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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你于剑下?孤是正有此意!”
宗守一笑,也同样是不急于动手。大战之前聊聊天,也未尝不可。
“说来方才,损失惨重的,却不知乃是何方?这战场上胜不得,不知从何处说起?”
珈明罗胸中顿时一窒,后面这些言语,他是早已料到。
可前面这一句,却真是让他意外。
斩他珈明罗,这宗守当是大言不惭!
却又听出这语中,强烈到了极致的自信,还有那毫不掩饰森冷杀机。这是以前,从未有过。
“不过小败而已!你那位中军主将,用兵之法,让人叹为观止!却也只限于这一次一一
微摇了摇头,他珈明罗还不至于气量狭小到,不愿承认现实的地步。
“只是这大势在谁,你当心中有数!尔等最多,也只能阻拦我到明日午时!只是你宗守,真要玉石俱焚?”
此时夜魔军处境,赫然已被眼前这人,逼到了绝处。
哪怕是今日突破了这七绝山,他故此此番,也必要损失六十万上下。
数年之内,在夜魔的后续之军赶来之前,就只能固守在这辉州一岛。
此绝非是他珈明罗之所愿!
宗守一笑,明日午时?他也是这般料算。
只是这珈明罗,却也同他七日之前一般,少漏算了一事!
能有孔瑶在他身边,有宗原任天行,还有宗岚虎宗原这些人效力,他确实是幸哉!他今天可以全心一意,应付此战!
也无需再去心忧,那下方的战况。
意念稍动,立时那黑色的雷翼便已张开。
雷烈千华,无数的黑焰,向四周弥漫,
一头黑发,一个呼吸间就转为芥白之色。剑意冲起,使百里内的云气,尽皆往四方排斥。
而那下方处,所有战死之人,无论是夜魔还是人族。
所有还未层消散的阴魂,都咆哮着冲天而起。
一阴河之聚,九幽之门。此剑通冥,告汝之亡!
剑指身前,只听身后,轰的一声重响口无数阴风,从那四面八方疯狂涌来。
宗守剑尖遥指,而后那脖颈间的红宝石项坠,忽然剧烈晃动,从胸襟中挣扎出来。飘舞荡漾,释放着炽烈红光!
第六七二章 聚冥之剑
这是什么剑术?
珈明罗自问征伐诸界,已达百年,可算是见多识广。可此时此刻,也不由是愣住。
看得出宗守正是在以手中之剑,操御死气。可为何这冥死之气,能够与王道武学共存,毫不冲突?
这宗守统辖之下,可非是什么冥国!
胸中疑念万千,不过此时看宗守的动作神情,就知二方之间,绝无转圈余地。
今日两者间,必死方休!
也无瑕去细想,无数的赤罡神雷,忽然炸开,同样弥漫苍空。
而就在下一刹那,宗守的剑,就已横空斩至!
死气冥冥,那剑影就仿似是存在于生与死两界之间,飘渺不定,难以捉摸。
浩荡的灰白之气,与那千万阴魂,疯狂的呼啸。使这片世界,都变成了黑白二色、
赫然只一剑”就撕开了那漫天的赤红电网,直凌他身前二十丈处。
明明只是些冥死气息与见不得光的阴魂,此时却全不惧这赤红雷罡,反而有将之冲溃之势。
珈明罗王更只觉是全身上下,都几乎冻住,寒入骨髓。躯体内气力,都在这死气浸袭之下,一丝丝流散消失!
心脏跳动也几乎停止,惊悚至觉?
这到底是什么剑术?
怎么剑还未至,就给人一种自己,已经是死去了的感觉?
珈明罗心中再次涌起了这个念头,也就在那剑影临身之时。猛地一声怒吼,体内的气血,蓦地是汹涌逆流!散发出如岩浆般的热力,将所有的阴祟,全数逐出了体外。
拔刀怒斩,刀剑交锋。以沛然巨力,将这剑影一击而散。而后是毫不犹豫,欺往宗守的身前。
要使宗守无法施展开那强他一筹的剑术,就只有这近身战法!
这三个月来,他是屡试不爽。连续数十余战,就有数次将这乾天妖王,逼至绝境!
只是今日,才刚一近身,就已感觉与以往有那么些不同。
那被驱逐处阴寒祟死之气,时时刻刻的萦绕于身。无孔不入,是见缝插针的,往他躯体之内钻入。
只要稍有大意,稍有破绽,就会被侵至躯体血肉中,将一丝丝生机带走。
刀光剑影,接连不断的在虚空交错闪烁。可每一次交击,都会激起一连串的火花四溢。
那刃身震鸣之声,更响彻百里。
珈明罗一开始时,还能近乎是无思无想。只遵循着身体,经历过千锤百炼,淬炼出来的本能。不断的出刀,再出刀。
只求那刀罡更强,刀速更增!
仅余的那一点心念,也只是在驱动着那赤雷刀意之余,关注着宗守剑路,不使自己落入对方的陷阱。
可渐渐的,却只觉这手中的重刀之上,也是灰白之气弥漫,向刀柄处逐步蔓延而上。
这刀身也不断的在交震中,掉落一丝丝金属粉尘。
这是手中之刀,正在老化腐朽,不断的崩散之兆。
不禁是倒放了一口寒气,他手中这口,可是货真价实的八阶法兵,居然也挡不住这死气侵袭?
一刀刀猛力压迫,使宗守的剑光,被渐渐压缩至身周十丈处,再难以伸展。
可恰恰在大约千击之后,珈明罗的身影,蓦地向后暴退。
不但把之前积累下来胜势,都全数丢弃。更冒着被宗守衔尾追击的风险,连退千丈。
赤罡神雷,体内气血,再次倒冲。珈明罗‘呼,的一声,吐出了口浓郁的灰白之气,将躯体内聚集的冥思之息,再次驱逐大半。
手中的刀,也一声震响。无数的灰白之气,也全数涤荡干净。
之后却是忌惮异常的,再看了一眼宗守。
只觉这么剑术,没有先前九九龙影剑那精妙,也又没有太多变化。
可却偏偏更是诡诵难测,比之那龙影剑,更适合于近战。
尤其是那阴死之力,夺人生机。修为稍稍差些,只是就是当场即死!
若论这门剑术的等阶,实在不好评价!
若论威能,那么到极致之时,是第十等圣灵一级,甚至十一等神通级武学,也可比拟!
只是要用此剑,本身却需付出绝大代价方可!
斜提重刀,珈明罗哪怕是在全力驱逐体内那些死气之时,也依然留着七成之力,与大半的神念,在警惕着宗守的一举一动,
此时却忽又挑起了眼皮,淡漠的望向了对面:“君上御使此剑,不止已消耗了多少寿元?又有以君上不到三十载之寿,还可以支持多久?”
宗守也在静静感知着体内,暂无追击之意。
此时闻言,顿时是暗暗失笑。其实他也不解,为何如今再施展这门剑术,却连寿元也无减少口死气缠身,只是消弭了体内那么一丁点、生机,微不足道。
恰逢那小金晗曦,陆续化作光点飞临而至,在他肩上落下。
若要元神魂力,他此时空域的阴魂,就有整整二十万之巨!
数目虽较那日攻破连云岛那一战,要小了许多。可若论神魂之强,此地这二十万阴魂却远远胜之。
故此他此时施展的冥河告死之剑,威能还要远胜当日!
也足可供应他手中这炼神剑的消耗而有余!
不过此时,这两个小家伙给他带来的,却是几只七阶夜魔的元魂。
天境之后,这些人的元魂,已经有了抗拒他这冥河剑的御力,未曾被征召而来。
此时小金晗曦将之栓拿了过来,宗守是毫不犹豫,就将之投入到了炼神剑中!
魂海之中,再次有那苍青之火燃耗。而那气海中的含光丹,也只是短短几个呼吸,就使先前消耗的内息尽复,体内凝聚的灵脉,也以惊人的速度,在恢复着灵力。
换在以往,是绝无可能,有如此绵长之力。
宗守长声而笑,身后再次传来一声‘咔嚓,巨响。
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裂开,更多的死阴之气,有如决堤般冲出。
激流汹涌,覆盖三百里空际。宗守身影上冲,接着就带起千百条苍白剑气,坠击而下,将珈明罗的身影,全数笼罩其间!
也是放弃了所有的剑术变化,只求更强更快,也更莫测诡璃的冥死之剑!
珈明罗目中一缩,再一个呼吸,就使周身气机,恢复到了最巅峰的状态。
而后是毫不犹豫的,手中之刀,就再次冲迎而上。
也更是霸道,更为凌厉!
此时不止是宗守的杀机战意,前所未有之盛。
他珈明罗也同样如此!能早一些斩杀掉此子,他麾下这支残军的处境,就更好一分!
一击之后,二人的身影,都微微颤动。唇角之旁,都微微溢出血来。来从刃身中,冲击而来的罡力,使二人身躯,都无法承受!
可紧接其后,却是更猛地的碰撞!刀光剑影,仿佛是化作了两股狂风,交织在一处,再未曾分开。
只眨眼之间,就又是千击。珈明罗的瞳孔之中,渐渐却是一阵阴霾浮现。
这门剑术,竟是聚集的阴魂越多,威能也就越强么?
往下方看去,是不断的有人战死。而后那些侥幸未曾神魂俱灭者,魂魄却还没来得及散去,就被宗守剑上的摄力,吸聚至天空。
怪不得今日宗守,未曾施展那些灵法来牵制一一
身是夜魔,珈明罗却是头一次期盼起来,期待那朝阳尽快升起。
再遥望天际,此时距离凌晨,应该还有整整一个多时辰!已然离日升不远!
唯一令他欣慰的是,尽管在那中央方向,还是相持不下。
宗守麾下的那位中军主将,只凭八十万甲士,就使得近乎同等数目的夜魔,牢牢堵截在缺口之外。
可在两翼,却是不断有所进展。
继续下去,最多午时,就可以攻至七霞山巅,摆脱困局!甚至尽歼这二百万敌!
※※※※
“凌晨将至!”
悬崖之旁,一个宽阔巨大的石坛,从旁边的高崖伸展而出。
宽约百余丈,凸出山体之外,勉强可称是魁伟壮丽。
尤其是最近,经过整修之后,更是如此。
孔睿此时,就立在那法坛中央,把那文王卦钱的孔洞,对着自己的眼睛。遥望天际,那北方星空。
此处正是乾天山的祭天坛,乃是乾天山城的禁之一。只是他如今身为司天监正,自然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出现在此地。
卜算之法,要么是借助庞大的地气,用来推算。
要么是尽力摆脱,这天地之力,对施术之人的影像。
此处的祭天坛,就是上不接天,却能观诸天星辰。这下么,只接那么一点点的地气。
可算是绝佳的施术之处。
“白气鼎盛,星芒绽放一”
孔睿的心绪,此时是压抑不住的激荡。
大约再有一个个时辰,这摇光破军之星的光芒,整个云界所有掌握观星之法的人,就全可望见了吧?
那个时候,便是白日当空,也休想遮掩住破军星的辉光,
在那不久之后,也当是瑶儿,惊绝当世之时。
与重玄的赌约,他赢了!
只是此时,当初之语,已是等若空言。
也不知此等异景,那位重玄,此时能否望见?
不过此时,他最在意的,还是自己女儿,即将身临的死劫。
下一刻,孔睿就‘俟,的一声,略含意外之意。
第六七三章 东南之霸!
只见空寂中,萦绕在那亮白星辰之上的黑恶之气,此时已是越聚越浓。
却是自始至终,都被排除在星点之外。
隐隐可觉,这颗星辰,是被另一股莫名的强横异力,牢牢护佑着。诸邪难犯,恶气不加。
孔睿是轻呼了一口气,既是这种天兆,当是有惊无险。
不过能否渡过这一次凶劫,关键还是在那位妖王。
孔瑶能至今不被这凶恶之气,必是受此子的王道气运荫庇。
宗守若安,则他那女儿自可无恙。可如是这位妖王有什么不测,瑶儿也难独善其身!
放下了这枚扑钱,孔睿是微微蹙眉。按说这星象,瑶儿突破自己的命数,该当是十拿九稳。可这心中,却是在难安。
“孔监正,不知结果如何?”
问话之人,来自祭坛之外。一个七旬老者,正坐在那里,略有些焦躁的问着。
正是宗凌,他本是乾天山的祭祀,那时掌的就是此时孔睿一应权责。
只是宗守立国,建内阁六部之制,本身转任了太常寺卿,监管着这司天监。
却自知观察天象,侧人命数的本事,远不如人。
故此自孔睿上任之后,宗凌便全数放手,把这些卜问凶吉的事务,全交由孔睿负责。
而此时不止是他,这祭坛之旁,如虎千秋柴元这些一国宿老重臣,也都是眼含焦色的等候。
任博同样等在一侧,却眉头紧皱。子不语怪力乱神
圣人有言,对这鬼神之说,当敬而远之!
对这术数之道,他本是不怎么在乎。只是今日,对于乾天山而言,实在是太过重要。
可若是坐等辉洲那边的消息,只怕需慢上半日才可。
又深深看了眼孔睿,此人来乾天,不过才半年时间而已。
可为人批命,断凶吉祸福,却是无一不准
短短时间,在乾天山,就已是人人皆知。
加上其女,不止是被宗守纳位嫔妃,更受信重,掌握乾天山百万大军。
故而此时,哪怕是虎千秋柴元这样的元老,也要敬上三分。
此人在术学上的造诣,可能是真有不凡之处。
或者真能在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之前,推算。
孔睿闻言,却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看了眼身前。只见那十丈之外,只摆放着一只三足青铜大鼎。
下方燃烧着熊熊紫火,是号称至洁的紫心煤,燃烧之后,不会有半点灰烬残留,更火力强盛,往往用于祭天之时。
而此刻那大鼎之中,是别无他物,只有一块三个巴掌大小,完整无缺的龟壳。
这星象演衍,往往对应着人世之变。他在这方面的造诣,当不逊色于重玄。
可诸般术数之学中,若论到准确性,却仍是首推这龟卜之术!
这龟壳未裂,即便是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静静等候,整整半个时辰,也仍不见那鼎内,有什么动静。
那祭坛之外诸人,都是渐渐透出不耐之色。
孔睿也同样微微蹙眉,他所用龟壳,是五阶藏灵龟之壳。
距离玄武血脉虽远,寿元却能以万载计,蕴灵于壳,乃是最佳的卜算灵材之一。
可今日为何,是如此之慢?
凝思片刻,孔睿暮地站起,走到那铜鼎之旁。
暮地将腕脉割开,一丝丝鲜血,滴落鼎内。
而后须臾,就见这龟壳,终是‘咔嚓,一声,破开数十裂纹。
孔睿仔细望,然后那紧绷的心神,终于一松,
只见见那龟壳之上,虽是裂纹弥漫。一道道深痕,向中央破去。可直至那紫焰熄灭时,那中央一域,也是仍完好无损。
王居于中,此处无恙,也就意味宗守,定可度过杀劫。
再而后,又细看着其余方向口只见这些裂纹,就仿佛是一口口刀枪剑戟,指向正中,令人是触目惊心。
再转瞬之后,孔睿却又是忽的眼皮一跳。
只见这龟壳之上,又有了些许变化。当渐渐冷却之后,这壳的右面,还是本来的黑色。可那左面,却足有小半,变化成了赤红颜色!
宗守的王气,正是承载火德。国中如今,也是尚赤。
这莫非是预兆,那位妖王,将成此界东南霸主么?
这意念才起,孔睿还没来的及细细分辨其余。就只觉天空中,忽然是一道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