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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们,都是猎物。
街道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知道新一轮的扫荡即将到来。只要躲进建筑就能避免被打。但是我不想躲。
就这样一直往前。没有方向,就像失控了的机器人那样暴走。我走得很快,梁海烈一直沉默地跟在我身边,每走一步都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周围,手中的枪握得紧紧的。
猎人们创造了这个世界供他们发泄玩乐。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上帝,至高无上的神。面对着和他们有一样人类的躯壳却无生命无意识的玩偶,便可以任意杀戮。
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每当我多想一秒这个问题,那种绝望而恶心的感觉就会增加几分。
永不消散。
梁海烈还不死心,仍旧坚持着想让我学会攻击。
“我今天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就算你只能向这个世界的人学习,你还是可以学会保护自己的。”
我问:“难道这里的人不是都……不会反抗的么?”
梁海烈摇头。
“不,住在城市中心地带的人受到袭击以后不会还击,但是住在周边和郊区的人会。越是偏远的地方,他们的战斗力就越强。所以你看,在城里‘打猎’的都是些小孩子和少年。他们在这里锻炼自己的战斗力,等长大以后就到别的地方去,去杀战斗力更强的猎物。”
我打个呵欠说:“哦,反正怎么着都是被杀,你要我学攻击别人干什么?”
“我有两个理由。第一,力量强的猎物能杀死力量相对弱一些的猎人。第二,当猎物有了头脑的时候,要杀死猎人轻而易举。”
我乐得哈哈大笑。
猎人们还真是聪明。把玩偶被设定为懂得反抗,甚至会将猎人杀死,那么这杀戮的游戏当然更刺激更有趣了。
一股疲倦的感觉涌上来,我索性坐在了路中间。
在阳光下暴晒了一天的水泥地面滚烫,那灼人的温度令我有种强烈的真实感。这感觉告诉我,我是活着的。
一个生命。
“起来。”梁海烈拽我,“你想一直就这样过下去?天天像狗像老鼠一样被人追,摔个跟斗都能把鼻梁摔断?”他说着故意炫耀似的拍了拍冲锋枪的枪托,“你想想看,如果你有这样一把枪,你还用得着怕被人打?”
我斜眼,反问:“如果是一群人扛着这样的枪来杀我呢?”
他噎住。
我拍拍裤子站起来。
“这个世界就好像是一只笼子。我会打人会杀人也好,再怎么反抗都只能是在笼子里蹦跶。笼子永远都不会破,被杀的命运也永远都不会改变,你说对不对?”
长街的尽头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我知道这是猎人们来了。街上人还真不少,三教九流干什么的都有。我前面有一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女人,正提着一只纸袋子往前走。女人的小腹微微隆起,居然是个孕妇。
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而我已经忍不住开始想象她被殴打的样子。
我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的想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想象一下,如果我有梁海烈那样闪瞎人眼的一套装备,就算不能保证每次都把猎人们杀个屁滚尿流吧,但是至少……
我攒紧了拳头。
有些东西,是就算死成一滩烂泥也要捍卫的。
“帮个忙吧。”我转身过去挡住梁海烈,“这些人,你先杀了他们。”
看他满脸的不情愿,我补充说:“你杀完了我就跟你去郊外,去学怎么——怎么杀人!”
我死了太多次。现在宁可看这些人被梁海烈一枪崩掉,也不愿意看着他们被人像畜生那样虐杀。
“就算是死吧,也该有死得有点儿尊严。”
梁海烈忽然笑了。
他稳稳地端起抢。他没有立刻扣下扳机,而是笑着说:“好啊,这次我可以先帮你。但是你记住,尊严这玩意儿别人是不会主动送上门的。你想要,就要用两只手一条命自己去争去抢!”
“砰!”
猎人们成群结队地蜂拥而至。看到梁海烈和我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说不出地惊愕。
都还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没有人敢冲上来。
“梁海文。”我听到梁海烈叫我,“你自己下去搭地铁,随便选一个方向一直坐到终点站,出去就是了。我给你断后。不过如果我杀了太多猎人就会被强制离开,你自己小心。”
密集的枪声再次响起,我转身往地铁站飞快地跑过去。
☆、chapter 7
去往郊区的路难以想象地长。
地铁上当然也有许多猎人和猎物。猎人们看上去又比街上的那些要大一点儿。这帮混蛋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练得够强了,可以出去杀带攻击性的猎物了吧?
我钻在座椅下面想躲过那些人,然而路上还是被拖出来打了好几次。到了最后一站,就像是一只壁虎那样四肢匍匐在地上爬出去的。
只有在周围无人的时候才敢迅速地挪动一小段距离。只要周围还有猎人,我便一动不动地冒充尸体。
爬出地铁站足足用了半个小时。
砍杀和惨叫的声音不绝于耳。周围有许多真正的尸体。有许多猎人在满地的尸体中间翻翻捡捡,把沾满血污的钱包手表打火机之类的东西装进自己的口袋。他们刚才大概杀得很痛快,脸上全是毒瘾得到满足般的疯狂迷醉的表情。
这一次扫荡已经接近尾声。还活着的“猎物”已经不多了,只有几个保安还在挥舞着警棍和匕首攻击一个小贩。小贩手里拿着一把非常锋利的菜刀,在密集的攻击之下胡乱地往回砍。
刀口上,鲜血淋漓。
无疑是保安们的血。
当然他自己流的血更多。保安们围着小贩,所有人的目光都锁死在那把菜刀上。他们攻击的时候显得非常凶狠,但是也十分谨慎。
当小贩的刀口靠近他们的时候,有霎那的惊恐从他们脸上一闪而过。
我惊奇得挪不开眼。那样的惊恐,在他们打我这样不会攻击猎物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有的。
他们在害怕那个小贩,哪怕他已经不堪一击。
“尊严这玩意儿别人是不会主动送上门的。你想要,就要用两只手一条命自己去争去抢!”
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涵义。
不由自主地朝那个方向爬了过去。等我靠近的时候小贩终于彻底被保安们肢解。我再往前一挪,手便抓在了还带着体温的一只断手上。
我用力掰下它还紧握着的菜刀。
顺手抓着菜刀撑住上身想要爬起。
“奇怪——”身后有人说。
我不暇思索地转身,全力挥刀用力砍下去!
刀刃和骨头的碰撞震得我的手发麻。我竟然准确无误地砍在了那个人的腿上!
“啊————”
保安尖厉的声音几乎把我的耳膜震破了。我抬起头,看到一张完全扭曲了的脸。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再砍一次,脑后就被重重一击!
家里的床上。我猛地坐起来,如梦初醒。
以前我每次“死”后出现在这里时我都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适应过来。现在不用了。
头似乎还很疼。我想伸手揉揉后脑勺,发现自己手里居然还死死地握着那把菜刀。
☆、chapter 8
四个月之后,我终于看到了第一军事基地的瞭望塔。
这里差不多是梁海烈说过的最偏远荒凉的地方了。瞭望塔高高地耸立在在一片苍翠的山峦中间,周围的密林遮天蔽日。地上铺满了厚厚的、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落叶。没有人影,树林中时常有猛兽出没。
头几次试着走远,都在半路上直接被杀回了家。死了几次以后就学会了怎么躲避猎人了。白天随便找些猎人进不去的建筑物睡大觉,等到夜深的时候再连夜赶路。不坐车,不上船,就靠自己的两只脚往前走。哪里荒凉就往哪里去。
偶尔在荒野中遇上猎人,我也有最简单的办法对付。
杀掉他们,或者装死。遇到比我弱的就杀掉,遇到比我强的就趴下装死。
说白了,猎人们在这个世界享受的其实只是杀戮的过程。对于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他们顶多顺手摸一摸,把钱和武器什么的拿走。
前进的旅程居然越来越顺利。因为越是到了危险的地方,捡到的武器就越高级。我学会了在他们发现我之前就抢先开机关枪扔手榴弹发射火箭炮。
这些武器应该是他们为了杀人更刺激而造的吧?真是讽刺得很。
一路上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和遇到的“猎物”们说话。我试图告诉他们怎样躲避猎人,怎样在被猎人攻击的时候有技巧地反击而不是重复几个简单机械的动作。
尝试的结果让我失望得想自杀——如果我可以的话。无论是什么人,无论我和他们说什么,他们的回答永远都只有一句话。而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们的腔调、语气甚至是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仿佛7…11里的自动收银员,永远都只会说“欢迎光临”。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梁海烈在发现我能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会是一副听到猴子说话似的表情——因为,我本该也是只会说一句话的机器。
想通这一点的时候我刚刚杀了七个猎人。那是在夜里。四周是一片漆黑的山峦,弯弯曲曲的河水映着惨白的月光
这个世界,其实只有我一个,“人”。
我在那里坐了整整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漫无目的的旅程总算有了个方向。
第一军事基地。
平常躲避和装死的时候我会努力地偷听猎人们之间的对话。他们无聊得可怜,所有的交谈几乎全都和“猎物”有关。哪里的猎物杀起来爽到爆,哪里的猎物掉的装备品种齐全杀伤力强……
从他们的口中,我知道了“第一军事基地”这个地方。
据说它是为最彪悍的猎人准备的。据说那里有可以把整个世界轰得一点渣都不剩下的终极武器。
现在我已经走到它的墙根下了。
基地的大门紧紧地封闭着,据说它每两个星期开启一次,每次只开两小时。基地封闭的时候,周围还是会有有许多士兵在巡逻,而猎人们则喜欢拿这些士兵“练手”。
我潜伏在暗处,踌躇起来。
我如果想要进到基地里面去,也得等大门打开——当猎人们冲进大门的时候,守在外面的士兵们会跟进去追击,那时候我便可以混在士兵们中间一块儿进去。
问题是,我不像猎人们那样多杀几个人就能长大。现在当然还是十七岁的样子,一身大号军装穿在身上显得松垮垮的。如果和基地那群身材魁梧的士兵呆在一块,不论是站着还是趴下挺尸,猎人们铁定一看就知道我是冒牌货。
万一不小心被一枪打死又嗖地一下回到家里去,那我这几个月的跋山涉水还不都白费了!
最后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我对于这个基地的全部认识全都是从猎人们那里听来的。至于猎人们扫荡它的时候又是个什么样,我一点概念都没有。我决定先等一等。在对面的小山包上用望远镜好好地看它几场,然后再想办法。
两天之后,大门开启。
☆、chapter 9
我完全没有想到,猎人的扫荡居然比得上一场小型的战役。
一支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开过来,飞机密集地往里面丢炸弹,地上一长列坦克纵队把所有的炮火都指向了洞开的基地大门。
曾经听猎人们说过,战斗的关键是用最快的速度摧毁基地的指挥中心。等到里面那些大型武器全都被打成废铜烂铁的时候,猎人们再一拥而上近身肉搏挨个杀死里面的士兵。如果能在大门开启的两小时之内把全部的士兵和军官都杀个干净,猎人们就赢了这个回合。
轰隆隆的爆炸声在山谷中回荡。我甚至觉得脚下的山体都在震动。
基地里外的士兵迅速还击。片刻之后有几道白光从基地里面升起,猎人的飞机立刻有两架在瞬间炸成了两团烈火。
地对空导弹!
爆炸过后,我在望远镜里清楚地看到两朵巨大的白花在半空中绽开。两个降落伞就在朝我这个方向飞过来。如果风的速度和方向恒定,他们极有可能会落在我藏身的这个地方!
眼看着那两朵花越变越大,我急得直跳脚。
当然不能打死那两个飞行员。只要枪声一响,我立刻就暴露了。
原地装死是不行的——猎人们根本就没上过山,难道尸体还会从山下爬上来?
下山更不行。这个小山包四面的平地都被猎人占领了,只要我穿着这身行头露个脸,不是被炸成碎片就是被打成筛子。
我选择往上走。
虽然越往上走树木就越稀少,暴露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但是我猜那两个士兵下来之后肯定会立刻往山下走继续跟着大部队杀进去。这可是两周才有一次的“杀人盛宴”啊,他们怎么会愿意错过?
我开始小心地往上挪,一边要盯着四周围,一边还要把被自己压倒压歪的草扶正。降落伞落得挺快,我才往上挪了十几米远,就见其中一只落在了我刚才趴的那地方附近,另外一只却掠过山尖,远远地落到山背后去了。
我彻底伏倒在草丛中,屏住气息。耳朵里听到一阵响动,隔着树木也看不到那个家伙究竟是不是下山去了。过了一会儿,才发觉那沙沙的声音居然越来越近了!
不想被杀回去,我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杀了他。不能开枪,只能用刀。我在反射着寒光的军刀口上舔了舔。
三十秒后。
目标出现!
我愣住。这家伙在半空中也就是个模糊的黑点,到了眼前才发觉他原来居然是个小孩!
七八岁大的孩子出现在这种地方,正如几个月前梁海烈突然出现在大街上时那样诡异。
他穿着一身小号的军服,手里抓着个望远镜在不住地往山下看——可见不是追着我上来的。我稍稍松了口气。
然后,一鼓作气扑了过去!
这小孩全然没有防备。我一击而中把他压倒在草丛中。望远镜跌落在地上,我顺手按住了他的口鼻。
另一只手中的刃口已经割进了他脖子上的皮肤里。只要稍稍一用力可以送他回老家!
然而我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chapter 10
“出去吧,门就快关上了。”梁海烈催我。
我杵在基地的防空洞口舍不得走。他的个头还小,拉也拉不动我。
——他说那次他大开杀戒给我断后之后就被强制离开,原来的那个身体也不能用了,他只好换个身体再进来。要不是脸型的轮廓和以前挺像的,我简直不敢和他相认。
不管怎么说,变成小正太的梁海烈看起来比以前可爱多了。我从前被小孩子们欺负得太狠,现在没事就喜欢他脸上狠狠捏一把纯当泄愤。
当然也只有在周围没人的时候,我才能这样随便地欺负他。
在我们认出对方之后,梁海烈说其实每次猎人们只要一个多小时就能把军事基地夷为平地。如果我想进去看看,可以等他们走了之后,赶在大门关闭之前进去。
有时候,有些事情做起来要比想象中简单得多。
现在士兵们的尸体已经全都消失了,猎人们也都拿着战利品一哄而散。整个基地里面已经看不到一样完整的东西。地上全是弹坑,墙上布满了弹洞。大到飞机坦克大炮,小到路边的路灯和垃圾箱,所有搬不动的东西都被砸被烧得看不清原形,呲呲地冒着黑烟。
这副样子,看了和没看又有什么区别?
我突发奇想:“梁海烈,其实我呆在这里也没关系的吧?反正这里当兵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