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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点后悔,不过我还是回答她了。她果然还是一样打破沙锅问到底: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梦到谁啦?艾力克·克莱普顿?’
别以为我跟你一样啦!而且人家克莱普顿还没死!
‘该不会是……虾泽同学又对你说了什么吧?’
我瞬间语塞。
‘啊!不说话了。我猜中啦~~’
“……才不是——”
‘欸,小直跟虾泽同学——’
我们俩几乎同时把说到一半的话又吞了回去,短暂的沉默中,听筒那一头传来电车到站的广播声,应该是放学回家途中在车站打的电话吧?千晶终于接着说:
‘对了,我现在也正要回家,我们就一起去吧?’
“呃……不要啦。告诉我地点,我自己去就好了。”
‘哎唷,没关系啦,我是常客啊,一起去买会算便宜一点吧?’
“谢谢你啦,可是……”
‘喔!电车来罗,在车站等我嘿。’
本想回答些什么,但她挂电话了。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后来莫名地沙哑。虽然有些不安,我还是从装生活费的信封里取出五万圆来放进钱包,然后出门。跨上脚踏车之前,我还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再确认一次……
还是热的,不是一时兴起冲昏头。
千晶带我来的这家乐器行,得从车站南边出口的空中步道往下一直走到最尽头的楼梯。下楼梯之后,乐器行就在有点冷清的住宅区跟商店街交界,被两边的综合大楼夹在中间,感觉就像薄册的书背一样。入口上方的招牌写着“长岛乐器行”,店内十分狭窄,两侧墙壁到天花板上都挂满吉他,给人一种压迫感。店里放的音乐是北欧系的重金属摇滚乐,让这股压迫感更加沉重。
千晶在走进店里之前就说:“我常常到这家店来,努力一点杀价,价钱会便宜得让你满意喔。”不过我没有什么杀价的经验,所以不怎么有信心。
“不过……为什么又决定开始弹吉他呢?今天早上明明还一副很没干劲的样子。”
果然还是问了。
“嗯……就突然想弹。”
“你以为我第一天认识你啊?你根本不是那种一时兴起就开始做某件事的人,不过……随便啦。你好~”
千晶抓着我的手走进店里,就连地板上也摆满了并排在展示架上的吉他。穿过那些吉他往内走,终于在堆积如山的乐谱与CD中找到柜台;总觉得莫名地有亲切感。
“店长在吗?”
千晶出声后,一个男人随即从柜台里面的门走出来;杂乱的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年纪应该不大,但那疲惫的神色看来还真令人同情,感觉就像从田里采收后就被搁置长达三周的马铃薯。
“喔,千晶啊,不好意思我现在很忙……”
“真是抱歉,不过他是正常的客人啦。这家伙说想买吉他。”
正当千晶要把我拉到店长面前时,柜台里面的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店长!琴弦的库存量根本就不符合——啊?”
“咦?学姊今天打工啊?”
夹在柜台和千晶之间的我突然愣住了。神乐阪学姊穿着印有乐器店LOGO的绿色围裙、手上拿着帐簿站在门口。怎么会?她怎么会在这里?
“哎呀,相原同志。今天预定要盘点,不过人手突然不够啊!话说回来,年轻人啊,又遇到你啦,真不错。早点下定决心入社吧?”
“呃……啊,不……呃,为什么?”
这么说来,千晶之前的确提过学姊到乐器行打工以便拿到吉他的事情……原来就是说这家店啊?我早该想到的……上当了!这根本是阴谋!
“慢慢看啊!这是我的店,不用客气唷。”
“呃,是我的店……”店长细声抗议道。
“店长的店就是我的店吧?话说回来,Martin的extra琴弦库存数目根本不合,是不是摆在其他地方啦?”
“啊,不,那个部分……主任不来的话我也不清楚啊!”
“店长真的完全帮不上忙耶……”
店长好像快哭出来了。
“没办法了,年轻人,反正我现在有时间,就陪你买东西吧。需要什么吗?”
“啊?那、那个,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瞬间撒了谎。
“他想买吉他啦。学姊推荐哪一款啊?”
千晶插嘴了,我想蒙混过去也没用。
“唔,年轻人,你预算多少?”
“这个嘛……”
“喔?不少耶!大概五万圆。”
“不要随便拿别人的钱包!也不要乱看钱包里面啦!”
我从千晶手上抢回钱包。
“五万啊……那这种店只能让你买到浪费钱的便宜货吧?”
“别这么说嘛……”店长蜷缩在柜台的另一边说道。虽然不知道店长的姓名,但我已经相当同情他了。
“年轻人,这样好了,你和我猜拳决胜负,赢了我就把价值十万圆、还沉睡在仓库里的吉他半价卖给你。如果我赢,就在你预算范围内任我选一把卖你,如何?”
“等等,响子,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店长慌了。
“你说半价啊……”可是这样好吗?
“别担心,资本论第一章就阐明了:无论商品本身的使用价值或交换价值,都不是取决于为了获得它而付出的劳力多寡。”
“我听不太懂……”
“简言之就是这家店的乐器大多卖得太贵,所以即使以半价卖给你也有赚的意思。”
“响子……”店长已经眼泪汪汪了。
“店长太烦人了,我们到外面去猜拳吧。年轻人,接不接受我的挑战呢?”
神乐阪学姊拉着我的手往店外走。
虽然店长很可怜,但是学姊所说的也并非不得体。应该说……听起来对我一点损失也没有,反而很可疑。
“如果便宜卖我的代价是加入社团,那我就回去罗?”
“我根本不用提出交换条件吧?况且我不认为自己会败给你这个天生输家。”说话真直接,可恶。
“知道了啦,无论胜负你都会卖给我一把像样的吉他对吧?不会把故障品乱塞给我吧?”
“当然,我用乐器行的名誉向你保证喔!”
“那……好吧!”
“准备好罗?我会让你的。”
神乐阪学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夹在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中间,那是……吉他的匹克。咦?中指跟无名指?
那不就表示她不会出剪刀了?不对,等等……这是陷阱吧?让我误会然后引诱我踏入陷阱?“剪刀——石头——布!”随着学姊的声音,我瞬间出了拳头……匹克从学姊因为出布而张开的手掌中滑落。
“……年轻人真老实耶!”
学姊轻抚我的头。太奸诈了!不对,该说学姊好诈,还是随便就踏入陷阱的我活该呢?可以看见脸上浮现胜利笑容的神乐阪学姊背后,店长安心地舒了口气。
“那……我去仓库找找看预算内可以卖给你的最佳选择。”
稍微冷静下来后,我蹲了下来,一旁的千晶趁隙说道:
“小直真的好弱喔!”
“吵死了……”
“在接受挑战的那一刻就输了。”
我抬起头,看到学姊拿着一把金属灰色的吉他从仓库里走回来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千晶的意思。
“这是Aria Pro II实际上含税要五万四千六百圆,正好帮你折扣到五万圆整。”
“那个……琴弦好像只有四根?”
“嗯?你不知道吗?这是贝斯,比一般的吉他少两根弦,琴音低一个八度。”
“不,这些我还懂,但为什么给我贝斯?”
我是来买吉他的耶!
“贝斯也是吉他的一种吧?”
“呃,那个、可是——”
千晶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道:
“因为民音社没有贝斯手啊,就是这么回事。懂了吧?”
大概想了两秒后,我才大吃一惊——原来我被陷害了。这个人的目的一直都是“由她来选择我要买哪把吉他”,于是向我提出无论胜负都可买到吉他的条件,没发现到这个陷阱的蠢蛋……是我。
“等、等一下……”
“我不想听丧家犬说的话。要开收据吗?”
神乐阪学姊微笑着说道。这个人竟然也会露出如此可爱的表情啊——
“我根本没弹过贝斯耶……”
“基本上也不会弹吉他吧?”
我微弱的抗议被学姊明快地否决了。
“而且,年轻人想用吉他挑战那个虾泽真冬吧?”
“唔……”
我一时语塞。
“那个女生光用一把吉他就可以弹萧邦跟李斯特耶!年轻人,以你的程度根本一点胜算都海有啦!”
也不是真的要挑战什么的,只是——
“不过,贝斯就可以赢她。”
神乐阪学姊把沉甸甸的贝斯塞到我手上——
“我会让你赢的。”
无标题
7 毛巾、杀虫剂、封箱胶带
跟电吉他相比,电贝斯有个明显的好处,就是只要不插电就几乎听不到声音。
我在神乐阪学姊的巧言之下买了贝斯,隔天早上把它带到教室之后,马上就被同学团团包围。“随便弹个什么嘛!”尽管大家不断地催促着我,我还可以说:“可是这是贝斯,所以弹不出声音耶!”然后逃开。如果是吉他就没办法了。所以拿贝斯真好——这种说法也可以稍微安慰一下被神乐阪学姊玩弄的自己。
“不过啊,你为什么想要一把贝斯?”
一个男生说出一件我完全没想过的事。
“啊,这个问题我之前就一直在想。但也没有特别不需要嘛?”
“你这评论家,解释得简单点啦。”
“不要叫我评论家啦!”我把贝斯从同学手中拿回来,收到盒子里。事实上用讲的也没办法好好地解释,不过为了全世界贝斯手的名声,我还是得说些什么。
“你们几个,去那边坐好。”
“是的,小直老师。”
“拜托老师不要讲专业术语。”
唔,居然先对我打了消毒针。几个男生围着我的座位坐正,这种时候我可不能说错话。怎么办?我舔了舔嘴唇,一边思考着该从何讲起。
“……那么,先回忆一下隐居大人的脸。”
“为什么?”
“别管那么多,先照着我的话做。”
几个男生有的闭上眼睛,有的瞪着天花板。与水户黄门极为神似的导师有着一张非常容易回想的脸。
“接着想像一下,把隐居大人的胡须从脸上移掉。好了吗?”
“……好了好了。”
“啊,好像年轻时的江成和己喔。”
“江成本来就还年轻好吗?”
“好了好了。接下来,想像一下拿掉头发以后的隐居大人。”
“小直老师,这样做有什么涵意吗?难道是心理测验?”
“做了你就知道了。怎样,想像得出来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隐居大人的发根不是强韧得令人惊讶吗?”
“比起胡须,要去掉头发还比较容易。”
“接下来是最后一步,想像一下去掉脸部轮廓后的样子。”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写着:“什么?”
“这是怎样?”
“不懂啊!”
“轮廓是指什么?耳朵之类的吗?”
“不,不是那样,是去掉脸部的形状。感觉就像一个空无一物的平面浮出眼睛、鼻子跟嘴巴。好,想像看看。”
学生们纷纷发出“嗯、嗯……”的声音,有的用手指搔着太阳穴,有的抓头发。
“……不行,没办法吧?如果拿掉脸部轮廓就没有意义了啊!”
“不管怎么想像,脑袋都会浮现那颗圆圆的头。”
“加油。你不是常常自豪地说:‘不管是哪个写真美女,我都有办法在脑海中消除她身上的泳衣’吗?”
呃,你们也不用那么努力吧?
大家痛苦挣扎了大约两分钟以后,所有人都投降了。于是我最后再以一句话作结:
“也就是说,现在大家脑中拚了命想要消除的东西若是转换到音乐方面,对我来说就是贝斯。了解了吗?”
听众们还是一脸恍惚。
“正如你们可以想像吉他之类的乐器无法弹奏出歌曲,却没办法想像贝斯无法发出声音。因此我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贝斯对我而言是必要的。”
“是喔……”
“说不上来耶,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搞懂?”
到底懂了没啊?话说回来,就算你们了解了我也很困扰。因为我又在胡说八道了。
“不过小直老师真是厉害啊,看来你很有潜力继承父亲的衣钵。”
“我不会继承的!”为什么我非得被同学这样说啊。
话刚说完,预备铃声就响了起来。同一时间,教室后方——也就是靠近我的座位右后方的门打开了。
真冬站在教室门口,视线先停留在我那张被男生们占领的桌子,接着移到我手里的吉他琴盒,脸蛋忽然皱了起来。
“……走开。”
因为真冬一句小声而冷漠的话,那些听我胡说八道的男生便很快地闪开了……喂喂,不要到我这里来,给我回到自己的座位。
“小直老师……”其中一个男生把脸凑过来,喃喃地说:“不会吧?你之所以开始弹贝斯难道是因为虾泽同学?”
“嗄?什、什么?”我的声音变得怪怪的。
“你最近不是常常跑去中庭吗?”
“原来如此,这么一来就有机会可以接近她了啊?老师的头脑真好啊。”
男生们频频偷看真冬的脸。不要在这么近的距离说闲话啦!
因为真冬充满攻击性的态度,自她转来的第二天起,几乎让班上所有的女生都成了她的敌人,不过男生们却一点也不在意,还是一样担心真冬。在换教室的时候帮她带路,或是在她忘记带辅助教材时借她的,大概都是班上的男生。
这些常常聚在我座位附近的男生,说不定也都是基于这个理由吧?男人真是笨啊。
“对了,虾泽同学……”
一个有勇气的家伙转过身来向真冬搭话。真冬把目光从课本往上移向他,慢条斯理地回答:“不要称呼我的姓。”
“那——真冬同学……”
“也不要叫我的名字。真恶心。”
“真冬说我恶心……我仅存的生存希望没了。”
“加油,你的脸倒是没那么恶心。”“对,我的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要表演相声给我去别的地方。话又说回来,虽然在转学来的那天就说过这番话,不过她有这么讨厌自己的姓吗?我一直以为她只有在那种场合才会这样乱说。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以前有人欺负她,帮她取了“虾仁美乃滋”(注:日文发音接近“虾真冬”)之类的绰号呢?
“虾泽同学也玩乐团吗?会不会因为弹吉他而惹钢琴老师生气呢?”
就在他不屈不挠地继续搭话时,真冬的侧脸整个僵住了。
“话虽如此,你还真能利用时间分别练习两种乐器耶!”
“应该是同时练习的吧?因为弹的曲子是同一首啊。”
“这怎么可能!”真冬把目光移回课本。不过,我注意到她的视线有些空茫。
“你们……怎么会知道?”由于她低着头说话,男生们也同时安静了下来。
“呃……这个嘛……”
“你放学以后不是都会在学校中庭练习吗?一直都听得到啊!”
“对啊,很有名喔!大家都知道。”
真冬突然站了起来。嘴唇颤抖,脸色发青。
“一直都……听得到吗?”
啊,糟了。她不知道吗?我一边因为即将可能发生的状况而忧郁,一边悄悄地插嘴:
“那个……我没有告诉你,那间练习教室的隔音并不完全,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