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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吃香的职业,包括现在也是,一把古剑重新开锋的价格是七位数。两侧锋刃固定花十八天开启,砺刃则是三天一磨,一次一寸,以免伤了金气,但每寸之间都要过渡的平滑无比。现在的开锋高手有着很多高科技的设备,连洗锋油都是那种高挥发、微颗粒的油种。相比之下我们那时候就寒碜多了,我投靠大军时只带了一卷铺盖和一块磨刀石。”
丁毅觉得十分意外,对于师傅的出身他有过很多种猜测,甚至连响马都想到过,毕竟那充满杀气的刀招不是谁都能练的出的。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刀法如此高明的人,以前居然是磨刀的?虽然他把磨刀匠的职业说的很有趣,但那毕竟离上阵杀人差了十万八千里。
老和尚继续讲述着:“我根本想不到部队里会有那么多刀,没出一个月,我那块细湖泥石就被硬生生磨完了!后来的日子我们一直被鬼子追着跑,我通常只能偷空拿着刀在河边就着粗石磨砺。那段日子虽然艰苦,回想起来却觉得很不错,清澈而湍急的溪流边,我拿着又重又阔的大刀,蘸一蘸水,在大石上拼命的磨!那时候根本顾不上什么技法了,只想着敌人在后面追!把刀用最快的速度磨好、磨快,就能杀更多的敌人,就能有更多的战友活下来!”
“救你那老头叫霍桑,他比我先入的伍。霍桑和我的关系很铁,因为他杀敌十分的勇猛,刀总是很快变钝甚至砍缺口。我磨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刀。后来我知道他们村被鬼子扫荡时屠了村,只逃出了他一个。”
“那时候我们不但枪少,连子弹都不够用。不得不承认啊,其实小鬼子大多还是国民党的正规军打掉的,不是我们不想打,实在是没条件啊。我们用的最多的战术,一个是半夜偷袭,一个是半路埋伏俗称下套子。尤其是下套子,短兵相接,基本就是肉搏了。小鬼子有一点倒算硬气,你和他拼刺刀,他一般绝对不开枪就和你拼刀,为此我倒占了不少便宜,因为我这个磨刀匠没什么本事都是在后面放冷枪的。霍桑却不一样,他是真的喜欢用刀,只要是肉搏,他也绝对不开枪。每一次,我都在后面看着他杀敌,一刀又一刀,砍翻一个又一个,干净无比、利索无比!那时的刀钢口都不怎么好,霍桑又喜欢迎面劈人家的头部,总是一刀掀掉别人半个脑袋。要知道头骨是十分坚硬的,结果每次战斗后我都要替他磨刀。”
“刚才和你说了,我们磨刀匠是专磨兵器的,什么是兵器?杀人的武器!我们的职业,就是为了杀人。有一次,我们在一个叫龙窑村的村子边伏击了一小队鬼子,全歼。村民给我们摆了庆功宴,几大碗土烧刀下去,我笑着和霍桑说,你信不信,要没有我,你起码少杀四成鬼子。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我信。我又说,鬼子祸害了咱这么多中国人真是穷凶极恶,可是你知不知道,其实刀也是有正邪的。他很好奇,让我说说。我告诉他,磨刀的时候,发出的声铿铿然,震鸣端正,那就是正气凛然的刀。如果磨刀时发出的声绵长乖戾,刀鸣低悠,那必定是邪刀无疑。我说我之所以和你这么铁,就是从你的刀知道你的人。你看咱连的土魁子,他杀的鬼子也不少,可我就不愿和他说话,因为他以前是土匪,连他的刀都是邪的!”
“霍桑却冷冷的瞪了我一眼,说你以后别再说这话了。土魁子以前是干了不少坏事,可是在民族大义上没有丝毫含糊,鬼子围了他们寨子,山寨的土匪很多都投靠鬼子做了白匪,只有他一个人逃出山寨下的封锁投靠了咱大军。人家是条真汉子,不该在背后说他坏话。又干了几碗酒,霍桑忽然和我说,或许刀有正有邪,但关键在于人,我相信这把刀再跟土魁子十年,一样是把堂堂正正的好刀!过了没多久,我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这天我又在磨霍桑的刀,听着那霍霍然刚正不阿的声音,我突然感到热血沸腾,作为一个男人,我无法忍受别人在阵前杀敌自己却只会磨刀。后来我就去找霍桑,我让他教我用刀。他很痛快的答应了,每天清晨和晚上都教我一个小时。在他和鬼子拼刀时我在后面认真的看着,把他的一招一式都牢牢记下。我的进步很快,没多久就超过了很多老兵油子,连长答应再过一段就让我上阵杀敌,那时我兴奋的好几晚睡不着觉。”
“就在这时,我恋爱了,对象是连里的卫生员小龚,因为我是磨刀的,和她一样都属于后勤,所以我常去帮她照料伤病员,一来二去就那么熟了。部队里谈恋爱也很朴实,有一次我说等打跑了鬼子我就娶你,她答应了,我们的关系就这么确定了。”
“那天我们要打一场战斗,战友们先带着枪去埋伏地点熟悉地形了,我说鬼子要明天早上到,我先把刀都磨一下晚上给你们送来。和我一起留下的还有小龚和十来个伤员。我挑了一扁担的刀,足有七十多把!挑到河边开始一把把磨了起来,这些刀,就象我的孩子一样,只听声音我就能知道是谁的刀。磨到第二十三把时,出事了,枪声响了起来。”
“我把刀抱到河边一堆大石头后,自己也隐蔽了起来。这些刀有多重要,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看见两个伤兵和小龚往这里跑来,几声枪响后,伤兵都被打死了。小龚脚上中弹摔倒在地,从后面冲出来十几个鬼子围住了她。”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就在我的眼前,鬼子们糟蹋了她。我把刀抄在手里,可是始终都没有冲出去。我不能让部队失去这些刀啊……哪怕手里的刀发出刺人的杀气,我把嘴唇都咬破了,流着泪闭上眼睛。”
“鬼子们残酷的杀害了小龚,然后终于扬长而去,我失魂落魄的冲了出去,跪倒在她的尸体前。我号啕大哭,一直到泪水都哭干了,然后就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发现手里涌过一阵异样的感觉。低头一看,是土魁子的刀,那把邪刀。但现在,这把刀已不再邪恶,我感到它竟然在安慰我。”
“我终于明白,不仅仅人能懂刀,刀也能懂人啊……”
“我无声的掩埋了大伙的尸体,走到河边,继续磨刀。土魁子的刀在河石上发出‘沧沧’的震响,仿佛在代我发出报仇的誓言!”
丁毅默默的听着,看着都中的宝刀,它有过怎样光荣的岁月啊。
“后来的事就简单了,我们在第二天夜里偷袭了那些鬼子的营地,我把那些鬼子吊起来,在大腿动脉上割一小刀,慢慢的放干他们的血,然后用他们的血磨了刀。”
“我终于如愿以偿的上了阵,我的刀法进步很快,因为我是磨刀匠,我比所有人都懂刀。如果一刀劈出去不合理,手中的刀会第一个告诉我。我杀了许多鬼子,刀法也仅次于霍桑。霍桑那时候十分有名,不仅兄弟部队知道我们连有这么个勇猛如虎的大刀霍桑,连老百姓都对他崇拜的不得了。他举刀劈砍的身姿出现在许多抗日海报上面,有些老百姓甚至把这些海报揭下来贴到家里,说是能镇邪。后来就有一个操南方吴越口音的老人,专程给霍桑送来这把刀,老人没有透露自己任何底细,留下刀就走了。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样的刀共有三把,都送给了杀敌最勇猛的战士。这确实是把宝刀,霍桑用它砍下了上百颗鬼子人头,却从来没让我磨过。没过多久,鬼子投降了,霍桑很快就离开了部队。我问他为什么要走,他说,我的刀,不喝中国人的血。”
丁毅忽然问道:“那他为什么要杀高金文呢?难道他们不是中国人?”
悟尘冷哼一声,反问道:“他们还能算中国人吗?我和霍桑都恨鬼子,但更恨这种吃里爬外的败类!”
丁毅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做和尚呢?”
悟尘笑了,看着丁毅道:“你太性急了,等我说完你自然会知道的。我一直留在部队里,解放后我又去找过霍桑,他这个当年的杀敌英雄却窝在乡下种地,平时就用那把刀砍柴。当时我十分惊讶,霍桑告诉我说市里找过他,要他把那把刀献出来做宣传,他不肯,再加上很早就退伍,结果就被凉拌了。我说已经和平了,你还留着刀干嘛?他笑了,说,哪怕用来砍柴,也比摆在博物馆里强。当天我们好好喝了一顿,然后我说我想磨一次你那把刀。黄昏的时候我提着他的刀来到河边,随身带了最好的牛油和六块粗细不等的雪砂磨。那把刀其实依旧锋利的很,老实说根本没有磨的必要,但所谓十年一开锋,这里的开锋已不是第一次开锋口而是保养的意思。我就在夕阳里磨那把刀,正值寒冬,就着被落日染的金黄的冰水细细打磨刀锋。闻声而知刀,霍霍然英挺不凡。那把刀是沙场之刀,我不去讲究什么三日磨一寸,平凡的磨石根本伤不了它的金气,我一鼓作气的将它磨完,只觉得酣畅淋漓,十分惬意。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月头很明亮,我转身打算回去时才发现身后还有一个人。”
“那是个和尚,他看着我手中的刀,眼睛发亮。我说和尚你有事吗?和尚说你这么磨不怕把刀磨坏了吗,看你的手势是磨刀匠,怎么不懂慢开锋的道理?我说你懂个屁,这不是一般的刀!我把刀竖起来,让他看刀刃底部的四个字。他看了看,沉默了半天,然后让我解释给他听。我知道他也是个行家,反正很久没遇到同行了就坐在河边慢慢的和他讲。当他听到土魁子那把刀的故事时,激动的大叫起来,说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我说你明白了什么?他说他是雪山密宗的人,宗里有一把神刀一直无人能使用,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
“我那时根本不相信世上有什么神刀,但我还是问他,你究竟明白了什么?他说,一把刀,你要用好它不仅仅要人懂刀,更要让刀懂你。我对他说的刀十分好奇,回去还了霍桑的刀就跟着那和尚去了雪山密宗。路上那和尚告诉我雪山密宗虽然是佛门,但其实是一个修道之士开创的,门中的心法都是修真之术。我说你就吹吧,照你这么说这世上岂不是还有剑仙之流?要真有那么厉害,为什么鬼子糟蹋我们国家时不见你们出来?他颞颥着说不是他们不想,是昆仑的人不让,说是只会越帮越没用。后来上了玉龙雪山,我终于见着了那把刀,我一看就知道了,那绝对不是我们这个世界能有的刀。我是磨刀匠,对兵器有着狂热的爱好,结果就在庙里住下了开始研究那把刀,那把一直都没人能使用的刀。”
“等一下。”丁毅打断道:“什么叫没人能使用?”
“那把刀放在藏经阁,周围一丈范围不能放东西,如果放经书,只消得三天,全都化作碎片。曾经有许多次我们想将它带下山去,但只要一出了雪山范围,它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自己回到藏经阁。”
丁毅笑了,“果然是把古怪的刀啊。”
“难道你对那把刀不感兴趣?”
“我更感兴趣的是,你为什么给我讲你自己的故事。”
“我只想告诉你,我是磨刀匠,又是一个刀客,没有人会比我更懂刀。”
“然后呢?”
“你的刀曾经是一把无比辉煌的刀,现在却跟了你这个没有杀气的主人。可是很奇怪,我感觉它一点都没有失望。”
“为什么?”
老和尚接过丁毅的刀,竖起在自己面前,用手指发力一弹!
“锵!”
“它说什么?”
“它说,在需要的时候,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它!”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小草
开春的时候,雪山上的景致并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是一片雪白。从山脚到半山腰,依旧是葱郁的罗汉松,那大片的绿色从未改变,只是枝叶上少了许多积雪。
但观望山脚下的古城,却已经截然不同,阳光和煦的照着,新绿已经将枯黄的原野点缀。由于靠近雪山,气温回暖的时候,古城里经常顶着太阳下起小雨,也经常能看见彩虹,十分美丽。
雪雾飘渺的山顶上,丁毅透过飞扬的小雪,静静的看着彩虹。
背后传来脚步声,丁毅转头,是小和尚。
“丁毅,方丈在找你。”
丁毅对小和尚笑了笑,说道:“我从来不知道,居然可以透过雪花看见彩虹,这种感觉很奇妙。”
和尚摸摸光溜溜的头皮,却是雪花落在头顶马上就化了,撸了一把水下来,“是啊,彩虹很漂亮,每年快开春的时候,我就会很期待看见它。就是彩虹时间短了点很快就没了,哪象咱大雪山的雪,一千年都不会化。”
丁毅踩着一直坚持不化的雪,向庙里走去。
悟尘站在方丈室外边,肩膀上站着一只硕大的苍鹰,毛色居然是雪白的,只有鹰目和喙是黑的,喙如铁钩一般醒目。
见丁毅走进来,老和尚双手将苍鹰捧在手中,望着天空一送,立刻拍打着矫捷的翅膀高飞而去,转眼不见。
“丁毅啊,要劳烦你走一遭了。”
“怎么了?”
“西藏密宗白教的住持,多仁#8226;丹增班觉大师的来信,他们那里要举办密宗的佛经编修法会,要我把雪山密宗的几本孤本苗文经书带过去参考。唉,这一年我老的很快,实在是走不了那么多路啊,所以打算让你走一趟。”
“师傅您说笑了,师傅有事,弟子自然应当服其劳,让我去吧。”
“呵呵,看样子收个徒弟还是有好处的。我刚才已经回信了,你明天出发吧。”
第二天,丁毅乘了大半天长途到了昆明,然后到宗教办出示了介绍信,很快就弄到了免费火车票。随后,就是漫长的车途,主要走青藏铁路,先从昆明到成都,再去拉萨,沿途需要两天三夜时间。
两天三夜的时间有时候很短暂,有时候却又可以发生许多事情。
火车隆隆的前进着,丁毅在十一号车厢,等列车员验过票后他用车上的开水泡了杯茶慢慢喝着,他用的是自己带的雪山毫,汤色金黄,回味涩甜。十个小时后,他喝完了第七杯茶,车在成都靠站,下去了一些人,又上来了更多的人。
接下来就是成都到拉萨,四十八小时。丁毅曾经多次跨省协作缉拿罪犯,这点路途和时间根本不算什么。
火车开出半小时,列车员又开始查票,这次却出了点状况。
列车员在十二号车厢抓住一个少年,只有十三、四岁,没有票也没有家长带着,自己偷偷溜了上来。
这孩子愤怒的叫骂着,因为列车员粗鲁的抓着他的头发,将他向着列车长那一节车厢拖去。
“我日你老母,快他妈的松手!”这孩子操一口闽南口音,骂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
列车员自然是不会松手的,也不和他废话,右手抓着孩子的头发让他不能抬头,左手张开了就是两记耳光,再一脚踹在少年的膝盖上。少年被打的眼发花,再脚下一滑马上就站不稳了,被列车员拖着就走,看样子列车员对于这一套已是驾轻就熟了。
那少年无力的反抗着,却哪里挣的脱头上那只大手,被拖出了十二号车厢。列车员骂骂咧咧的一路拽着少年到了十一号车厢。
丁毅看了这番情形,心中暗暗叹息,竟然没一个人出来阻止列车员的暴行。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对着列车员招招手,道:“你放开他,我帮他补票好了。”
列车员瞄了瞄丁毅,五指一松,那少年立刻坐倒在地。他狠狠的瞪了眼少年,“便宜你了!”
又看着丁毅,微笑着道:“真是个热心人啊,请跟我去列车长办公室,九号车厢办理手续。”
丁毅花了千把块钱补了票,回来时,看见那少年正坐在他的位子上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