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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大骇,刚忙问道:“这兆主何吉凶?”
苗训皱着眉头看了眼旁边的韩旭,见其提着羊皮水壶,正往口里喝水,想了想,说道:“昭辅老兄,这事我也不瞒你,你也算是点检亲人。此乃天命所归,先末之日,应在大周。后现之日,应在点检。天象已变,应在当下。”
“噗嗤。”
韩旭憋不住笑意,一口将口中之水全部喷出,日下一日,不如说日了再日,神棍啊神棍,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赵普派来的。
楚昭辅乃殿前司军器库使,此时他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人,见其年轻弱冠,但一身盔甲显然不凡,也不知是哪家的将门之后,于是恭敬道:“不知小将军为何发笑?”
韩旭收好羊皮水袋,起身摆了摆手,若有所意的看了苗训一眼,摇头道:“非嘲笑,只是不小心被水呛到而已。”
楚昭辅疑惑的看了眼韩旭,见天色已不早,于是赶紧往坡下行去。
韩旭见楚昭辅并未走远,而是进入最近的营帐前,和士兵们说说笑笑,不时还用手指向自己这座小土坡处。约莫进了十来处营帐,楚昭辅这才远去。
对于楚昭辅的行为,韩旭已然猜到了几分,转头笑眯眯的朝着苗训竖了个大拇指。笑道:“在下对于苗大人的推算之功实在佩服之极,但这天象并非日下有日,天上只有一个太阳,这只是日偏食而已。”
说罢,头也不回的下了山坡。
苗训望着韩旭的背影,嘴中喃喃自语:“日偏食?”
韩旭回到了驿站,一路上听到的全都是士兵讨论今日之异像,从他们口中不时传出“天子”,“点检”,“赵将军”等字眼。
谣言总是会传的很快,否则它也就不叫谣言了。
驿站的主厅很大,一般情况下,这里也是过路人聚集最多的地方。而今日,这里没有一个外人,大军已将驿站住满,一般人不许进入。
当韩旭进入主厅的时候,里面已经闹哄哄的一片。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将军,节度使们热烈的举着酒杯。对于这里的人,韩旭除了赵普,和刚刚见过的赵匡义,其他一个也不认识。慕容延钊领兵先行,不在此地,石守信又住手京城。
赵普眼尖,将韩旭拉到自己身边,递上杯盏,笑呵呵的说道:“别在意,这些都是熟人。你看那个胡子拉碴的就是殿前司控鹤军都指挥使韩重赟,那个五大三粗的就是安**节度使李继勋……还有那看上去瘦弱如文人般的是侍卫司龙捷右厢都指挥使刘廷让……还有侍卫司马军都指挥使高怀德……王政忠、刘庆义、刘守忠等等。”
这些官职官位,韩旭听了就头大,但人名也记了个七七八八。此时此刻,他也终于明白赵匡胤为何能取得天下,这些将军们,手中至少握着大周的一半兵马。
不一会,赵匡胤从里屋转了出来。眼光巡视了一圈,端起酒杯笑道:“显得六年北伐契丹,时至今日,我们这些老兄弟已经快有一年未见了吧?”
“是啊,都快一年了,想死兄弟我了。”
“哈哈哈。”
低下一阵呼和。
赵匡胤满意的点了点头,豪气道:“今夜话也不多说了,不醉不归。来,满饮此杯。”说罢,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干……”
再坐的将军们都是些豪放之士,几杯下肚,气氛更加的热烈。当兵的粗鲁,但又最重兄弟义气。老友见面,个个恨不得是收肠刮肚,说道趣事,大家大笑不已,说道战死沙场的兄弟,又摇头叹息。
高怀德身为侍卫司马军指挥使,韩通的下属,却和赵匡胤走的极近。虽然不是义社十兄弟之人,但凭其本身,深得赵匡胤赏识,若不是韩通的阻拦,赵匡胤早将其调到了殿前司做副都指挥使了。可以说,石守信是殿前司的龙,那高怀德就是侍卫司的虎。这两人也是赵匡胤最满意的两位年轻人。
此时,高怀德带头,领着一帮将军,挨个敬赵匡胤的酒。这酒赵匡胤是不得不喝,当兵的没人可以认输。喝倒了可以,不喝绝对不行。赵匡胤来着不拒,端起酒杯就是一饮而尽。
人说遇到开心事,兴奋的时候,就特别能喝。然而赵匡胤却恰恰相反,没一会,就似乎摇摇欲醉,连连摆手,在赵匡义的扶持下回屋里休息而去。
没了赵大老板在,剩下的将军们更是忘乎所以,扯着嗓子,喝得是脸红脖子粗。
韩旭端着酒杯浅尝辄止,淡淡的看着这一切。而身边的赵普却一直是笑眯眯的样子。
第114章 天变,黄袍加身时(上)
却说赵匡胤入了后院,回房休息而去。
主厅内的诸位将军们喝得直到月明时分这才渐渐散去,各自回营。
韩旭随着赵普来到后院,在赵匡胤的外屋,安坐下来。两人默默的坐着,他们都知道成事与否就在今晚,那些将军们回去后,手下的亲信自然会将日落时分的异常天象,以及军中的谣传如实相告。
既然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而他们能做的就剩下等待。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欲成事水到渠成。
驿站的条件相当简陋,赵匡胤的屋子还是陈桥驿驿丞腾出来的地方。往日,一般军衙传信者都是直接在主厅内将就一宿,主厅够大,能容得下更多之人。
此时外屋昏暗的烛火,几乎照不到十步以外。韩旭完全没有睡意,握着唐刀的手,也已微微出汗。心里有点紧张,有点期待,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
昏暗的烛火下,韩旭看着身边隔着张桌子闭目养神的赵普,虽然此时连赵普面貌似乎也看不清楚,但从他那放在桌面,不时抖动的拳头来看,此刻他的心同样是七上八下。至于里屋的赵匡胤,现在能不能睡着,不用猜也知道。
那些将军们回去后,听到消息会怎么办?也许和赵匡胤相熟的,暗中通过消息的,自然会来此支持。而不少平日联系甚少,关系一般的各地节度使,又会怎么样?会支持吗?亦或直接提兵杀来,维护大周的正统?
“韩旭,这夜还长着呢,不如手谈一局如何?”
淡淡的话语,赵普微微睁开半眯的眼睛,对着韩旭笑道。
若说斗鸡斗狗,韩旭这段日子在丐帮还学了点。但若说到下棋,他可就是菜鸟中的小鸡了,不仅菜,根本就是连规则都不通。
见韩旭苦着张脸,赵普就知道这小子是一窍不通了,莞尔一笑道:“无妨,反正是闲着,就当时陪老夫玩玩。”说罢,也不理会韩旭答不答应,独自走出屋子。不一会,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张棋盘,捧着两钵棋子,走了回来。
将黑子推给韩旭,放下棋盘,看了看。眉头微微一皱,又去找来一根蜡烛点上。这才和韩旭对弈起来。
韩旭不待赵普下手,直接将手中的一颗黑子,放在了棋盘的正中央。
刚欲落子的赵普,顿时傻了眼。这围棋明显是白子先手,从未听说过黑子先放的。而且韩旭是直接放在了棋盘的天元位置,若是后续步步都放在白子的对称点上,这棋还怎么下?自己直接投子认输得了。
看着一脸茫然的韩旭,赵普苦笑着摇了摇头,反正也是消磨时间,于是也不再考究,随手落起子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下着,心思全都不在棋盘下面,下出来的东西,也不知为何物,但显然是牛头不对马嘴。
夜色渐深,赵匡义笑眯眯的走了进来,见两人对弈,顿时来了兴趣,直接拉来张椅子坐下。而当看到棋盘上的格局之后,顿时呆住了。黑子在其半边画着圈圈,一圈又一圈,而白子则在自己半边,围着框框,一框又一框,更好笑的是,两人似乎约定了般的,都没有进入对方那半边天地。
看了半天,赵匡义这才明白过来,这两家伙和自己一样,睡不着,脑中想的全是今晚的结局。于是,插话道:“韩旭,你是怎么当上这御前侍卫的,芸儿写的家信也没说清楚。殿前司的禁军十之**我都认识,去年北伐后,我在汴梁还未见过你呢?”
韩旭微微一怔,确定赵匡胤只是好奇的随口问问。于是笑了笑,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先是认识了芸哥儿,继而认识了赵将军。至于如何当上这御前侍卫?也就是干了些荒唐事,得罪了韩通,反而认识了圣上,其中的细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芸哥儿?”赵匡义一脸的疑惑。
一听这话,赵普赶紧用手推了推身边的赵匡义。
赵匡义顿时想到自己家那位总喜欢女扮男装的小侄女,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韩旭颇感莫名,眼神在赵普和赵匡义的脸上转悠了一阵,不就是些游行之类的荒唐事吗?再说自己也没说啊,有这么好笑吗?
三人天南地北的聊了阵。赵普和韩旭坐得住,但他赵匡义可坐不住。过一会,就跑到驿站门口看看,来来回回了好几次,最终也没半个人影。
而驿站门口守卫王彦升带着赵匡胤的亲卫,守卫深严,今日之事,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若是真有人敢起势,他就是第一关。
直到深夜,在三人昏昏欲睡之时,驿站外面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我去看看。”赵匡义拍案而起,急不可耐的大步往驿站主厅而去。
主厅内,高怀德,韩重赟,李继勋,刘廷让,王政忠、刘庆义、刘守忠等等禁军高级将领或边军节度使全都在内。赵匡义暗自数了数,今晚宴席之人,一个不少,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已商量好,暗道一声:“大事已定”。
果不其然,高怀德一见赵匡义立马上前,抱拳道:“匡义,主上新立,况且幼弱,我等身临大敌,虽出死力,但何人知晓?如今天象异色,士兵群起议论,不如我等应天顺人,立点检为天子,然后北征如何?”
“高公所言甚是,我等一致赞同。”众将立马纷纷附和。对他们这些将军来说,一切都是从自身出发。其一,赵匡胤是其中几人的结社兄弟,和其他几人也是关系密切,至于少数几人,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也就不再多说。其二,更重要的是,他们北伐出身入死,等将来小皇帝长大了,谁还会记得他们,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谁人不知。其三,若是跟随赵匡胤造反成功,那他们就是拥戴之功,开国功臣。
赵匡义心中大喜,表面上去故作骇然,忙到:“不可,大哥怎会做此等犯上之事?”
众将立马反驳,总之一句话,我们已经联合一致,这事不干也得干了。
赵匡义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待我与赵书记商议一番,看如何行事可好?”
“善。”
赵匡义摇头叹气的转身而去,离开大厅,立马换上一副兴奋之色,直奔赵普而来。
眼见赵匡义的喜色,赵普就知道大事已成,附耳商议几句,让赵匡义将人直接带过来。
众将进入外屋,环列周围,一个个眼望赵普。
赵普摸着下巴,微微点了点头,缓缓道:“点检宿醉,尚未起床,至于此等大事,还需面呈点检大人,还请诸位稍安勿躁。”
众将互望一眼,转而静列待旦。
鸡鸣三遍,天色微亮。
这些将军,习武出身,自不比那些心思深沉的文人谋士。若放在平日,哪有此等耐心?然而,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他们是再也忍不住了,开始嚷嚷起来。
“赵书记,此事易早不宜迟,以免夜长梦多。”高怀德带头朝着赵普抱了抱拳说道。
赵普再次摇了摇头,道:“事关重大,还是等点检大人醒来再行商议吧。”
“不等了,叫醒点检大人,这事想必点检大人也不会怪罪。”
众将顿时嚷嚷开来。
“咳咳。”
也许是外面的动静太大,似乎惊醒了里屋的赵匡胤。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赵匡胤打开了里屋的门,缓缓走了出来。若无其事的说道:“诸位深夜来此,有何急事?难道军中出了什么乱子?”说罢,看了眼最前列的高怀德。
高怀德心领神会,连忙朝众将使眼神。
“微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屋的将领,立刻单膝跪地,齐声高呼。
赵匡胤一见此景,指着高怀德,顿时大怒:“汝等何意?我赵匡胤世受国恩,岂可妄自尊大,擅行如此不义之举?”
不待众将回话,赵普上前一步,说道:“天命攸归,人心倾向,明公若再推让,反至上违天命,下失人心。若为周家起见,但可礼遇幼主,优待故后,亦好有始有终,无负先皇。”
然而此话一出,赵匡胤不置可否,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涣散无焦点。
一旁的赵匡义暗自着急,按说自此大哥应该点头答应才对,为何却突然发起呆来。
众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韩旭眼见赵匡胤的神色,略一思索,顿时明白他陷入了对柴荣的怀恋,毕竟年纪轻轻的赵匡胤,短短十多年间,能有今日的成就,除开自身的努力之外,柴荣的欣赏才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点。熟话说:“大老板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行也不行。”
想到此,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到如今,就只差那一步了。转身在屋里看了看,除了桌椅,就是蜡烛。于是,他直接跑了出去,院内,一杆高高竖起的旗帜,月色中那明黄色的“周”字大旗,随风飘逸。
“唰!”
韩旭拔出腰间的唐刀,一刀下去,旗杆应声而断。三下五除二,将顶端的旗子卸了下来,急冲冲的往屋内跑去。
明黄色的大旗展开,双手披在赵匡胤的身上。韩旭立马跪了下去,高呼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心领神会,顿时附和着三呼万岁。
赵匡胤从迷茫中醒来,摸着身上的黄色大旗,微笑着朝韩旭点了点头。转而正色道:“我有号令,你等能从我否?”
诸将此时谁还不明白,齐称听令。
赵匡胤点了点头,道:“太后主上,我当北面事他,你等不得冒犯!京内大臣,与我并肩,你等不得欺凌,朝廷府库,平明百姓,不得倾扰!如从我命,后当重赏,否则绝不宽贷!”
韩旭暗自得意:“这才是黄袍加身嘛!”
当诸位将领将消息传遍大营之后,天色已经大亮。
赵匡胤在诸将的护送下,跨上了那匹雄壮的战马。
“万岁,万岁,万万岁。”漫山遍野的齐声高呼,响彻云霄。
江山如画,英雄如歌。
赵匡胤手指南方,豪情万丈:“回京。”
第115章 天变,黄袍加身时(下)
显得七年,正月初四。
往年的此时,正是大周的大小官员们过年放点小假的时日。而今年,大年初一大好的日子,竟然冒出了北汉和辽国联合南下的消息。大周的军队在赵匡胤的带领下于昨日已经出征,但后续的粮草后勤补给,却是朝廷当前的大事。
朝廷取消了假期,每日的文德殿议政,也变成了日常朝会,毕竟大军出征乃举国大事。
范质一大早的就来到了中书省。对于小皇帝和皇太后,他们期待不了太多,大周的重担全都压在了这位老宰相的身上。披着厚厚的毛毯,手上的羊毛笔,不时的在各地上来的奏折上圈圈点点。
然而今日,他总有点心神不宁,颤抖的手写出了好几个错字。
王溥皱着眉头,坐在一边,整理着范质批阅过的奏折,检出其中重要部分,以待早朝之时呈交圣上和太后决议。眼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于是起身,对着范质拱了拱手,道:“范大人,早朝时辰到了。”
范质微微一怔,搁下手中的羊毛笔,双手揉了揉脸颊。九年的执宰