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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的新闻媒介也很关注这件事情,在电视里丁妮看到,不光是她们三层楼下面存在积水不退的问题,沿江市的好些地方都出现了类似的现象,有些地方水深近两米,积水好多天都不曾退过。究其原因,媒体给市民的解释是沿江市的排水管网存在很大问题,已经过时老化。碰到这样百年难遇的大水,以前所建的抽排设施全部投入运行,也远远达不到现在所需的抽排量。
在沿江化工厂的车间里,现在大家每天上班时间的热门话题都是有关水的话题。方方面面的消息从各种渠道汇集到人群中来,并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传播。这些消息都向人们传递着同样一个主题,今年的水是百年难遇,稍有不小心就会破堤,让沿江市的人们面临洪水之灾。这些消息让全城感到恐慌,市民们有理由相信这些消息的可能性。因为摆在面前的事实让他们看到:一方面是市内的雨水排不出去,积水成涝。另一方面则是穿城而过的长江和汉江的水位早已超过了警戒水位,时刻威胁着沿江市的安全。拿同事们的话来说,现在整个城市都处在危险当中,沿江市的环城都有高出地面十几米的水日夜不停地在奔涌,万一哪天破堤了,后果不堪设想。化工厂听从市防汛指挥部的安排,已经抽调了不少精壮的劳动力到旁边的汉江堤上防汛,日夜不停地驻守在那里。当然,市民中也有一些人持乐观的态度,在他们看来,沿江市是一个大城市,有几百万人口呢,国家肯定要想办法确保沿江市,绝对不会让洪水淹进来。可是谈到怎么样才能确保,他们却也是一片茫然,毕竟水火无情,谁也无法预测。这几天各大报纸也在连篇累牍地报道每天的水情。前两天下游有一个地方溃了坝,国家正在组织人员全力进行抢险,甚至连部队都出动了。下游另一个地方也出现了管涌。整个长江沿线的堤防上可以说是险情不断。为此有国家领导专门坐镇在这个城市里指挥防汛。并下达明确的指示:要求军民一心,严防死守,确保长江大堤万无一失。这多少让沿江市的人们有些放心,可是不管怎么样,人们一旦谈起水来,还是有点恐慌,
随着雨季时间的不断延长,城市里各种农副产品的价格也开始出现了波动。尤其是新鲜的蔬菜,更是一天一个价,只见涨不见迭。虽然国家一直在想办法平抑物价,但是也架不住市场供求关系这个大趋势。像丁妮这样的家庭,就是平民老百姓们常说的,只能吃补药不能吃泻药的家庭。平常日子里生活都过得紧巴巴的,在这样的非常时期,自然也就经不住市场大潮的冲击,持续上扬的物价也让她们的生活在不知不觉中经受着考验。丁妮已经明显感到这个月的生活费有些超标了。已经好久没有记日常生活小账的丁妮不得不又拿起了她的那个小账本,将家里每天的各种开销一笔一笔地记录了下来,以便尽量压缩开支。
没有结婚的时候,丁妮是个乐天派,记忆里她好像从来没有因为钱的事情犯过愁。做姑娘时,丁妮家里的条件也还算可以。她读书的时候,手里没钱了就跟家里父母要;参加工作也没想过要存钱,每月的工资基本上都是花得一文不剩,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月光族。可是自从和关动荡结婚后,两人还没开始生活就背上了一堆的债务,丁妮这才感觉到生活的艰难。一直以来自己都掌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初开始时将当姑娘时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带到了婚后的生活中来,用钱没有计划,致使好几个月家里的费用都超支了。常常是月头好吃好喝,月尾只有吃萝卜咸菜了。不得已,她开始记账,控制每天的开销,一来二去就形成了一种习惯。为此,她也时常感叹,生活教会人一切。
自从关动荡到晚报工作后,家里的经济情况也得到了一些改善,这种习惯也懒散了下来,但也还是要量入为出过日子。首先,虽然表面上关动荡的工资跟以前他在厂里上班时相比要翻了两翻,但是他在外面工作,因为是临时工,各种福利少得可怜。顶多是逢年过节的,晚报发行部会略表示一下,也就是一件水果,或是一袋米什么的。可是对于关动荡来说,养老保险没有人交了,公费医疗也没有了。他现在是年轻,这些东西看来并不重要,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问题就会变得突出。万一哪天他老了,做不动了,家里的生活该怎么维系。这些事情关动荡可以不考虑,但是丁妮却不得不替他想在前面。其次,这两年来关动荡的工作虽然是在晚报,可是却没有一天稳定过,到处调动。照这样下去,他能不能在晚报长期做下去还不一定,万一哪天晚报有什么大的变化,结果怎么样谁也难以预料。有时丁妮心中始终有一层隐隐的担忧。
有时候丁妮其实很后悔的,自己自从跟了关动荡以来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父母因为自己当初的不听话,现在也不大理睬自己。就连最艰难的时候,小米没有人带时,他们也不愿搭把手。在关动荡整天在外颠沛流离的时候,丁妮一个人在家里带着小米,生活那个难、那种苦,可真是想说都没地方说。因为要上班,丁妮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得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做早饭。将饭做好后,她就急急忙忙地将小米叫起来,安排他和自己一起忙着洗漱,将两个人都收拾得干净利落。忙完这一切,娘俩才囫囵地吃个早餐,然后一起出门。丁妮先要将小米送到幼儿园,而后急匆匆地赶去车间上班。有时遇到上中班,小米从幼儿园放学时都没人去接,丁妮只好求邻居们帮忙带一下。万一找不到人帮忙,她就只能在上班前把小米先接回来,将他一个人锁在家里。碰到这样的日子,丁妮的神经整天都绷得紧紧的,上班也不安心,生怕小米一个人在家有个什么意外。毕竟小米还是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没有自理能力,万一在家里喝水被烫着,用电被电着、、、、、、这些都是丁妮不敢想象的。很多这样的日子,丁妮都是悬着一颗心紧张地忙完一天,眼巴巴地盼到下班后,就什么事也不管不顾地往家里赶。因为这样,丁妮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同事们有时也当面挖苦她:说是在这个年代里,像她这样的古董已经很少见了。可是丁妮却不这么认为,在她眼里,不管什么年代,过日子还不都是实实在在的吗?只不过自己现在的情况特殊一点,遇到的困难比一般人要稍多一些。
可是有时丁妮也很矛盾,她不明白自己这样无谓的付出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关动荡?为了小米,?还是为了自己呢?当初无视父母的反对,义无反顾地嫁给关动荡时,丁妮的目标好像是很明确的,那就是为了爱情。在那时的丁妮看来,既然爱了,其它一切就无所谓了。只要两个人能真心在一起,就足够了。可是现在,随着岁月的流逝,当初激动人心的爱情被生活的琐事所淹没以后,丁妮开始找不到自己生活的依托。她不止一次地在心里深刻地反思,努力地去寻找一个能说服自己坚持的理由,可是每一次她都很失望,感觉思想象是一只在大海中迷航的船,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岸。一个人心情烦闷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地想:假如将眼前这一切都放开,包括她和关动荡的婚姻,自己的生活会是一个什么样呢?那样也许会比现在过得轻松很多吧,可是自己会快乐吗?如果这样自己生命的意义又在哪里呢?丁妮想不明白这件事情,更没有勇气去尝试。毕竟生活是不能假设的,可能在你准备迈步前行时,脚下的路也许会有万千条,但是一旦你选中一条路将脚踏出去,再想回头或旁顾时,身后早已没有了来时的足迹,你会很惊异地发现,在你的后脚根下,就是无底的深渊。
第5节
关动荡现在一门心思扑在站里的工作上,其它一切他暂时都可以不管不顾。在关动荡看来,他这次能有机会从外埠调到城区站,对自己的事业来说也算是一个质的飞跃,因此他很珍惜这次机会。事后他也对自己能实现这个飞跃的原因作了一个总结,自己能够调回城区,一来是因为新的领导班子上任之后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好的机会;二来是自己在外埠站努力的工作得到了新领导的认可。他现在的想法很简单:一门心思将站里的事情做好,完成上面所交待的任务就行了。
关动荡接手的是十里亭站,和才林站相邻。这个站位于沿江市的西北角上,地处沿江市的老工业区中心。近几年来,这一地区的国有企业有百分之八十都倒闭了,还有那么三两家开着门的,也是时开时关,生产任务不饱和。这一带的居民,大多数都是依厂而居的原老企业的职工。再就是环堤边缘而居的菜农,城中村的居民也占了一半以上。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区站的发行难度可想而知。区站的前任站长余明建是沿江晚报发行部的一个老站长。拿方明亮他们的话来说,余明建在发行部里是一个老油条了,他从来没有完成过发行部下达的任务,但是吴瑞年碍于顾守城的面子,一直也没有对他进行处罚。这次中收订,他就更不像话了,将近两千份时报数字全玩丢了还不说,晚报数字也下滑了几百份。郭景明当然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在他手上重演,所以在站长调整的时候,第一批就免了他的职。
到关动荡接手时,十里亭站的晚报发行量不足七千份,站里有发行部下派的卡管和会计各一名,另有站里委派的大班长一名,小班长四名,加上各线路上的投递员,区站人员编制将近三十名。关动荡到站里后,将人员情况初步了解了一下,发现投递员中大部分是附近厂里的下岗职工,还有一些是周边的菜农,另一些则是那些工厂半停产的职工,为了生活不得不临时在晚报发行站送送报纸,还有四个是高中毕业后,没有地方上班的小伙子。
初步熟悉人员情况后,关动荡开始着手处理站里的内部事务。首当其冲的就是区站的发行量,这也是发行工作的灵魂。关动荡从文成站交接完后回沿江市时已经是七月中下旬,站里马上面临着每月一次的续订任务。关动荡让站里的卡管何珊珊将区站即将到期的数字盘点了一下,发现区站截止七月底到期需要续订的长短卡的数字加起来总共有近两千。这么多的数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他连站里的人都还没来得及熟悉的情况下。要想全部续订回来,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关动荡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想到回来后第一次参加发行部城区站长工作例会时申平武三令五申的话,关动荡有些坐不住了。在那次会议上面,申平武明确要求各区站在这大调整期间要确保发行量不下滑,同时要有百分之五左右的新增任务。如果届时还有区站里的数字往下滑,将给予该区站站长就地免职的处分。这让关动荡感到很大的压力。
此刻关动荡坐在办公室内,将何珊珊刚送来的报表向前一推,仰身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雨发呆。从这份报表上的数字看来,十里亭站每月都有一千五百份左右的月卡订户,这一续订量还是在正常范围内的。关动荡弄不懂的是怎么会有近五百份的半年卡和季度卡的订户在这个时候到期。在发行上来说,那些每个月订报的订户一般在生活上没有大的变动,往往都会按时续订报纸。这些订户的续订关动荡倒是不很担心。只是这些季度订户和半年的订户就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了,他们订还是不订,估计投递员心中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关动荡则更是为这一批续订能不能订回捏着一把汗。按照现在的情况,站里订回的新增数字全部加起来也不足一百份,这眼看着都快二十几号了,站里再没有新增数字回来的话,就是一个大问题。因为下一步开始续订工作后,站里就没有时间安排投递员出门抓新订户了。那样一来,到时候月底万一发现数字下滑,就连补救的措施也没有了。“可是碰上这样一个天气,你又能怎么样呢?”关动荡望着窗外哗哗作响的雨,不由小声骂了一句。
在关动荡的印象里,整个七月里,几乎没有哪一天不下雨。还在文成时,他就感到近段时间的工作受大雨的干扰太大。因为投递员基本上是室外作业,在雨天,投递员投递报纸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有些投递员为了保证报纸送到读者手中的时候是干的,在出门前都用塑料布将投递包里的报纸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样在投递时就只能小心翼翼地一份一份地将报纸拿出来,而后一次一次地将报纸用塑料布重新裹好。碰到停放自行车不方便的地方,投递员还得远远地将车停好,而后将报纸取出来,揣在怀里,走到门面或居民家里将报纸交到订户手上。这样一来自然就增加了投递的难度,也增加了投递的时长。这段时间雨又下得特别大,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虽然现在晚报也改在上午发报,同时也不用投递员再套报纸了,但是好多投递员因为下雨的原因,仍然送报送到下午三四点钟。投递员报纸送完后,身上早已被淋得透湿,人也累得够呛,到晚上订报纸就有些力不从心。即使勉强要他们回班出门订报,到晚上收班回来的时候也都是手中空空。想到这里,关动荡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外面的院子里有停车的声响,关动荡猜测大概是大班长叶世章回来了。为了节省开支,站里安排每个班长都有他的投递任务。四个小班长被分成两组,每组的两个人合送一条线,大班长则负责送区站辖区内公费单位的报纸。由于接手的时间不长,对站里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关动荡也就默认了这样一种安排。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站里的发行量问题,叶世章回来了,恰好可以和他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
关动荡正想起身去叫叶世章进来,却远远听到厚重的脚步声走向办公室,叶世章那粗大的嗓门紧跟着响了起来。
“关站长,这雨实在是太大了,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随着声音,一个瘦小精干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一边撩着被雨打湿粘在眼前的头发,一边接着说道:“这雨下得,车子一点也不能骑快,要不然眼睛都睁不开,这样下去要把整个城市都淹了的。”
“也是,这雨从早上下到现在,一分钟也没停过的,确实让人心烦,辛苦了,叶班长。”关动荡站了起来,从门后拿出毛巾递了过去,“擦一下水。”
“没事,没事,只是苦了投递员,这么大的雨怎么送哦。”
“是啊,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这雨,哪怕只停几个小时也好。”关动荡坐回椅子上,望着叶世章。
“停不了的,”叶世章把头发擦干,将毛巾挂回原处,接着说道:“天气预报说了的,明天后天还有雨,这样下去,可不得了,现在好多地方都淹了。你知道李龙吧,那个小伙子不错,他的线路在我们站里的地势最低。现在他的线路上好多地方都淹过了大腿,他是将投递包扛在肩上在送报纸,有的地方自行车都被淹到了车把手了。”
“是吗?”关动荡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是的,你刚来,他和你不熟,人又生得腼腆,所以没敢跟你说。前天他跟我说了一下,我去看了,确实是那回事,他这样可真是不容易。”
“那回头站里要奖励他,这种精神我们甚至可以要求报社给予宣传。”关动荡十分肯定的说。“这样看来,下一步的征订可还真是有些问题。”
“你放心,关站长,你前两天下给我的任务,我都分下去了,要他们确保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