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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自己生病时照顾了一整晚，现在对孟晓雪比以前亲近多了，在心里已经把孟晓雪当成小妹妹看待了。
梁栋接到公安局打来电话的那天下午正在单位上班，刚开始还以为是骗子电话，因为以前经常接到过联通电信还有法院传票的诈骗电话，这种伎俩太低端了，电视新闻里早都公布过。
所以梁栋一开始听到是公安局打来的电话时候，也以为自己遇上了骗子，差点就挂了电话，后来听到自己妈的名字和家庭住址的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对了。
打电话的警察态度蛮好的，说是梁栋妈因为诈骗被公安局批捕了，让梁栋去把他妈的手机钥匙什么的贴身物品拿回家。
梁栋接电话的时候只是默默地听着，连大脑里都还来不及反应到底怎么一回事，对方就挂了电话。
梁栋呆坐在办公桌前，脑袋懵了，腿也软了，手心直冒汗，想开口发现喉咙口也被堵住了，一句话话都说不出来了。
从小没有了爸爸，家里的事情从来都是妈妈一个人做主，梁栋妈强势，不想被亲戚朋友邻居们看不起，又不愿意再嫁，那几年一个人带着梁栋吃了很多苦，工作上也要强，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带孩子影响了工作，领导也不敢小看了这个女人，相反，对她十分器重，梁栋妈一个人里里外外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地非常妥帖。
梁栋从小有钱花，有人爱，虽然是单亲家庭，被妈妈照顾的相当好，在家里和外面都没受过委屈，说起来梁栋一直生活在蜜罐里，比有些双亲健全的家庭出来的孩子还娇生惯养。
成人以后，梁栋生活和学习上的事情也都是他妈做主。高考的时候梁栋妈研究了几个晚上资料给梁栋选的学校，结婚的房子他妈提前看好买的，考公务员时候是他妈一手拍板挑选的岗位，连公务员面试时候的衣服都是他妈给搭配好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一个成年男性教育过自己，梁栋，你现在是一个男人了，长大了就要把这个家撑起来，所以梁栋一直浑浑噩噩地活着，像是老妈的扯线木偶似的，沿着老妈给铺好的道路，一路顺顺利利地过来了，遇上任何事都有老妈给解决，谁成想，自己老妈也有出事的一天，梁栋听到这个消息，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梁栋猛地站起身，桌子咚的一声响，把对面正在上网的孟晓雪吓了一跳，连招呼都顾不上打，拿起手机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孟晓雪在座位上还奇怪呢，梁栋哥从来没有这么失神落魄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来不及喊住他，转眼间人就没影儿了。
梁栋从单位出来，毫无头绪，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谁了，给老婆梦辰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想必梦辰正忙得晕头转向听不见电话响。
梁栋径直去了离单位不远处一个舅舅家里。
梁栋有两个舅舅，梁栋妈排行老二，大舅和大舅母妈已经退休好几年了，家里一儿一女，女儿嫁到外地了，儿子30出头了还没结婚，学历低，工作也是不上不下的。
老两口都是退休工人，退休金没多少，一直也没钱给儿子买房子，眼看着到了该相亲结婚的年龄了，介绍的姑娘们一听没有房子就退缩了，这几年老两口发狠地省钱，就想给儿子攒出一套房子的首付出来，早点把婚姻大事给解决了。
小舅舅前几年下了岗，在外面摆摊，舅妈又中了风，腿脚不利索没法出去工作，长期吃进口药，药还挺贵的，家里还有个儿子正在上大学，正是花钱的年龄，所以家里面一直也不富裕，勉强维持在温饱的水平。
梁栋这次去的是大舅家，一进门，连句我妈出事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大舅拉到了阳台上。
是不是说你妈的事儿？大舅压低了嗓门说话，生怕让厨房摘韭菜的大舅妈听到。
我妈被公安局给抓起来了。梁栋觉得自己说句话的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和平时自己浑厚的说话声一点都不一样。
我也是今天早上听说的，和老张一起被逮起来了，小声点，别让你舅妈听见，她血压高，一着急容易出事，我原准备今天晚上给你打电话说说这个事儿的。
梁栋大舅是个好人，性格懦弱，一辈子在单位老老实实地工作，这不退休了和舅妈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攒下了20万准备给儿子付首付买房子，听自己妹子说有个投资的好机会，放高利贷利滚利能赚点钱，儿子房子的首付钱就能攒地快点，早买房子早一天结婚，大舅毫不犹豫就把这20万交到了妹子手里。
没想到刚给了第一个月的利息钱，就被告知20万拿不回来了，亏得梁栋大舅年轻时候经历的事儿多，这点打击还没把老人打垮，也是相信自己亲妹子的人品，再怎么着自己的20万不可能还不回来，所以才忍住没到处嚷嚷，连带把梁栋小舅舅也瞒住了，要是小舅舅知道自己的全部家当10万块打了水漂，那个暴脾气上来了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梁栋一听大舅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也吓了一跳，大舅的的20万，小舅舅的10万，还有自己妈这辈子的全部积蓄，还不知道具体数目是多少，全都投了进去，自己妈还因为业务好当上了这个投资担保公司的副总，游说了一大拨亲戚朋友投资，这下全完了，自己妈和总经理都被抓了起来。
梁栋活了二十多年还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大舅是个退休工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一个劲儿地说让梁栋他妈赶快把他们的本钱给还上，利息他们不要了，就把这20万尽快还回来就算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子，但凡有良心的谁也不想这时候落井下石，只要不撕破脸皮，大家还是一家人。
梁栋从小跟自己的大舅比较亲，大舅做饭手艺好，梁栋放假最喜欢到大舅家住，和表哥一起玩，对大舅家的状况也相当了解，表哥这么大年纪还没有结婚就是因为买不起房子，这下因为自己妈忽悠再把家里的全部积蓄搭进去，表哥的终身大事更得耽误了。
梁栋因为他妈弄没了大舅的20万，顿时觉得自己在大舅面前也抬不起头了，要是这钱真的拿不回来，自己和妈可不就成了他们全家的罪人。梁栋满口答应自己会解决的，匆忙离开了大舅家。
从大舅家出来，梁栋越发地感觉到无助了，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大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大舅靠不住，小舅舅更不能知道，让他知道了还不知道能闹成什么样。
梁栋又担心自己妈在里面怎么样，能不能吃饭喝水上厕所睡觉，会不会被人严刑逼供拷打，不知不觉梁栋在大街上游荡了一个钟头。
梦辰这天回到家里也不早了，一下午都时间看手机，回到家拿出来才看到有两个老公的未接来电，回拨过去又没人接，不知道老公怎么了，今天没有按时下班。
梦辰随便买了点饭吃了，医院上一天班把人耗得精疲力尽，病人多事多，没有一刻休息，虽然大着肚子好多活不能干，但是坐着也要把时间挨够，再加上下班路上堵车，工作日的心情真是烦躁透了。
过了八点钟，梁栋才晃晃悠悠地从外面回来，平时开车都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居然让自己硬生生地走了回来，走了这么长一段路，梁栋才觉得之前发蒙的脑子开始清醒起来。
梁栋打开门进了家，看到家里熟悉的一切，紧张的大脑才放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起来。
梁栋的哭声把在卧室的梦辰吓了一大跳，赶忙出来问老公究竟出了什么事，心想老公能有这么大反应，肯定是婆婆出了事。
妈被公安局抓了。梁栋哭了一会平静了，全说了，包括去大舅家的事。
你先别急，我还有事告诉你。
梦辰听了，联想到半个月前婆婆跟自己借钱的事，也把当时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跟老公说了。
梁栋真是又庆幸又恨，庆幸的是老婆聪明不上当，当时没有拿钱给婆婆，保住了自己小家，要不小两口的钱也要全搭进去，恨的是老婆为什么当时不把婆婆劝下来，别再忽悠了别人，就不至于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了。
好了好了，你还不知道妈吗，我说什么她从来不听的。梦辰看到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老公今天情绪这么激动，心里也有悔意，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让婆婆再错下去了。
梁栋知道自己妈什么性子，既然已经发生了，怪老婆也没用，还是两口子齐心协力想想办法吧。今天也晚了，答应梁栋明天一早回家让当警察的老爸想想办法。
☆、兄嫂进城
杨帆的这一天过的也够热闹的，婆婆提过一次要让哥哥和嫂子进城做个B超，杨帆还以为随口说说的，没当回事，没想到这话说了没几天，老家哥嫂就响应公婆的号召，把大女儿芳芳扔给了隔壁村孩子姥姥看，两口子坐上火车就来了。
这是张旭嫂子第一次坐火车出门，婆婆再三叮嘱不让坐硬座，坐卧铺过来，两口子舍不得花那份儿钱，商量好了一个坐卧铺，一个坐硬座，既能省了钱，还不至于让肚子里的孩子跟着受罪。
生了两个女儿，又连着流了好几胎，到处看大夫，吃了好几年中药，好不容易怀上了，看相的还说这次怀的铁定是个男孩，张旭哥嫂两口子别提多高兴了，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这不公公婆婆到小叔子家住了，说是城里条件好，医院也好，让他们来城里一直住到生，无论如何要把这个孙子平安生下来。
张旭嫂子嫁给他哥以后没享过一天福，前几年连着生了芳芳和圆圆两个女孩，公婆的脸就拉下了了，没个好脸色，丈夫也长期在外面打工，对自己和两个孩子都是不闻不问的，娘家条件更差，又没个依仗的人，张旭嫂子在婆家就是低着头干活，多余的话都不敢在老两口面前说一句。
这几年因为经常流产身体底子也不好了，所以这次怀上以后，更加小心翼翼，张旭嫂子想着只要能把这个老张家的大孙子生下来，自己的地位就能翻一番，得到丈夫的疼爱，公婆的看重，说不定以后婆家老家的房子和地都是自己的了，和孩子们的日子也能好过点儿了。
杨帆知道哥嫂要来的消息时，两口子都已经在火车上了，气得在小卧室关起门和张旭吵了一架。
你哥和嫂子过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儿，你们全家还当不当我是这家里的女主人了。
不是，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火车票已经买好了，我也不好让他们退了票啊。
张旭百口难辩，自己老娘真是在自己小家当上了女主人，什么事情都要插手做主，连哥哥嫂子来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告诉小两口一声，家里只有两个卧室，一下来了这么多口人，住宿怎么安排都是个头疼的事儿。
他们来了住多久，怎么住啊，难不成咱俩到客厅打地铺啊，不行我就回我家住了。
杨帆很无语啊，这一大家子做事情从来都欠考虑，自己家条件又不是有多好，两个卧室，两张床，他们当是老家的大通铺，所有人不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能挤一张床上睡啊。
等他们来了再看吧，医院检查检查也就两三天时间就该回去了吧，这床肯定你睡，大不了我去客厅打地铺吧，也就是将就几个晚上。
张旭也没办法，老婆的地位再保不住，自己也该卷铺盖滚蛋了。
杨帆的气一直都没顺下来，所以哥嫂到的这天，张旭一个人开车去车站接的。
哥嫂也是头一次来L市，和老两口一样，一路上看什么都新鲜，火车刚进L市就觉得不一样，大楼大厦多，比自己打工的小城市可强多了。
张旭接上哥嫂，两兄弟挺长时间没见面了，一见面还是像小时候在一起那么亲热，说了好一会的话，问了问大哥在外面打工的情况，张旭心疼不已，要是大哥一直上学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大哥觉得这个亲弟弟现在混的不错，都是自己的功劳，要不是自己早早地辍学出去打工赚钱，他哪来的钱上大学成家立业买房子，所谓长兄如父，自己兄弟有出息了，自己也能跟着享福了，张旭他哥觉得张旭开的宝来车也好，要不是不认识路，当时就想上手试试了。
张旭看出了大哥手痒痒想开车，满口答应了等周末了带大哥出去练练车，过一过瘾。
一进家门婆婆已经煮好了饺子，招呼所有人赶快上桌，公公也是喜笑颜开，圆圆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妈妈，高兴地扑了过来，给妈妈看叔叔婶婶给买的新衣服和玩具。
大哥左看右看，更加认定自己这个亲弟弟在城里混的不错，娶了城里媳妇，买了房子，这次住下，不用另外租房子，可是能安安心心地住到生了，两口子这次打定主意要在城里住上半年，幸亏杨帆还不知道，知道还要被这一大家子人气死。
知道大小子和媳妇今天来，婆婆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和面拌馅儿，给包猪肉韭菜饺子吃。包饺子费功夫，北方人除非是过年过节要不就是有客人来的时候才吃饺子。
平时婆婆为了省钱很少买肉，就是土豆白菜豆腐各种搭配，除了来的第一天给做了一顿酸菜汆白肉，这是第二次买肉，也是看在老大媳妇肚子里的孙子面子上，杨帆和张旭才能沾沾光，吃上一顿带荤腥的。
杨帆之前回老家见过大嫂几次，大嫂在老家总是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的样子，这次再见面，人胖了不少，肚子里的孩子快4个月了，小腹微微隆起，可能是怀了孩子雌激素大量分泌的缘故，气色也比从前好了很多，红光满面的。
杨帆不由得感慨，看来还是母以子贵啊，有了孩子地位不一样，心情也放松了。
婆婆做饭向来口味重，做菜放的盐多，包饺子一样，齁咸齁咸。杨帆没法吃，吃了两个就找借口去收拾了，张旭现在口味受杨帆影响，也吃得清淡，吃了10来个饺子也受不了了，大口大口的开始喝水。
只有张旭大哥和嫂子，在家就吃惯了婆婆的口味，一点都不觉得咸，张旭大哥还说这么长时间没吃他娘包的饺子，就是香，嫂子怀了孩子也比以前能吃，也吃了不少，把婆婆高兴的，直说自己的孙子就是好养活，生出来肯定是个大胖小子。
吃完饭杨帆帮着婆婆收拾，大嫂陪着圆圆玩洋娃娃，张旭和他爹、大哥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本来老爹就够能抽烟的了，张旭大哥也继承了这个优良传统，来到弟弟家看到有好烟抽，更没有节制了，爷俩跟比赛似地，半个晚上烟灰缸里的烟头就快满了，张旭坐在一旁看了也不好说什么，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好不容易一大家子团圆了，就让自己老爹和大哥也高兴高兴吧。
杨帆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个情景越发不高兴了，本来老爷子来的这段时间，自己就吸了不少二手烟，老人爱面子，说也不好说，想着老两口也不会一直在自己家住下去吧，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家庭和谐，这下可好了，吸烟的队伍壮大了，张旭还给不间断地供应上香烟，这下自己吸二手烟的日子遥遥无期了。
等婆婆收拾完，所有人在老爷子的安排下在客厅坐定了，老爷子开始给大家开家庭会议，会议议题就是如何能让老张家的第一个孙子估计以后也是唯一一个孙子顺利出生。
因为第二天是周六，杨帆因为有熟人在医院，被安排陪大哥嫂子到医院产检。本来公公婆婆在老家对产检这个事完全没有概念，这不来了城里，见识多了，对第一个孙子又在乎地不得了，这才开始学着城里人优生优育，生怕这个孙子出什么问题。
张旭也被指定这段时间当哥嫂的司机，专门接送他们去医院，公公和婆婆在家看好圆圆，买菜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