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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守听到是一阵茫然,不讲规矩?这算是什么理由?又到底是哪里不守规矩?是不听或了?
“我跟她讲兵法,说起‘二百里而趣利者必蹶上将军;百里而趣利者军半至’这句。她却问我,‘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这句,又该是何解?二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军,可是一定之事?”
似乎打开了话匣子,韩方有些愤愤道:“我教她下兵棋。规定一支步军,可日行一百四十里。她却偏偏要行一百六十里。问其故,说我尽弃辎重盔甲,故而能行一百六十里有奇。总而言之,总而言之——”
说到这句,韩方的言语踌躇,似乎是在思量着,到底该如何措辞才好,最后开口:“总而言之。是你跟她讲道理的时候,她跟你耍流氓。你跟她耍流氓的时候,她就跟你讲规矩。这丫头,根本就是把这兵法,当成了儿戏。”
宗守楞了楞,再把目光依向了师若兰,只见这丫头。正是神情无辜的,回望着他与韩方二人。似乎在表示自己。真不是故意。
下一刻。宗守却竟是一阵哈哈大笑,是无比的欢欣。摸了摸若兰的头,这丫头真没令人失望!
韩方则被宗守突兀的笑。弄的全不知所以。也知这家伙,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
说是要让宗守直接带师若兰离去,可到临分别时。韩方却又是万分不舍。
没奈何,宗守只好在苍生穹境中,再呆了十日。让这师徒二人,能够在一起,再温情一些时间。顺便将一些属于‘谈秋’的杂事,处理妥当。让那些师兄妹们,有机会奉承敬仰,与他联络感情。
待得真正离开,韩方神情是复杂无比。把一大堆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塞给了师若兰。
——丹药,法器,灵石,符箓。其中一些东西,就连宗守,也很是眼热。
至少那乾坤袋,就比他用的。大了足足七倍!
告别之后,同样是用那传送玉简,回归到了乾天山。
此时赵嫣然,已经在两日前,将他的那船木头。连带那辟魔神梭,送回了乾天山。
可能是这魔女。已经名声在外的缘故。辟魔神梭虽是载着重宝,可这一路上,却是平平安安,并无什么变故。
据说任博知晓之后,当时是高兴了足足半天。
只这些古木碎片,就足使改造空舰所需的钱财,降下五成。
宗守此时却没心思去理会此事,得知宗岚已经在十几日前,统领四十万精挑细选出来步骑,由舰师护送着从虹城离港,前往辉洲。宗守就只匆匆召来张怀,问对了几句,就又马不停蹄的,再次驾御起飞梭,向连云岛的方向再次疾飞而去。
没了巨木压舱,飞梭的遁速再次激增。用了大约的一日时光,宗守就已再此驾临,这片群岛的上空。
与十几日前,没什么变化。只是此地的腥气,更浓郁了一些。
也不知这十几天时间,这魏海又砍了多少颗人头?
把飞梭按下,往魏海那日指定的几座浮岛飞去。
果然只见有整整上千艘云舰,在此停泊。
除了运输各种物资的大船,装载兵员的军舰。还有整整五百艘三牙战舰,近百艘五牙大舰。
更在其上的七牙与九牙舰,亦有十余艘。
一路整齐的排开,无数的六臂,甚至七臂巨弩指向外侧,兵甲坚利,气势慑人。
此时已经有些甲士上岸,正在整顿着这岛上的营房。
不过当宗守驾着这辟魔神梭,在一艘九牙巨舰的甲板上落下时。
却见在此处迎驾的宗岚几人,神情正是难看无比。阴沉似水,眼里满韵怒意。
宗守见状是眉头一挑,四望了一眼,而后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只见那些安置箭台之上的巨弩,都已经被全数撤走。
若只是如此也还罢了,偏此处布设的灵阵,也被取出了所有的灵石。
需得不少时间,重新刻画布设。
宗守眯着眼,看向几十里外,那主岛的方向。
只见那边正有十几人,朝着这个方向眺望。其中几位辉洲的诸城之主,看着这边成群的战舰,神情都是忽青忽白。
似乎是为乾天山的军力所惊,隐隐有着几分后悔之意。
魏海有大商为后盾,自可不用在乎乾天山。可这几人,宗守若想取其性命,却不过是弹指之间!
那魏海却是脸上微笑着,朝这边抱了抱拳,似是在致歉。
而那孔玄,则是一脸的冷哂。
宗守一乐,回了一礼,就不去理会。再转过头,就听那宗岚冷冷言道。
“把弓弩撤走,也还罢了,这毕竟是他们大商之物。这些灵弩贵重,不愿相让,自也无可厚非。粮草物资,只给十万人之数,我乾天也能不在乎。可将此间的灵阵毁去,又到底是何意?”
旁边的灵玄,也插口加了一句:“这魏海实乃小人,那些叵测居心,真当人不知?”
宗原与任天行二人,都是默默不语,神情却凝然之至。
虎中原则直接一俯身,翁声道:“请君上降旨,从此处撤军!这辉洲岛的死活,与我乾天何干?”
此言一出,其余几人却都是一阵默然,无人应和。
都是眉头紧皱,有些发愁,
宗守眸光闪了闪,而后是一声轻笑。
此举若是换在几日之前,其实也无什么不妥。
只是选在这夜魔随时随刻,便要从此处攻入之时,就未免令人联想万千——
那些箭台上的其他灵弩,还可从军舰上抽调。
这杀伤力最高的九臂灵弩,就真难调配。
再有这灵阵,能否在夜魔抵达之时恢复,还是未知。
即便完成,也难以做到毫无破绽。他若是那珈明罗王,必定是选择此处突破,而非是守备更严整的他处——
说那魏海是居心叵测,还是轻了,
换在十几天前,知道此事。哪怕他城府再深,也要生恼。不过换在此时听闻,却全不在意,付之一笑。
“撤不得!”
任天行位居众人之后,此时却顶着虎中原那杀人般的目光,出列道:“臣半日前,曾与宗原将军联手,去探看过虚实。此时界外,已有百万夜魔,无不是可以与雪氏族兵比肩的精锐。若不能与大商之军合力相抗,我乾天山即便非是独木难支,也定然要伤亡惨重。即便要撤,也需有个万全妥当之法。”
周围几人,多是老成持重之人。闻言都微微颔首,显是持着赞同之意。
只有虎中原,气的是脸上涨红一片。
宗守一笑,听出了任天行言下之意。他们撤走,若那魏海袖手不管,同样撤离,那又该如何?
乾天山只怕是不但要对力应战夜魔,还要被云界诸宗诸国责难。
至于万全妥当之策,自然是想办法,让这大商的这几十精锐留在此间。一旦战起,那时这些人想走都走不掉。
在不知那‘大虚天无生禁绝阵’前,他必定是摇头不语。以那魏海的精明,怎会为他人顶缸?知晓这血祭之阵,宗守却已有了几分把握。
此人不择手段,以千万人血祭,所谋定然非小,绝不会轻易撤离。
只是此时,他已心有定策,倒也无需如此行事。
“既然不能撤,那就留下好了!”
虎中原闻言怒目一睁,而后是强忍了下来。
宗岚也是咬了咬牙,似欲言语,也终是闭口。
他的性情,其实比虎中原,还要火爆几分。
可自从升任右庭柱大将,开始总览乾天全局,这才收敛了些许。
若换成几年前的性子,也是恨不得先与这大商兵马,火拼一场!
深吸了一口气,宗岚躬身一礼:“那么臣这就去安排灵师布阵!这次过来,我等也带来了六十架九阶元灭神弩,正可用在此间——”
宗守却摇了摇头,神情是意味深长:“用不着如此费事,灵阵既然有现成的,拿来用就是,又何必去重布?”
周围几人,闻言都是一怔,正不解其意。接着便见宗守,又取出了一个木盒,递到了身旁孔瑶的手中,
“可还记得,十日之前卿之所言?”
第六五二章 气运之争
庭院也中,一个简陋的法坛正蹙立于此
朱砂,兽血,桃木剑,惊堂木,可能用到的法器,无一不全。
而在那桌案之上,还摆放着整整六枚刀币。
孔睿此时,正负手立在了法坛的中「启航水印」央处,口中念念有词。
在法坛之外,属于他的十位灵师阳神护驾,也同样在低声念着祷言。
而那六枚文王卦钱,亦是闪烁着阵阵微光。
一丝丝精血,滴在其左右两旁。是仿佛有生命般,自然而然的,就在卦钱附近,绘就成了一个灵阵。
诡异而玄奇,牵动着四方之灵,起伏晃动,发出一声声空鸣震响。
突然之间,一股暴虐的灵能,忽然从法坛之上炸开。
孔睿的四肢身躯,此时亦是一团团血雾爆散。
几处肌体,都是毫无预兆的爆裂,血粉飞扬后,留下一个个令人触目惊心的空洞创口。
法坛之外,则是阴风阵阵,无数的邪灵祟物,正是飞扑汇聚过来,疯狂的撞击着这法坛外的灵阵。
好在前些日子,宗守为引阴蛟汇聚,把乾天山附近的阴邪,都一扫而空。就连那邪灵沟内,也是元气大伤。
此时赶来的,都是一些不成器的东西。当那十位灵师护驾,齐齐真言引动,使一团团烈焰燃开席卷,就都纷纷慌乱的退却逃离。
不过孔睿本身,印是肌肉痉挛不止。佝偻着腰,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只觉自己胸腹之内,有什么异物卡在里面,是不吐不快。
当咳嗽渐渐止住,一团团的血块吐出,孔睿却是看的微微失神。这不是什么异物,而是自己的内脏碎片,是他的心肝一
旋即就不在意或者说这情形,其实早在他意料之内。
术数之学,有两个大忌命不可改,运不可逆!
今日他欲逆天改命怎能不受这天道反噬?
这点伤势其实不算什么。真正损失的,是他孔睿的近二百年寿元。
“小瑶儿,为父如今,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能否破开那杀劫,便只能靠你自己。此劫若破,尔日后一身自当一片坦途。摇光破军,当辉耀一世一、”
他孔睿学这逆命之术,就是为的今日这一天。
只是以往一直看不到机会,只能在绝望中等候。看着孔瑶的命格,渐渐锁si。
即便身有异术,却连施展的机会都无。
好在天可见怜,终是给他这女儿留下了一丝破局之机一一
当日亲见,真是使他无法自已。
说来这逆命之术,其实效果应该是微乎其微。
若是普通的贩夫走卒贫贱小民也就罢了。可他那女儿,偏乃是摇光临世必定将统帅万军,战无不胜!
而那宗守,更是一万七千载以来,唯一能与上古那三位圣皇比拟的国君一
是圣王临世!
二人一举一动,哪怕最微小的命格变化,也必定将牵动天下大势。
他孔睿想为这二人改命,真有如是蚂蚁,想挪动大象之躯。
今日开坛做法,只是为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只求一个心安,自己也不指望,能有多少效果一
叹息了一声,孔睿就欲把那六枚文王卦钱收起。却忽的一惊,意念间升出了一丝警兆,莫名其妙的,就是心潮起伏,难以压抑。
“嗯?这是?”
抬首望天,孔睿就被北方天际,那七颗连接在一起,宛如木斗般的星辰。
而目注之处,正是那斗柄的最末端一摇光破军!
此时赫然是光华大放,辉耀夜空。将周围群星,都映衬的暗无颜色。
“这么快,就已经开始了么”
孔睿一声呢喃,接着是唇角微挑,再到后来则是不可抑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状似疯癫,震动数里!
张怀为他选择的宅邸,正是乾天山腰之下。
此处无数权贵,无数豪商大贾,居住此处。许多人都知晓他身「启航水印」份,也知晓孔瑶。
不过这里之人,却多数不怎么畏他,立时附近喝骂之声一片,
“这个孔国丈,难道是疯了!”
“笑什么笑?才刚过了五更而已,天还没全亮,就被这家伙吵醒。”
“笑个鸟!真吵si人了!回头我定要到参议殿告上一状,递个议案。临晨之时,绝不得发笑,扰人清梦!”
孔睿依旧在笑,越来越开心。
这些人,又怎能知他心中的欢畅?
摇光临世,上应破军,他那瑶儿之名,今日起必当震撼此界一
胸中是血气激荡,无法平抑。
孔睿却知大喜大悲,最是伤身,尤其是此刻元气大伤之时。
宣泄了一阵,孔睿便止住了这狂笑。负手身后,就欲往那屋内行去。此那只需静候,等待那辉洲的消息便可!
直到他将要走出法坛之时,心中才又忽的一醒。
当真是失了方寸!如此重要之事,居然差点就给忘了!
当下又踱步回到了木案之前,取出了一块晶莹剔透,宛如鸽血般的玉石。
此石乃是中「启航水印」央云陆,一个偏远之地所独有。不但好看,名字也极美,唤做姻缘石。
传说那处所在,每当嫁娶之时,都会以姻缘石压在嫁妆底下,这姻缘才能长长久久。
自然这些传说,多是虚妄不实之言。不过此石,在他这样的术师手里,却有着别样意义。
正因寄托了太多人的念想,此石才有着旁物难有的异力!
一行小篆,刻下了孔瑶的生辰八字。在另一侧,也同样一行字刻录了下来。
此时若是虎中原灵法空这些乾天老臣任一人在,都必定会吃上一惊。
这姻缘石上所录,正是宗守的生辰,
将这枚鸽血般的玉石放在坛中,孔睿却是自嘲一笑。
想起了与宗守那次见面,自家女儿虽嫁这位国君,却似乎并不受宠。甚至可说是冷落一
记得以前,他潜心学这术数之道,乃是为从众人族人中脱颖而出,出人头地。后来是欲以此术,保全自己妻女性命。
可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有一日,要用到这术数之法,为自己女儿‘因宠”
当真是节操无存!
只是一当想起那日情形,孔睿就又是愁容满面。
是再不犹豫,将自己的腕脉割裂了开来一
瑶儿一声孤苦,自己这当父亲的,也是日日埋首书卷,根本无有空暇去陪她。
怎能忍心她的后半辈子,也是被她夫君冷落?
那位妖王什么都好,开明仁德,是性情外冷内热的圣明之君。
可唯独此点,令他是不满之至!
哪怕这血缘之术,近乎于邪道,他也是顾不得了!
※※※※
当那摇光破军,光辉渐渐绽放之时。黄京城中,同样有一人,正从一座九层高塔中走出,遥看着这天际星辰。
“摇光?破军星亮,这是有将星出世一
地域不同,看到的天象自然也有些不一样。
在乾天山的孔睿,看到的是那耀眼星光,把夜空几乎遮蔽。
可此时在重玄目中,这颗破军星,只是稍稍发出那么些光亮,超越过周围群星而已。
更捉摸不到,这天兆所应的具体方位。
只是心中有一丝意念牵动,这个人,他必定是认识的
说起来,与这破军星有些联系的,确实有一位。正是以前孔家的那位女将军。
命格居然与摇光隐隐呼应,令人惊奇。
只可惜此女命中带衰,含着si兆。本以为有那位陛下提携重用,或可能改易其命。可不料最后,却反倒是拖累了大商国运。
用之手沙场,也没见此女,有什么太出众的本事。
将之远嫁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