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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二位将军已有此决心,那老夫今天就算白来了,告辞。”姚枢比张弘范和刘整更奸诈,马上提出告辞。这下刘整和张弘范急了,忙一起把姚枢按回座位,刘整说:“姚老先生,怎么刚来就走?且请坐下,小酌几杯?”张弘范说,“老先生太着急了,我们的话还没说完,我等返回中原之后,第一要务当然是为大汗报仇,刚才沮丧之语,不过戏言尔。”
替大汗报仇,说得容易。”姚枢冷笑,问道:“中什么?河北饥荒,百姓易子相食,暴乱此起彼伏;山东历经李之乱,已是破败不堪;河南数年前被宋人骑兵扫荡一番,又是与宋人交战的最前线,抽丁抽粮最为严重,没有十年八年的时间,休想恢复元气;只有山西还算富足,可一地之力,又能赡养多少军队?又能拿出多少赈灾,帮助各地度过难关?现在大汗又已经驾崩,皇后太子孤儿寡母难以服众,我军撤回中原之后,不要说为大汗报仇了,就算自保都难。”
“姚老先生所言极是,这也是我们二人最为担心之事。”张弘范和刘整都是愁容满面,张弘范试探着问道:“姚老先生既然深夜来寻我二人谈论此事,莫非是姚老先生有什么妙计帮助我军度过这道难关,所以来找我二人商量?”
“我军失败,已是大势所趋,上天注定如此,非人力所能挽回。”姚枢摇摇头,又压低声音说道:“不过姚枢倒有一计,可为忽必烈大汗报仇血恨,也可助我等三人禄位不失,甚至可以让我等三人更进一步,位登人臣之极。”
“先生有何妙计?”刘整和张弘范一起屏息静气问道。姚枢压低声音,慢慢说道:“抰持皇后太子,献给阿里不哥大汗,以做晋身之阶,借阿里不哥大汗之手,剿灭宋国,为忽必烈大汗报仇。”
“挟持皇后和太子?”刘整和张弘范一起脸上变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姚枢却冷笑道:“对,抰持皇后和太子献给阿里不哥大汗!皇后和太子身份尊贵,在中原仍然极具影响力,阿里不哥大汗得到她们后,只要逼着她们颁布一道诏书,中原、四川和吐蕃地土地、军队和子民唾手可得,阿里不哥大汗的大军也可以立即饮马长江,声势远超宋人!到那时候,我等凭此大功不仅可以获得阿里不哥大汗地嘉奖和封赏,更可以借阿里不哥大汗之手,灭宋报仇!”
姚说完后,刘整和张弘范久久不语,半晌后,刘整和张弘范互相对视一眼,双双跳起来抽出宝剑,张弘范指着姚枢吼道:“大胆老贼!竟然敢鼓动我等造反谋逆,卖主求荣,你可知罪?”刘整也指着姚枢吼道:“老贼,你把我刘整当什么人了?忽必烈大汗对我恩重如山,他刚过世,你竟然就煽动我去挟持大汗地皇后、太子?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哈哈哈哈哈……!”姚枢大笑起来,站起来说道:“好吧,既然二位将军不肯听老夫金玉良言,那么二位将军就请将姚枢绑缚,交与皇后王爷治罪,成全二位将军地忠贞之名。——只是将来二位将军兵败身死之时,可不要后悔。”
“老匹夫,你给我闭嘴!”著名大忠臣刘整刘将军勃然大怒,一把揪住姚枢的衣领,吼道:“走,老子现在就把你交给皇后王爷,看他们怎么收拾你!”张弘范也低吼道:“老东西,你刚刚从宋人那边过来,马上就煽动我们抰持皇后太子,到底是谁指使你地?走,跟我们去见王爷和皇后去!”
张弘范和刘整嘴上叫得凶,脚却不肯迈动一步,只是观察姚枢表情目光,想要寻找姚枢的破绽。这时候,刘整的寝帐响起一个阴森森的笑声,“二位将军,姚老先生如果是我指使的,你们是不是也打算把他交给察必和塔察尔啊?”说话间,帐篷门掀开,阿里不哥派到忽必烈军中的使者麻里阿图阴笑着走了进来。
“麻大人,刘大人,你们怎么来了?亲兵怎么不通报?”张弘范大吃一惊,不知不觉的放下了宝剑。刘整则低声解释道:“没什么奇怪,是我对亲兵早有吩咐,麻里阿图大人和刘长平将军什么时候来见我都可以,不需要通传就让他们进帐。”
“多亏了刘将军以前地命令,我才能听到姚老先生和二位将军的对答。”麻里阿图满脸的狰狞,向刘整狞笑道:“刘将军,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你在大汗面前口口声声说自己愿意投靠,愿意为大汗效犬马之劳,现在姚老先生请你利用这个千载难逢地机会挟持察必、真金献给大汗,你竟然还想把姚老先生交给察必那个婊子和塔察尔那个老不死?这就是你对阿里不哥的忠心吗?”
“麻里阿图大人,你误会了,我绝没那个意思。”刘整吓得魂飞魄散,忙解释道:“末将只是担心姚枢是来欺骗试探,所以反过来试试他,末将绝对没有背叛阿里不哥大汗的意思。对了,这么说来,姚老先生也是阿里不哥大汗的人?”
“姚老先生早就是大汗地人了,否则我怎么会叫他来给你们献计?”麻里阿图傲然答道。姚枢也在心里补充道:“对,我早就是阿里不哥地人了——两个时辰前就已经投靠他了。”刘整和张弘范大惊失色,忙一起抛剑向姚枢鞠躬行礼,双双道歉道:“姚老先生,末将等实在不知你的身份,得罪,得罪。”
“算了,不知者不为罪。”姚枢大度的一挥手,又低声笑道:“怎么样?二位将军现在可觉得老夫的计策可行了?只要挟持了察必、真金献与大汗,立下了盖世奇功,大汗还不重奖二位将军吗?”麻里阿图也低声说道:“张将军,刘将军,帮个忙吧,现在你们兵权在手,只要抓到了察必那个婊子和真金那个小杂种,大汗就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
货真价实地阿里不哥使者都这么发话了,刘整和张弘范不免大为心动,不过两人也有些担心,张弘范问道:“麻大人,这条计策固然是妙计,我们也非常希望能为阿里不哥大汗效力。可我们俩手里的兵力加起来才三万人左右,伯颜和塔察尔两人手里的兵力足有四万,兵力并不占优势,而且察必和真金还有怯薛保护,那些是更不好对付的人。”
“不用担心,姚老先生早为你们安排好一切计划了。”麻里阿图阴笑说道:“现在忽必烈的军队工匠正在日夜不停地
银,水银炼好后,忽必烈的尸体就要入殓,到时候着真金一起去监督,伯颜和塔察尔也肯定跑不了。到那时候,你们俩就可以……事情一成,忽必烈残余的其他军队群龙无首,我们再逼着察必小婊子颁布一道诏书,还怕忽必烈那些残部不乖乖听话吗?”
“可他们要是不听话呢?”刘整担心问道。姚枢一耸肩膀,笑道:“如果他们不听话,只要皇后和太子在我们手里,他们也不敢向我们进攻,我们大可以把他们扔下,由你们控制地军队保护我们返回中原,南京路的兵力早被忽必烈大汗抽空了,南阳剩下点军队也拦不住我们,我们能说服南阳守将合刺与张荣祖孙加入我们当然更好,不能说服也可以绕过南阳直奔潼关,潼关以西部署得有阿里不哥大汗地重兵,有他们接应,我们还怕大功不成吗?”
“有道理。”刘整和张弘范都觉得姚枢的计策可行,却迟着不敢立即点头。那边麻里阿图火了,怒道:“你们俩到底干不干?你们愿意干,成功后大汗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如果你们不愿干,那我们马上就走,你们俩都是上了贾似道老贼必杀榜地,自己等着给忽必烈殉葬吧!”
“拼了,我愿意。”早就投靠了阿里不哥的刘整第一个点头。张弘范稍一盘算后也咬牙说道:“干也是死,不干也是死,怎么都得赌上那么一把!我也愿意!”
……
为了尽可能让行动万无一失,姚枢、麻里阿图、张弘范和刘整一直商量到午夜三更,直到轮到刘整地部队值勤,四人方才散去。既紧张又激动的张弘范去找兄弟心腹谈话,争取他们地支持;麻里阿图是回帐去向刘长平报知喜讯,姚枢则是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地帐中,寝帐里黑黢的,仅有一颗光头反射着微光晃动。那光头向姚枢阴笑问道:“怎么样?他们答应了吧?”
“答应了。”姚枢点头,也是阴笑道:“太师果然高明,那两个家伙果真是脑生反骨,我和麻里阿图才鼓动那么几下,马上就下定决心动手。”
“脑生反骨?他们也配?他们不过是在为自己的小命和荣华富贵着想而已。”那光头冷笑连连,又微笑道:“看来今天晚上真是决定忽必烈残部命运的一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晚上张荣祖孙应该也和贾老贼派去的陈见面了吧。”
“娘的,这个贼秃驴太厉害了,心肠毒成这样,死后肯定少不了要下十八层地狱。”姚枢悄悄了一把冷汗,对面前之人既是敬佩,又是害怕……
……
和那个光头猜测的一样,九月初三的晚上,靠着宋军在南阳细作的帮助,张荣祖孙确实见到了贾老贼派去地使者陈,也同时见到了张荣最小的孙子——张窠!祖孙和兄弟见面,少不得一场抱头痛哭,等祖孙三人稍微平静后,张宏立即向陈问道:“陈大人,忽必烈真地死了?大宋主力怎么还不反攻?”
“忽必烈千真万确已经死了!”化装成普通百姓的陈斩钉截铁回答,又微笑道:“贾太师之所以没有立即反攻,是因为贾太师希望二位将军能助大宋一臂之力,帮助大宋将忽必烈地残部一网打尽,以免他们返回中原之后,继续危害中原百姓。”
“贾太师希望我们在南阳堵住忽必烈残部的退路?”张宏试探着问道:“可我们手里地军队才有一万来人,城里还有合刺的三千多人牵制我们,兵力远远不足啊?”
“曹世雄将军的骑兵已经到了堵水河,只要你们一点头,他明天下午以前就可以赶到南阳助阵!”陈从怀里拿出一颗蜡丸,“至于你们怎么阻拦鞑子败军,贾太师已有妙计安排,你们不用担心。”张宏颤抖着接过蜡丸,捏碎打开一看时,张宏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信上只有短短八个字——放敌进城,……!
“张宏将军,蒙古大势已去,你们二位早存归顺大宋之心,贾太师也是早知道的。”陈劝道:“现在就是你们二位为大宋立功赎罪的最好机会,只要你们答应,曹世雄将军将为你们提供一切帮助,南阳城里的合刺部队,你们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也有曹世雄将军帮助你们解决。至于城中的百姓,你们也不用担心,区区几千户人家,让他们出城暂避一下也很容易,大宋军队将来肯定会给他们双倍赔偿。
就请二位将军不要再犹豫了,迷途知返,现在还来得及啊。”
“爷爷,你怎么看?”张宏转向正抱着张窠疼爱的张荣问道。张荣抹去一把眼泪,疼爱的将脸贴在小孙子脸上,缓缓说道:“大宋时刻不忘我们北方汉人,我们祖孙也不会忘记大宋和陈大人你的恩情,这事,我们做了!也不要曹世雄将军帮忙,乘着现在是深夜,今天晚上的城防也恰好在我们手里,我们现在就动手干掉合刺,他的部队里也有一些汉人,可以争取过来,不能争取的,我们的力量也足以把他们全部解决!”
“老将军高义,陈佩服。”陈向张荣一揖到底。张宏也跳起来叫道:“爷爷说得对,我们现在就动手。陈大人你放心,其实我们早有准备投降大宋的打算,我们军队都是从济南带来的嫡系部队,绝对听我们的话。”
是夜,南阳城守将蒙古下万户合刺遇刺而亡,张荣、张宏部队高举义旗,反蒙归宋,合刺部队大部投降,余者皆被诛杀。
……
充满阴谋味道的一夜很快过去,到了九月初四的正午,咱们的佛爷子聪大师忽然找到察必皇后、塔察尔王爷和伯颜将军,单独向他们禀报道:“皇后娘娘,王爷,伯颜将军,大事不好了!小僧查到一件大事,刘整、张弘范二贼与阿里不哥使者暗中来往,似乎已有不臣之心!”
第三卷 襄阳血 第一百零七章 归来
更新时间:2009…11…3 21:15:12 本章字数:7707
皇后娘娘,王爷,伯颜将军,大事不好了。”子聪恐,压低声音用一种极为可怕的语调说道:“小僧无意之中查到一件大事,昨天夜里,汉将刘整、张弘范与阿里不哥使者麻里阿图暗中来往,似有不臣之心,小僧担心此二人吃里爬外,会做出对我军不利之事。”
“真有此事?子聪大师,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与子聪单独密谈的察塔察尔和伯颜三人都是脸色大变,只是因为子聪连禁声手势才没大叫出来。子聪表情异常紧张,低声答道:“昨天夜里,伯颜将军的军队与张弘范的军队换岗后,小僧领着少许亲兵巡查军营,本意是想检查明暗岗哨有无缺漏,以便弥补——当时小僧还遇到伯颜将军,将军你还记得吗?”
“记得,那时候好象快到亥时了。”伯颜点头承认。子聪又沉声说道:“后来小僧与伯颜将军分手后,途经刘整寝帐,因见寝帐灯光未息,刘整又是我军手握兵权的四大将之一,小僧便想进帐去劝刘整早些休息,不要耽误了军队事务。不曾想小僧走近帐篷时,却见阿里不哥的使者麻里阿图立于刘整寝帐门外,小僧就时大吃一惊,赶紧领着亲兵退进暗处,在暗中观察麻里阿图举动。片刻后,麻里阿图忽然进了刘整的营帐,小僧心知其中必有奇异,便在帐外守侯观察,不曾想那麻里阿图进帐之后,直到三更将过、四更换岗时方才出来,而且与他一同出帐的除了刘整之外,竟然还有张弘范也在其中!”
“麻里阿图和刘整、张弘范密谈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在谈什么?”察必万分惊讶的问道。子聪一耸肩膀,答道:“皇后娘娘见谅,刘整帐外有他亲兵严密看守,小僧无法接见偷听,是以不知。”
“来人,去把刘整和张~范那两只汉狗传来!本王要亲自问他们的话!”塔察尔怒吼命令道。
不等子聪说话,深明韬略的伯颜赶紧阻止道:“老王爷,不可!刘整、张弘范二贼私下与阿里不哥伪汗使者见面,你若直接询问,他们怎可承认?我们这边又只有子聪大师一位证人,他们若是抵赖不认,我们不仅拿他们无可奈何,反倒会打草惊蛇。”
塔察尔仔细一想也是,叫整和张弘范过来对质,如果真有这事,他们肯定抵赖不认,麻里阿图也不可能承认这件事,到时候自己才真是骑虎难下。这时,察必回忆着说道:“子聪大师的话应该不假,大汗在世之时,曾经对我说过,刘整这个人可用不可信。现在看来,当初把兵权给他,真是我们的安排失误。”
“皇娘教的是,这都是小僧之过。”子聪满脸地愧色,自我检讨道:“当初小僧建议将兵权四分,是因为我军惨败之后,能员干将已经折损大半,史天泽、郭侃和阿里海牙等大将之才不是战死就是被俘,能用之人捉襟见肘,又见张弘范和刘整素来对大汗忠心耿耿,还上了贾似道老贼出征的必杀名单,应该可靠,便把兵权分了一半给此二人。不曾想这二贼竟然暗中勾结阿里不哥,大大出乎小僧所料,小僧见事不明,请皇后娘娘、王爷、伯颜将军治罪。”
“子聪大师不必过于内疚,抛开刘说,单说那张弘范,我对他了解也算深了,他的父亲张柔是贾似道老贼所杀,平时里言谈之中也常以他的汉人血统为耻,对大汗更是忠心耿耿,所以子聪大师你让他掌管兵权,末将也没有反对。”伯颜安慰子聪一通,察必和塔察尔也觉得伯颜的话有道理,便一起安慰子聪,表示不会追究,伯颜才又说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