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要脸的东西,谁是你岳父?那楼底下的公猪才是你岳父呢!”
“岳父休要折杀自己,除非我死了,要不然非娶月云不可!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岳父大人就眼睁睁看我死吗?况且,我的相思病也是你女儿惹的。我自小长到现在,尚未对任何一位女子动容,自从在岳父家见了月云,我的魂就给她勾走了。”杨相晚说着,趁关少亭不提防,一把抱了他的双腿,耍赖道,“你不把月云嫁我,我就不放你。”任凭关少亭拳打脚踢,就是不肯松手,也不叫手下上前帮忙。
这时,关月云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利刀指着杨相晚骂道:“狗东西,放下我父亲,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杨相晚吓了一跳,慌忙放开关少亭,喃喃道:“宝贝,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也没法活了,求求你放下刀子!”
关月云要父亲进屋里去,用身子挡住门口说:“杨相晚,你若想得到我,除非你依了我一样,否则你休得痴心妄想。”
杨相晚喜出望外,忙道:“别说依一样,依一百样我也答应。宝贝,依哪一样,快点说。”
关月云道:“只要你说得过我,我就嫁你为妻!”
杨相晚哈哈大笑,指着才十五岁的关月云道:“你可别后悔!”
“绝不后悔!”
“你是小孩家,说话做不得主,要你父亲出来做证。”
关月云冷笑道:“杨相晚,你太小瞧我了,不瞒你说,凭你这副德性,我死也不会嫁你。我乃是有十分把握,才敢夸下海口。我先出一题,你来回答。”说着,把一只右脚伸入门内,问道:“你猜,我是进屋呢,还是要出去?”
杨相晚搔着首,忽见地上有一片断瓦,拾起来,得意反问关云月:“你猜,我是要折断它呢,还是想保留它?”
关月云一阵冷笑,笑够后指着杨相晚道:“我以为你还算一条汉子,想不到如此不成气候,竟然玩这小孩子游戏!看我的,”说着,从地上拾起一块坚硬的鹅卵石,问道,“你猜,我是想把它折断呢,还是想保留下?”
杨相晚道:“你折不断它??记住,别耍赖!”
“我是耍赖的人吗?”关月云从鼻孔发出轻蔑之声,运足气,硬是把一块卵石折为两节。
杨相晚及匪众惊呆了,但他还是不信,拾起断卵石查看,果是才断的新裂痕,往石上一碰,坚硬如铁。
“怎么样?这回该服气了吧?为了表现我的大度,我再让你一步。我出一对联,若对得上时,我就依你。”
杨相晚一向机敏过人,曾经对过不少绝句,站起来把胸脯一拍:“你出上联。”
关月云道:“你好好听着,我的上联是??此木为柴山山出;喂,对下联。”
杨相晚搜肠刮肚,确给难住了,搔首之际,心生一计,向手下递个眼色,趁关月云不备,抢步把门口堵住,一群土匪一拥而上,把关月云逮住,举在空中向自卫队队部逃奔。另有几个人,拦截出门欲抢回关月云的关氏父子。
关月云被抢回来了,杨相晚把她关在房里。关月云知道骂也没用,只好寻着房里的家具、衣物出气。
杨相晚隔着窗户说道:“心肝,使劲摔,这样气才容易消,不然憋在心里会难受的。摔吧,摔坏了我再买最好的。”
关月云哭道:“杨相晚,你这个卑鄙的无耻小人,就算你抢了我来,你也得不到我,大不了我一死了之!”
杨相晚道:“宝贝,你是知书达礼之人,应该知道父母养你不易,如今你刚刚长大成人,尚未报答父母养育之恩,就这样死去,你对得起他们吗?”
关月云道:“我本不愿死,可是我若做了土匪的婆娘,辱没家门,父母兄弟都无法抬头见人,我这样活着,与死了何异?”
“宝贝,你此话差矣,亏得你还是饱读诗书之人。自古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连佛门都给我改正的机会。如果你想让社会多一个好人,少一个坏人,你就嫁给我吧,这本身就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关月云道:“你别开口闭口‘自古道’。你纯粹是断章取义,辱没辞章原意。古人云‘天地有正气’,大凡诚心向善之人,都要到修成正果时,才敢言佛,没有一边屠杀生灵,一边说‘立地成佛’的。你把这句圣洁之言当成替自己开脱的借口,这种卑鄙和无耻,最为我所不容忍!”
“好吧,我不跟你说这一套。我是强盗,我说的是强盗话,干的是强盗事。今日就一句话: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娶你!”
关月云咬牙道:“你非要娶我,我宁愿死!”
“不,我不许你死!你敢死,就是违背我的意志,我是强盗,我的逻辑就是不容冒犯。我丑话说在前,你什么时候寻死,我什么时候就杀了你全家!”
关月云这下子被镇住了。
杨相晚停在窗口上,望着关月云:“宝贝,我相信你做得出来,可是,你为什么要有父母?为什么要有兄弟,姊妹几个?你愿意死,我当然理解,但你一个人连累全家,这笔债该如何算?他们是无辜的呀,难道父母生错你了?”
关月云“呜??”的一声大哭起来,杨相晚说的是实话。她愿意死,可她更不愿因自己一个人连累全家呀!
杨相晚知道已经收到了成效,说道:“你好好想想吧,天黑以后,我再过来听你的答复。”
杨相晚走后,天渐渐地暗下来。关月云哭呀哭,她的眼泪快要流干了。自小因为聪明好学,父母疼爱,兄姐喜欢,连邻居都把她当成赏心悦目的精灵。她的爷爷因长年闯荡江湖,学得一身好武艺。老人在去世前把武艺传给孙辈,兄弟姐妹中,也只数她学得最精。原以为凭着自己漂亮的面容、能文能武的本领,到时找一位中意的“白马王子”不成问题,万万没有想到现在落入一位三十多岁的土匪头目手中。
哭哑喉咙时,天已经黑了。“吱呀”一声,外面的门开了,杨相晚穿上新装进到屋里,复又把门关上,坐在关月云的身旁说:“宝贝,今夜我和你成亲,我已经做好了最后打算。你愿意时,万事皆好。若不愿意,我反正也不想活了,两人死在一起。不过,我已在外面安排了人,无论你自杀,或是我两个一起死,他们立刻去花园镇杀你全家,大家都不要活。”
关月云已别无选择,一恨自己是女儿身,二恨不该来武冈。日后,每当她谈到这次经历时,都说她去过的地方万万千千,土匪也见得不少,但没有哪个地方的土匪像武冈土匪这么刁蛮。
杨相晚知道关月云不敢违抗,口气缓和道:“其实,你又何苦这般寻死觅活的呢?我这么疯狂地爱一个人,还是头一回,你应该感到满足才是。只要你做了我的妻子,今生今世,我愿当牛做马,让你吃香喝辣。还有你的家人,我也当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有我在,谁也不敢欺侮他们。宝贝,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信吗?”
关月云只顾流泪,不语。
杨相晚“哗”地一下,撕开自己的上衣,露出**的胸脯,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利刀,改变称呼道:“我的月云,你看着,我一定要让你相信我说的话都是真心话。”说着,用刀先在自己胸脯上一道道划,殷红的鲜血如泉水一般冒出来……“这样若不行的话,我再断几根指头!”说着,又把左手食指搁在茶几上,举起刀就砍??
“慢!”关月云夺过刀,“我、我信你……”
杨相晚心里一热,把刀扔了,一把搂住关月云,喃喃道:“云,我知道你会心痛我的,我好幸福,即使现在我就死去,我也会感到幸福的……”
“别、别这样……”关月云见杨相晚欲更进一步,推开他说,“我们一点感情基础也没有,不可以这样。如果你真心喜欢我,你再慢慢赢得我的心……”
杨相晚放开关月云,自信道:“我一定能赢得你的心的。不过,请你留在我的身边,如果一天见不到你,我会发疯的。”
自此,关月云就留在杨相晚身边。杨相晚教她骑马、打枪。关月云很有天赋,很快骑得一手好马,双枪练得百发百中。
杨相晚很会讨人喜欢,他摸准关月云全家的喜爱,投其所好,送金、送银、送绸缎。他知道岳父关少亭喜欢吃野鸡肉,便天天带关月云上山打野鸡,后来觉得死野鸡不够味,又发动手下张网捉活的。一段时间下来,关少亭也不得不认可了这位女婿。
话说光阴荏苒,不觉年关将近,杨相晚便向关月云提出完婚一事。
俗话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段时间里,关月云跟着杨相晚出双入对,听他说张云卿、讲张光文、讲蒲胡儿,讲江湖上的所有趣事轶闻,不觉间,对杨相晚产生了好感,同时,也觉出了置身江湖的浪漫。
1929年农历十二月中旬的一天,天下着大雪,下大雪本是最好打猎的黄金时间。雪峰山上,所有野兽出洞觅食,少不得在雪地上留下行迹。猎人们正好沿着路线寻找,运气好的话,几天时间可打下许多野兽,足够一家人过年食用。因此,四乡猎人都不会放过这机会。
这天一早,关月云起床见了外面的雪,喜滋滋地去叫杨相晚:“相晚,快起床,我们上山打猎,我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小弟都爱吃野味,今天打多一些,熏腊了送过去给他们过年。”
杨相晚见外面下了雪,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讨好岳父母的好机会。起床后胡乱吃了点东西,带上干粮,正准备出门,只见杨相斌匆匆赶来:“哥,嫂,你们上山打猎呀,我也一起去,请等一等。”
杨相晚知道杨相斌才从外面回来,一定探得了重要情报,于是等着他牵了马,拿了冲锋枪一起进山打猎。
雪峰东麓距离花园镇不足五华里,走过一片白茫茫的山野,将马拴在山脚客栈,人就可以步行上山。
走到半山腰,打下几只野鸡,杨相斌这才对哥哥说:“哥,张云卿有消息了。”
杨相晚立刻被吊起了胃口,收了猎枪,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没有回来,是张钻子回来了。”
已爬上一面山坡的关月云见两个男人在后面说话,也滚将下来,问道:“两位商量什么事,连我也瞒么?”
杨相晚道:“月云,张云卿有消息了,他的心腹刚从桂林回来,他本人还留在桂林。”
关月云也来了兴趣。叉着手道:“相斌,你先不要说,让我和你哥打赌,谁猜得准谁赢。”
“猜什么呢?”杨相晚问。
“当然是猜张钻子回来干啥。”
杨相晚赞成:“好,我同意,那输了的受什么惩罚?”
关月云道:“若是你赢了,由你选定结婚日期,若是我赢了,你捉二十只活野鸡献给我家做聘礼。如果两人都猜不中,那么就扯平了。”
“一言为定。那么,你先说。”
关月云道:“不行,你先说,我肯定是知道的。”
杨相晚搔着头想了半晌,说道:“还是你先猜吧。”
“好呀,你认输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关月云哈着热气,两颊露出美丽的酒窝,一袭狐皮披风上挂满了雪花,说道,“张钻子这次回来,是奉张云卿之命向张顺彩的家人报信。内容不外乎是张顺彩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甚至还带回遗书之类的东西。还有,这些遗书绝对不是原件,肯定由蒲胡儿做过手脚,才会交给张顺彩的家人。”
“那么,张顺彩现今的情况怎样呢?”杨相斌问道。
这一问,让关月云明白已猜中,更加充满了自信:“当然已经被张云卿弄死了。下一步,张云卿为了收买人心,肯定要解尸还乡,把丧事办得轰轰烈烈。然后,张顺彩的队伍、小妾,都顺理成章归张云卿。相斌,我猜得对不对?”
杨相斌惊得目瞪口呆,很久,才喃喃地说道:“嫂子,你、你是个半神仙!你猜的一点没错,张钻子这次回来,确是给张顺彩的家人送遗书。遗书的内容也是要把队伍交给孙子张中佐,由张云卿辅助,另外,四个小妾不许嫁人,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张云卿的阴谋,可奇怪的是,遗嘱上有张顺彩的指印,他的妻子王氏是认得的。”
关月云道:“这有何难,大不了把张顺彩的手砍断,另外换一条替代。”转对杨相晚,“怎么样,你输了,二十只活野鸡什么时候有?”
杨相晚笑道:“天黑前别说是二十只活野鸡,再多的大野兽也能给你。走,回家里去。在这里天寒地冻的难受死了。”
当即三个人从山上下来,在山脚客栈写了一块牌子:
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若要从此过
留下买路财(凡过往者自觉留下野味)
牌子立在路口,杨相晚令店主搬出一张圆桌、三只火桶、一盆木炭火,在路旁铺张开来,再加上一只火锅,一壶热酒,三个人坐下,一边饮酒赏雪,一边谈论江湖上的事。从雪峰山下来的猎人,见到立在路旁的木牌,都自觉留下一样野味。
傍晚,木牌下的野味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了,杨相晚这才打着饱嗝,对客栈老板说:“账先记上,我回去后马上派人来取野味。你给我看紧一点,有不肯留买路财的,麻烦你记住名字。”
老板唯唯诺诺,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三个人复又骑上马飞奔驻地,派小土匪挑着空箩去客栈取野味。
是年,“春和堂”老板关少亭家满屋子挂满了各色野味腊菜,并准备用这些野味开“百兽宴”,为女儿完婚庆贺一番。不想,年关关少亭去城里钟半仙处为女儿、女婿看八字择佳期,钟半仙说,根据新郎、新娘的生辰八字,要到明年元宵后才有好日子。关少亭当然相信,便选了1930年农历三月初三为女儿完婚。
转眼春节已过,早春二月,杨相晚、关月云正忙于操办结婚之事,一日,朱云汉匆匆来到新房,对杨相晚说:“军师,张顺彩在桂林不治身亡,尸体已被张云卿解回,定于后天出殡,我们是不是该派代表去吊唁?”
杨相晚与关月云相觑,回答朱云汉道:“彩老爷生死一次,好歹我们与他相识一场,当然得派人去。”
关月云早巴不得与张云卿见面,估计张顺彩的丧事少不得由他操持,毛遂自荐说:“朱老爷,就让我和相晚去吧。”
朱云汉当即答应下来,命人去操办礼物去了。朱云汉走后,杨相晚不悦道:“月云,好玩的地方多的是,死了人有什么好去的。”
关月云道:“我就是要去。这段时间,常听你说张云卿如何如何,我就是不相信,非要见识见识。还有一个什么蒲胡儿,你也说她是位才女,有机会我也想见她。”
书接上回,却说张云卿拟用油注注的手臂李代桃僵,换取张顺彩的手臂,不想桂林气温高,加之时间太长,尸体已高度腐烂。正无计可施,外面敲门声响起,原来是李逊回来了。
张云卿灵机一动,向张钻子递个眼色,开了门,让工人抬棺材进来。因屋里满是臭气,工人们领了酬金便匆匆离去。
工人刚走,李逊道:“张先生,这屋里为何这么臭?”
张云卿道:“准是病人脏内早就腐了,你还不快用防腐剂!”
李逊依言给尸体做防腐处理,发现少了右臂,正要问,冷不防双眼一黑,一把利刀从脖子扫过,头颅滚将下去……
张云卿杀了李逊,断其臂,接在张顺彩尸体上,和张钻子把尸体穿上衣服,入了殓,然后才把李逊的尸体扔入下水道,和油注注放在一处,开始翻箱倒柜,把李家金银珠宝搜刮一空。
其时正是冬季,张云卿令张钻子带上张顺彩的手指、亲笔遗书回乡要蒲胡儿仿造遗书。行前,张云卿吩咐道:“这件事我们虽做得十分隐蔽,但可能瞒不住一个人。”
“谁?”张钻子问。
“杨相晚。”张云卿道,“我们此行回去,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