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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外史-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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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概也知道,我早觉着很对那个人不起。谁知我们天天出来,日子久了,被几个
底下人知道了,生是生非的,又说出许多闲话。两位老人家,少不得也知道一点,
这几天对我们的行动,盘查得十分厉害,要把我们退学。今天早晨,我姐姐在家里
大闹一顿,就跑了出来,不知道上什么地方去了,我也受了不少的气。上午的时候,
我在我妈屋子里梳头,谁知她趁这个机会,就跑到我屋子里去,翻箱倒匣,大搜一
顿,相片啦,信啦,搜去了一小包。她就拿一张余咏西和我三个人合照的六寸相片,
望我面前一扔,指着我脸上问道:‘这上面的一个野男子是谁?你说!’这时,我
实在一肚子委屈,要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气得掉泪。我妈向来不打我的,今日也
打了我几下。还好,我父亲来了客,没有来问我,要不然,我今天也许不能和你见
面啦。那时,我知道事情不好,便偷偷的穿了一身衣服,跑了出来,一直就来找你。
谁知你偏偏一天也不在家,闹得我跑了好几回。现在我是不敢回家去了,这事怎样
好?你向来是很热心待朋友的,你得替我想个法子才好。”说着便掉下泪来。杨杏
园不料白素秋竟有这样一场风波,一时也没有主意,因问她道:“这事你告诉了余
咏西没有呢?”白素秋把脸一板,狠狠的说道:“我还告诉他吗?我要告诉他,正
中他的计了。到了这时候,我也顾不得害臊,老实告诉你,他常常背着姐姐,私下
对我说,叫我一路和他到上海去,说得南方如何的好,竟是天上有,地下无。我也
一时糊涂,受了他的欺侮。其实他家里是有人的,不过我没有多久,才侦查出来罢
了。后来我把这话告诉我姐姐,她不但不信,反说我和余咏西勾通一气,要撇开她,
闹得姊妹不和。总而言之,过去的事,是一错再错,不可收拾,我还能去找这样没
良心的人吗?”杨杏园听她这一番话,知道她已下决心,要和余咏西脱离关系。这
也不去管她,只是现在逃出家庭,如何挽回,是不好办理的。尤其是今天晚上,已
经十一点钟了,一切都来不及想法。目下最要紧的,就是今夜怎样安顿她。自己仔
细一想,余咏西的私人道德,虽然很有缺憾,到底是几千里路外的同乡,决不能为
一时的不慎,得罪朋友,瓜田李下,嫌疑要避得干净才好。便对白素秋道:“既然
事情已经决裂了,当然不能冒昧回去。你有什么亲戚家,可先去借住一宿,明日一
早,你到我这里来,我必有很好的答复。我尽今日一夜的工夫,必定和你想出一条
法子来。”白素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踌躇了半天,说道:“人家要知道了,
那不是给人家笑话吗?”杨杏园道:“那末,同学的家里,有可以去的吗?”她仍
低了头,微微的摆两摆,耳朵上两只宝石耳坠子,也跟着摇个不定。杨杏园一想:
“不好,亲戚家里既不能去,同学家里还不愿去,这又分明她有别的意思了。”自
己默念良久,忽然想起一句书来,就是“天下多美妇人,何必是!”便立定了主意,
对白素秋道:“既然这样说,我有家熟旅馆,我送你到旅馆里去住一宿罢。”白素
秋道:“半夜三更的,上旅馆去,什么意思,我更不去了。”杨杏园道:“这真难
死我了,怎样办呢?”低头一想,忽然计上心来,便对白素秋一笑道:“有了,我
打个电话叫余咏西来,再凑上一脚,我们来叉一晚麻雀罢。”白素秋听了这话,把
脸一沉,说道:“不必劳你驾,我拚着一死闯了回去罢。”说着,便站起身来要走。
杨杏园看见她这样说,到弄得没有意思,心想,劝她不要回去罢?又不能如她的心
愿,让她回去罢?果然有个三长两短,这岂不是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怎
样好呢?他正在这里踌躇,说时迟,那时早,白素秋已经走出了房门。那高跟的皮
鞋,走得地下,只得得的响,在这种鞋跟底下得得的声浪里面,好像白素秋的心里,
在那儿说,“你好狠!你好狠!”杨杏园一声不响,一直送她到大门口,便道:
“我替你雇车罢。”白素秋道:“劳你驾,不用!”说着,头也不回,挺着身子径
自去了。





  
 


            第十一回  窥影到朱门高堂小宴  听歌怜翠袖隔座分香

    却说杨杏园送走白素秋,无精打采的走了回去,心里很过意不去。又转一个念
头道:“我将来作了伟人,这一桩事,大概可以在史书上大书特书一笔的了。就是
小说家也可附会成文,作一篇有关阴骘的文章呢。”想到这里,又觉自己为人很不
错,精神十分痛快。
    一宿无话,到了次日清晨,白素秋竟未再来。杨杏园一想,昨天晚上的事,好
像一场梦,真是平生一个很深刻的纪念。一天的工夫,心里老不自在,好像有什么
事,没有办了似的。到了下午,何剑尘一个人,忽然跑来了,他说道:“今天下午,
闲了半天,我们找个地方去玩玩,好不好?”杨杏园道:“听戏看电影,都过了时
候了。公园里面,西风瑟瑟,也没有趣味。不如花两角钱,去游艺园兜个圈子罢。”
何剑尘道:“更是犯不着,我们晚上是要出来的,这个时候去,只好在坤戏场问口
站班。文明新戏,我看了是会肉麻的,看不下去。再说到那三十六本的连台长片电
影,走去看上一段,尤其是毫无趣味。还是找个地方洗澡去罢。”杨杏园笑道:
“我们到无可消遣的时候,总是用这最无聊的办法,跑去洗澡,我看也要改良改良
才好。”何剑尘道:“那就难了,难道北京之大,就没有个娱乐的场合吗?”杨杏
园道:“我倒想起了一个地方,上青云阁一湖春去吃茶去。如何?”何剑尘道:
“这也是下策。不过我正要找个老上一湖春的朋友,就便找着他也好。”说毕,两
个人径往青云阁来。他们走到二层楼上,走进一湖春,拣了两张躺椅的茶座坐了。
杨杏园笑道:“中国人喜欢上茶馆,也是一个奇特的嗜好。其实哪个人家里都有茶,
何必又花钱,又跑路,到茶馆里来喝。”何剑尘道:“两个人来喝茶,说说笑笑,
那也罢了。还有一个人跑来对着一碗茶,枯坐几个钟头的,他的趣味何在?那就费
解了。”说着,把嘴向对面茶座一努。杨杏园一眼看去,只见一张桌子上光光的,
只有一盖碗茶。那个人伏在桌子上,左腿架在右腿上,摇曳不定,在那里抖文。这
一边睡椅上,也躺的是一个人,茶碗旁边,多了一盒烟卷,和一叠报,他把报一份
一份的拿起来,查字典似的,看了一遍,就把它放下。杨杏园道:“这一班人,每
天在这样的地方,牺牲几个钟头的光阴,不知所为何事。他要把一年上茶馆的光阴,
统计起来,那也是很可惊的事情呢。”何剑尘道:“那也不可一概而论c还有些人的
职业,是每天非上茶馆不可的,你看天桥那许多茶馆,就一半为这些人而设。”他
两人正在这里讨论上茶馆的问题,忽有一个人叫道:“剑尘,怎么今天你也到这里
来了?”何剑尘抬头一看,正是他要找的那位柳子敬。连忙站起来招呼道:“这边
坐,这边坐,我正要找你呢!”柳子敬走了过来,何剑尘又给杨杏园介绍了,柳子
敬便在躺椅横头,一张方凳子上坐了。一边问何剑尘道:“你难道为前天说的那个
事,特意来找我吗?”何剑尘轻轻的说道:“可不是吗?前途的款子,早已预备好
了,只等你的回音。何以一过三天,你连电话都不给我一个?”柳子敬道:“这个
事是完全碰机会的,哪里比买东西,可以把现钱买现货呢。”说着,他用指头在茶
杯里沾了一点茶,在茶几上写了一个“闵”字。说道:“要换这个人上台,这条路
我就宽的多了。就现在而论,间接的间接,通气实在难。只有我日前所说的那个副
字号,还可以设法。”又把头就着何剑尘的耳朵,低低的说道:“老闵这个人,眼
光锐利得很,早和老魏送上秋波了。将来财政总长,一定是他,那个时刻,我总能
小小活动。前途果然愿办,包在我身上,他何不等一等,弄一个好缺呢?”柳子敬
和何剑尘唧唧哝哝,说这一大篇私话的时候,杨杏园知道他们有秘密交涉,便叫送
报的拿过几份报来,也躺在睡椅上,在一边看报。等他们交涉办完了,最后约定明
日仍在一湖春会面,杨杏园方才放下报,坐起来和他们说话。柳子敬道:“我晚半
天还有一处饭局,不能久陪,我可要先走一步。”何剑尘道:“请客反正在七点钟
以后,这时候还早,谈一会儿去也不晚,何必忙!”柳子敬低声说道:“你道这主
人是谁?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说的闵总裁。你想!在他们阔人家里吃饭,客哪能不
按准时候到吗?”说着,他戴了帽子,就匆匆的走下楼来。他伸头一望楼下杂货铺
子里的挂钟,已经六点,心想家里的晚饭,这时已经吃过了。赶回家去,也来不及,
便走出青云阁去。他的包车夫,见他来了,正要把车子拖过来。柳子敬道:“不必,
我还要买点零碎东西,你就在这门口等着我罢。”他一个人就沿着马路走了过去。
    原来离这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小火烧铺,门面虽不到四尺宽,外号“耳朵眼”,
可是它那六个铜子一个的火烧,一个子一个的天津包子,包皮既大,馅儿又多,很
有个小小名儿,所以有许多人喜欢去吃。只因为那个地方只有一丈来深,三四尺阔,
里面又摆了小桌子小板凳,要在里面吃火烧,非横着身体进去不可。有时候人多了,
还得站在火烧炉子边久等,然后挤了进去。这天柳子敬因为赶不上家里的晚饭,也
瞒了包车夫,偷着到这里来吃火烧。他挤了进去,吃了一碟包子,一碟火烧,一碗
细米粥,共总还不到三十个子,真是经济极了。他肚子吃得饱了,摸摸嘴,会了账,
走出火烧铺,谁望顶头就碰见杨杏园和何剑尘,他脸上一红,只装没有看见,低着
头走了。他这时肚子已经吃饱,心想“刚才和何剑尘商量的那一段事,果然办到,
至少也闹个二三百块钱的手续费,何乐而不为?陈易唐他近来在闵总裁那里跑得很
熟,我不妨去安一个伏笔。”主意想定,便坐车向陈宅来。
    



    走到门口,只见陈易唐的马车,已经套好在那里。车上的灯,也亮起来了,意
思是就要出门。柳子敬一想,这个时候要进去会他,未免太不识相了,正要叫车夫
回转去,只见陈易唐已经从里面走出来。他在月光底下,一眼看见柳子敬,便喊道:
“那不是柳子翁吗?”柳子敬听了满口里答应,便跳下车来,说道:“我本来是到
府上来奉看的,因为看见易翁要公出,所以没有进去。”陈易唐道:“可不是吗?
你早到一刻儿就好了。今晚闵总裁请客,约我过去招待,我不能奉陪,怎么好呢?”
柳子敬拱手道:“请便!请便!我明天再来奉访罢。”陈易唐也一拱手道:“那末,
就不恭敬了。”这时,马车夫早已把车门开了,他一弯腰坐上车去,一阵铃响,马
车便已开走了。
    不多的工夫,早已到了老妈胡同,只见闵总裁门口,停了一辆汽车,车子边站
了两个穿军衣的护兵,一望而知闵总裁家里,来了一个军官。他在此地,虽是熟人,
下了车也不敢一径往里闯,便先到门房里问问,来的是谁?门房回道:“今天晚上,
总裁请公府里的出纳处长秦彦礼吃便饭,怕不见客。”陈易唐道:“不要紧,我不
一定要见总裁。我有两项文件,要留下来,您可呈上去。”门房知道这陈易唐虽不
是个大角儿,可是与闵克玉常共机密的人,恐怕他又有要紧的事,非会总裁不可。
说道:“这样说,我就替您进去回一声罢。”说着,径自去了。陈易唐在闵家这方
面,原是饿狗歇不了三天不上毛厕的,有些礼节,都可以删去,也就径往内客厅里
去等着。一会子门房出来说道:“总裁说,请您等等,过会就来的。”陈易唐听了,
便老老实实的等候着。谁知一候就是一个多钟头,也不见闵克玉出来,未免烦燥得
很。一会儿,有一个内听差过来,是他向来认识的。便问道:“总裁在哪里请客吃
饭,怎么外面一点响动没有?”听差说道:“今天不是请客,是留秦八爷吃便饭,
这时刚在上房开饭呢。”陈易唐心想道:“怎么着?把秦彦礼留在上房吃饭吗?这
人虽在老魏那里掌权,究竟出身不高,老闵怎么这样联络他,竟和他叙起通家之好
来?这话要传到外面去,那就太不好听。”想毕,只得又坐下来等。过了好一会,
仍不见闵克玉出来,便一个人走出内客厅,要把文件交给听差,先自回去。谁知一
个听差却也不曾看见。他一时不曾留心,出来一拐走廊,转错了一个弯,径向上房
走来。抬头一看,只见上面屋子里,电灯通亮,打玻璃窗子里看去,里面一张桌子
上坐了二男一女,旁边几个听差,穿梭般的在那里伺候。他这才知道走错了,赶忙
退了出去。
    这男女三人有一个正是闵克玉,一个是秦彦礼,那女的名叫幺凤,却大大的有
名,民国三年的时候,黄陂三杰,她曾占一位。当年她在清吟小班的时候,人家曾
送她两副对联,把她的名字嵌在里面。一副是“啼发阳阿吾老矣,收香幺凤意如何?”
又一副是“佛云阿度阿度,子曰凤兮凤兮”,幺凤就是这样出名的。那时候,闵克
玉的手头,松动的多,赌运也还好,大概总是赢,就花了许多钱,把幺凤娶了回来。
谁知道他的花运好,官运赌运,却大坏而特坏,四五年的工夫,亏空下来,有三四
百万。不但说得人家不肯信,简直说得怕人。中间他也曾运动作江南省长,事已有
九分成功,偏偏被一个张状元知道了,大为不平,打了个电报给政府,说这人是邪
嬖子,焉能为一省的民政大吏?政府接了这个电报,就把原议取消,闵克玉只为这
“邪嬖子”三个字,把一只煮熟了的鸭子,给他飞了。他恨张状元已极。后来他做
了财政总长,张状元电致政府,要在公款项下,移挪三十万元,维持他的纱厂。阁
议上已通融了,闵克玉记起张状元骂他邪嬖子的仇恨力持不可,也把原议打消。江
南人士,因此说了一段笑话,说到底是状元的文字值钱,“邪嬖子”三个字,打断
了一笔三十万元的收入,算起来一个字值十万元。古人说一字值千金,那真小看了
文字价值了。这时闵克玉又歇了好久没做官,实在忍不住了,知道公府里等着要款,
便和出纳处长极力联络。这晚闵克玉,请秦彦礼便饭,本来对酌,并无别人,因为
如此,就好商量秘密问题。二来也是闵克玉一种手段,表示亲热的意思。只要把秦
彦礼联络好了,他和极峰烧鸦片的时候,要代为说什么都可以说得进去。不然,你
就把极峰联络好了,他是一天到晚包围极峰的人,要破坏你的事情,那也很容易呀。
闹克玉看到此层,以为这人面前,不能不下一番滚热的工夫,所以把秦彦礼当作自
己家里人看待,一直引他在内室里吃饭。这秦彦礼的出身,说来本有伤忠厚,斗大
的字,还认不了三个,你和他谈什么政治经济,那不是废话!所以这晚闵克玉和他
只说了几句将来筹款的话,大半都是说哪里的戏好,哪家班子里的姑娘好,闲谈一
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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