过是一个病人而已。他僵直地躺着,任由粗手笨脚的仆从们摆弄着他的手脚,别扭地将他摆放到合适的位置。他一定是不舒服的,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呢?
素衣从未像现在这样,期望他可以一下子跳起来,哪怕是打人骂人也好呢!总强似现在这样不声不响地躺着,仿佛天塌了下来也不关他事一般。
有人要算计他的草原了,他辛辛苦苦守护的百姓和牛羊,很快就会被他无能而又贪婪的兄弟们糟蹋了,拿去孝敬中原那些贪得无厌的硕鼠,拿去换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绫罗绸缎了,他也不醒吗?
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厌倦莫名其妙的争斗。
如果男人眼中所谓的成功,就是伤害他人的性命,征服他人的土地,夺取他人的财物……那么只能说,整个天下都疯了!
这就是凌涵清想要的结果吗?他如今该是如愿了吧?他会在收到程四千里报捷的时候,像个疯子一样仰天长笑吗?
想想,这世界实在可笑呢!
这究竟是谁想要的结果?
“王妃……请您让一下,大夫过来了。”一名不认识的侍女苍白着脸,怯生生地扯了扯素衣的衣袖。
素衣霎时从迷惘中清醒过来,暗叹自己终是太感性了些,忙侧身给那个佝偻着脊背的女大夫让出了位置,黯然退了出来,看看帐篷里人满为患,她有些伤感地走了出去,默默地数着自己的脚步,却不知道走的是那一个方向。
“等一下,”吉娜气喘嘘嘘地追了出来,“王妃殿下,请您稍等。”
素衣诧异地停下了脚步。
这还是这个骄傲的姑娘第一次对她使用敬语吧?这草原上,人人称她作“王妃”或“公主”,唯有吉娜一直含混不清地喊她“喂”或者干脆骂她作“南蛮”,这也是她在心底里很喜欢这个口无遮拦的姑娘的原因。这会儿她为何却忽然变了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番生死与君同
更新时间2014…7…6 19:52:46 字数:2021
身不由己地停住脚步,看着吉娜一会儿工夫便已经哭得红肿的双眼,素衣心里有些酸酸的。
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