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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亚拉眼睛睁开後自问著。
他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便把眼睛闭上,但过没多久又忍不住重新打开。缓缓睁开眼皮後,他发现自己正倒卧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板上。
他的双手交叠在背後,已经被牢牢地捆住了。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挂著一颗摇摇晃晃的陈旧电灯泡,洒下黯淡的黄色光芒。
房间的面积只有四公尺见方,四面墙都没有窗子。除了一扇笨重的厚门外,就只有霉味与灰尘充斥在空气中。
「你醒来了吗?特亚拉·拉勃尔金。」
凛然的说话声在小房间内回荡著,音质既清澈又冷静——特亚拉梢梢移动身子环顾四周,卡露依然穿著舞会上的那件洋装、静静地坐在地板角落。
「卡露同学……这里是?」
卡露的双手跟自己一样被绑在後头。她微微耸肩道:
「真不好意思。刚才来不及逃跑,也无法拿出武器战斗。这里应该是地底下吧。虽然我不
敢百分之百确定,不过我们大概是在帝都郊外的E工厂当中——」
「E工厂?」
卡露默不作声。她面无表情地注视著特亚拉疑惑的表情一会儿後,才边叹气边重新开口:
「我们大概是被绑架了。」
「耶耶?」
特亚拉戚觉背脊窜过一阵惊悚的凉意。他开始在脑中整理这数小时之内所发生的事。
自己跟卡露一同出席皇帝在位二十周年的庆典招待会。在活动尚未完全结束前,两人就已先驱车离去,预备返回卡露所住的葛利芬广场,特亚拉还说好要帮她准备考试。
结果途中所乘车辆就遭到袭击。突然现身的重机动兵把冲入山崖下的车子抓起,并胡乱在空中挥舞。
卡露本来想抱著特亚拉跳车逃跑,却在犹如变成脱水机的车内撞到头,双双昏厥过去。
「绑架……吗?」
特亚拉不安地咽下一口唾液,戚觉就好像前方出现一道张著大嘴的无底冰河裂缝,正企图将自己吞没进去。
但这时卡露却垂下长长的睫毛,喀喀喀地拚命忍著笑意道:
「今天我们好不容易大出风头,结果最後还是搞砸了,或许这就是太嚣张的报应吧。」
特亚拉听了内心隐隐作痛,他知道这是对方刻意说出来让自己镇定的玩笑话。
(我现在的眼神一定很像躺在砧板上的鱼。)
说难听一点,比起自己可能丢掉小命这件事,身为如此没用的男人——竟然需要卡露安慰——这更让特亚拉觉得难以忍受。
「有人在吗?我们两个都已经醒来了。」
卡露对著门外大喊,不过并没有回应。
「在你醒来之前我就已经试过好几次了,可是完全没用。对方似乎也很忙,暂时扔下我们
不管,所以一直到现在我还是猜不出对方绑架我们的目的。」
卡露为了让刚清醒过来的特亚拉理解事态,刻意缓缓地说明著。
「不过对方的身分我大概已经猜到——啊。」
她突然自己将对话打断,对於该不该告诉特亚拉似乎很犹豫。
「这件事基本上是机密……告诉你应该无妨,不过你千万不可以泄漏出去。」
卡露的警告就像乡下的交通号志一样没什么强制力,她继续说道:
「我直接说结论吧,对方就是之前绑架(丝玛塔女王号)的家伙,也是前几天在大街上叫出重机动兵大闹的同一批人……从刚才袭击我们车子的重机动兵外形判断,我可以确定跟前两次对方所使用的是同一种机体。」
卡露接著又将自己追踪的恐怖分子——前帝国军技术官罗斯·鲁格夫——经历,以及此人在战後趁乱从军中隐藏重机动兵零件之事,一五一十告诉特亚拉。
「所以恐怖分子所用的,其实是帝国军的机体罗?」
特亚拉掩饰不住惊讶。
「是啊,这算是不小的丑闻吧,背後显然内幕重重。话说回来,这里或许也是他用来隐藏那些偷窃机体的场所之一……」
3
之後卡露所描述的经过因为专业术语太多,所以特亚拉不是很能理解。然而,他并没有中途打断对方的话,只是以专注的神情持续竖耳倾听。卡露会如此将机密告诉特亚拉,与其说是想让特亚拉知道内幕,还不如更像帮助她自己思考。
「不过,对方真正要绑架的对象到底是谁?是你,还是我?」
「这个嘛……」
这时特亚拉才首度开口:
「我想目标应该是我——卡露同学只是不小心被卷进来。」
特亚拉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紧紧盯著卡露。
「怎么说?你发现了什么疑点吗?」
「据我所知,卡露同学是在招待会开始不久前才决定出席的吧?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才对。」
「嗯。其实我自己在事前也觉得很匆促,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既然本来没有这项行程,而是临时决定——那如果有人事先计画要在招待会的回程绑架卡露同学,岂不是非常不合逻辑?」
「原来如此。所以可能被绑架的范围,就只剩那些事先知道会被邀请的外国贵宾罗?」
卡露深感同意地点著头。
「在我们被送来这里的途中,奸像被迫吸入了什么不明气体。不过依现在的饥饿程度判断,距离车祸应该还不到两小时。所以,现在有什么好对策吗?」
「这个嘛……唔!」
特亚拉正想翻身从地上爬起时突然发出呻吟。
「你哪里不舒服吗?」
卡露跪在地上爬近特亚拉。
「不,只是觉得有点痛。」
「该不会是哪里骨折了吧?」
「我想应该没那么严重。」
「这样虽然有点没礼貌,不过你稍微忍耐一下——」
卡露把洋装裙摆略微掀起,露出底下白皙的脚踝。接著又用力扭动脚掌,将自己所穿的高跟鞋用力踢落。
「这、这是?」
「先不要说话——全身放松。哪里痛?」
卡露赤著脚,以脚掌碰触躺在地上的特亚拉。她从特亚拉的肩膀一直轻轻按摩到背部、腰部。
「哪个地方痛……这里吗?」
「咦?我、我已经没事了。」
「呼嗯……难道是这里?」
卡露灵活地运用脚跟与脚指,仔细检查特亚拉衣服下的身体状况。他全身筋骨的确残留著大难一场後的刺痛感,更因为被绑住躺在地上而感到麻痹不堪。卡露细心地帮他按摩、舒缓肌肉。
「唔啊……」
随著卡露柔软的脚底板持续帮自己按摩身体,特亚拉开始感觉全身的血液循环加快。至於自己的脸会变得一片通红,应该不光是血液循环恢复的功效所致吧。被女性如此接触身体——而且以赤脚,这还是特亚拉生平第一次。
「感觉如何?」
「呃……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之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尽量让身体维持在正常状况比较有利。」
卡露把腿抽回去後,再度对著牢房门外大喊。
「喂,外头有人吗?」
她以比刚才更大的音量吼著,不过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大概是逼供手段的一环吧。」
卡露皱著眉,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是什么意思?」
「把绑来的人质关起来後放著不管,让对方彻底体会自己的无力。这段时问人质会因为饥寒交迫而渐渐松懈心防。之後再进行拷问的话,人质就会轻易招供。甚至只要略施小惠,人质就会像小狗一样对逼供者感激涕零。」
卡露还说,这种狱卒惯用的方段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原、原来如此……」
特亚拉瞪大了眼睛继续听著。
「让人质衰弱下来是最好的管理方式。如果人质太有精神的话,就会大吵大闹要求改善待遇之类的,简直麻烦透顶。」
「卡露同学……您对这种事真清楚。」
简直就像以前绑架、监禁过其他人一样。
「我的脑子里已经被灌输了一大堆这种知识,所以学院的测验范围才那么难装进去……喂,外面有人吗!」
但还是没有反应。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要浪费时间。」
卡露碰地从地板上坐著跳起来。双手虽然仍旧被绑在背後,但身体已经略略离开地面。
「总之,得先回避眼前遭遇的最大危机才行。」
「卡露同学,您有什么计画吗?」
「啊——请你先把眼睛闭上。」
「咦?……好的。」
特亚拉依言阖上双眼。对方则持续发出在地板上蹦蹦跳跳的声响。
「嗯……嗯嗯嗯。」
接著又听见对方低沉的使劲声,以及洋装布料的摩擦声——最後,才是某物「啪沙」一声轻轻掉落地面的声音。
特亚拉睁开眼睛,卡露的脚边多了一本笔记本。
卡露对特亚拉浮现出意味深长的呼呼一笑。
「我跟理惠说自己得临时出席招待会,她就帮我准备了这本复习用笔记。」
卡露灵活地用脚指翻开页面,接著才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开始阅读。
「这是她用一本全新教科书剪贴成的。据她所说,好像叫什么『急速赶制的超豪华特别版』——反正可以让我在招待会的空档趁机复习。」
「您把这个藏在洋装底下吗?」
特亚拉的眼睛瞪得比先前更大。
「与其说是藏嘛……不过现在仔细想想,要是能多塞一把刀子就好了。」
「呃……这倒是没错。」
「这件衣服是今天新买的,没时间加上可以藏东西的暗袋。」
特亚拉听到这忍不住噗嗤一笑。
说实话,这位特亚拉到现在还摸不透底细的银发少女,之前的表现简直就像一名帝国政府雇用的魔法师。他本来还期待在如今这种绝望的处境中,对方能从衣服底下拿出什么逆转颓势的神秘道具。
「真没想到您会拿出复习用的笔记本。」
特亚拉笑著说。卡露听了则不太高兴地答道。
「那有什么办法?现在最令我担心的就是测验啊——幸好你现在也在旁边。」
她似乎想在监牢里请特亚拉当她的家庭教师。
「您不是开玩笑吧?」
「如果要开玩笑,我会选一个更有梗的。」
既然暂时逃不出去,不如找点别的事来做,这大概就是卡露的逻辑。对她来说,被恐怖分子绑架以及无法通过学院测验这两件事的危险程度,或许真的不相上下。
(虽然她的判断基准有点古怪,但还是不得不佩服她的意志力。)
特亚拉一边苦笑一边感佩对方。自己刚才那种怀忧丧志、神经紧绷的反应,相形之下就显得太愚蠢了。
两人以双手被绑住的痛苦姿势,一同趴在地上浏览理惠制作的教材。由於现在没办法写字,只好让特亚拉讲解卡露不懂的部分,再由卡露复诵。特亚拉虽然觉得在这种艰困的环境下很难学习,但身为学生的卡露却依然毅力不减,跟昨晚一样露出了认真的神情。
就这样过了将近一小时,门外突然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
卡露的表情瞬间一变。
「狱卒终於要上场了。」
4
法尔兹驾驶的车辆以惊人的速度奔驰著,来到距袭击现场最近的综合医疗中心。他将奄奄一息的司机交给医院後,便以大厅的电话透过接线生向政府机关热线联络。
『关於事件发生後的最新情报。』
电话另一头再度响起充满杂音的说话声,语气平淡地描述现状。
『有一个自称「世界开放同盟」的恐怖团体,打电话给拉勃尔金王国大使馆。』
「又是一个虚伪的菜市场团体名。」
『该团体自称绑架了特亚拉·拉勃尔金与其同学。』
法尔兹听了这句话不禁大叫道。
「同学,就是指公主殿……不,我是说卡露·路斯兰罗。所以,匪徒的目的其实是拉勃尔金国王的弟弟?」
『没错。身为干员的卡露·路斯兰并非他们的目标。』
「那还真倒霉啊。不过,拉勃尔金只是一个跟国际政治无啥关联的偏僻小国,为何那些爱出风头的恐怖分子会看上他——对方的目的到底是?」
『想跟该国交换原本要献给陛下的贺礼,也就是高纯度的奥利哈姆根。』
「奥利哈姆根……啊,原来如此。」
法尔兹看过(丝玛塔女王号)上的贺礼目录,所以有印象。他很快就理解了匪徒的用意。
「涉及违法E科技的污染者的确会看上那种贵重品。一个小国拥有这种东西只会招来不幸而已。」
呵现在我们正加速分析对方与(丝玛塔女王号)、欧塔街事件是否为同一团体。』
法尔兹以一副多此一举的语气嗤之以鼻道:
「不用查了,他们是同一批人。从现场留下来的重机动兵足迹就知道了——那么,接下来的对策呢?」
『目前还没确定。保安警察局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上头认为此事涉及敏感的政治问题。』
「既然是拥有重机动兵的对手,保安警察当然不敢出面。」
『虽说还没完全确定,不过这次的事件应该会交由(图书馆)处理。』
「我明白了。对方的位置我也已经查到了。请在两小时内帮我编组一队拥有突击E工厂装备的士兵。」
急於救出卡露的法尔兹,对本部以尽量冷静的语气要求。
『为了确保特亚拉·拉勃尔金的安全,上头希望我们暂时不要使用武力。』
确定拥有拉勃尔金王国第三继承顺位的少年被绑架後,帝国政府机关的反应突然谨慎了起来。
「什么?你们该不会想找个谈判专家,等绑匪再打一次电话过来吧?卡露·路斯兰的安危呢?」
法尔兹慌了。他以沉重的表情抓著话筒,额头上皱起细纹。
「对方虽然不是因为她的(图书馆)干员身分才绑架她,但既然是鲁格夫那夥人,卡露的身分一定会马上曝光。」
『上头已经不断强调,这次的危机务必要谨慎行事。』
「你们的谨慎对卡露而言可是地狱啊!那些脑袋有问题的恐怖分子,只要一发作就会任意凌辱、拷打,甚至杀掉人质。为了宣示自认的正义,恐怖分子杀起人来绝对不会手软——已经没时问了,现在马上派兵入侵他们的巢穴!」
然而政府机关人员依旧不急不徐地唱著高调:
呵我们已经决定对所有船只进行监视,也盯上了所有住在帝都内的反帝恐怖分子嫌疑犯,对於他们可能潜伏的E工厂更是加强戒备。上述活动都会在十二小时内全面展开。至於其他特定人物,我们也会调查他们最近的作息,以及是否突然离开工作岗位等。此外,对於愿意提供线索者,也将依据情报重要性发给奖金。』
对方语气平淡地解释著之後才会展开的大规模人质救援计画。
「为了一个少年,你们竟然要付出这么多资源?」
法尔兹靠在话筒边的嘴角颤抖著,愣愣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讶异之色。
『受害者年纪虽小,但也是外国贵宾。此事攸关帝国的威信问题。』
「可是……」
『我们在过去演习中已经对绑架事件模拟了无数次,拥有绝对能获胜的自信——』
说到这,对方就突然挂断电话。
法尔兹此刻的脑袋一片空白。
(完全不能明白,帝国为何要对一个小鬼如此优厚……)
不过,他随即回过神。
(——他们怎么看这件事并不重要,也不必期待他们的援军了。)
下定决心後,法尔兹立刻显露出随时都可拿枪杀人的凄厉眼神,嘴边还挂著冷笑。
(乾脆点,我自己去大闹一场吧。)
他喀喳一声放下话筒,接著又重新拿起来、拨打号码。他要求接线生将电话转到葛利芬广场饭店。
5
卡露站起身,将笔记本踹向牢房角落。她往门口一站,将特亚拉藏在自己的背後。
「……你们不必再演戏了。」
特亚拉清楚听见她打从心底不耐地喃喃抱怨。
走廊上传来门闩摩擦墙壁的声音。铿锵一声後,门就被打开了。
卡露压低身子,保护正在她背後恐惧发抖的特亚拉。她听著沉重房门所发出的尖锐噪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要是能召唤重机动兵就奸了。)
卡露很清楚,想著这些不可能的事对精神卫生完全没好处,但她还是忍不住後悔。
那只真正用途是(指挥装置)、可以用来召唤亚尔帕的怀表,已经在自己被袭击并失去意识时遗落了。就算装置现在还在身边,位於地下的E工厂里恐怕也很难将召唤信号传出去吧。不过她的确记得自己在遭受袭击、被对方在车内拚命摇晃并失去意识前,曾经将召唤亚尔帕的信号成功发射出去。
(现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