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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白珞凝的任务
白珞凝的语气中透着不信，可越来越清晰凝聚。黑绿杂合的烟如被抽风机器抽走了似的，速往两边撤去。陈风华的光照术在失去了烟的压迫之下，照亮范围逐渐变大。环视，房屋内占了一半区域的瓶瓶罐罐的错落摆设呈现眼前，不少还冒着深杂色的雾气，那汩汩冒起的沸泡让人不寒而栗。
屋内烟雾挥之一空，不但是那股难闻的味道消散了，连位于身前5米处白珞凝的尊容也已显现。见到白珞凝，陈风华双眸中透现错愕，这与他想象中的npc完全不同，其貌甚至可用恐怖来形容。
满头白发垂落地，形容枯槁，半遮的面容如被吸干精血的干尸，只剩下颅骨的形状，上面嵌着死鱼眼般不留黑的眼珠，不时眼睑翻动。她穿着黑色的大袍子，却只被勾勒出如十字衣架般的身形，细长的爪子没有半分肉色，隐露的森森白骨让人不忍直视。白珞凝蠕动着双唇，可看起来却像是两片干黄的叶子在摩擦。她已无半分人样，只是一具还能说话的行尸，不，可能连行走都不行了，因为她早已残废。
就是这样一个人，左看右看也不像青原城的那个满面春风的老头儿。同一师门，相去甚远。
“呵，我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白珞凝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可怎么转都是眼白。她抬起皮包骨的手，摸着自己的脸颊，语气中裹着自嘲和失意，对于一个爱美的女性来说，在她脸上划一刀都比让她死痛苦，更别提让她变成一副人模鬼样，成为活脱脱的一具干尸了。在这样的外表下生活，白珞凝还能保持理智，的确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屋内瓦瓦罐罐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泡，陈风华看着眼前这名缓慢摸着自己脸颊的女人，不自觉地心中生出一股热流，似是哀伤又像是同情，他在她身上看到了故事，一个凄凉的故事。抬起头，陈风华靠近正前方的白珞凝，不知怎么回答她的话。
“呵，你别过来，你身上的浩然之气太重，只会让我不适。你别动，把信放在地上，我自己来拿。”白珞凝把手臂重新垂至身体两侧，大黑袍滑落，将她噩梦般的双手遮掩起来，阻止了陈风华靠近。
陈风华止住脚步，弯腰把青衣居士的信放在地上。正想着双腿已残的白珞凝如何过来拿时，只见她的袖口处冒出两团黑烟，如触手般延伸过来，呼吸间就来到陈风华身前，将地上的信封卷起，又速速缩了回去。
看到这操控自如的黑烟，以及感受到黑烟中蕴含的暗属性能量，陈风华将之与黑色凋零的法术作了对比，确实，黑色凋零仅仅是学了白珞凝的一点儿皮毛，连精髓处都没有触摸到。可就是那么看似无邪的黑烟，也曾给他带来了生命威胁，就算是黑色凋零的也不容小觑。
“是他的字，”白珞凝的身前漂浮着黑烟，她的眼睛虽都是眼白，但并不瞎，只是一眼就看清了信封上的字，可见到这信，她既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也没有失落的样子，只是平铺直叙地在说一句话，让人很难猜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信封在黑烟的控制之下启封，可就在启封的刹那，从信封里面涌出强烈的白光，狂暴的气流顿时间倾泻而出，直将黑烟吹得零零落落。白珞凝翻了翻眼皮，浑身震了震，她的外貌让人根本看不出她的表情，但肢体上还是能够看出来她十分吃惊。
陈风华也为之一惊，不料启封时还会有这样的异象，如果他之前私自打开，或者7天后再打开，恐怕也会遭到这么一截，因为这般强烈的光明气息，远不是他能够抵御得住的。看来，青衣居士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出现，早就做好了准备，难怪要他7日后烧毁。
转眼间，黑烟又浓密起来，与白光对抗着，渐渐有了压过的势头，两相对抗十多秒钟，当黑烟再强盛一筹时，白光立时被一击溃散，化为了星光点点，白珞凝散去黑烟，这才开口：“他退步了，这点力量不会难住我。”
虽然两股不同的力量对抗了好一会儿，但处于浪尖的信封却没有被毁坏，直到黑烟散去，它才自动平铺开来，化为数尺方纸。陈风华看着这样的隔空较量感到十分惊奇，青衣居士凝法力于纸上而不散，纵然是3天过后依旧犹存，而白珞凝也不甘示弱，势如破竹剿灭白光，完了还叹一声师父退步了。
可至于信封上写的是什么，身为第三人的陈风华并不晓，但他发现白珞凝的身体再一次颤动起来，这是兴奋还是愤怒？对方无法诉说的表情，成为陈风华判断理解的阻碍。
十分钟过去，白珞凝早就看完信封上的内容，可她还是一言不发，陈风华试着想说什么，可还是没有出口，显然对方正在回味信中的内容。又过了十分钟，白珞凝终于动起了枯叶唇，可这一次她的语气中明显多了一分异样，这是一种激动：“你是我师父什么人？”
陈风华神情一动，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这是白珞凝第一次在他面前称呼青衣居士为“我师父”，而不是“他”，仅仅几个字的变化，反映的却是另一种情感，那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之情。陈风华依然一头雾水，但想然是青衣居士写的信起到了效果。
“我不是青衣居士的什么人，只是一个帮他把信带到的人。”陈风华如实说。
“不会，”白珞凝淡然回否，“我师父贪图自在不假，骨子中却是孤伶偏执的人，他既然肯把无量三昧珠和这封信交给你，自然是对你信任有加，请你实话告诉我，你是谁？”
白珞凝的问话没有敌意，但也没让陈风华升起亲切感，至始至终，白珞凝都没有为难他，这就让他心安了不少。想了想，他还是将自己的名号打了出来……
“圣光赞歌……”白珞凝重复了陈风华说的话，斟酌着其中的意味，晌久开口，“看来你是得到了我师父的赏识，你必有不同常人的地方吧，既然这样，就帮我一忙。”
“啊？！”陈风华现在不再是一头雾水，而是全身都浸湿了雾水，对方不但自圆其说，还提出要他帮助，可他现在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帮她？
“我现在已失去了行动的能力，终日生活在地下，所以这件事我不能自己去完成，如果你愿意帮助我，事成之后，我会赠与你一样珍贵的东西，想你也不会拒绝。”白珞凝没有讲述其他事情，继续说道。
听到有好东西，那就不能拒绝了，但他也不是什么任务都一股脑儿接，还是问的详细：“你的事难吗？”
“不难，”白珞凝想也不想就说，与此同时身前升起了一团黑烟，上托有一剔透玲珑玉纹瓶，不停地发出“呲呲”的声响，正向陈风华缓缓伸来，“四天后的正子时，是白莲玉肌果成熟之时，你前往城南【离离草原】，找到并且在那个时候摘下它，放入此瓶中，再带回来给我。”
正当陈风华有疑问时，白珞凝又补充道：“没想到以前草长莺飞的离离草原变成如今这般枯萎荒芜，是因为那里长了一颗珍宝，被吸走了方圆数里的生灵精华，师父啊师父，原来徒儿一直都误会您了，可是……”
第二百一十一章 故事始末
“滴！您触发了任务【寻找白莲玉肌果】：由于白珞凝不能行动，所以拜托你前往离离草原，寻找白莲玉肌果。时限：100小时。任务完成，奖励：【白莲玉肌丹】*1，经验*42300。未完成，等级：…1。”
提示音刚落，白珞凝就射出一道黑气，瞬间便隐没在陈风华的眉心。而陈风华只觉稍稍不适，就恢复了正常，同时不解地发出惊问：“那是什么？！”
“请原谅我的举动，这件事情十分重要，如果你找到了它，但一走了之，那你将会受到惩罚，这是我不得已为之。你找到后回来，我自会收回那道诅咒黑气，不用担心。”白珞凝缓缓说道，原来她是怕自己找到白莲玉肌果之后潜逃，看来这白莲玉肌果确有不简单之处。
陈风华虽不情愿，但表示明白，可漫漫草原中如何寻得白莲玉肌果，如果有还不得被别人捡走，他又如何能保证自己定能寻找到，万一不能，一旦过了时限，自己就平白无故掉了一级，得不偿失。
“白莲玉肌果是活物，未成熟时它会四处找寻活物吸干它们的精血，植物、动物聚集处，都是它常活动的地方，你只要去生灵密集处寻找就行。一旦它成熟之时，就会绽放珠华，你一定能够见到。切记，绝不能让其他人得到！”白珞凝看出了陈风华的犹豫之处，接着提醒，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回想荒芜的离离草原，枯黄的草地、遍布的白骨，陈风华似乎明白了什么，“好，我会帮你找到的。”其实也不止是为了帮白珞凝，他也是为了自己，那白莲玉肌丹一听就不是凡物，现在虽不知道有什么功效，但好歹白珞凝也是首领级的npc，不至于给他个垃圾东西。
“这件事还是需要依靠你来完成，会有一定的危险，只是我和你之间属性截然相反，不能传授你任何护身法术，不然不至于会遇到敌手。”白珞凝面色不改，对陈风华有着相当的期盼。
听她这么一说，陈风华想起了以她为导师的黑色凋零，略微试探问道：“黑色凋零是你的徒弟？”
“是，怎么，你认识他？”白珞凝没有否认，她的话印证了陈风华的猜想，“我看他够心狠手辣，所以才收他为徒，不过他表现的还不错，最近让他去杀城东的居民，可他似乎犹豫了，到现在还没有动手。”
白珞凝的话不冷不热，却不经意间在陈风华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杀居民？他似乎看到了在白珞凝恐怖的外表下还跳动着一颗邪恶的心，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是人类干得出来的。
她的行为与青衣居士完全不同，如果说青衣居士代表的是正气，那白珞凝就是邪气，一正一邪出自同一门派，确实让人心生不解。
“为什么要杀人？”陈风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为了强大起来，为了心中的信仰。只有洗净了魂魄中的怨念，才能让生灵得以解放。”白珞凝没有逃避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回答了下去，“每个人从降生开始，就受到了各种负面的影响，他们的魂魄不再白净无瑕，而是充满了糟粕。我杀了他们，是为他们解脱，让他们的魂魄得以升华。只有这样，我才能将所有的怨念聚拢，让它们消散在人间。”
陈风华心中骇然，这就是白珞凝的逻辑吗？这是蛊惑人心的邪教思想啊！因为自己的所认为，而肆意剥夺其他人的生命，结果还认为是为了他们好。每个人都有生的权力，其他人何以支配？
“呵，我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解脱，可师父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天道有常，生老病死皆有命数。可他不知道，天下有多少孤魂野鬼，他们就是因为死了之后还有怨念而无法重生。只能在冥冥处看着众生，再尝辛酸，更惨的是被操控魂魄的人折磨，死了还被奴役，不得安宁。”白珞凝停顿了一下，“我没有错，一直以来我都没有错，师父也没有错，错的只是信仰，他信仰的是人道自然，我信仰的是人道人为。”
白珞凝似乎开始谈起她和青衣居士间的事情，陈风华原本还有些义愤填膺，但忽然就静了下来，他想听听对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
豆蔻年华之际，白珞凝就因资质聪慧加入了青衣居士的门下，是首位弟子也是关门弟子。那时候，青衣居士为了传衣钵，便悉心教导白珞凝正统的镇魂类法术。说是镇魂，其实镇的是四处作恶的恶魂，让它们不能再为非作歹。
花了十年的时间，白珞凝就将青衣居士的本领都学到了手，让后者称之为奇才，欠缺的只是火候。为了得到更好的锻炼，白珞凝就提出要去大陆上四处游历，积累经验。这自然是青衣居士喜闻乐见的，在提出几点告诫之后，白珞凝就上路了，这一晃又是20年。
这二十年间，白珞凝尝尽人间冷暖，她见到的是痛苦、悲伤、欲绝，渐渐地，她发现只有解脱，才是消灭这些根源的最好方法。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升华，是重生。可是，这些在痛苦和苦痛间挣扎的人们的家人却不愿意看着他们死去，他们认为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一切都是希望。
白珞凝是一名镇魂道师，她比普通人看得更清楚，她能深深地看到受着苦痛人们的魂魄深处，她相信，只有了结他们的生命，断了尘缘，他们的魂魄才能得到解脱，他们的怨念才会得到释放。
于是，在某一天夜里，她偷偷地杀了几个徘徊在痛苦边缘的人们。当滴血的刀刃还冒着热气的时候，这些死亡的人的魂魄飘了出来，她分明能够看到他们感激的目光。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一个新的念头在白珞凝脑海中萌生，她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帮助这些痛苦的人。
这念头萌生之后，一发不可收，白珞凝渐渐偏离了师父青衣居士的教诲，走上了另外一条路。信念变成了信仰，她认为只要有痛苦的人都是在等待她来解脱，因此，这接下来的二十多年，她就在杀生中度过。
真相不可掩盖，最终这件事情还是传到了师父青衣居士的耳朵中，他捏断了他随身佩戴的念珠，勃然大怒，可他依旧不信他的弟子会作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来，他当即离开了住所，前往寻找白珞凝。
白珞凝将死去的人的大小怨念聚拢起来，炼成了一种极其恐怖的法术。这种法术能化成各种形态的漆黑色烟雾，一旦接触到生灵，就会传递各种负面情绪，直接让其崩溃至死的同时，会吸收生灵死亡之前的各种情绪，反作用于黑色烟雾，让其变得更加强大。换句话说，只是一种可成长型的法术，越到后期，愈加厉害。
但白珞凝的作为还是触怒了一位冰法强者，一番较量之下，竟还是冰法强者略胜一筹。白珞凝为了保命，边战边逃，但她一路杀生，实力增长的也非常快，转眼两人就打到了雪云城。
最终的战斗中，白珞凝失去了双腿逃到最近的主城雪云城中藏了起来，而那名冰法强者因为中了黑烟而退走不知生死。就在战斗结束的这一天，青衣居士来到了雪云城，发现地上的残肢微微叹息。他靠着镇魂一派的追踪能力，找到了身藏地窖奄奄一息的白珞凝，只是让她好自为之，之后就离开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杀人潜逃
失去双腿后的白珞凝还是活了下来，为了补给生命力，她利用法术吸取城西居民的精血，造成当时城西居民诡异消失的现象。而在之后的二十年，青衣居士也再没有出现，更没有来看过苟延残喘的弟子白珞凝，这让白珞凝以为师父已经放弃了她，任她自生自灭。
白珞凝生存了下来，每天研习着暗属性的法术，炼制各色的材料，可因为法术的关系，使她的容貌外表也发生了变化，久而久之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而她的实力却更上一层楼，时刻都能突破到帝皇的级别。
至于黑色凋零，则是白珞凝不久前收的一名徒弟。误打误撞进来的黑色凋零接受并且认同白珞凝之前的所作所为和信仰，他愿意在20级的时候废去之前所学习的所有法术，接过白珞凝的衣钵。可他不敢杀城中的居民，这让白珞凝犯了难，因此白珞凝也没有将其它法术教给他，只教了他几招法术而已。
白珞凝还告诉陈风华，就在他进来之前，黑色凋零曾来过，说是愿意立刻前去杀生，只要她教他强大的法术。白珞凝表现得很欣慰，这个嫡传弟子总算开窍了。
……
听到这里，陈风华心头为之一惊——黑色凋零要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