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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陈铭生说。
杨昭点点头,“谢谢你的原谅。”
陈铭生默默地把手头的饺子吃下去,什么味道都没吃出来。
他们吃完了饭,陈铭生买单。
“一共是五十三。”服务员说。
陈铭生掏出钱。其实他觉得,这顿饭算不上请,就算他是个开出租的,没什么钱,这饭也有点寒酸得过头了。而且这桌子上的菜基本进了他的肚子,杨昭只吃了三个饺子就放下筷子了。
他觉得,杨昭或许不饿,但更有可能的是,她的确不愿意吃这样的小饭馆,选了这家,完全是在迁就他而已。
想到这,陈铭生只能在心底微微苦笑。
“你等我一下。”杨昭说,“我去把车开到门口。”
陈铭生说:“一起去吧。”他撑着拐杖站起来,跟着杨昭出了店门。
“杨小姐,你把我放到七马路路口就行,我的车停在那。”陈铭生说。
杨昭说:“你要开车?”
陈铭生说:“我跟着你去拿。”
杨昭说:“你这样……”她没说完,但目光已经瞄到陈铭生的腿上,陈铭生站着没动,说:“没事,不拉人就行了,谁没事会扒着窗户往出租车里面看。”
杨昭点点头。
陈铭生开着自己的车,跟在杨昭后面。
他再一次切身体验了杨昭的车开的有多慢。每过一个红绿灯,离的还有好几十米,她就开始减速,而且减速减得相当之慢,就算是绿灯也如此。在没什么人的道上,她开得跟在闹市区差不多。
陈铭生摇开了窗户,点了一根烟,胳膊肘搭在车窗上,看着前面那辆银白色的捷豹以一种近乎龟爬的速度慢慢往前蹭。
忍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杨昭家。
陈铭生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杨昭让陈铭生把车开到自家楼下,然后敲陈铭生的车窗,说:“上来坐会吧。”
陈铭生第一反应就是开口拒绝,但他侧过头,看见车窗外杨昭弯着腰看着他,脸上还是那副清清淡淡的神色,鬼使神差地,他答应了下来。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杨昭家了。
进了屋,杨昭跟陈铭生说:“不用脱鞋了,你先坐,我去给你拿东西。”说完她进了书房,陈铭生看了看光洁的地板,最后还是坐在门口,把鞋脱了。杨昭出来的时候,正看见陈铭生撑着拐杖重新站起来。
她过来扶了他一下。
“谢谢。”
陈铭生看向杨昭手里,她怀里抱着的正是他的大腿假肢。
陈铭生莫名有点尴尬,就好像真的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杨昭抱在怀里了一样。
杨昭从柜子里给陈铭生拿了一只拖鞋。陈铭生看着她弯着腰,把拖鞋放到自己的脚边,在杨昭抬起头的时候,陈铭生移开了目光。
“进来坐吧。”
“谢谢……”陈铭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杨昭说:“我帮你倒点水。”
陈铭生说:“你会用厨房了?”
杨昭扭过头,看见陈铭生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脸上神情三分认真七分调侃。杨昭觉得自己的脸慢慢有些红了,她不知道是窘的还是气的。
“当然会用。”杨昭说,在走向厨房的路上,她又想到什么,转过头,郑重地说:“导航也会用。”
陈铭生看着杨昭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这回他是真的没忍住,笑了出来。
杨昭很快烧好了水,端了过来。陈铭生看着她手里的托盘,又看了看那两个杯子——杯子款式实在是老,就跟九十年代老学究用的茶缸一样,跟整个房间格格不入。
这两个杯子是杨昭新买的。前几天她去超市买水果,看见有卖这种热水杯的。她在杯子前站了很久,这白缸蓝边的杯子总让她想起那个有些老土的司机,在看了十几分钟后,她把它们买了回来。
陈铭生喝了一口水,杨昭说:“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嗯?”
杨昭指了指靠在沙发上的假肢,陈铭生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说:“检查什么?”
杨昭说:“走之前你检查一下,或者穿戴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陈铭生还是不太明白,“能有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杨昭说,“我拿回来后并没有动它,但是也保不齐路上磕碰过,你还是检查一下,如果有问题我赔偿给你。”
陈铭生注视杨昭半晌,觉得她不是在开玩笑。他放下水杯,把假肢拎过来,单腿站了起来。
陈铭生扶着假肢里外看了看,对杨昭说:“上次……应该还有个绷带套吧。”
“啊,对的。”杨昭想起来了,连忙站起身,“有的,你等下。”她回到屋子里,过一会陈铭生看见她拿了一个叠好的绷带套过来。
“刚刚忘记了,给你。”
陈铭生接过来,看着手里干干净净的绷带套,“你洗过了?”
杨昭点点头,“不能洗的?”
陈铭生笑了笑,说:“没事。”
陈铭生拉了几下绷带套,杨昭看着他,说:“你不穿上么。”
陈铭生顿了一下,说:“不用了吧。”他拉扯了一会,把假肢放到一边,杨昭说:“没问题?”陈铭生笑了,“能有什么问题。”
杨昭一边点头一边说:“没问题就好。”
下午的阳光从的落地窗外照进来,十分柔和。杨昭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那个老式茶缸。陈铭生看着她,问道:“杨小姐,你做什么工作的?”
杨昭看着陈铭生,说:“叫我杨昭。”
陈铭生笑了笑,“杨昭。”
杨昭喝了一口水,说:“我没有固定工作,偶尔接一些艺术品修复的活。”
陈铭生:“艺术品修复?”
“嗯。”杨昭看了看陈铭生,“你知道这行么?”
陈铭生摇摇头,“我不懂。”
杨昭说:“就是修补些字画或者瓶瓶罐罐。”
陈铭生笑了,“瓶瓶罐罐?”
杨昭看着陈铭生,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他的笑容很平淡。她放下茶缸,跟陈铭生说:“你跟我来。”
陈铭生一挑眉,站了起来,“去哪。”
“楼上。”
杨昭领着他进到自己的工作室。
陈铭生第一次来杨昭的工作室。这间房子就在杨昭公寓的上面,面积比她的公寓稍小一点,整间工作室都打通了,只有洗手间被隔开。
工作室中央放着两张长桌,上面铺着平整干净的白布,其中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小型的密码箱。
在桌子不远处,有一个洗手台,杨昭走过去,仔细地消毒洗手,然后戴上薄手套,将密码箱打开。
她看了一眼陈铭生,奇怪地说:“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陈铭生犹豫了一下,说:“我也、我也洗手?”
杨昭说:“不用,你不要碰到就行。”
“嗯。”
说完,杨昭静了一会,陈铭生有些奇怪之际,看见杨昭又抬起头,陈铭生与之四目相对,听见她说:“碰到也没事,影响不大。”
陈铭生:“……”
他反应了半天,意识到这可能是杨昭觉得刚刚说话说重了,在进行弥补。
他看着半低着头,整理箱子的杨昭。他个子比杨昭高很多,站在杨昭身边,杨昭不抬头就看不见他的神情。
陈铭生就在这空闲的间隙里,轻轻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15
那天,杨昭和陈铭生聊了很久。
杨昭给陈铭生看那只陶碗,问陈铭生好不好看,陈铭生看了许久,最后摇摇头,说:“不太好看吧。”
杨昭说:“哪不好看?”
陈铭生说:“没花纹。”
杨昭笑了,她把陶碗放回密码箱里,又带着陈铭生参观她的工作室。
杨昭的工作室很讲究,不管是布局还是设备,都是规整素净,井井有条。转了一圈后,杨昭与陈铭生回到楼下的公寓。
已经傍晚了。
陈铭生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杨昭看了看表,说:“好,我送你。”
陈铭生摇了摇头,“不用了。”
说完,他拿起竖在桌边的假肢,稍折了一下,拿在手里。杨昭送他到了电梯,陈铭生看了看杨昭,说:“就到这吧。”
杨昭点点头。
陈铭生站在她的身边,杨昭看着地上,被廊道灯光照耀出的淡淡的影子,开口说道:“陈铭生,下次我再找你。”
叮的一声,电梯刚好到达,陈铭生撑着拐杖走进去,转过身时,杨昭正正地看着他。
陈铭生轻笑了一声,电梯门关上。
他没有回答。
一直到楼下,陈铭生推开单元门,一步一步地来到自己的出租车边,他打开门,把假肢放到后座上,等他回到驾驶位,刚刚发动汽车的时候,看见另外一辆车开了过来。
陈铭生将车侧过来一些,给后面的车让开路,但那车并没有开过去,而是停在了单元门的旁边。
陈铭生倒车离开,最后的一刻,他瞄了一眼后视镜。
那辆银灰色的保时捷里,下来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杨昭听见敲门声的时候,以为是陈铭生回来了。
“你忘记拿什——”她话刚问了一半,就看见了门外的人。
“薛淼?”杨昭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薛淼看起来精神不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他从怀里变出一支花来,递给杨昭,笑着说:“惊喜。”
杨昭看着薛淼,平淡地评价道:“轻浮。”
薛淼扒着门边,低头看着杨昭,说:“不请我进去?”
杨昭也懒得理他,转身进屋,薛淼跟在她身后。
杨昭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摆在桌子上,薛淼见了,皱着脸说:“小昭,我远道而来,你就这么招待我,真是狠心。”
杨昭说:“你这次要待多久。”
薛淼坐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口,说:“你想让我待多久。”
杨昭说:“东西我需要再收个尾,你等一等,明后天就可以拿走了。”
薛淼歪着头,“听起来,好像是‘拿了东西就快走’的意思。”
杨昭说:“差不多。”
薛淼仰过头,枕在沙发上,叹气地说:“残忍。”
杨昭坐在他对面,没有说话。
薛淼躺了一会,还没有要起来的架势,杨昭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你睡着了?要睡就进屋去——”
杨昭话说了一半,薛淼的手忽然抓住她的胳膊。微一用力,杨昭毫无防备,直接倒在薛淼的身上。
杨昭动了动,没有挣开。
“薛淼,松手。”杨昭说。
薛淼低下头,杨昭能感觉到自己的发丝因为薛淼的靠近,一点点地压下。
“薛淼。”杨昭再开口时,话中已经带着警告的意味。
薛淼低声说:“小昭,我和她又吵架了。”
杨昭淡淡地吸了一口气,说:“松手。”
薛淼轻轻放开杨昭,杨昭站起身,从桌上拿了包烟,点了一根。
薛淼皱眉地看着她,说:“女人不要抽烟。”
杨昭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两指夹着烟,说:“你是男人,不也不抽烟。”
薛淼说:“我要为我的健康着想。”
杨昭轻笑了一声,坐到沙发对面。
薛淼透着朦胧的烟雾,静静地看着杨昭的脸。
过了一会,杨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弹烟灰,无意道:“你看什么。”
薛淼摇摇头,他的目光移到茶几上,那里放着一本书。薛淼拿起来看了看,是一本历史学的书籍,他翻开几页,刚好看见一句话,便随口念了出来。
“历史是模糊的,就像是人的灵魂,一半真实,一半虚假,一半存活于梦境,一半扎根于现实……”
杨昭听到这句话,慢慢地眯起眼睛。
“没错。”薛淼合上书,笑着说,“一半是现实,一半是梦。”
杨昭抬眼,在那个瞬间,薛淼的笑容显得格外俊朗。她突然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人的渴望——女人的渴望,是不是也分成两半。
像薛淼这样的男人——成熟、英俊、幽默、多金,他是所有女人的梦。
她感觉到浓烈的烟草充斥着自己的肺腑,她想起了另外的一个人。
“小昭……”
等杨昭回过神,便看到薛淼的默默地看着自己,他轻声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烟燃尽了,杨昭把烟头压灭。
“没什么。”
薛淼看着杨昭,说:“我跟我的妻子吵架了。”
杨昭说:“你刚刚已经说过了。”
薛淼说:“小昭,我不愿再忍耐了。”
杨昭说:“忍不忍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薛淼忽然笑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好的,好的,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杨昭站起身,说:“你拿走东西,我就要开始休假。两个月的假期,我们之前谈好的。”
听到杨昭要休假,薛淼一删之前所有哀伤,一个打挺站了起来。
“你现在就要休假?”
杨昭说:“没错。”
薛淼伸出三根手指,说:“过了秋拍再休怎么样,我给你加三成奖金。”
杨昭摇头,“不行,我们说好的。”
“噢,小昭……”薛淼长长的一叹气。
杨昭凝眉说道:“这是之前说好的,这次的活结束,我要两个月的假期。”
薛淼说:“只为了你弟弟?”
杨昭一顿,没有说话。
薛淼没有注意到,他摊开手掌,说:“小昭,过度的监管对小孩没有任何好处。”
“那是我家的事情,你不需要参与。”杨昭说着,挑了一下眉,语气清淡道:“我想你已经自顾不暇了。”
薛淼屡说未果,最后失望地去洗澡了。
杨昭把薛淼安排到客房休息,自己回到房间。
她躺在床上,回想一天的事情。陈铭生的容貌总是不知不觉地涌入她的脑海,杨昭拿来手机,找到他的号码。
她想了想,编写了一条短信。
【陈铭生,我是杨昭。】
发完短信,杨昭把手机放到自己的枕头边。过了一会,手机震了一下,杨昭转身把手机拿到手里,上面显示——“一条未读短信”。
杨昭点开,里面有三个字。
【我知道。】
她看着这三个字,想象着它们从陈铭生的嘴里说出来的声调。
应该是平缓的,稍稍有些低沉的声音。
或者,杨昭想……也有可能是轻快的,那种他调侃她时所用的语气。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杨昭捧着手机,看着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她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她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
就像是她的期待,终于有了回应。
第二天薛淼就拿着陶碗离开了,在离开的时候,他留给杨昭一个礼物盒。
杨昭拿着盒子,问他:“这是什么?”
薛淼笑着说:“送给你的。”
薛淼走后,杨昭把盒子拆开。
里面是一套翡翠首饰——项链、耳环、手镯和戒指。杨昭估算了一下这套首饰的价格,最后把它们锁在了保险柜里。
当天晚上,她去学校接杨锦天。
杨锦天平时住校,她找老师谈妥,暂时晚上接他回家住。
高三的学生晚自习要上到九点半,而且杨昭的公寓离实验中学不算近,等杨昭带着杨锦天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把你测验的试卷给我看看,你去洗个澡休息吧。”杨昭对杨锦天说。
“试卷我都没带回来。”杨锦天说。
“小天。”杨昭站在客厅中央,风衣还没有脱下,她看着杨锦天,说:“别骗我,把试卷给我,你去洗漱睡觉。”
杨锦天低头皱了一下眉,把书包扔到沙发上,自己头也不回地进了洗手间。
杨昭自己翻出杨锦天的试卷,拿到书房的桌子上放好。然后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