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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一惊,低头望去。而后心中是彻底冷透,人死茶凉。师尊才刚走,这些就已准备向他发难了么?
再又看身后,只见那数万穹境修士,无不面色灰败,神情阴沉。
潇湘子不由微微一哂,这些人多半也是在怨他师尊。
也与他一般,被那个人,彻底磨灭了身为道门精英的傲气。
这一战,也几乎打断了道灵穹境的脊梁——※※※※在道灵穹境,气氛仍一片沉凝之时。宗守正立在禹岚山上,闭目存想。
下方整座山,都已经是大半不存。故而他此刻,也只能是凌空而立。
“方才那天障,似乎是破了?”
宗守的口中一声呢喃,而后睁开眼,目中是星芒闪现。
以第三朵黑暗昙花,数万人之魂力血元。施展元一之太初剑的那一刹那,不禁是使他心念畅达,郁气尽除。也清晰感觉,那层阻隔他灵念,与天地交通的‘薄膜’。被他剑意,强行撕开了几道裂痕,也没见有什么恢复的迹象,仿佛再加一把力,就可将这层膜,彻底破去。
隐隐感觉,自己的劫数,也是蠢蠢欲动。只需再有一次方才,似方才施展太初剑那样的动静,只怕立时就有劫雷降下。
宗守“嘿”的一笑,收回了神念。现在还不是时候。即便有十成十的把握。冲击灵境,也不能在道门腹地之内。
又想起无墟,方才那一剑。眸中一丝异色微闪。
这个人,宗守虽恼恨,却不能不承认他的出色。
若非是今日以一国之势。又借助此间种种有利之势。
他绝难一剑,将之斩落。
那岁月剑意,也当真了得——仅仅一剑,被他以太初剑意牢牢压制住的一剑,就剥夺了他至少十年的寿命。
如今的寿元,是只剩下三载。
不过这只是正常而言,宗守转过头,眼含异色的看了那‘晗曦’一眼。
就在此刻,他体内的生命真元。竟是又开始了回复。
这眨眼之间,又恢复到了十年左右的寿命。
这时才想起,他与这圣火蚁后。乃是生死之契。
自己生则晗曦生。自己死则晗曦死,反之若晗曦亡。自己则同样要元魂重创。
生死一体,寿元共享,在他生命将尽之时,终起了作用。
宗守不由是一阵异想天开,即是如此。那么他岂不是可毫无顾忌,去翻看那本宙书?
反正有晗曦的生命真元撑着,不愁身陨——这念头才起,宗守就又摇了摇头。真要如此,这只天生异种,不立时造反杀了自己才怪!
正胡思乱想之即,那边晗曦,已经是完全撑过了那劫雷轰击。浑身上下,是安然无恙。
宗守心念间,也感觉到小金,正是妒忌无比。
——从头至尾,只有三道劫雷而已,而且威力远小于小金渡劫之时。
天生异种,是禀天地之怨力杀意所生,杀戮再多,也仍受天地之庇。
这就是差距,后娘与亲娘的区别——这小金,明显要比晗曦,不受待见一些。
当那白芒散去,晗曦的身躯,却又再次一屡屡银丝散出,化成了茧状。
而其余六只银蚁,这时也飞空而至。依附在那虫茧之上,被那些银色丝线包裹。
宗守正不知所以时,就又见那只小土狗儿,从下方土层里钻了出来。
然后飞奔到他身前,把口中衔着的一样东西,吐在他手中。还有另一样,却是继续含在口里,不肯吐出。
“混元一气珠?”
其中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圆珠,色呈土黄。
此物宗守是早有听闻,乃是混元一气通元阵的真正枢纽,大阵的支柱,能吸收反弹真力灵法的关键。
传闻此物,乃是云荒时代,生成的一件地阶上品的灵物。
平安道祖师的本意,是欲将之炼成仙宝。可惜无数次尝试,都无法以魂念将之炼化,又或熔炼。
最后无奈,干脆以此珠为基,布下混元一气通元阵。
宗守不禁一笑,正好乾天山的护城灵阵,还在建造之中。
以此珠为基,布一个混元一气阵,乾天山城以后都可稳如泰山,再不愁有修士在此城作乱。
自然这阵,也需改易一番,充实一番。乾天山的家底,可远非平安道这一个小小宗派可以比拟。
啸日口里的另一件,却也同样是一颗玉珠。同样是黄色,较那混元一气柱淡了许多,色泽也略有些不纯。
“这是,土沉珠?”
玄阶上品的灵物,若是再细分,就是玄阶八品。
宗守意念稍转,就知这是引起啸日兴趣的那件宝物。
心中却微觉奇怪,此物孕育,难道这平安道从未察觉?
下一刻,就又摇头失笑。这土沉珠距离混元一气珠不过咫尺之距,应该是因后者而生。
这平安道的打算,多半是欲待此物,被孕育到更进一阶之时再取用。
只是这啸日,不是一头血脉变异的火麒麟么?要这东西做甚?
疑惑的,看了一眼啸日。只见后者,一阵轻呜,宗守哑然失笑,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第七三零章 银蚁十二
一颗土沉珠,对宗守而言,是可有可无。反正也是这小土狗儿自己寻来之物,干脆就放开不管,以后静观变化就是。
接着是探手一招,把禹岚山残余的那些财物,全数招在身前。
这禹岚山虽大半消失,灵石灵药之类,也都损毁了不少,却仍有不少残留。
平安道的宝库,是分毫无损。而其余五个宗派带来的库藏,此时也大多都在山脚之下。
而最大的收获,则是那些乾坤袋。
加上真武剑士这样的准灵境,此地身陨的灵境修者,足足四十有余。
所有的九阶灵石加起来,就高达七千之数。即便玄阶下品的灵石,也有六百五十枚之巨。
这些灵石,足够他宙书,使用二十余年还有多。
果然这世间,杀人放火,强取豪夺才是来钱最快的方法。
其余灵药灵丹,则更不计其数。法器灵器,也有不少。可惜宗守都用不上,只能一古脑,塞在一起,准备带回乾天,让依人去处置。
此时那晗曦,依然不见有破茧而出的迹象,
宗守便干脆就在这附近,选了处地方闭目入定,调息养伤。
方才那一战,在被围攻之时,就已创痕累累。
之后那几剑斩出,尤其最后斩落无墟真人一剑,本身倒未再受伤。只是轮脉在承载那如浩瀚洪流般的真力精元之后,此时变得是残破不堪。
无墟虽亡。他这里却也不好受。减去了十年岁寿不说,以这轮脉里的情形,若不细心调理一段时日。再与人动手,战力至少会削去两成之巨。
不过当宗守,开始尝试着恢复体内轮脉时,面上却微现愕然之色。
这修复之速,比他意料的还要快上许多。往往一个意念。就可复原。
感觉到一丝丝捉摸不到异力,在助他恢复着身躯。
也直到半晌之后,宗守才总算有了一点头绪。
“这莫非就是那些神力?”
在连斩三大神明化身之时。他以吞天元化**,将这三神化身的神力,全数吞噬。
其中一成转化成了真元。其余的九成,在他‘净’字决净化之后,就散入他肉身之内,消失不见。
宗守虽也奇怪,却也并未太在意。
这时才知这些‘神明之力’,对他的用处,远远超出他意料。
“增固肉身么?这神力,居然还有如此奇能——”
细察身躯,宗守面上,不禁是现出一抹异色、。
确实能感觉到他的肉身。增强了些许。总体而言,可能是微不足道。可修为境界,到了他这地步,又是将**,淬炼到九阶巅峰极限之人。哪怕一点点的进展。也弥足惊喜。
而且若他所料不错,此刻他身躯之内潜伏的神力,应该是极其庞大。
此时只有极小的一部分,发挥了作用。其余大半神力,需得更多的时间,才能真正融入他肉身之中。
待得完全吸收时。这**强度,至少可提升一两个等级。
这一刻,宗守竟是恨不得那道灵穹境,再请来三五个神明化身过来围杀。
又微微奇怪,这神灵之力可以助他强固肉身。那么晗曦,又需这神力做什么?
要知这些‘神力’,若不经类似吞天元化术这样的功法,吞噬净化。普通的修者精兽,可都无法吸收使用。
再从入定中清醒之时,已经是清晨时分,借助丹药之助,体内大致调理妥当。残余的暗伤,也暂被压下。
旁边的虫茧,此时体积已赫然膨胀近倍,也终于有了动静。
一阵摇晃之后,最先是那六只圣火银蚁,破茧而出。
宗守的眉头,却不自禁的一挑。明显感觉,这六只银蚁的变化。
这已非是九阶了,而是类似于真武剑士那般的准灵境!
遁速快了不少,甲壳刀臂,也明显被加强过。
六只圣火银蚁之后,却还未停下。
七只,八只,十一,十二——
直到第十二只圣火银蚁,从那银色虫茧中飞出之后,才停下了动静。
而后那无数的银丝,都全数一缩,收缩而回。不过须臾,晗曦的身影,就现于他眼前。
本身倒是没太多变化,只是一身银色甲壳,更是辉煌灿丽。那圣白火焰,气息也更是神圣纯洁——
宗守也终有所悟,这‘神力’的作用,应该就是强化这‘圣火’,已经分娩之用。
——吸收了三尊神像中积蓄的神力,就又分娩出了六只可与灵境一搏的兵蚁。
晗曦扑扇着翅膀,到了他身前。先是目光如刃,与他对视了一眼。
宗守本是皱眉,正欲以意念压制时。却心中一动,感觉不到这只桀骜不驯的护驾,有多少反抗的意念。
果然下一刻,就见晗曦朝着他,俯身低头。然后是带着那十二只圣火银蚁,与此地那些缠绕不去的怨意恶气一起,围绕着他飞旋舞动,发出欢快的鸣声,仿如少女欢歌。六翅扇动,散发着点点星辉。
宗守怔了怔,这是向他表示臣服认可么?是因今日此地,屠戮数万人的缘故?
自嘲的一哂,宗守便没去在意。天生异种绝不可信,即便此刻服从于他,日后却未必一直如此。
他也不屑以这屠戮生灵的手段,换取这灵宠护驾的欢欣。
此间之事已然全数了结,宗守正欲踏空离去,却忽的是心中微动,望向了南侧。
感觉到有一股捉摸难测的气机,似乎正在百里之外潜伏窥伺着。
“是她?”
宗守再次挑眉,这个女人。前次放过之后,居然自己跑到了他面前。
这倒是一个难得机会。只是此刻,他却仍无多少时间去理会。
也将之诛灭,必定是要浪费一两日功夫。
仔细权衡了片刻,宗守就冷声一笑,随手一挥袖。一道银色刀芒,就蓦地现出。破空而去,直击百里之外。
一刀之后,便不再理会。踏空而行。不过片刻,消失在这禹岚山巅。
选择的方向,却飞是东面。赶回乾天山,而是继续向西。
七万弟子,四十灵境,一个无墟。还远远不够,平息他胸中这怒恨戾意。
这百万子民之亡,他必要这道门,彻底痛彻心肺!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
百里之外,一道银芒穿空而出,‘叮’的一声,使此处碎石纷飞。罡劲激扬。
也把此处,一面光滑的骨镜,击成了粉碎。自然那镜中的影像,同样是彻底消失无踪。
廉珥是早早就退出了百丈之外,犹自是心有余悸。
注目细看。才知是一口银色飞刀。
就在方才那一刹那,这银刀飞来之时,他以为自己,真要死定。
“这个人,当真是杀星临世。这灵潮才刚起,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怪物——”
思及昨日子时的那场大战。廉珥是至今都觉心神恍惚不定。
“似无墟那样的人物,居然也是一剑而亡!道灵宫主,居然也敢斩杀!”
他生前不叫廉珥,在云界之中,也是声名极著。
可较之那无墟,却着实差了不少。思及那宗守斩灭无墟的一剑,廉珥浑身上下,都是一阵毛骨悚然。
三人到此,本是跟踪宗守,看看有什么便宜可占。
宗守灭二十五宗,苍生道余魔道,瓜分了那些灵石矿脉。
他们三人这一路,也收集了不少的死气冥力。
尤其那些高阶灵修亡故,死气最是浓郁。
本是借助巩欣然,对自己那些元魂的感应,遥遥的跟随。
偏偏昨日子夜,被这一场大战吸引,靠得稍稍近了一些。
也得以在近距离目瞩,那简直可称惊天地,动鬼神的一剑,
之后就是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的屏蔽气机,生恐被宗守察觉。
至于那骨镜,则是施展的冥影观灵术,绝不敢直窥宗守。
因三人灵念都不敢散开,只能以此法,观察四方灵能变化,推测附近动静。
免得宗守突然杀过来了,也无所觉。
却不意三人如此小心,最后却还被这宗守察知。
好在这位妖王,似乎暂无寻他们麻烦的心思,只是一刀警告之后,就离开了禹岚山。
再观那银刀,钉落之后,又是一阵音纹散出。
听在常人耳中,只是普通的阵鸣声响。在修士听来,可觉内中所含的道韵信息。仔细倾听,却是那宗守的警告。
“今日有事,暂且饶过你等。若敢作乱人间,则后果自负——”
听到半截,廉珥就已经是‘气’的是浑身发抖,
“实在是岂有此理!这宗守,把殿下与我等,当成了什么?实在岂有此理!若殿下实力尽复,那家伙又岂会是对手?只需一个手指头,就可碾死他!”
巩欣然则神情沉静,不知在想着什么。眸中同样是怒意微生,可随即却又是满眼的无奈之意。
那廉珥也随即语气一变:“不过殿下,有道是君子复仇,十年不晚。与这等人计较,实在是不值当。我生前在世之时,云界之中,论到武风之盛,是以北牧云陆为首。不如先到那处看看?”
巩欣然撇了撇嘴,不置可否,转而看看骨灭:“不知骨兄怎么看?”
那骨灭眼眶中,是魂火微闪:“绝不能撄其锋芒!之前那些打算,还是放弃为好!“
言语之间,略含凛然之意。
巩欣然闻言,也悠悠一叹,似乎百般不愿的微微颔首。
那一剑,她不想接。
第七三一章 杀性深沉
也就在宗守离去,廉珥骨灭几人遁走之后的须臾,周围立时有数十人影,陆续赶至这禹岚山下。
而后无数的灵光冲起,往四面八方散去。数百上千张信符,陆续出现在各处世家之主与宗派掌教的案前。
“血剑妖君?不是妖剑么?怎么又换了一个名号?”
殷御是眸光莫测的,将手中的信符放下。
“以四十灵境,逼迫那无墟现身,将之一剑斩落,真果有其事?”
言语间是惊疑不定,他原本以为,那宗守在昨日之后,必定要退回乾天山死守。
“应该不假!”
说话之人,是内侍少监高若:“玄问宗为探知禹岚山之战究竟,动用了一枚云荒时代传下的回光鉴,回溯时光。在场许多人,都望见当时之景。据说那时的宗守,是长剑如血,剑意无匹;人则近妖,神威如狱,仿如万妖之君。那一剑,有动摇山河之势。即便以无墟的神通剑术,也绝无半分生机!”
殷御双拳收了收,自然知晓,那回光鉴到底是何物。
可回溯过往三日之内的影像,珍贵之至,即便是大商皇家,也不过只收藏了十枚左右。
即然是动用了此物,那么多半不会有错。只需等道灵穹境内的消息,就可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