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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外史-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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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怕踢吗?”富家骥听说,站着用那踢球的皮鞋,轻轻的踢脚下的花盆,却是低
着头好笑。富家驹在西边厢房里伏案对窗看书。听说,也站起来,隔着玻璃窗户对
富家骥道:“老三,除了踢球,就没有别事吗?”富家骥道:“我哪里踢了球?”
富家驹道:“你说没踢球,你照一照镜子,你的脸,给太阳晒得通红,还没有退呢。”
杨杏园道:“踢球倒是一样正当的游戏,和体育很有关系。”富家驹走了出来,对
杨杏园道:“杨先生,你不知道,他们踢球,有许多规定,都是妨碍功课的。据他
自己说,教员不好的那堂课,踢球。大家不爱上的那堂课,踢球。下雨之后,天气
晴了,踢球。这还罢了,每日下午,最后那一堂课,恨不得他立时就完,马上好去
踢球。这个时候,人虽在讲堂上,心就早走了。这哪里使得呢?”杨杏园笑道:
“这踢球的趣味,不过如此,何以这样喜欢?”富家骏道:“我也是不解呢。”富
家骥笑着对富家骏道:“各喜欢一门,就各有趣味。譬如你抽屉里那些个本子,都
是你瞎涂的。谁也没注意你那个东西,你就宝贝似的,把它放好。而且一天到晚,
还是涂,涂完了又装到抽屉里去。试问,这又有什么意思呢?”富家骏当着杨杏园
的面,有些难为情。说道:“这是练习做文,说什么有意思没意思。”杨杏园也觉
得富家骥小孩子脾气,太不给哥哥留面子,说话竟一点不客气。便插嘴把他兄弟的
话头扯开。对富家骥道:“这回华北运动会,你们学校里也有人加入吗?”富家骥
听说,平白地一跳,笑道:“我就想去呢。现在几个中学,正预备赛。赛球得了结
果,就可以举出选手来。”杨杏园笑道:“这个样子,大概你对于选手很有希望。”
富家骥道:“别的学校里,我不敢说。我们学校里,他们踢球的,都踢不过我。”
说时,微微一跳,作了一个踢球式,头上的乱头发,掀将起来。
    



    杨杏园看他这样游嬉跳浪的情形,心里想道:“富学仁想把他的子侄,都学文
学,我看第一个,就是他的令郎不行。”便对他们弟兄道:“我看你今昆仲,都有
一样高尚的嗜好。老二是喜欢发表作品,大概总和朋友组织了一种什么社,发刊了
许多刊物。老三呢,不必说,是喜欢体育的。但不知道老大喜欢什么?”富家驹笑
道:“要说嗜好,样样都有,可是没有什么专门的。”杨杏园道:“这要什么紧,
可以直言无隐。”富家骥道:“他喜欢听戏,我们一家人,都叫他戏迷呢。”杨杏
园道:“这是吾道不孤了,我就喜欢听戏,我明天要和密斯脱富叨教戏学。”富家
驹道:“听是爱听的,唱实不会。前些个日子,没有事,花了五块钱,请了一个教
戏的,教一出《洪羊洞》,我只学了五天,我就把五块钱送了他不干。”杨杏园道:
“那是什么道理”富家驹道:“咳!不要提起,实在麻烦。我听戏听惯了,随口唱
出去,也不觉得怎样难。可是请人一教,那简直全是毛病,唱的字分了板眼,又要
分尖团。那还是规矩上的话,不去管它。他又要你唱的味儿,和他一样。这一句你
要唱不会,你就得唱个二十遍,三十遍。越是教得多,越是唱不对,自己真弄糊涂
了。再说这位教戏的,和他亲近,也就有碍卫生。这样的热天,还穿蓝布长衫,也
不知道多少年没洗,全是油迹。他又爱吃大葱,每次来了,浑身的汗臭,加上那阵
大葱味,真受不了。至于他那一种情形,也讨厌,手指头拍着大腿点板眼,眼睛紧
闭,脑袋乱晃,像个疯子一样。”杨杏园道:“何不请个好些的人教呢?富家驹道:
“都是和这些差不多的。好些的就是戏子,那不容易请,而且初学就和他们学,也
学不到东西。”杨杏园笑了一笑道:“密斯脱富实行学过戏,这样说来,一定是个
戏博士了。”富家驹听了这句话,就引起他一肚子的戏学来,说的滔滔不绝。杨杏
园自己一想,究竟在半师半友之间,未便和他一直往下谈,只是微笑。等到富家驹
说得停了一停,然后走到他屋子里去,说道:“我要看看老大的作品。”走进来,
便在富家驹的位子上坐下。一看位子面前并没有摆书,摊着笔墨,有一张红绿格的
稿子纸,写了一大半。题目是“晚香玉之天女散花”。小题目写着“此曲只应天上
有从间能得几回闻。”题目下面署着“友玉居士”四个字,这不用提,所谓友玉云
者,就是对晚香玉而言。再看文里面,虽然没有什么鸾啼燕语的话,但是余音绕梁,
婀娜多姿,这一切可以颂扬的典故,却还不少。杨杏园笑道:“老大很有功夫,还
能做戏评呢。”富家驹自己也觉得捧坤角的勾当,有些不大方,说道:“这是替朋
友作的。”杨杏园见他不认帐,自然也不必追问,随手就把他这书桌的中间抽屉打
开。不料这一来,又发现了一样东西。里面放着一张六寸的相片,乃是一个男装的
女子。因为梳着辫子,打着覆发,耳朵上又悬着一对环子,所以认得。像片旁边,
写着一行字,“富大爷惠存”。下面只写了两个字,“玉赠”。这不是别人,正是
富家驹捧的这位晚香玉。杨杏园只当没有看见,依旧把抽屉关上。便对富家驹道:
“有什么大著没有。可以给我看看。”富家驹正怕他翻抽屉,说道:“存稿有是有
几篇,不过没有带来。”杨杏园看见他局促不安的样子,便不愿在这里久坐,就说
道:“我们该吃晚饭了,去北屋子里坐罢。”说着,先走了出来。
    果然,屋子里已经摆上了菜,正在开饭。富学仁待杨杏园极其恭敬,上面一席,
就设的是他的座位。大家坐定吃饭,随便闲谈,杨杏园的脸,可望着院子方面。不
多大的工夫,只见一片声音,嚷了进来。嚷道:“密斯脱富,怎不通知一声,就搬
了家了。难怪天乐那好的戏,昨天你都没去。”说时,进来一个人,穿着一件绿色
的长衫,戴着巴拿马的草帽,架着阔边茶色眼镜。一进门笑嘻嘻地,用手上的大摺
扇指着富氏兄弟说道:“你们这三个宝贝,弄些什么鬼,搬到这儿来过舒服日子。”
富家驹放下筷子碗,连忙说道:“请到我屋子里去坐。”站起身来,先走了。那人
见富家驹走过来,也只得跟着。
    进了自己屋子,富家驹皱着眉,弯着腰,用手指着那人道:“钱作揖呀,钱作
揖,你真是个冒失鬼。也不问有人没人,怎样和我开起玩笑来?”钱作揖道:“桌
上坐的那个人是谁?”富家驹道:“那是我们长辈的朋友,给我们补习国文的。总
算是个先生,对他稍为要客气一点才好。”钱作揖笑道:“得了罢!你不如请我好
多了。哪里来的这样年轻的一个老夫子。”富家驹道:“你别看他不起,你猜他是
谁?你还把人家作的诗,写在扇子上呢。”钱作揖道:“谁?他是杨杏园。”富家
驹道:“可不是他!”钱作揖将舌头伸了一伸,笑道:“我这人真是有些冒失。你
不知道,为投稿的事,他还和我通过信,我们也算个文字之交的朋友呢。”富家驹
道:“刚才你那样看他不起,等到说出他的名字来了,你又说和他是文字之交。上
上下下的话,由你一个人包说了。”钱作揖笑了一笑,说道:“不要管这个罢。今
天特意来邀你听戏去,快点儿吃饭。”富家驹道:“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就来。”
说毕,出去吃饭。不到十分钟工夫,富家驹就来了,口里还咀嚼着没有停。伸手摸
摸脸盆架上的手巾,就拿来探嘴。一面在茶壶里,倒了半杯冷茶,喝了一口,在口
里漱了一漱,便吐在地下。钱作揖笑道;一早着呢,看你忙得这个样儿。”富家驹
指着外头,又对他摇摇手,说道:“你不知道,我们那个老三,嘴快极了。惹得他
嚷了起来,我是不要紧,弄得你难以为情。”说毕,在铁床后面,拿出一件印度绸
的长衫来,背着电灯穿将起来。又在书架子背后拿出一根细条儿的手杖来。钱作揖
笑道:“你也是造孽,穿了一件衣服,还是这样偷偷摸摸的。”富家驹道:“并不
为的是别事。因为我白天出去,向来是都很随便的,到了晚上,反要换衣服出去,
越发惹人家疑心。”一面说话,一面又打开抽屉,取出眼镜戴了,拿了一条五六寸
见方的花绸手绢塞在袋里。正自要走,听差冲了进来,说道:“大爷要出去吗?还
没有打洗脸水呢。”富家驹将手杖在地上顿了两顿,说道:“快些,我要走。”听
差看看那个样子,连忙拿着脸盆走了。听差实在没有敢稍停一下,富家驹在屋子里
踱来踱去,却等得不耐烦。听差把水拿来了,富家驹擦了一把,毛巾也没有拧起来,
丢在水盆里,就和钱作揖一路走出来。
    走到胡同口上,电灯杆下停着的人力车夫,早含着笑容围了上来,问道:“先
生,要车?大森里,石头胡同,游艺场?”问个不了。这胡同口上的人力车,专门
是拉本胡同老主顾的,人是熟的,车子也极其干净,胡同里稍为讲究些的人,把他
当自己包车用,也就很合算。这种车夫,还有一种特长,这一条胡同,什么人家,
干什么事,家里多少人吃饭,他都明白。富家弟兄搬过来的第一天,他们就打听了
一个清楚,原来是房东三位少爷,在这里念书,这当然是能花钱的,他们来了一家
好主顾,很是欢迎。富家驹一走出来,他们就认识。这个时候少爷吃完了晚饭,打
扮得丰采翩翩,这当然是去逛窑子,或者上游戏场去了。富家驹见车夫问话,说了
一声天乐园,早就有三四辆车子抢了过来。富家驹道:“多少钱?”车夫都说:
“大少爷,你随便给得了,您还能少给钱?”富家驹和钱作揖坐上车去,车夫拉着
车跑,一刻工夫,就到了天乐园,每人就给车夫两角钱。
    进得戏院子里面,只见楼上楼下,满座全是人。看座儿的四狗子,在人丛中正
和一个看客办交涉。那看客一定要坐在前面,四狗子却说实在没有。他一伸头看见
富家驹,连忙走着迎上前来,说道:“富大爷,您怎么两天没来?您的位子,我都
留着,可没有敢卖。”富家驹也没作声,只笑了一笑,到了第三排上,他和钱作揖,
各在一个空位子上坐下了。四狗子拿了两把干净的茶壶,沏了两壶茶来。弯着腰笑
嘻嘻的说道:“今天演新戏,为留这个位子,直惹了不少的麻烦。”富家驹知道他
说这句话,是他表功的意味,就在身上拿出两块钱给他,说道:“钱三爷的也在这
里给了。”四狗子弯着腰笑道:“今天要卖五毛六,您就给这几个?”富家驹皱着
眉道:“你们有足没有足?”四狗子道:“好,得了。今天不和您争。昨天前天两
个座儿,我真给您留着,您就不算吗?”富家驹道:“这样麻烦!”说着把面前的
茶壶移了一移,架起一支胳膊撑着下额,表示不耐烦的样子。四狗子将身蹲了两蹲,
算是请安,说道:“得了,算我多花您俩,还不成吗?”说完,走近一点,轻轻的
说道:“晚香玉明天要照相,您知道不知道?”说着又请了一个安,说道:“您还
在乎?给我几个罢。”富家驹被他吵不过,拿一张钞票,往地下一扔说道:“真是
讨厌。”四狗子笑着捡起那张钞票,说道:“我谢谢您啦。”这个当儿,猛听见钱
作揖喝了一声好。富家驹抬头一看,看见晚香玉古装打扮,唱二簧慢板,走了出台,
刻不容缓,赶紧叫了一声好。晚香玉听到这句好,眼睛望人丛中一射,早就看见了
富家驹。钱作楫在一边,看得清楚,口里先叫了一句好呀,接上又鼓了一阵巴掌。
富家驹被晚香玉在台上瞟了一眼,心里十分痛快,见钱作揖一阵鼓掌,知道他也看
见了。笑着对钱作揖道:“又胡捣乱。”其实他嘴里这样说,心里正怕他不知道,
故意再说一句,证明这事。后来晚香玉唱完,站在台口上,两人的视线相距更近。
不知道晚香玉为着什么事快活,那袖子遮着脸喝茶,偷着和台上戏子笑。富家驹连
忙取下眼镜,昂着头叫了两句好。晚香玉听着台底下无原无故的叫了两句好,回转
头来,眼睛瞟了一瞟。富家驹看见,立刻又叫了一声好。他到这个地方来看晚香玉
的戏,前后差不多一个月,晚香玉这样注意他,从来是没有的事。这时他真比买彩
票的人中了奖还要高兴,不住的目视钱作揖,脸带笑容。这一天晚上,富家驹总叫
了一百声好以外,把嗓子都叫哑了。戏一完,钱作揖和他一路走出戏园子,轻轻的
对他说道:“你的资格,已经够了。你不信,在这儿等她出来。”富家驹原不知什
么捧角,全是钱作揖教的。其初在这里看戏,富家驹“好”都不好意思叫。钱作揖
道:“你要是为听戏呢,坤伶戏有什么好听,用得着天天来吗?你要是为着认识晚
香玉吧?你不叫好,她怎样知道?”富家驹先还不肯,只是鼓掌当叫好。后来到了
上十天头上,一点儿影响没有,他才夹着大家叫好声中,轻轻叫了几回好。叫的时
候,自己好像是很用力,其实叫了出去,总是不很大响。又过了两三天,才把这个
好字,可以大声疾呼的叫出来。果然,那晚香玉的目光,有时似乎也望这边看,大
概已经知道他是天天来的。又过了七八天,富家驹的脸皮老了,好是可以随便叫出
来了。就是看戏的钱,也花在一百元开外。不知怎样。那个看座儿的四狗子,打听
得了富家驹是个有钱的少爷。自这两天没来,他正抱怨着,走了一个好主顾。今天
富家驹来了,所以他十分表示好感。四狗子欢迎,要拉住他。不料台上的晚香玉也
是一样,富家驹真喜欢极了,恨不得这戏演到天亮。这时钱作揖叫他在门口等一会
儿,正合他的意思,便对戏园子门口,在街沿的高坡子上站着。一会儿工夫,只见
晚香玉穿着豆绿双丝葛长衫,戴着白草帽,男装出来。脸上的胭脂粉,还没有洗干
净。后面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紧紧的跟着。富家驹面前,摆着一辆自用人力车,
四盏水月电灯,点得雪亮,正是晚香玉坐的。晚香玉走到这里来上车子,对富家驹
瞟了一眼,低头咬着嘴唇微笑。车子走了,一阵粉香,依然还在衣袂之间。接上那
中年妇人,也走到这边高坡子上来雇车,因为富家驹望着她,索性笑着和富家驹点
了一个头。富家驹赶紧还礼,接上也笑了一笑。那妇人说道:“您昨天好像没来。”
富家驹道:“有点儿事情。不得空。”那妇人道:“您贵姓?”富家驹道:“我姓
富。”那妇人笑了一笑,说道:“四狗子说的富大爷,就是您。刚才走的,就是我
的姑娘。“富家驹这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说了一个“呵”字。心里想道:“她
是晚香玉的母亲,可不知道怎样称呼”。晚香玉的母亲又笑了一笑,说声“明日会”,
雇一辆车子,就走了。钱作揖拿着手上的小藤杖,敲了富家驹一下腿,说道:“傻
瓜!刚才人家来将就着你,你不知道粘上去。”富家驹笑道:“我有些不好意思,
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说。你怎样不替我说两句?”钱作揖道:“这桩事,我也是少
于经验。而且她又不和我说话,我怎样插嘴?当时你要钉上她两句,她就会请你到
她家里去玩玩了。”富家驹道:“可惜!可惜!”钱作揖道:“那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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