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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直到这时,其余赤焰骑士才终于想到那个‘逃’字,严整的骑阵,立时如鸟兽四散。那夺声势浩荡的火云,也消失无踪。
陆希辰却更是狼狈,方才那一击,他是受创最重。
之后那无数血色剑光追击,也大半是尾随在他身后。
勉力避开,身上却也被斩出数个触目惊心的创口。
虽只是轻创,并不致命,然则陆希辰的脸上,却难看之至。
眼前这个人,明明是重伤在身。明明一身修为,动用不到十分之一。
方才交手,他也分明可从那剑劲上感知,确实是身虚乏力,在勉力为之。
可此时此刻,为何却能将他被逼得如此狼狈?
此时他已有九成把握,可确证此人就是宗守——
这就是陆家传言中身具双脉之体的废物?那么他陆希辰算什么?
陆家嫡脉,据说此人出生之前,就已被几位元老国主,封印而来大半血脉。
可即便如此,也是远远胜过他陆希辰没么?
俯身下望,只见宗守面色淡然,只唇含微笑。
似乎是在讥嘲,哪怕只能动用一成之力,亦可将你戏弄在指掌之间!
你陆希辰,一个旁脉的贱种,算是什么东西?
再想及数日之前,自己对此人说出的那番言语。
陆希辰的面皮瞬时发紫。此刻只恨,那时未能将这宗守斩杀!至有今日之耻——
万余赤焰焚骑,两次交手,就损失了一成之巨。
事后都不知,该如何向府主交代——
再看此人身边,那正茫然望着四周的净音。陆希辰面容更是扭曲狰狞,深呼了一口气,手臂上青筋暴起。
“手段不错!然则今日,不用道兵,我陆希辰亦可将你斩杀在此!”
随着这冷哼之声,那无数细小飞剑,从他袖内潮涌而出。
若然可以,他实不愿与此人战,远远避开才好。
然则今日,无论为公为私。他都退不得!
不能退。就只能死战!
陆希辰整个人,也再次飞坠而下,与手中之剑。几乎融为一体。
剑气如虹,那一口口的细小飞剑,也陆续加入其中。鳞次栉比。
人剑合一,剑势锐绝。虽无之前的霸道与焚空真意,力量却更是凝聚谐一。
宗守目里,这时才透出了几分赞赏之色。
那道兵非是无用,然则除非是对空间法则的掌控,不逊色他太多的人物镇冇压。否则是有等于无,还不如没有——
然则这陆希辰,显然是无此本领。
这一剑,此人虽只用己身之力。不再借万军之势。
却比之前二击,更让他难以应付,要稍稍费些力气。
也只是如此而已——
眸光一凝。宗守周身气机。骤然冷肃。
他实懒得与这等小人物纠缠,因此人之故。耽误了近两息的时光,已是让他有些不耐。
——还是尽早结束的为好!
胸中那股杀意,愈发的紧迫。只想下一刻,就把这一山上下,尽数诛绝!
峥!
剑身震鸣中,宗守身后赫然一条巨大的蟠龙显化。
血色剑光穿出,如龙蜿转。吸收的千余六阶道兵血气魂能,在这一瞬间中骤然爆发!
苍灵之火在魂海中燃冇烧,就如滔滔大水,冲入到久旱的河道之内,灌溉四野。
使宗守的气机,在这刹那,提升了整整数倍!
九九龙影之叠!
九种真龙剑术,瞬间叠一。下一个眨眼,云空中就是剑影jī飞。
以攻对攻,更显强横,更是霸道!
把那一片片的五寸细剑,都强行震飞崩散!
一道道剑光削切,转眼间就使陆希辰,变成了孤家寡人。
不得不在惶然之中,转守为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那些五寸细剑,被斩落,被震散,被削碎!
剑势如龙,又如天河倒卷,无有止境。又仿佛狂风暴雨,让人无所适从,也无法应对。
感觉自己好似被强奸的女人,被一片片的剥光了衣物。
剑阵瓦解,所有剑器都损毁震脱。便连手中之剑,也无法保全。
被那血色剑光随意的一削,就短了一截。
每一次的交击,就有一团团的螺旋气劲,打入到他的体冇内。使他真力涣散,身躯百脉,都乱成了一团。
护体罡力,亦是在剑光冲击之色,无力抵御。
这样下去,会死!
陆希辰只觉是绝望,想拼力挣命,却完全无法奈何。
就如掉入到网中之鱼,任何的挣扎都是徒劳。
此刻的他,生死已在宗守的一念,也断然想不到。对面这位,有什么饶过自己的可能。
那碧火玄龟,却又是桀桀大笑,带着浓郁的嘲讽之意。
它是再清楚不过,身上的这位,若然愿意,只需一击,就可将这座山彻底打塌。
一山上下人等,无一能逃!全数碾碎打杀!
却不知为何,明明有一步踏入神境的机会,却偏是不肯跨出那一步。
今日也明明可一击,就可了结之事,也偏要弄得如此复杂费事。
不过眼前这人类,也真是蠢到家了,居然敢招惹它主人——
懒得去看,碧火玄龟再次挥动巨盾,猛地向前一砸。
又是大片灵纹禁箓,被它巨力,强行击溃。使整个山体,再次摇晃。
这一击,已触及大阵核心——
也就在这时,那山峰之上,一声冷喝传下:“你放肆!”
一道绿色光影,随声而落。只望一眼,就让人感觉心绪错乱。
碧火玄龟却不屑的撇了撇嘴,这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真正放肆之人,不知是谁。
龟背之上,宗守也毫无停手之意。剑光变幻,在绿光笼罩,时空一切错乱之中,轻轻一削,就将那陆希辰的人头,直接切落。
第八七三章 把它献上
陆希辰的身躯,在空中忽然坠落,使这天炎山上下,一时死寂,
宗守本人,却似乎是做了什么微不足道之事一般,浑不在意。
旁边的净音,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陆希辰,可是炎天府大将,那一万两千赤焰焚骑的统领。
在苍灵界的地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今rì,就这么死在这宗守的剑下?
一时是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眼睛。
今rì是怎么回事,先是那不可一世,在苍灵界中从未遇到过对手的赤焰铁骑。在宗守面前,连续受挫,损兵折将。
接着又是这阑家血仇,沾了无数她亲族之血,又对她心存不轨的陆希辰,被一剑斩落。
身首两断,神魂俱灭。
不禁茫然的看着宗守,又响起了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言语。
你救我xìng命,孤则承你一诺——
莫非真能使苍灵界所有女子,都不会再因先天火元髓之故,再有丧子之痛?
只是宗守身上的伤,明明还未痊愈——
山脚之下,那数百万人,也是目瞪口呆,看着天空中的这一幕幕。
怔然了片刻,就有人俯身拜伏在地。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未来无量终始佛——”
他们不知宗守是何人,却认得水月庵女尼的装束。
即便不是终始佛临世,也必定是与佛门,关系匪浅。
一人如此,周围之人,也紧随其后。
于是千万诵佛之声,在这山脚之下响彻。
宗守只觉此间,那信愿之力,在这眨眼间忽然又浓郁了数分。
只能是无语,也不愿去理会。任由那碧火玄龟载着他。往那山巅冲击。
难道还要去跟他们解释。自己可与那什么未来无量终始佛无关?
其实认真说来,也真不曾有错。
他脚下这只乌龟,确然彪悍。没有了陆希辰挡路,又是几盾砸出,就使这里的守护大阵,更是凌乱不堪。
又甲牢皮厚,有玄武元罡气护体,即便引发灵禁,又或被这大阵之力反震。也毫不在乎。
野蛮的再次冲至八万丈高空,距离那座山巅上的天炎府,已近在咫尺。
此间已是火光黯淡,仅以目测,空中大半区域,都再无法禁人遁空。
那座名为天炎府的宫殿,此刻也不见什么堂皇气派,只因不少宫墙房屋。都被震塌。
几十个人影。浮在空中,往这边看来。为首一人,却是一位青衫秀士,是一位斯文之极的人物。面白无须,一双凤眼,冷漠的看来,
当是这天炎府主,陆炎天无疑了——
对这人目光。宗守全不在意,四下扫了一眼。
只觉除了这一位与晓月之外,这偌大的天炎府中,就再无其他出众人物。顶多也就如那陆希辰一般,不可以入他之眼。
陆无双似乎并未在此间,只唯独远处庭院,一处大湖之内。有一道凶横绝戾的气机,另他稍感jǐng惕。
不独他如此,晗曦也如是。神情凝素,十二翼展开,三对刀臂也是紧崩,蓄势待发。含着深浓敌意,如临死敌。
“天生异种,实则天地斗蛊,只能存一。故此绝不能令其相见——”
宗守脑内,下意识的掠过了这段话。
传说这种禀天地兄戾之气而生的异兽,一旦相见,就必定是生死相搏,不死不休。
只有一方战死,才可结束。而一旦能吞噬掉对方的jīng气,实力便可激增。
类似于蛊虫,却是天地所育。
思念闪过,宗守便将安慰的,拍了拍晗曦的头。
护驾灵兽,不止是奴仆,更是伙伴。
平时从他之命,与敌搏战。遇到这种自身之力,不可抵御之事,他这主人,也同样有为其挡灾御劫的责任。
那湖中的天生异种,分明已是仙境巅峰,此时的晗曦,绝非其敌。
“似鲛似蛇,好生奇怪——”
宗守摇了摇头,还是他这边的晗曦讨喜,卖相可爱。
不过倒真未曾意想,这天炎府主手中,还有这等样的底牌。
论及战力,已不逊sè那陆无双太多。今rì一战,却又多添了一个对手。
他这边正思索之时,对面那陆炎天已是收起了yīn冷之sè,含蓄的一笑。
“对面可是陆守弟弟?苍灵界炎天府主陆炎天,见过储君殿下——”
此言说出,不止是他身后诸人,微微动容。
净音也是一惊,记得宗守,明明说过,他与陆家并无关系。却为何又是陆家的储君少主?
那晓月却是眼神微亮,神采奕奕的看了龟背之上一眼。
“孤姓宗,实不知陆守是何人。”
宗守淡漠的摇头,不过却没有在自己身份之上,与此人纠缠之意。
也实在不惯,话语被人掌控。
目光于是依旧掠过了对面诸人,依旧掠过了陆炎天,看向那边的大湖。
“你也养了一只天生异种,很是不错。若肯将它献上,孤可留你全尸。容你转世,堕入畜牲道三百生后,转世为人——”
畜牲道是佛门说法,是六道轮回之一。
他宗守自然没这样的本事,今rì且这么一说。
反正对面这位,多半是不会答应。
他在等陆无双赶至此间,且虚与委蛇,废话一番也是无妨。
只是他话语落下,整个天炎府,都是鸦雀无声,无人说话。
只有那鲛蛇,一声闷哼。头部从水中,忽然拔出,显出一截庞然之躯。此兽灵智早开,也听得懂宗守言语,凶睛中红芒闪烁,明显是暴怒之中。
巨大的压迫力,弥漫此间。
半晌之后,那陆炎天才勉强一笑:“容我陆炎天转世,殿下真好大的口气,好霸道的xìng子——”
他自问是城府深厚,喜怒不形于sè。
可今rì也差点被这宗守言语,激得是胸膛炸裂。
“可惜此兽我蕴养已久,视若亲人,实在舍不得。不过殿下你那只护驾,赐予我陆天炎如何?”
又笑道:“是了,其实也无需殿下赏赐。大约不久之后,这头天生异种,就可归我手。殿下明明伤势未愈,身中燃髓血灵术,不曾消除。不想着寻个地方藏着,偏要自己跑出来寻死,难道真是已活得不耐烦?”
声音初时还平淡,可越到后来,越显凌厉,冷硬无比。
宗守双眼,半开半阖,似是浑然不觉。直到心念间一动,微有感应。这才目光一睁,透出一道锐芒。
那陆无双来了,依然是那么迫不及待,撕开了重重界障,正降临此界。
只是此人之外,却另有一人。实力不弱,仅逊陆无双一筹,却不知是谁?
这一位既已引至,那么这苍炎府,就再不用存在——
于是执剑在手,冷冷的一笑。
“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情愿了?”
那陆天炎气机再窒,只觉憋屈。
在他眼中,生死未卜,自赴死路,今rì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此间,是眼前此人。
不委屈求全,伏低做小也就罢了。偏这言语间,就仿佛是此间之人生死,都尽在其掌中一般。
言语倨傲,俯视傲临于他,当真是不知死活!
身死在即,偏还有心要逼他献出自己护驾灵宠。
丧心病狂,也不过如此!
摇了摇头,陆炎天只觉无言以对,转而看向山下。
“除了这天生异兽之外,还有一事。本座想问殿下,我那位部将,对你虽有得罪处,却也不该这么被打杀。常人道打狗也需看主人,我陆炎天养的鹰犬,岂是你这杂种能动的?”
这宗守实力,确然不错,出人意料。然则实力再强,天赋再高,也是杂种——
七尾天狐,算是什么东西?
这等人,居然也能名列嫡脉名策,居于前二十位之内——
“殿下需知,一个苍炎殿主方绝,不过我陆家一条狗而已。殿下却依为仗峙,以为能横行无忌,不觉可笑?”
话音未落,这片空际,就又是一阵晃动。
却是那碧火玄龟,嗷嗷大叫着,猛地一头,撞在天炎府外!
不止是那禁制溃散,便连那山上那宫墙房屋也垮塌了小半。
龟背上的宗守,也无再与这陆炎天废话之意。
既不愿堕入畜牲道偿还己嘴,那便在此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苍青之炎,再次在魂海中燃起。这一次剑中爆发的,却是那陆希辰的一身气血jīng元。
剑光冷艳凄厉,仅仅只是剑道魂意,就把天空中的火云,彻底一分为二,露出青空。
而剑锋所指处,正是那陆炎天!
使后者蘧然变sè,身形爆退。一片片的绿sè光华,密布于空。却是一片片闪烁绿芒的月牙刀,搅乱着虚空一切。
使天地倒置,乾坤紊乱。
赤sè剑影,却凝聚如线,声势分毫不减,在一片乱象之中,追寻真影。
破开那一重重乱成麻絮的虚空天地,凡所过之处,都一切归常。
也就在剑影,渐渐追击到那陆炎天身前十丈时。
此人身旁几位仙境修士,也终是反应过来。
“大胆!”
或是剑器,或是刀盾。有些是直袭宗守,有些是试图半途拦截剑势。
宗守一声冷哼,哪里的杂鱼?居然也真敢跳出来——
剑光一变,瞬间分化数十。激斩而去,立时血雨纷飞!
第八七四章 夺天还液
在清冽剑鸣声中,那剑光犀利锐绝,分化之后,只个一闪烁,就是数位仙境,被一一枭首。
千百片剑影中,无数血肉溅射出来。
竟是无人可当,但凡敢轻撄剑锋者,都是立时身亡陨落,化为血粉震散。
被几位部下阻了阻,陆炎天这才勉强从那剑势中挣扎出来,只觉是浑身上下冷汗淋漓。
这一剑突兀之至,且毫无征兆,似乎更涉及到时间与空间之法。
稍慢一刻,便可斩碎他的肉身。
心中不解,明明是身负重创之人,安能有如此剑威?
陆希辰死在其手,便已令人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